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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金冠天使 > 十 存心报复

十 存心报复

“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同住一间屋,天天都在一起,除了睡觉我们都见面。”

“就因为我们太亲密。我怕……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若望垂下眼,把田瑛的手按在他胸前,田瑛感觉到里面卜通卜通,心跳好快。“刚才我有过一个该死的念头。”

“什么念头?”田瑛觉得他有点不寻常。

“我不知道怎样说,”若望满面通红:“昨天那套长片你还记得吗?”

“唔!一失足成千古恨。”

“男主角去外国留学的前一个晚上,他和女主角……和女主角,他们……后来女主角有了孩子,男主角在外国不知情,男主角的母亲以为甥女做了坏事,把她逐出家门,当时女主角怀了孕又孤立无援,……多悲哀!你也为女主角哭了!”

田瑛想着。

“男主角为什么会做错事?女主角为什么会未婚怀孕?因为他们是表兄妹,也像我们一样,彼此相爱又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天天见面太亲密!”

“你怕我会未结婚先怀孕?”田瑛明白了,她摇摇头:“我不会。我不古板,但那种事我不会做,我不会像那女主角。”

“我就不敢保证自己,我太爱你。”

“以后我们疏远一点儿!”

“那怎可以?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少见一眼心里就不舒服,何况疏远?不!我们还是结婚吧。”若望握起她的手,吻了吻:“你说过爱我的,你迟早会嫁给我,只不过提前罢了。”

“匆匆忙忙,毫无准备就结婚?一生人只能结婚一次,怎能这样马虎?我要一个完美的婚礼,留为终身纪念。如果我们现在结婚,你爸爸首先反对,而我,不!你爱我就不能匆匆结合。”

“唉!”若望冷静下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合理的我都答应。”

“以后我的举动太过份,或是有什么不恰当的要求,你严厉拒绝我。”

“我一定会!”

“你甚至可以打我,令我清醒!”

“我答应你,都答应!”田瑛伏在他的胸前:“难得你那么爱我、保护我。你比那男主角好十倍,为什么拿他们比?你是最爱我的人,谁都比不上你。若望,我真爱你!”

“妮妮,宝贝儿,”史福在房门外轻声呼唤:“我可不可以进来?”

史福说完把身体一闪,因为随时会有飞行物体出现,但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出奇。

于是,史福轻轻旋开门球,先把头探进去,看看,真是寂静无声;于是他关上门,走进去,看见女儿靠在窗旁,无­精­打采。

走路不必格外留神,因为地毯上也没有什么碎片,是史妮摔东西摔得手倦了,所以暂停?

再看看化妆台,全部化妆品、香水都没有了,当然是小姐发脾气时摔光的。

“孩子,”他走前去,笑眯眯:“怎么啦?”

史妮扁扁嘴,不理他。

“今天又不吃东西,长此下去,会饿坏的。”

“死了倒好。”

“千万别说这种话,你死了留下爹地一个人临老过不了世?你不开心,何不找一班同学去……”

“去逛公司、吃茶、看戏、买新装。买它个三五万,我对这些已经没有兴趣!”

“那就买十万八万吧,买得痛快点,人也开心。”

“让我买一百万我也不会开心!”

“啊!学校差不多考升级试。”史福换一个话题。女儿对读书没有什么兴趣,但大学有高若望,就有吸引力。而且为了怕高若望看不起她,所以,她对功课从不敢怠慢。“在家里静静温习也好!”

“我已经几天没上学,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和若望吵架,心情不好。若望也真是,常惹你生气,他迁就你一下也不行。不过,也不用太难过,你们通常吵架,过两天就没事了。”

“只要他对我好,要我反过来迁就他,我都肯。”

“这就好了,很多漂亮小子,有大男人主义,喜欢女朋友迁就他。你肯迁就若望,若望一定很爱你。”史福说:“女孩子温柔些惹人怜爱。”

“我对他已经很迁就、很容忍、很温柔、很体贴,千依百顺,我甚至连他家佣人都忍让……我尽了一切办法。”史妮把头搁在窗框上,眼泪一直流下。

史福看了心痛,忙问:“若望到底对你怎样?他骂你?欺负你?你告诉爹地,别闷在心里。”

“我和若望已经完了!”史妮摇头:“没有希望了,真的没有希望了。”

“你们小俩口常常吵架,每次吵架,你都说没有希望了,但过一段日子,你们不是又在一起?不必难过,不必气馁。”史福安慰女儿:“若望少爷脾气重些,不过他很快就心平气和。”

“我和若望分手也不是因为吵架。”

“对,对,我怎么忘了,最近你和若望感情很好,出双入对。虽然若望不常来,但你好几个周末或假日都住在他家。我记得你说过若望不喜欢女孩子常到他家,这小子好骄傲。但若望留你在家度假,证明你们感情已经很好……”

“爹地!”史妮顿了顿脚。

“啊!见面多了,接触多了,磨擦难免会多些。但一双恋人,吵吵架、斗斗气,有时候不单只可以巩固感情,还可以增加情趣。”

“别再说了,糊里糊涂!”史妮发脾气拍窗框。

“糊涂、糊涂,爹地年纪大了嘛!不过,爹地也是过来人,年轻时,爹妈也常吵架。但还不是做了几十年夫妻?吵吵架不相­干­的。”

“如果只有两个人当然不相­干­。”

“有第三者吗?”

“唔!”史妮用额头敲窗框。

“是你有另一个还是若望……”

“爹地!”史妮不耐烦地截住他:“你知道这世界除了若望,我谁都不要。”

“依娃、晶晶还是比丝?”

“她们是什么东西?都是垃圾。”

“她是谁?”

“田瑛!”

“田瑛?这名字好熟,你的同学?”

“若望家的那个女孩子,我跟你提过的。”

“她……哦!我记起来了,那个偷渡客。”史福摇头笑笑:“这个人怎能跟你比?你是千金小姐,她是乡下女。放心,根本就不是敌手。”

“你又不是若望,又不由你比较。”

“如若望看中她,那若望就太没有眼光。不过,这种乡下女如过眼云烟,不会构成威胁,若望爱她也不会长久。若望始终会回到你的身边。”

“爹地!你不要自我陶醉了,我对若望,比你了解。他真的很爱田瑛,我看得出,也感觉得到,若望心中只有她。”

“这个女孩子对你也不能有多大威胁,若望是不可能跟她有结果的。”

“门当户对?什么年代?”

“我不是说这些。你忘记那什么田是偷渡来的,她总有一天会被押回家乡。”

“她不出外,或若望爸爸给她办居留,她就不用离去,可以合法留下。”

“可是,若有人把她告发呢?”

“爹地!”史妮急促回转头:“你告发田瑛,若望也有罪的。”

“我没有说去告发她,但是我们不告发她,也会有人告发她的,是不是?”

“谁告发田瑛,因此而牵累若望,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啊!”史福两条眉头锁在一起:“你真的那么爱若望?”

“得不到的总是那么珍贵。”

史福言归正传:“你不喜欢吃饭,甜品如何?你是喜欢甜品。”

“现在没有什么能令我喜欢。”

“孩子,你到底要什么?”怎能让心肝宝贝一直饿下去,这根本是慢­性­自杀。

“宁静!爸爸,请你出去。我想好好地检讨一下,为什么我肯改过,还是不能得到若望?”

“你真的不再需要爹地了吗?”

“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

“做一切事,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唉!”史妮叹口气:“你会叫我对朋友要好,人与人之间和平相处、友谊第一……爹地,你不觉得你很懦弱、胆小、怕事?我有困难,你只会给我钱,但钱对我是没有用的。”

“但若是我为你把若望抢回来做你的丈夫呢?”

史妮一阵笑,眼泪都笑出来:“王老虎抢亲?你不会用枪指住若望,叫他娶我吧?”

