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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地二叟

“本将军这儿倒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是杀害我两位兄长的元凶!”

“这不必证明,我压根儿就没有否认过。”

“杀人偿命,这是不是你常说的口头禅?”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随时可以动手,没有找借口的必要!”

话毕没再多言,迅即退回血轿旁,交代二老八骏:“放弃血轿,准备打冲锋。”

天叟丁威道:“血轿是公子的­精­神表征,这……?”

“这没有什么,生命比血轿更重要得多。”

“可是,轿内有许多重要的文件、证物……”

“挑最最重要的,能带多少带多少,要快!”

二老八骏何尝不明白,抬着血轿绝对不可能突围而出,但又不忍见毁于铁蹄之下,就这么一犹豫,耳畔杀声震天,场中尘土飞扬,兖州府的兵马已从四面八方压下来。

“冲啊!冲!”

“杀啊!杀!”

场中一片混乱,但徐不凡、褚鹏杰的号令仍然听得很清楚,徐不凡与丁威、毛奇充作箭头,向前猛冲,四骏抬轿,四骏殿后,一路狂冲猛打。

兵马从四面涌来,根本没有前线后方,徐不凡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闯出一二丈去,通路马上被更多的兵马堵住,更糟的是八骏中的老三老六已重创倒地。

徐不凡急得像火烧ρi股一样,偏偏王石娘、高天木又去追钟玉郎未归,血轿中的文件等亦未及时取出,想丢又不能丢,慌乱中将伤者放进血轿,只好硬着头皮猛冲,希望能冲破重重包围。

最佳的选择,当然是活捉褚鹏杰,就可起死回生,这时候,褚鹏杰却远远的在一旁掠阵,发号施令。

“住手!”

“住手!”

猛然间,场外响起一声娇叱,朱玉梅主婢三人三骑放马直往里闯,兖州府的兵马见到她,莫不争先退避,有那动作迟缓的,挡住去路,悉被三女打倒在地,非死即伤,也不过眨眼之间,便冲至血轿附近。

褚鹏杰像一只哈叭狗似的,急急追进来,道:“小郡主!小郡主!”

朱玉梅脸一沉,道:“郡主就郡主,什么大啊小的,本宫已经满十八岁啦。”

混战早巳停歇,褚鹏杰毕恭毕敬的道:“是,郡主,”

朱玉梅瞟了徐不凡一眼,再看看场中的情形,冷声说道:“褚提督,你这么劳师动众的是­干­什么?”

“回郡主的话,是在抓钦命要犯徐不凡。”

“抓一个徐不凡,用得着这么多兵马?”

“郡主有所不知,徐不凡共有主仆十三人,个个都很扎手。”

“徐不凡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他父亲徐全寿私通鞑靼,又吞没了贡品,犯下欺君叛国之罪,钦命满门抄斩,他是惟一漏网之人。”

“本宫却听说,那诏书是假的,另有内情。”

“这是误传,绝非事实,请郡主明鉴。”

“本宫得到的消息,却正好相反,民间传言,徐家一门忠义,口碑载道,是有人结党营私,戕害忠良。”

“此话纯属虚构,请郡主勿听信谣言。”

“谣言也好,事实也吧,既然被本宫碰上了,就不许你们胡非作为。”

“郡主的意思是……?”

“放掉他们,我打算进京去,找我那皇上哥哥,为徐家平反。”

“郡主,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此案早已终结,皇上也翻不了。”

朱玉梅黛眉一挑,­射­来两道冷电似的眸光,道:“能否翻案,用不到褚提督­操­心,我问你放不放人?”

褚鹏杰想了一下,嚅嚅的道:“本提督是奉命行事,请郡主成全。”

“奉何人之命?”

“山东布政司。”

“你爹?”

“这是公事。”

“哼,你们父子也太放肆了!”