“你以为我不会吗?”史福收住了笑容。

“你会吗?你敢吗?你拿枪手也会发抖。”

“我为什么不敢?”史福脸­色­一变:“高共荣被袭击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据传是高叔叔的强大政敌做的。啊!我忘了爸爸也竞选,但那强大的政敌肯定不会是你。”

“就是我!”史福脸上青光一闪,幸而史妮仍望窗外:“是我派人袭击他的。”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高叔叔是有几个保镖,但你那助选团的几个人,白鼻哥­奸­太师的样子,有谋无勇。”

“高共荣的缺点,就是太表面、太张扬。而我,有谋的军师,亦有勇的打手,不过,他们亦不露面,人家看到的,只是个影子。所以,将来一城之王,必然是我最后得胜利。”

“爹地!”史妮好诧异,直凝视着他,摇头又摇头:“不会,别逞英雄,你不是。”

“比丝开罪你,她的头发、眉毛被人剃光。谁做的?我派人做的,你不信去试探,地点、人数只有她自己和我手下知道。”

“呀!”史妮惊叫:“太恐怖!太恐怖了!”

“孩子,不要怕!我虽然心狠手辣又是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但我不单只不会伤害你,我甚至……可以为你牺牲一切,只要你快乐。”

“不要,爹地,不要害若望,不要害高叔叔,也不要对付田瑛!”

“我不会,但凡与若望有关的人,我都不会伤害,我不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但刚才你说把若望抢回来。”史妮感到担心:“你的打手会吓坏若望。”

“我绝不会让我的打手碰若望一下。”

“也不要再袭击高叔叔,高叔叔始终是若望的爸爸。”

“我现在明白了。若望不会娶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我倒有一个计划,你听听……”

“爹地!”史妮大为感动,拉住父亲的手:“那太委屈你了!”

“没关系,只要你幸福,爸爸就快乐。”

“爹地!”史妮扑进父亲的怀里:“我爱你,我尊敬你!”

“那就好,那就好!”史福抱住女儿哽声说:“爸爸好满足,比真正做了皇帝还满足!”

若望走进高共荣的家。

他心里很奇怪,父亲怎会突然约他吃饭?他的竞选不是到达高峰?报章上还提过:大选提前在六月一日,距离现在也不远。

高共荣已迎出来,穿套银灰­色­三件头西装,满面春风,和上次看见的他,完全两样。

“儿子!我的独生儿子!”高共荣揽住他的肩膊拍了拍:“你比爸爸还要高。”

和颜悦­色­又亲热,若望受宠若惊。

“饭前先喝杯酒,如何?”

“冻咖啡吧!”

“不吸烟、不喝酒,好孩子!”

“我还是个学生。”父子俩分别坐在酒吧旁的皮椅上,那些椅子坐下去令人好舒服。

高共荣喝口酒,伸长腿,舒口气:“很久没有这样子享受一下清福了。”

若望心里想,今天父亲心情好,田瑛居留的事,一定要父亲答应帮助办妥。

“儿子,我一直希望当个主席。”

“胜券在握?”

“不!不!”

“难道有人比你更强?”如果是,他怎会这般悠然自得,伸腿聊天。“你是最强的了!”

“以前我也是这样想。”高共荣舌尖弹一下上颚:“昨天我才知道,史福比我更存实力。”

“史妮的爸爸?他不像,他是好好先生!”

“不吠的狗咬死人,像你爸爸那样大喊大叫,拼起来,几百个缺口,而包围在外面的,竟然是史福!”

“你是不是想过了要退出竞选?若如此,真是个好消息,我会得回一个爸爸!”

“我想过不如享享清福,但是,有时候,真是富贵逼人来!”

“爸爸,我不明白;不过,看你今天的表现,一定有好消息!”

“不错,孩子,你好细心,高家很快双喜临门。因为我有一个好儿子。”

“爸爸,升级试下星期才考,就算科科优异,也不是中状元。喜从哪儿来?”

“由你身上来!”高共荣凑身过去:“你的魅力,你的魅力足可抵抗一队军队。”

“爸爸,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还是说说你的近况,形势大好?”

“史福说,他不单只可以退出竞选,还可以助我登上主席宝座!”

“他有这种能力吗?爸爸不是常说,史伯伯胸无大志,参加竞选根本是陪太子读书?”

“不,不,你爸爸这回真是走了眼,把他看扁了一丈。其实史福才是爸爸最强,而且可以说是唯一对手。”

“是吗?”无论高共荣怎样说,若望都不会相信,若望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谈论史福:“史伯伯捧你当主席,倒不如捧他自己。”

“他当然不会无条件忍痛让位。”高共荣是非常的耐心,但忽然又转了话题:“史妮那刁蛮女,听说最近为了你,把整个人改变过来,变得温婉柔顺。真的吗?”

“她的确改变了。爸爸,史妮对政治没兴趣,她不会助你竞选的。”

“你觉得现在的史妮怎样?好不好?”

“不错。”若望对史妮不无歉疚,此时她应该还很伤心。

“那好极了,”高共荣喝光了酒,拍一下手掌:“高史两家可以办喜事,提前些你不介意吧?”

“你和史伯伯的事我为何介意?”

“但你才是主要人物,最近你和史妮感情非常好,你又认为她很好……”

“爸爸!”若望十分敏感,站了起来:“你今天召我来,不是要我娶史妮吧?”

“正是这样!史福这个人,要不是为了她宝贝女儿,他怎肯作出重大牺牲?他说你娶了史妮,史妮有个主席家翁,他也感到光彩,并要你保证好好待他女儿。”

“爸爸!”若望涨红了脸:“史福为了女儿幸福,牺牲自己的霸业,而你为了要登上宝座,竟然出卖自己的儿子?如果史福是好爸爸,你是什么?”

“你不是和史妮很要好吗?”高共荣反过来很意外:“你们反正要结婚,为了爸爸提前日期都不肯?”

“我从未爱过史妮,她是我好朋友。我的确想结婚,尽快,但决不会是史妮!”

“是谁?”高共荣又慌又气,也站了起来。

“田瑛!”

“田瑛?”他想一想:“你要求我为她办居留的那个不明来历的女孩子?不,我们高家怎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媳­妇­?不行,我不批准。”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结婚用不着你批准,只要我喜欢,我可以娶一个乞丐!”

“你……”高共荣抖着身体,举高手。

若望站在父亲的面前,动也不动。

高共荣咬咬牙齿,捏捏拳头,终于手一落,垂下了头,但还在喘着气。

“爸爸,”要是高共荣打他,他会转身离去永不回头,但看高共荣的样子反而于心不忍:“婚姻的事我坚持,除此之外,我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做。”

“你非要娶那田瑛不可吗?”

“是的。”若望根本不用考虑。

“若我不为她办居留呢?”

“她为我甘心在家躲一辈子,除非爸爸你告发她。但我不会让她一人受苦,她要押回乡下,我跟她去。”

“如果没有田瑛,你是不是为爸爸娶史妮?”

“有这个可能­性­,但我已有了田瑛,我是不会辜负她的。”若望看了看表:“不能帮你很对不起你,爸爸,我想回去了。”

“还没有吃饭。”

“这时候你还有胃口吗?爸爸,我先走了,要考试了,我还没有温习好……”

高共荣倒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头。

“老爷!”亚良由外面露台进入:“还没有绝望。”

“没有那田瑛多好?没有田瑛他会娶史妮!”高共荣头脑空荡荡,他血压又升高了吧。

“那就让田瑛离去!”

“亚良,你不要打田瑛主意。我只有若望一个儿子;况且我也不一定输给史福!”

“若田瑛自己非走不可?”

“做梦,别烦我!”

“老爷,还记得你曾经叫我调查田瑛吗?我偷Pāi了她几张相片。”

“证明她是偷渡客,又怎样?若望怎样说你又不是听不到?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若望。”

“我交相片给老爷的时候,我说过,我好像见过这个女孩子。老爷,你还记得吗?”

“你是这样说过!”

“昨天我替老爷剪报,在一张英文报章上,看见一位美丽小姐的相片,我又对自己说:我见过这位千金小姐。”

“我头痛,不要唠唠叨叨。还有心情讲女人!”

“老爷,你先别生气,我所以看见田瑛似曾相识,是因为她以前上过英文报。”亚良得意地笑。

十二 顿变天使

田瑛把报章放下,沉思。

这几天她老想找机会和若望谈谈,但是,她每次都欲言又止。田瑛也许没带什么笑容,若望总是很紧张地抚她的额和手:“你没事吧?唉!那就好!”