朱玉梅对两名婢女交代了几句,一拍马臀,来到徐不凡身前,威风凛凛的道:“徐公子,跟着本宫走,谁要是敢动一动,就放手去杀|Qī-shū-ωǎng|,不必客气。”

当即一勒马缰,放蹄向前走去,徐不凡主仆居中,两名婢女殿后。

众兵勇校尉,相互观望,未敢拦阻,因为褚鹏杰实在惹不起这位小佛爷,未敢传下截杀指令,目送他们步出重围,走进山谷。

徐不凡先给伤者服用两粒灵丹?对朱玉梅说道:

“郡主一再赐助,又仗义直言,大恩不敢言谢,我们徐家存殁均感,永远不会忘记郡主的隆情厚谊。”

朱玉梅甜蜜蜜的笑笑,道:“小事一件,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将来有机会,本宫一定替你们徐家平反冤情,恢复你世袭的王位。”

徐不凡道:“冤情平反即可,王位我倒不在乎。”

朱玉梅很认真的说:“王位也很重要,有了王位,你才能够娶到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深入谷内三四里后,朱玉梅又道:

“你们先走吧,我留在此地替你们断后,我判断褚鹏杰绝不会就此罢手,说不定还会追上来。”

徐不凡拱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不凡就此别过,见到鲁王爷时,请代我叩问金安了。”

朱玉梅闻言甚感错愕,道:“你怎么晓得本宫是鲁王的女儿?”

“鲁王是当今皇上的叔父,郡主自称皇上是你的哥哥,已经将郡主的身份摆明了。”

朱玉梅稚气未脱的道:“嗯,你好聪明,以后跟你说话可要小心了。”

告别朱玉梅,继续前行,已午之交,受伤的两名八骏,伤情大见好转,已可自己行走,先后离开血轿,抬轿子的人轻松不少,速度自然加快了。

霍然,钟雪娥从一条横沟里冒了出来,一照面,劈面就说:“徐不凡,我­干­爹的身份,你揭穿了没有?”

徐不凡道:“还没有?”

“为何按兵不动?”

“兹事体大,我是怕一旦揭穿他的假面具,会对皇上有所不利。”

“对,对极了,我就是为此事而来,在没有把握杀掉他以前,千万不可揭穿,我怕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对皇上下毒手。”

“放心,皇上的安全第一,我们都不会乱说话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大同知府贺绍庭,娘子关的守将是怎么死的?”

“自杀。”

“他们为什么会自杀?你好像给他们看了一样东西,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

“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我的意思是说,像你跟我买消息一样,愿意付出代价。”

“是有代价,但不是金钱,是生命!”

“你是说,看了这样东西的人,都会心甘情愿的自杀?”

“忠臣义士,均会慷慨赴死,但不包括­奸­贼叛逆。”

“给褚家昆仲看了会自杀吗?”

“不会,他们会更疯狂,更凶残!”

“既然是这样,我劝你赶快从我来的那条横沟逃走吧。”

“此话怎讲?”

“四衣卫就在前面,很快就会堵住你的去路,郡主一走,兖州府的追兵随时可到,前后夹击的结果,想活命比登天还难。”

二人一面说一面走,这时正经过一条两侧绝壁Сhā天,仅可容血轿通过的狭谷。

毛奇眼快,发现前面有一团黑影在蠕动,道:“公子,他们真的来了。”

钟雪娥脸­色­大变,道:“想死想活,你快作决定,我可要先走了。”

话一出口,便一摆烟似的往来路奔去。

徐不凡借助朱玉梅之力,才摆脱褚鹏杰,心里已经觉得很窝囊,现在再要他不战而退,委实拉不下这个脸,方自踟蹰间,来人已至近前,果然是四衣卫,由褚良亲自领军,后面的金、银、铜、黑衣使者,数不在少。

命二老八骏先停下来,徐不凡独自一人迎上去,还没有动手,已将血剑握在手中,决心要与褚良决一胜败死生。

褚总管依旧黑巾蒙面,一双虎目一瞬的死盯着血剑,在徐不凡前面丈余处一站,道:“徐不凡,看样子,你今天似乎决心要流血?”

徐不凡的脸­色­朗沉沉的,一点表情也没有,道:“我们之间的事只有鲜血才能解决,怎么能不流血。”

“老夫倒有一个不流血的方法,不知道娃儿愿不愿意?”

“哼,狗嘴里不会长出象牙。”

“交出血书、血剑,书信、文件,老夫网开一面,绕你个不死,赏你帆船一艘,放逐异域。”

“谢了,人不嫌母丑,狗不嫌窝穷,亲仇未报,师恨未雪,暂时在下还没有出国的打算。”

“你决心要蛮­干­到底?”

“事到如今,不­干­也不行。”

“小子,这儿不是断魂桥,没有侥幸可言。”

“大家机会均等,你也没有多少便宜占。”

“四衣卫人多势众,你小子绝对讨不了好。”

“一夫当关,这是对决的地方,只要徐不凡不死,你的人一个也过不来。”

“徐不凡,你不接受老夫的条件?”

“我死了以后,—切都是你的。”

“好狂的娃儿,老夫现在就把你撕掉!”

掉字出口,双臂突呈弯曲状,手掌青筋暴现,十指如钩,每一根指头皆如烧红的铁箸,更似待袭的鹰爪蛇头,显然鹰指功业已叫足了十成十。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褚良发出一声狮吼,乍然以苍鹰搏兔之姿扑出,“五龙现爪”、“百鸟朝凤”、“倒卧金钩”,三招快攻,连成一气,徐不凡的全身三十六处要|­茓­悉在褚良袭击之下。

徐不凡不甘示弱,硬往上撞,左铁臂挡拨格架,右剑扫斩刺挑,立与褚良大打出手。

褚良猛扣他的握剑右手,被徐不凡铁臂打歪,褚良乍退倏进,再抓他的左肩肩井,复遭徐不凡血剑封住,褚良身手敏捷,飞起一腿,徐不凡横飘三尺,踢出一脚,褚良指指不离他的致命要害,徐不凡剑剑都在他的脖子四周打转……

这真是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决斗,打来快速至极,也惨烈至极,尤其变幻莫测,迭有奇招,每能在败中求胜,绝处逢生,看得人如醉如痴,如疯如狂,四衣卫与二老八骏皆如醉酒一般,浑然忘我。

双方皆志在必胜,全力抢攻,奈何棋逢敌手,相持不下,转眼十招过去了……百招过去了……现在已堂堂进入第三百回合。

褚良鼻子都气歪了,哇啦啦大叫:

“徐不凡,看不透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在老夫的鹰指功下走三百招,简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其实论功力修为,徐不凡的确非褚良之敌,这一点,徐不凡自己也了然于胸,之所以能够苦撑三百合而不败,主要得力于上官堡之约前的七日苦练血剑三绝招,再就是坚强的意志使然。

闻言哂然一笑,激将道:“三百合算什么,徐某今天准备与你大战一千合。”

褚良更气更怒,攻势更快,招式更猛,徐不凡突然改变战法,三绝招一施完,陡地右腕一沉,半蹲着身子,接连扫出七八剑。

一剑比一剑高,一剑比一剑快,褚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好跟着他的剑提足纵起来。

徐不凡毫不放松,继续抢攻,褚良已腾身上了绝壁,徐不凡如影随形,剑剑皆刺向他的双脚足踝。

褚良步步上窜,徐不凡剑剑升高,远远望去,真好像褚良是踩着徐不凡的剑升上去的,实则杀机重重,惊险万状,褚良身手矫健,徐不凡每剑皆以毫厘之差擦脚而过,空白溅起无数石粉,万点火星。

这一切全部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褚良老­奸­巨滑,毒计陡生,徐不凡一剑刺出,褚良双脚猛一沉,一脚踩住剑身,一脚猛踹徐不凡。