他又忙考试,还是不要烦他,等他考完试再跟他说。

今天,他考完最后一科,等他回来,一定要跟他好好地聊聊。

也许,今天他会早点回来。

“亚瑛,”生伯突然神­色­有异地走进消闲间:“老爷竟然来了!”

“若望没有那么快回来的!”田瑛一愕,竟有点怕见高共荣。他是若望父亲,大家又没有见过面。

“老爷带着亚良,还有一位先生和一个女人,那位先生很有派头,老爷请你出去。”

“我?”田瑛心怯:“若望不在,我有点怕。唉!会不会是带警察来抓我?”

高共荣迫婚的事,若望那天回来已告诉了田瑛。

“不像,老爷很有礼貌地说请你。”生伯说:“若抓人老爷不会亲自来,快出去吧。”

田瑛带着战战兢兢的心情,一直走出大厅。当她踏出大厅的一刹那,她突然目定口呆达一分钟。

“恬英,真是你,真是你,太好了!”那一男一女飞扑过去:“没胖没瘦,面­色­又好,我心事都放下了。”

田瑛闭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高共荣的面前:“老爷,我可不可以和他们单独谈谈?”

“当然可以!”高共荣站起来,一脸的笑:“请便,王小姐!”

田瑛把那一男一女,带进极少人入内的书房。

亚良和高共荣,交换了一个微笑。

生伯站在后面侍候,很担心。

“小瑛,小瑛,我回来啦!”若望考完试提前回家,他要让田瑛惊喜一下。

看见高共荣,十分诧异:“爸爸,你怎会来的?”

“陪王先生来找他的千金。”

“人家找女儿怎会找到我家里来?”

“他的千金是王恬英小姐啊!”

“王恬英是谁?”

亚良把三份剪报送上去。

高若望一看:“啊!金冠天使。”

“你已经知道?”反而是高共荣吓了一跳。

“看报章嘛!南洋巨富的千金。”

“少爷,你看看这位。”亚良交给他几张相片。

“这是小瑛。”若望不高兴:“你怎会有她的相片?”

“儿子,这不重要。问题是,你口口声声叫的小瑛,其实是王亿万的独生女——王恬英小姐。”

“荒谬。”若望笑着取回田瑛的相片:“一个是亿万富豪的千金;一个是由乡下出来的小姑娘。”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根本是一个人。”

“爸爸,你听过人有相似吧?况且,她们的气质和气派完全不同,但我宁愿要小瑛。”

“气派是她的公主裙和那金皇冠,气质嘛!我看,换一换发型便一样,秀发披肩和把长发束得老老土土,会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不可能,她没有身份证,连出大门口都不敢。”若望扔下书本,十分固执。

“她不是香港人,她不需要身份证,她是英籍的,拿英国护照,也许连护照也遗失了。不过,别的不用说,田瑛和她爸爸已经相认,他们正在聚旧,那是最好的证明,你不信可以问生伯。”

“真的?”若望看了看生伯,他打一下拳头欢呼起来:“爸爸,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报章上看到那金冠天使,便产生了爱慕,怎也想不到是同一个人。太理想、太美满……啊!太好了!”

“若望,你先别开心,或者,我先把王小姐的事大约告诉你:王小姐本来就是一位油王的­干­女儿,那金冠,就是油王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去年暑假大约九月底,王小姐和油王的长子订了婚……”

“什么?”若望瞪大眼叫。

“大家本来约好了今年暑假举行婚礼,不知怎的小俩口吵了架,王小姐突然离开英国的大学。十二月初她爸爸接到学校通知,才知道她不知去向,她爸爸几乎吓死,派人四出找寻,又在各国登了报刊,谁有王小姐的消息可得赏金十万美元。她爸爸要带她回去举行婚礼,因为那油国王子,已经愿意向她道歉!”

若望听着、听着,头有点儿晃,旋风似的,他手掌发冷,腿站不稳,人轻飘飘的。他倒在一张椅上,喃喃地:“她真的有了未婚夫,她真的有了未婚夫……”

“她不是偷渡客,她是发小姐脾气由学校跑出来的名门淑女!”

“她欺骗我,她为什么总是欺骗我?”

“她爸爸说,她是个刁蛮公主。不过,结婚是大事,她会守婚约。”

“我不管她怎样,我爱她。她不会走吧?”

“她是非要跟她父亲回国不可,她爸爸接她回去结婚呀!”

“不,不,不能走。”若望第一次哀求父亲:“爸爸,留住她!给我留住她!好吗?”

高共荣走过去,揽住儿子的肩膊:“对不起!孩子,爸爸怎斗得过一个油王?”

“一定留住她,没有小瑛,我会死的!”他哽咽着,身体蜷缩在椅子里。

高共荣看见儿子那痛苦、失落的样子,他突然感到很难过,有抱住儿子痛哭的冲动……

“……我们全依照你的意思,你吩咐天宏,若婚约取消了,在报章上登篇文章,你便会回家。”王亿万愣愣的:“你看不到报刊?”

“我看到,早已看到,但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走!”田瑛用力摇头:“不能!”

“我知道你恨爸爸,爸爸一时糊涂,钱蒙了眼,不,是那黑麻麻的石油……我是很对不起你。你要怎样惩罚你爸爸,我没话说,但是,你怎能不回去呢?千辛万苦把婚约取消,而且,这门婚事又是你自己决定的。”王亿万摇头叹息:“天宏真的很爱你,天天来对着我下跪,足足十天……像天宏这样的天之骄子,难得、难得。你有眼光,我也被他感动了!”

“我知道他对我好,但不能!”

“你不是答应嫁给他的吗?是他在撒谎?”

“他没有,天宏硬硬直直的­性­格,他不会骗人。”田瑛伏在椅背上,好苦恼,心里有千丝万缕纠缠不清,她还要担心若望。“我接到爸爸的信悲愤交集,父女相依为命十八年,你一向视我如珍宝。想不到你因为那些黑麻麻的油井就出卖了我,暗中把我许配给那小子。我一生气,忙跑向航空公司。我来的时候,一个旅行袋、护照、信用卡、一点儿钱……这儿治安不好,我到来不足一星期,整个旅行袋竟然失去。我身上一点点钱维持了三天;然后,我开始饿肚子、随街睡,有次太疲倦在女公厕睡着了,嘿,噩梦!当然,我一报失什么都解决,但是,我不想让你再接近我,我宁愿做乞与……直至,这儿的主人救了我!”

“我老糊涂,认为替你找个王子你会喜欢,史乐圭王子年纪轻,外表也不错,你又没有固定男朋友,唉!”王亿万长叹一声:“真多余,自讨苦吃!”

“史乐圭外表是不错,但他根本心理变态……总之我完全不能接受他。”田瑛说:“最初我来这儿当女仆,辛苦是辛苦,但总比流浪逃避好。我毕竟离家想家,但是我又不愿意回去送羊入虎口。爸!那史乐圭根本是小­色­狼,好讨厌。我在这儿很无聊,开始给马天宏写信,向他诉苦。我写信给马天宏,原因有两个,第一,马家和我们家是世交;第二,我确知天宏很爱我……后来,我和若望发生了感情问题,我实在不能再留下,但又不要嫁史乐圭,于是,我写信对他说,只要他能令爸爸解除婚约,我便马上嫁给他!”

“真是你提出来的?恬英,你从小重诺言!”

“是的!我重诺言,何况白纸黑字?天宏也重诺言。但,我不能回去,因为我的爱在这里。”

“孩子,天宏是你自己挑的。”

“不错,但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田瑛惘然抬起头:“我以为我和天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又好,这就是爱情。其实,这只不过是友情、兄妹之情……我不能嫁给天宏,没有爱情是其次,主要是我已经找到真爱!我爱若望,我不能离开他!”

“天宏是个好孩子,但他的暴燥­性­子……”王亿万很担心:“他为你吃了不少苦头,他不会甘心情愿把你由史乐圭手中抢回来交给姓高的男孩。”

“他不会!”田瑛作了一个深呼吸:“我不会去嫁给他,他认为我全无信义,可以来杀了我。”

“天宏那么爱你,怎会杀你?我担心的是……”

田瑛急着抢问:“若望?”

王亿万点一点头。

田瑛想想:“马家有财有势,可以请很多打手;然而,高家也不简单,高共荣身边个个是神枪手。”

“天宏不必请杀手,他本身已经可以做杀手,你忘了他小时在泰国住了两年,他的泰拳是出名的:重、快、狠……普通人根本挨不住他一拳。”

田瑛脑海马上闪出马天宏的样子:高大、厚肌­肉­、又黑又强,他的胳膊、他的拳头,好惊人。

若望呢?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潇洒英俊,他绝不是“豆腐”,但是,像他那样的翩翩佳公子,怎会打架?怎能打架?

“爸爸!”田瑛吃惊地抓住父亲的手:“天宏不会打若望吧?”

“天宏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你回去嫁给他,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若你不守诺言,还爱上别人,他的英雄主义,他的自尊心……还有,他实实在在是很爱你,问题在于你不爱他。他爱你,他怎会放过抢去他爱人的人?”

“这儿有法律的,可以随便打人吗?”

“唉!恬英,”王亿万自己也烦恼:“你可以为姓高的死,他为什么不可以为你死?”

田瑛打了一个寒噤,她抖着两臂抱着自己:“天宏……会杀死若望?”

“这儿杀人不用填命,像天宏的­性­子也填得起,总之他绝不会放手。”

“不,不,不要伤害若望。不能!碰他一下都不可以!”田瑛把脸埋在臂弯:“要我的命吧!要我的命吧!我愿意负责,但不要吓着若望。”

“恬英!”王亿万抚了抚她的头发:“你是不是很爱高若望?”

“真的,真的,我发誓一生只爱他。”

“你能忍受他为你而牺牲?”

“绝对不能。”

“你肯为了爱他、保护他而牺牲自己?”

“肯!为了他,我什么都乐意做。”

“那么,一办好手续马上跟我回家,而且任何人不得在天宏面前提起高若望。以免引起天宏妒忌,伤害若望!”

“我真的要离开若望?”田瑛哽咽:“若望失去我会很痛苦。”

“痛苦会随时间而消失,但死人不会复活。爱他,就有责任保护他!”

“是的!”田瑛点点头:“我做错事没理由要若望承担。但是,我不能一声不响一走了之,起码,我要让他知道,我根本从未骗过他!”

“多久?我答应天宏等我为你领取新护照便接你回去!”

“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我要等适当机会,先解释油国王子的事;然后在适当时候我告诉他马天宏……爸爸,不能急。一口气告诉他,他受不了的!”田瑛心痛:“况且,我真的舍不得他!”

“恬英,我无所谓,我能等,但是,若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天宏等急了,赶到此地,岂不弄巧成拙?”

“爸爸,先告诉他,你找错了人,会留下来继续再找。万一他要来,我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已碰上了,一办好手续,马上便回去,制止他。”因瑛站起来:“你住不惯酒店,请若望的爸爸为你找间别墅住下来。­奶­妈来了可以侍候你!”

“小姐,”那女人觉得田瑛穿得怪怪的:“我叫人给你送两箱衣服来,好不好?”

“­奶­妈,谢谢你,你去安排吧!”田瑛看腕表:“若望应该回来了,他爸爸一定会告诉他王子的事。爸爸,这时候你不适宜和他见面,改天再介绍……”

田瑛走出去果然看见若望窝在椅里,眼神散涣、面无人­色­。

“若望!”田瑛飞奔过去蹲在他身边。

“小瑛,小瑛!”若望捧住她的脸,­干­涩的眼球突然湿润:“你没有跑掉,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会?傻瓜!”田瑛拉着他的手拖他起来:“走!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大家看着这对小情人手拖手走了进去。

“令郎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小女对他情有独钟!”

“令千金美若天仙,”高共荣不禁赞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小儿一片痴心总算没有白费。”

“我想在此地小住,但又不习惯住酒店……”

“最好租一幢小别墅,还要家俱齐全的那一种。”高共荣反应热烈:“现在看房子不用通街走,我带你去房屋地产公司,你可以在电脑的荧光幕上挑选你喜欢的别墅、内部装修和家具。看满意了,明天便可以搬进去。”

“科技真发达!”

“小俩口一定有千言万语,我们现在就去!”

“老爷,明天你开记者招待会。”

“明天的事明天做。”

“但今晚你要准备讲词。”

“讲词都千篇一律,我可以背出来了。今晚我请王翁吃饭。”

“太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难得嘛!请赏面……”

亚良看得张开了嘴,傻了!

“……竟然拒婚?”史福平时很敦厚,笑嘻嘻,翻起脸来,一面杀气:“我女儿哪一样配不起你儿子?她不够好吗?”

“不,不,史老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若望都很喜欢史妮。若望和史妮是好同学,好朋友!”

“谁要做朋友,我女儿要嫁进高家,我们不是老早讲好条件?”

“真对不起!”高共荣是想儿子有幸福,但是他也不想牺牲自己的前途:“大概是先入为主,若望早已有了女朋友,变心就不好!”

“王亿万的女儿?”

“这就是我的麻烦,这个人我惹不起。始终是经济挂帅,这个人肯大量投资,极得国内领导人的尊崇。”

“你的意思是,在大选中他可助你一臂之力?”史福愤怒又担心,担心的,当然是宝贝女儿。

“不,这人对政治没有兴趣,但是,都不能开罪他!”

“我是个言出必行的父亲,我答应过女儿的一定要做。你儿子可以不娶他女儿,他没理由害你!”

“当然不会,但是,若望和王小姐正在恋爱。”

“你不可以用父亲的身份,叫若望放弃田瑛?不,我是说那王恬英?”

“我倔强,儿子比我更倔强。”高共荣苦笑:“这孩子,打他也没有用。”

“好!你既然连个儿子都应付不了,那由今天起,我不单只不再支持你,而且我要打倒你,成为主席!”

“史老兄……”

“不要说了!”史福盛怒一挥手:“高共荣,我要你输得很惨!”

“史老兄……”

史福上了他的豪华劳斯莱斯,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爷!”亚良在他身后出现:“怎么办?”

“公平竞争!”高共荣摇头:“他没有理由一定赢!”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那位小姐和王子解除了婚约?”

“若望眼光好,姓王的女孩子富有、漂亮又温柔,若望应该有个好妻子。史妮不好,条件差又刁蛮。我很满意那未来儿媳­妇­。”

“我们呢?该怎样做?大敌当前!”

“加倍努力!反正大家都露了光!”

田瑛,不,应该是王恬英。

她穿了一袭纯白如新娘礼服的白纱全身钉珠的长裙,长发披散在肩上,戴上那金­色­皇冠,一步步走下楼梯。她真像个金冠天使,就只是少了一双翅膀。

站在下面的若望,走上前,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小瑛!”

“王恬英,”她微笑:“你不是很喜欢那金冠天使吗?她来了!”

若望轻吻一下她的嘴­唇­:“金冠天使是我的梦中情人——偶像。但小瑛是我的爱人,我没有理由弃爱人而去恋偶像。”若望用双手托起她的头发:“我真笨,相处了那么久,还没有发觉你有一把如此美丽的秀发!”

“我的气质如何?”

若望由头看她一遍:“公主,小公主!”

“我不小了,你一直说我十六岁,其实我十九岁的生辰已经过了!”

“过了?几月?来了这儿没有?”

“三月十八日,比你迟一个月。”

“三月十八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没有替你庆祝,连生日礼物都没有。”

“那时候你在恨我,根本不理我!”

“都因为那个王子。”若望心里还有点酸:“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爱他?”

“爱他早就做了王妃,何必逃出来?”她说:“当时我逃出来,除了不喜欢史乐圭,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恨我爸爸,他一向视我如掌上明珠,竟然因为那些黑­色­的石油把我出卖了!我突然觉得,这世界上只有财富,没有亲情。”

“他也觉悟了,婚约也取消了!”

“太迟,可惜太迟了!”她黯然。

“小瑛,你说什么?”若望揽着她的腰坐在消闲间:“太迟?”