这一踩之劲,力逾千钧,徐不凡的手腕当然承受不起,血剑差点脱手落下,另一脚未到,徐不凡闪电反击,左铁臂尽全力砸出去。

通!的一声,褚良好硬的骨头,不顾自身的危险,一脚踢中徐不凡的胸部,通!又一声,徐不凡的铁臂打中他的小腹,双双发出一声闷哼,电坠而下。

二人皆伤得不轻,脸­色­苍白,汗如豆珠,落地后摇摇晃晃,马步不稳。

天叟丁威、地叟毛奇动作飞快,上前扶住徐不凡。

两名金衣使者也不慢,冲上来搀住褚良。

石娘娘突然从天而降,厉­色­喝问道:“老贼,怎么样?姑­奶­­奶­我再陪你走三百招?”

一名金衣使者挺身而出,道:“­干­就­干­,四衣卫的人还从来没有怕过那个!”

双方怒目相视,恶战一触即发,褚良忽然沉声说道:

“你们想死也别急在一时,如果未在兖州府兵马的铁蹄下变成­肉­泥,四衣卫会在谷口替你们收尸。”

吆喝一声,褚良在四衣卫的人簇拥下退出山谷。

褚良伤不在轻,亟需调息,故而借词退走,徐不凡何尝例外,自然也未敢逞强穷追,当即服了两粒灵丹,就地盘膝而坐,行起功来。

丁威道:“石娘,毙了钟玉郎那小子没有?”

石娘娘道:“姓钟的狼­性­多诈,被他溜了,正因为追他费时太久,未能及时赶到,差点铸成大错。”

“天木怎未回返?”

“我叫他去察看一下四周的情势。”

话至此,高天木也到了,毛奇说道:“天木,附近的情势如何?”

高天木望着徐不凡,道:“情况很不妙,朱玉梅已走,褚鹏杰的兵马随时可到,另外,兖州总捕头许大力,及其手下,前一日林内所遇的那一队兵勇,乃至三才会的三位堂主,西门堡主西门貂等,均在这周遭不远,很快就会赶到。”

褚鹏杰的大队兵马是最大劲敌,几乎没有求胜的机会,四衣卫高手如云,能不败已属幸运,现在四方强敌压境,处境可谓险到了极顶。

屋漏偏逢连夜雨,徐不凡又负伤在地,大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该怎么办?每一个人的心里皆有这一个相同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妥善的方法来。

这些活,徐不凡听得真切,事情急如燃眉,他必须有所决断,是以行功仅及一半,便站起身来。

王石眼忙道:“主人,你的伤好了?”

徐不凡道:“差不多了,已无大碍。”

“四外强敌环峙,蠢蠢欲动,请主人速作定夺。”

“我想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

“情势紧迫,石娘建议从速离开此地。”

“你是说不战而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避免祸及无辜,这是最佳的选择。”

“怎么退?走钟雪娥走的那条横沟?”

“不行,奴才发现古月蝉正在那里。”

“走回头路?”

“更不行,那会与褚鹏杰碰上。”

“如此,­干­脆从四衣卫这边杀出去?”

“两败俱伤不说,只怕其他各路的人马会趁火打劫。”

“那你毕竟有何万全之计?”

“石娘以为,最好速施仙法,远远离开。”

“这……光天化日之下,恐会惊世骇俗。”

“荒山野地,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徐不凡经过一番慎重的斟酌,为了避免大量流血,祸延无辜,终于决定接纳石娘娘的意见。

于是,命二老八骏闭起双目,紧抓在血轿四周,与王石娘、高天木三人一齐施展法术,血轿立告腾空而起,没入云端,越过重重高山,大片平原,落在泰山东南方的徂徕山。

高天木马上说道:“主人内伤未愈,请速行动,褚忠、褚良的爪牙遍及山东全省,等一下说不定还会有魑魅魍魉。”

与褚良硬拚三百合,又经过这一阵施法,徐不凡确有力不从心之感,闻言未置一词,随即席地而坐,闭目行起功来。

王石娘望望天­色­,日已偏西,再看看附近的环境,倒还平坦宽阔,血轿就停在山路后方不远的地方。

这山路原来是北上泰安,游历泰山的官道,行旅车马,时有往来,血轿落下时,就曾吓走好几个人。

当石娘娘发现这些时,心知不妥,原想换一个隐密的所在,无奈主人正在行动,不便惊动,只好加强戒备,小心防范。

路上出现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三个人,巴尔勒坐前排,布鲁图与乌兰格坐后排。王石娘轻喊一声:“糟,咱们快蹲下来!”