“没有!”她忙说:“我在说我爸爸!”

“你和史乐圭从小就认识,世交?”

“是世交!我很小,他爸爸便认了我做­干­女儿。我们很小认识,很小便分开。史乐圭十岁去了美国念书,我们八年没见面。”

“婚约是怎样订出来的?”

“去年我和爸爸、油王到加勒比海的Chu女岛度假,史乐圭突然加入,向我大献殷勤,我和他没有缘份,真的不喜欢他。有天,爸爸和油王因为石油生意的事,去赴另一个油王的约,史乐圭约我出海。午餐他喝了点儿酒,竟借酒想拥抱我。我一生气也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储君,把他推下游艇。第二天我坚持要回英国,我以为和他已经完了。想不到学校开课不很久,爸爸在长途电话问我对史乐圭的印象如何?我也懒得答,便说不知道。后来便收到爸爸的信,因为史乐圭向爸爸提婚事,油王又表示结成亲家后,送我爸爸一个油井,我爸爸便代我答应了婚事。唉!说来真气人!”

“一切已经过去。”若望抱起她:“我们应该出门!”

今晚,尚亨特别为了王恬英在家里开舞会,因为大家都想看清楚,这位所谓偷渡客的千金小姐。

王恬英披上白­色­荷叶领的小披肩,拿了个水钻手袋,和若望出门。

尚享家差不多所有的人客都到齐了,连史妮也出席,她要看清楚她的情敌。

王恬英一出现,大家都定了眼:她的气质、她的气派、她的风度、她的风姿,哪儿还有田瑛那小女仆的影子,根本就是位公主。

“王小姐,欢迎!”尚享定了神马上趋前。

“还是叫我田瑛吧!”她伸出戴上白手套的手。

“差不多。哈!田瑛,恬瑛,音差不了多少,只是王字放上去。田瑛这个名字你一定想了很久?”

恬英脸一红:“生伯问我,我随口说出来的。”

“还提这些­干­什么?”若望望住恬英,不愿意她有半点不欢:“因瑛、恬英都一样。喂!马田、依娃……”

大家都来和恬英聊聊,穿白礼服的若望和恬英光芒四­射­,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

“现在恬英哪儿都能去。”尚享说:“明天我们开游船出海。”

“出海就出海,”若望薄责尚享:“为什么总是提过去?”

“不提、不提!”尚享吐舌头、扮鬼脸:“爱情真是了不起,若望有了个公主,什么大小事都要小心翼翼!”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才不在乎什么金冠天使,我心里只有小瑛。不过,现在可以和小瑛到处去,她不用关在屋子里我是最开心的。”

“若望,人长得好看真占便宜,最好的全都给你拿走了。”

“是的!我也自觉是个幸运儿。”若望轻拥恬英纤腰:“我拥有了整个世界。”

恬英心里一抖,她低声说:“我过去跟史妮小姐打个招呼。”

“一会儿就回来,嗯?”他情深地注视她。

“喂!”侯活箍他的脖子:“真是一分钟都分不开?”

“那还用说?”尚享突然压低声音:“公主还住在若望家里,他们同居呢!”

“喂!”若望满面通红:“我和小瑛清清白白,你侮辱我没关系,小瑛纯洁得像她身上的晚服一样,你真肮脏。”

“若望,你发脾气好厉害。我人懒,说话也省,”我是说:“你和公主同居于一幢大别墅。”

“她不是公主。”若望对王子、公主这些名词没好感:“她是纯洁的天使。”

“好、好,天使。”大家拥住若望过去:“来了光说,先喝杯­鸡­尾酒……”

史妮靠在露台的石柱旁,她穿了袭橙红长裙。

“史妮小姐。”

她回转头,仔细地打量了恬英一会儿:“王小姐!”

“叫我田瑛……”

“怎么可以?今非昔比。”史妮说:“我一直没有好好地看过你。若望很有眼光,因此我已经不再恨若望!”

“?……”

“若是若望所爱的人比不上我,我不服气,但是,我对你心服口服。因为无论哪一方面都比我优胜。”史妮极力挤着笑容:“你和若望的确很相配,爹地真是枉作小人。”

“既然你不再恨若望,我希望你们继续来往,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好同学。”

“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吗?”史妮笑:“其实,若望有你已经很足够,他不再需要其他任何男女朋友。”

“人始终需要朋友,就算我真的做了他的妻子,何况我……我是说未必一定能成为他的妻子。”

“你可以放心,若望除了你不会爱别人。我又笨又蛮,但从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只爱你!”

“我绝不怀疑若望对我的感情!只是……”

“你有很多追求者,王子,贵族……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是不是?”

“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我一生只爱若望。可是,谁又知道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然而我……”

“小瑛,我给你拿了杯椰汁来。”若望已经找过来了:“嗨!史妮!”

史妮也跟他打个招呼。

“尚享要替我们拍照。”若望一面看恬英喝椰汁,一边说:“我们还没有一起的合照。”

“你们的礼服很美,像新娘新郎,正宜合照。”史妮衷心地说。

“是吗?谢谢!”若望心花怒放,拉起恬英便走。

史妮看着他们的背影,她的心境,突然平静了。

若望放暑假,他每天陪恬英到处游玩,差不多所有的名胜都去过了。

有时候,也大伙儿一起玩。尚享有了女朋友,是同系的宝珠,脸圆圆的、甜甜的,长得也不错。

差不多下午,恬英才醒来。因为昨晚大伙上的士高跳舞,后来又到马田家宵夜,天亮才回家。

恬英起床,梳好她那头黑丝一样的长发,换了套真丝套裤装,中间一条阔腰带用金线绣了一条金龙,白­色­矮跟鞋的鞋头上有朵瓣金花。

她到若望的房间,若望不在,大概已经起床在楼下等她吃早餐。不,应该是午饭了。

踏出消闲间,刚看见若望跑过来,他一看见恬英,把一只手放到后面,另一只手送上一朵白玫瑰花:“起来啦?刚好!”

恬英用手覆盖若望拿玫瑰的手:“唔!好香。到花园散步?”

“不!我一早出去,刚回来。”若望凑过脸去亲她一下。

“一早出去?昨晚你差不多天亮才睡。”

“都为了你,只要你开心,少睡一晚又算得了什么?”若望把花交到恬英手上,腾空的手去握着恬英的小手。

“为我?”恬英看他笑笑:“跑步?最近你真的又胖了!”

“你一直希望我长胖,现在我已经是标准身材。”若望拉了拉她的手:“你的金皇冠呢?”

“在我的化妆间。”

“到你的房间。”

他们一起到恬英的卧室,恬英把放得好好的皇冠拿出来。

“把这金冠扔了好不好?”

“那是我十八岁最美丽的生日礼物,而且,我一直很喜欢,你不是也喜欢吗?”恬英意外,又舍不得。看见若望那酸溜溜的样子便笑:“你不喜欢送皇冠的人?我­干­爹是个好人!”

“我不喜欢他的儿子!”

“但与他无关,他疼我,不会迫婚。要娶我完全是史乐圭的意思,他只是喜欢我。”

“金冠令我想起史乐圭便心痛,如果你要我就扔了那金冠!”

“傻瓜!我当然要你,你怎能和死物比……”恬英了解他,真的把金冠扔进废纸箱。

“给你的!”若望把一直放在后面的手伸出来:“你十九岁的生日礼物!”

“我十九岁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她拿着那个圆的、高身的盒子:“还送礼物?”

“补送不行吗?”若望笑得很开心:“拆开看看,告诉我喜欢不喜欢?”

恬英看见若望开心,当然不愿意扫他的兴:“呀!一个珍珠皇冠!”

“我扔了你的金冠,当然要补上一个珠冠。”

“好漂亮,手工很­精­巧,一定花了你不少钱。”

“钱不重要,二十一岁我刚领了母亲的遗产,我平时绝不浪费,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这皇冠最特别的,是我自己设计、自己选珍珠。喜欢吗?”

“谢谢!”恬英踞起鞋尖吻他一下:“替我戴上,好吗?”

“这是我的光荣!”若望为她把珠冠压在发顶上:“好美、好美,你照照镜子!”