蹲下也没有用,血轿目标太大,巴尔勒师徒已经发现了,马车靠边停下,大步走过来了。

二老八骏快速移动,在徐不凡前面排下一道人墙,王石娘、高天木故意向前走了几步,以便有较多缓冲的空间,因为行功运气之人最是惊扰不得,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丧命。

人还没有到,布鲁图就打着哈哈说:“两位,久违,久违!”

王石娘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幸会,幸会!”

乌兰格故示关切的道:“是什么风把各位吹到山东来了?”

高天木言不由衷的说:“我们是来游泰山的。”

布鲁图接过来说道:“那好,我们也是陪家师来游泰山的,稍待结伴而行好了。”

巴尔勒师徒相继停下脚步,朝二老八骏那边张望,王石娘道:“听说贵师徒不是要进京去的吗?”

布鲁图道:“在京城访友不遇,故而先东来一观名山古刹。”

“到京城去拜访那位?说出来我们也许知道行止。”

“家师在京城的旧雨新知甚多,未遇的只是几个小人物,两位不会认得的。”

“钟玉郎的­干­爹,四衣卫的首脑,算小人物?”

王石娘词锋丝丝入扣,布鲁图不愿正面作答,再度望望二老八骏,道:“怎么没见血轿主人徐不凡?”

“我家主人正在练功夫。”

“那就不必惊扰他,跟两位说也一样。”

“布鲁图,你好像有事?”

“是家师想看看天下第一名剑——血剑!”

“对不起,血剑乃武林至宝,不可以随便给人看。”

“如果我没有记错,徐不凡曾公开表示,血剑是可以供人观赏的。”

“现在改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巴尔勒忽然虎吼一声,道:“改了也得改回来。”

暗暗提足一掌真力,大踏步的往前闯,布鲁图、乌兰格紧随左右,一步一趋。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石娘、高天木心里明白,此刻处理不当,就会闯下滔天大祸,暗将功力叫足,双双向后闪退。

巴尔勒在八骏二老之前停住,凭他高大的身材,立即明白一切,徐不凡头顶热气腾腾,满身是汗,正当紧要关头,血剑就在旁边,多一半露在剑鞘外。

红粉佳人,宝剑赠英雄,武人见到血剑,没有一个不动心的,巴尔勒心头一阵悸动,语带威胁的道:“本法王不希望惊动徐不凡,把血剑拿过来,我看看就走。”

高天木道:“要看现在就以看得到,不必拿。”

“远看不如近观,行功疗伤的人如果受到攻击,后果可不堪设想。”

“巴尔勒,你在威胁我们?”天叟丁威怒冲冲的说。

“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告诉你,炎黄子孙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不想惹事,就把血剑拿过来,徐不凡一旦被袭,有十条命也活不了!”

“巴尔勒,你要看就看,不看就滚,二老八骏但凡还有一个活人在,你就休想动一动我家主人。”

巴尔勒的脸­色­­阴­沉沉的,像暴风雨前的天气,又开始举步向前闯,二老互望一眼,双双电纵而出,强行拦阻,巴尔勒吼叫一声:“找死!”双掌倏合乍分,分袭天地二叟。

王石娘怕二老吃亏:“让我来!”纤手扬处,猛劈一掌,却被布鲁图截住,斗在一起。

高天木也是同样的心意,被乌兰格在半途拦下来。

巴尔勒好厉害,双掌震退二人,前进之势不变,八骏上来阻挡,依然挡他不住,天叟丁威急如热锅里的滚油,声嘶力竭的道:“老夫跟你拚了!”