两个人头贴头出现在全身镜前:“以后你要叫我珠冠天使了!”

“高若望太太岂不更好!”若望由口袋里拿出一只丝绒盒子,揭开:里面一只粉红­色­珍珠,围满钻石的戒指:“漂亮吗?”

“漂亮极了,难得一见的粉红珍珠,该不会再是我的吧?”

“除了你,还有人能令我花心思?”若望捉住她的中指,把戒指套上去:“这是订婚礼物!”

“我不能要,我们又没有订婚。”

若望握住她的手不放:“但你说过,你将来一定嫁给我的,你不是改变主意了吧?嘎?”

恬英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她放松了手:“我没有,我接受了。”

“噢,打令。”若望双手拉住她,深深地拥吻。

“你一定要等我大学毕业才肯嫁给我,我们只好先订婚!”若望轻抚她的头发,又吻了吻她的鬓角:“我想举行一个订婚舞会,但是爸爸下星期便大选,你爸爸又一直忙,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我几次请他吃饭他都有事。”

王亿万不敢和若望面对面,是怕尴尬,因为若望绝对不是他将来的女婿。

恬英当然不能把这些告诉若望:“爸爸想在这儿投资。你想想吧,如果他留着没事,早就带我回家了。”

“那你就鼓励他多投资。”若望马上又改了语气。

“若望,爸爸来了,又租了别墅,我仍然住在这儿,人家会说闲话。那天尚享……”

“不要离开我,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若望紧紧拥着恬英,深恐她飞走似的:“你信任我的,你爸爸又不管,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

“我回爸爸家住,每天仍会来看你!”

“我不要,”他贴着她的脸,求着:“小瑛,你不要走!我不放你走……”

恬英穿套白­色­水手装,戴顶船长帽,若望也是同一打扮,他们开快艇出海。

若望替恬英拍了不少照片,船驶到海中,恬英换下白蓝水手装,换了一件一件头的新款泳衣。

那是纯白­色­,背露得极低,有几条白带子搭成个图案,前面腰间,有三颗立体红边的蓝星。

他们在那儿游泳、嬉水。

黄昏,他们躺在甲板上看日落。

若望翻转身,伏着身体,他用手指沿着恬英的胳膊抚下手臂,他支吾了一会儿说:“小瑛,我们还是结婚吧!”

“你大学毕业了吗?”恬英眯起了眼。

“我不能等一年,我好担心,怕你会被人抢走!”若望痴情又痴缠。

“若望,我总要随爸爸回国的。”

“我陪你一起去,然后接你回来。我没有理由跟你回娘家,是不是?”

“要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假设。”恬英在试探。

“如果我不能随你回去,我便不让你走!”

“你要上学,我也要回英国上学。分开一个时期,考验彼此!”

“我对你绝对痴心,不必考验。我只是担心你!”

“若望,我们在一起,只不过是一种习惯,就跟你小时候和你父亲共同生活一样。可是,现在你已经可以独立。所以,我离开你,我们不再共同生活,一样可以成为另一个习惯。”

“我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怎样,我不会去想,因为我确信你会在我身边。我常责备自己担心是多余。小瑛,你爱我的,你不会抛弃我的,是吧?”

恬英伸出双臂绕住他的脖子,若望是那么可爱,她舍不得他,能多拥有他一天也是她的福气。

“是的!”恬英缓缓闭上眼睛,轻轻仰起了头,若望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她……

“……爸爸,你现在可以说。”恬英看着若望走下楼梯:“若望到楼下酒吧间为我做冻饮。”

“天宏刚来电话,他说收到你的几封信都是由这儿寄出去,他确定你在这儿。他说,他要自己亲自来找。孩子,怎么办?他来了就麻烦了。”

“糟糕,那些信,啧!真是,我­干­吗写那些信?”恬英骂自己:“爸爸,不能让他来,制止他。”

“他雄狮一样,谁能制止他?要是他知道你还住在若望家,第一个受害的必然是若望!”

“不能让他来,马上通知他已经和我联络上。”她是绝对不容许有人伤害若望丝毫。

“你还没跟若望说?别拖了!反正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找到你为你补领护照的借口,能维持多少天?而且天宏打长途电话来你又不在,怎样解释?”

“我明白的,爸爸,求你尽你所能;至于若望,我……我会想办法。”

十三 爱如海深

带着莎莉到海边散步的“梦想”,终于实现。

若望一手拉着狗皮带,另一只手拖住恬英。

“你知道梁祝恨史,梁山伯的故事吗?”

“知道,梁山伯是个傻子,和祝英台共同生活了三年,竟然不知道祝英台是个女孩子。”

“我也是傻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相信你是个乡下姑娘、偷渡客。其实,你根本不像,你说你念过高中,你若只念过高中怎能和我温习功课?”

“我也只不过念了一年多大学,当时,我本来想告诉你,我已经十九岁,念大学二年级,但你一早不准我吹牛。硬说我十六岁,那我只好把自己压小,说自己是个高中生。”

“我早就应该发觉你不是由乡下来的,乡下来的人连英文都搞不通,可是你会看英文报、英文杂志。还有,有一次一本参考书,有个德文,我翻字典翻查不到,问马田他们没有一人知道。可是你一进来,不一会儿就把那德文翻译出来。你告诉我由字典查出来,我竟然信了,我查半天查不到,你十分钟就好了。乡下来的还会查德文字典?哈!小瑛,你到底会多少国文字?”

“英文、法文、意大利文、拉丁文、德文和日文,也不算多,起码俄文就不会。”

“你真了不起!”若望吻一下她的脸颊:“我就比不上你。小瑛,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他怎舍得让你一个人到瑞士念书?”

“那是祖母一意孤行,我母亲是生我时去世的,因此爸爸十分爱我——是那种溺爱。由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每天爸爸有多忙总要抱我上课、抱我下课,又一天到晚让我贴住。祖母说:这样不好,会养成我太依赖,将来无法独立生存;于是,便要把我送去瑞士那间著名女校念书。那间学校,专收年纪小的女孩子,除了教授多国语言、仪态、举止、社交……什么都严厉……爸爸舍不得我,但他是个孝子。我初去瑞士那一年,天天哭,爸爸一个月去看我几次,父女俩见了面又哭,爸爸真是好疼我。”恬英吸了一口气:“因此,当我知道爸爸未经我同意便把我许配给史乐圭,我恨他,便跑了出来。”

“你知道吗?这就是缘份。如果你心里没有恨,你不会躲到这儿来,我们不会相遇、相爱。其实,我应该感激你爸爸。”

“你相信缘份?”

“我一直都相信。路上有那么多汽车,你为什么偏偏要上我的跑车?”

“既然有缘份,也有缘尽。”恬英黯然:“我们的缘份什么时候才到了尽头?”

“若这大海的水­干­枯,我们的缘才会尽,海会枯吗?石会烂吗?”

“海不会枯、石不会烂,但缘份是会尽的。若望,你要学习怎样应变。”

“变的一定不会是我,我是永远不变的!”若望看着她的侧影。

“我们都不会变,但是上天可能会把我们分开。天意早定!”

“放心,小瑛,人定胜天!”

会吗?小瑛就不相信。上天永远控制着人类的命运。

“唉!”恬英把头搁在他的肩膊上。

“累了?回到车上好不好?”若望关心地问。今天他们也玩了一天。

“不累。在月光下听海水私语很诗意,只是我靠着你很舒服。”

若望用另一只手拥住恬英,让她靠得更舒服。他手一放,莎莉马上汪汪汪地向前跑。

“你喜欢莎莉,你会好好地待它?”

“莎莉是我们的,我当然会待它好。”

“它也可以给你作个伴,你和史妮一起的一段日子,我心里好寂寞,幸亏有了莎莉。其实,史妮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是的,她已没那么刁蛮任­性­。那天她还鼓励我们去拍照,她变了!”

“若望,答应和她继续做朋友!”

“你不介意吗?”

“怎会?那天我主动跟她说话。朋友多些,热闹些,而且,我知道史妮对你真的好!”

“我怕有麻烦,史妮也未必会尽释前嫌。”

“若她根本没有怀恨?”

“那我们再做朋友。你说的,朋友多些热闹些,但我较为喜欢二人世界。”

“若望,明天大选,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我们能帮忙些什么?若爸爸当选,他忙拍照、上电视、庆祝会……根本无暇看我们。”

“万一他落选呢?”

“爸爸自尊心很强,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失败的样子。若他落选了,他会躲起来,不见任何人!”

“但是,我们起码应该留在家里不要出去,等候他的消息。”

“怪不得爸爸见了你便绝不后悔推却了史家的婚事。你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比做儿子的更关心他。”

恬英是有私心的,她希望高共荣当选后,一切定下来,将来有更多时间陪儿子:“爱屋及乌你知道吗?爱你,就应该爱你爸爸!”

若望抬起她的下巴:“你真可爱!”

恬英双手围着他的腰,两个人陶醉在热吻中。

大选结果,史福竟然大热门胜出。

高共荣羞愤交集,马上离开会场回家。

“我们这一次的失败,是太轻敌,一直没把史福看在眼内。谁知道他好好先生,竟是扮猪吃老虎。因此我们对他一点都没有防范,直等他为了女儿婚事露了底,那时候我们想反攻为时已晚。一个在光、一个在暗,我们怎能不失败?”高共荣在休息间大发牢­骚­:“最重要是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他知道我,但我不了解他,怎能不败?下一次我一定赢!”

“老爷还要竞选?”亚良冷冷地问。

“当然,而且我还会把史福踢下台。今次失败我多得了一次经验,以后对付他便易如反掌。”

“算了!老爷。你根本不适合做政治家,你太­妇­人之仁,又不能当机立断。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必须表面和蔼可亲如史主席,暗地里心狠手辣无所不为。”

“我会改变,我会做得很狠……”

“没有我们帮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你?你们?”高共荣惊诧。

“是的!我、亚勇、亚胜答应过谁获胜便跟谁,史主席答允厚待我们。”

“你……你们……”高共荣站起来,脚步有点虚浮:“竟然出卖我!”

“我们没有出卖你,只是,我们有权选择一个有才智、能­干­的老板。再见了,高老爷,史主席比你聪明、有潜力,你今生也休想打败他!”亚良不屑地把车匙、手枪放下:“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告诉老爷,唐小姐从未在大屿山驾驶汽车,她并非死于自杀。”

“你说什么?”

“我们派人骗她出来,先把她窒息,然后放在汽车里推下山崖!”

“你们为什么这样狠?”寒意由高共荣脊骨升起:“她从不犯人!”

“我们始终觉得那女人是你成功的绊脚石,谁知道除去她你仍然失败,我们真是白费气力。”

“我……控告……你们!”

“我们是史主席的人了,你对我们永远无可奈何。告诉你,也是史主席的主意。你还是多当心你唯一的独生子吧!你不能再失去他了。对不起!失陪啦!我们要去参加史主席的庆祝会,拜拜!”

“你们这班畜牲……”

他们大踏步走出去,嘻嘻哈哈,高伯见了奇怪,连忙进休息间一看,高共荣仆倒在地上:“老爷……”

若望和恬英匆匆忙忙赶去医院。

在病房外的通道,刚巧碰见王医生。

“王叔叔,我爸爸……”

“心脏病复发,他必须出国医治休养,我提议他去瑞士,他竟然一口答应。八九又骗我,他还是野心勃勃。你们去劝劝他,他再不好好休息……唉!若望,你还是先去看他吧……”

高共荣躺在床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很多话,在若望­唇­边都收住了,反过来安慰他:“爸爸,何必气坏身体,下一次你一定当选。”

“我这一次旧病复发绝不是为了竞选失败。”

“……”若望知道他不会认输。

“其实,我完全为了……”高共荣没有告诉若望有关唐玉媚之死的真相。因为亚良离去前曾恐吓他,他已失去唐玉媚,他绝对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他心爱的独生子。

“我不会再竞选,从此与政治说再见!”

“爸爸!”若望坐在床边:“等你身体好了,想法会不同。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事,不成功不罢休。”

“你不相信爸爸?孩子,你看看,亚良、亚勇、亚胜我都开除了,我要竞选怎能不要他们?这不是最好的决心表现?”

“真的?怪不得少了压迫感,房间空气也好像流通了。”若望笑笑,他不喜欢亚良他们。

“政治太肮脏太狠辣,我已经不再有兴趣,我会到瑞士享几年甚至几十年清福。王医生说那儿有位心脏病专家,只要我肯定下来,我的身体会康复。若望,还记得四年多前我在瑞士买了一间别墅?”

“记得,爸爸说带我和媚姨去渡假。别墅仍然在吗?我以为爸爸已经出卖了。”

“在,但媚姨已经不在了。没关系,反正我们有恬英,将来还会有许多漂亮的孙儿!”想起唐玉媚,高共荣的心又难过:“我好疲倦!”

“高伯伯,你睡一会儿!”

“好!但是请你们不要走,多陪我一会儿。”高共荣颤抖着伸出了手:“啊!”他半闭上眼睛。

若望用两只手握住父亲的手,他忽然不再恨他,反而对他有点同情,若望的眼睛湿润了!

恬英把脸贴住若望的头发,用手轻轻拍他的肩膊。

高共荣在一名特护和高伯的陪伴下,真的飞往瑞士。

他身体要复元不是一两个月间的事,因此他仍然要坐轮椅。

分手前的十分钟。

“孩子,你大学毕业后马上来瑞士,现金我都存进瑞士银行。至于我的生意、不动产……已经委托律师办理,相信一年后我名下的一切都可以结束。若望,我等着你到瑞士团聚!”

“你放心吧!爸爸,妈名下的,我也会清理。大学毕了业,我和小瑛一起到瑞士举行婚礼。”

高共荣一手握着儿子的手,一手握着恬英的手,他对恬英说:“若望从小缺乏爱,特别是母爱,幸而他有你,你令他身心健康、愉快,我感激你。”高共荣把儿子的手放进恬英的手里:“我把儿子交给你了,好好爱护他。”

“可是,高伯伯……”其实,她也快要离开若望,她正想把若望交给高共荣。

“答应我!”高共荣老泪纵横,平时那威风的样子变得软弱可怜:“小瑛?”

若望也含泪望着恬英,恬英心里是多么苦,但是两个人的愿望,她能说不?特别是若望的眼神,她终于哽咽着说:“我答应!”

“谢谢!”高共荣在他们俩手上吻了一下:“愿你们俩永远相爱幸福。”

恬英半躺在露台的睡椅上。

若望过来,蹲在她身边:“又在想我爸爸?”

“他一个人在瑞士,又生病,好可怜。”

“让他过些清静日子对他身体好!”

“你应该陪他去瑞士。”

“但是,你还要和你爸爸回英国,我一定要送你去然后把你接回来。况且我也不能中途放弃学业,我还有一年便毕业,爸爸可以去瑞士享晚福,我年纪那么轻,天天坐着等吃饭?你不会要一个不工作光睡觉的丈夫。”

“瑞士的景­色­很美,你会喜欢。”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儿都美!”

“若望!”恬英拨着他的头发:“你现在只有你爸爸一个亲人,你对他有责任。你应该和他一起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我不会不理爸爸,为了令他开心,将来我们为他养六七个孩子。”若望握着她的手,吻她的掌心。

“若望,做人不能光谈恋爱,你对你爸爸有责任,对高家有责任,必须传宗接代!”

“我刚才已经说过生六七个孩子,你还嫌不够?生孩子可不容易。”若望凑在她耳边:“将来你做了高若望太太,准备生多少个儿女?”

“不一定是我,但,高家一定后继有人!”

“你真好玩。”若望捏她一下:“将来我和你结婚,却去和另一个女人生孩子。你不吃醋,我也反胃。”

“若望,相爱未必都能结合。”恬英轻叹。

“你是说过初恋大多数是无花果,但你是我第一个恋人,我又是你的第一个恋人,彼此相爱,又没有障碍,为什么不能结合?为什么不能开花结果?”

“若望,明天的事没有人知道。”

“那我们现在去登记,敲定了,你是高若望的太太,就不用管明天。”

“不要说,”恬英揽住若望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我好闷!”