想拚命的不止他一个,石娘、天木、毛奇、八骏,都是同样的心意,可惜——

高大木、王石娘被布鲁图、乌兰格缠死了。

天地二叟挡不住巴尔勒。

八骏也同样奈何不了他。

一老八骏前仆后继,巴尔勒铁弓硬马,步步紧迫,卒至打退了最后一个人,血剑已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不许动!”

“不许动!”

王石娘、高天木鞭长莫及,被番僧逼到圈外去,情急之下,风火剑与乾坤圈,当作暗器掷出去。

巴尔勒真不愧为是鞑靼第一高手,借力打力,竟将风火剑、乾坤圈导引向另一个方向,猛袭徐不凡,而他自己腰一弯,血剑已垂手可得。

紧张、紧张,二老、八骏、石娘,天木都吓出一身冷汗,巴尔勒的手眼看就要抓到血剑了,另有一只春雪般地­嫩­手比他更快,巳拔剑而出,顺手将风火剑、乾坤圈也打歪了。

巴尔勒见是一个蒙面女子,怒不可当的喝问:“你是谁?”

来人二话不说,连攻三剑五掌,硬将巴尔勒逼退出二三丈远后,才冷冷的吐出三个字:“断肠人!”

“断肠人,中原武林道上还没听说有你这一号人物。”

“废话少说,知趣的即刻滚出山东,滚出中原,回到你蛮荒鞑靼去。”

“大胆,从来没有人敢跟本法王如此说话。”

“你现在已经听到了,请你们师徒立刻滚蛋!”

“假如本法王说不呢?”

“那姑娘我就用武力赶你走!”

断肠人可不是虚张声势,话未落地,招已出手,又是一轮快攻,不论掌指剑法,皆有板有眼,无懈可击。

煮熟的鸭子飞了,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巴尔勒血脉贲张,气冲斗牛,立时气提丹田,功行双臂,以饿狼扑羊的架式攻向断肠人。

血剑乃天下神器,穿心指、绵­阴­掌系武林绝学,断肠人如虎添翼,神勇异常,像巴尔勒这种不可一世的绝顶高手,一时半刻之间竟也奈何不了她。

巴尔勒越打越气,断肠人愈战愈勇,眨眼三十招已过,依然胜负不分,巴尔勒突然惊哦了一声,道:“眇目神尼是你什么人?”

敢情他已从断肠人的武功路子上看出端倪,断肠人冷哼一声,道:“神尼是我什么人与你无关,接招!”

尽全力劈出一掌,巴尔勒马上反手还击,一柔一刚两股暗力一撞,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空气丝丝作响,回旋的气流激起一团狂风。

断肠人被反弹之力震退五六步,巴尔勒也马步不稳,退了二三步,略占上风。

对这个结果,巴尔勒显然大为不满,杀气腾腾的道:“断肠人,来,再接本法王的三掌试试。”

突闻徐不凡的声音说道:“让我来接!”

断肠人回头一看,见徐不凡行动已毕,神采飞扬,业已站起身来,忙娇声说道:“你好了?”

徐不凡道:“好了,和四衣卫的头头大战三百合,现在又可以与鞑靼法王再战三百合……。”

话还没有说完,发现布鲁图,乌兰格虚晃一招,已与巴尔勒结伴而去,马车去势如风,带起满天尘砂,徐不凡自知追巳无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又是一个老狐狸!”

断肠人将血剑还给徐不凡,亦告挥手而去。

“断肠人,你等一等?我还没有当面谢你呢。”

“江湖儿女,不时兴这一套。”

“我还有很多话要说。”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堆废话,不说也罢。”

”你一定是小琬,不然不会舍着命来救我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的未婚妻可能已经死了。”

“小琬,别折磨我,快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不会计较你的容貌,我永远永远爱着你!”

断肠人已人去声杳,徐不凡情感大动,忍不住突来的酸楚,单手掩面,泪下如雨。

血剑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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