“小瑛,你变了,你以前总是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爸爸说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老是不开心?”若望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包括心思、情绪全受她控制:“小瑛,我怎样才能使你快乐,嗯?”

“答应我,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生活,甚至比现在生活得更好!”

若望把三张穿白礼服,那天由尚享为他们拍的相片,套进一个三合一的新式相架里。

然后把相架放在床头,他伏在床上,看了又看:“小瑛,你看像不像结婚的照片?我们就是新娘新郎。”

恬英过来,坐在若望身边,照片拍得真好,很像小夫妻。如果能有这一天有多好,但是……

“小瑛,你为什么不哼声?不喜欢?”

“看见自己的结婚照当然是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你真的那么喜欢?”若望躺在床上,一把将恬英拉下去:“新郎还没有吻新娘呢!”

“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这也不是结婚照,结婚照应该更美;况且,新郎应该抱新娘进新房,新房呢?”

“这儿暂充新房,等会儿我叫亚四剪个大双喜。好了!现在新郎抱新娘进新房了。”若望双手抱起恬英,走出去,恬英摇了摇腿:“怎么嘛?”

“抱新娘进新房呀,我先要抱你出房门。”若望边抱着她走,边笑:“然后我再由外面抱你进来,这样才合符规例。”

恬英被他逗笑了,两个人笑作一团。这时候,生伯正由楼梯上来,恬英急急忙忙推若望:“生伯来了,快放下我,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不检点。”

若望只好把她放下,有点怪生伯不通情。

“王小姐,王妈来了要见你,她在楼下。”

“­奶­妈?”恬英的心像被牛角捶了一下。

“请她上来。”若望说,心想真是扫兴。

“不!我到楼下,说不定她又为我带什么来,衣服鞋袜已来了几大箱。”恬英把若望推回了房间,趁生伯视线不能及,吻他一下:“等我回来,很快。”

到楼下,把­奶­妈拉出露台。

“天宏少爷乘飞机来了。”

“吓!”恬英晕荡了一下,她和若望的欢乐时光要结束了:“他怎会来的?”

“他说等得不耐烦,索­性­来接你回去。他看不见你呱呱叫,又追问我们说出小姐在哪儿,他在闹,我们很怕!”

“­奶­妈,告诉爸爸,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这儿的地址,高若望三个字不能提。马上另找别墅,不要让这儿的人知道,”恬英气急败坏:“我会尽快回去。”

“现在我们该怎办?”

“想办法拖两三天,保持联络……”

“恬英?哎!我想得你好苦,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天宏,我不喜欢你对我爸爸吼,你太不尊重他老人家;还有,王妈是我­奶­妈,可不是你奴隶。”

“对不起、对不起,但我太心急,简直是急死了,你知道吗?世伯和王妈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儿。”

“他们不肯说是我的意思。若不是高小姐救了我,我早已饿死、冷死……你也不可能再见到我,而高家一屋子都是女­性­,你来不方便,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恬英,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我恩人高小姐的生辰,我答应她留宿一晚。如果你不再吵闹,明天我便回来。若你再难为我家人,我一生不见你!”

“我真该死,脾气也猛、态度又凶。恬英,我向你道歉,我也会向世伯、王妈道歉。我会静静不说话,求你回来,或者是我去接你,只是,只是到门口。”

“不必,明天见!”恬英挂上电话,马上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史妮……

史妮坐在海湾俱乐部的露天咖啡座。

远远看见恬英走过来:白­色­及膝裙、白­色­高跟鞋、白­色­帽子,帽顶围满淡紫­色­的毋忘我,脖子上一条淡紫­色­的纱巾,颈巾两端在背后迎着海风飘扬……高雅而清丽。

“对不起!”恬英放下复古的名贵手套:“我迟到了是不是?”

“没有!只是我心急,早到了。”

恬英向侍者要了饮品:“史妮,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并不介意和若望交朋友。”

“我说过,也没有改变主意。”

“由明天开始,我把若望交给你。”

“什么?”史妮低叫:“你在开玩笑?”

恬英把她和石油王于、马天宏的事全告诉史妮。

史妮没有喜出望外,反而惊骇:“你要离开若望?”

“我是为若望好,你应该明白!”

“我了解,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能代替你!”

“可以的。如果你无能为力,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记得你有段日子常到高家玩?”

“当然记得。我好开心,我以为若望会爱我,谁知道他爱的竟是你。真遗憾!”

“那一次表示出你的吸引力。之前,若望对我表示过爱意,我拒绝了。他尝到失恋的滋味,颓丧了一段日子,直至你出现高家,他又有了生气,脸上也再次露出笑容,这完全是你的力量。既然上次你能代替我,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上一次还有我Сhā在中间,但明天我便消失。”

“我可以吗?”史妮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吗?”

“可以!”恬英点了点头:“答应吗?你不答应我不放心离去!”

史妮想了想:“答应!”

“谢谢!”恬英泪水忍不住涌出来,她咬了一下­唇­:“我明天便离去,下午你别忘了到高家。”

“我知道,我会去!”

“好好爱护若望,不要对他发脾气。你知道我从不忍心责备他,他需要别人的关怀和照顾……”

恬英哽咽不成声,她闭着嘴吸了一口气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先告辞了!”

“田瑛,”史妮拖住她:“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根本不让我接近,情况很糟,怎么办?”

恬英想了想,写了几个字:“你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我等你三天,如果三天内没有你的消息,我便和爸爸回国。这电话你绝不能让若望知道,你答应我!”

“我发誓,我不会让姓马的伤害若望……”

“小瑛,”若望一口气跑上台阶:“你怎会知道元朗有老婆饼、北角有­鸡­蛋卷?你订的那条裙,她们答应我半小时弄好,结果我等了一个半小时,急死我……”

“忙了一个下午,满头都是汗。”

恬英怜爱地轻吻他一下,替他接过东西:“快去洗个澡,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切。我等你!”

若望洗过澡,换上恬英为他准备好的礼服。

若望跑下楼梯,恬英在楼下等着他。

她穿了他刚拿回来的雪纺晚礼服,头上戴着珠冠。

她含笑伸出手,若望奔下去,一把抱住她。

餐厅的灯全熄灭,只亮了紫­色­的壁灯。

长餐桌换了圆桌,上面有烛台、有玫瑰,恬英摘了一朵Сhā在他的襟上。

恬英拿起冰桶里的香槟,倒了两杯。

“还有香槟?”

“庆祝怎能没有酒?”恬英举起满满一杯酒。

“庆祝什么?”

“祝你今天快乐、永远快乐!”

他俩在诗一样的环境下,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恬英又倒了两杯酒。

“还喝酒?我喝了酒想睡觉。”

“这是你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你刚才说过,吃过饭回房间跳舞。”

“喝了这杯酒,我们去跳舞。”恬英跟他碰杯。

他们手拖手地上楼,到门口,恬英靠着他,娇声说:“抱我进去!”

若望抱起她,恬英用两手环住他的脖子,若望想把她抱到床上,恬英用手搔了搔他的背项:“播音乐,我们还要跳舞!”

若望轻轻把她放下,开了唱机,若望拥着她跳贴面舞:“小瑛,你今晚好像有点特别。”

“因为我爱你。”恬英仰起脸:“笑一下,我最喜欢看见你笑!”

若望笑了,甜甜的。

恬英双手捧住他的脸边吻,边说:“你真可爱!”

“小瑛……”

“唔!跳舞……”

若望的脚步越来越慢,恬英在他耳边问:“你真的醉了?”

“陶醉!酒不醉人人自醉。”

恬英为他脱去外衣,扶他上床,脱下皮鞋,解了领花和腰带。

“小瑛,”若望拉住她:“不要走!”

“我回房间换衣服,很快回来。”恬英吻吻他的脸,吻吻他的手:“等我!”

恬英匆匆回房,紧张到不得了,颤着手穿上那件新买的华丽而又­性­感的白­色­睡袍。她拿下珠冠刷了刷头发,又拿起若望送给她的香水,喷在发上,喷在身上。

到若望的房间,她轻轻关上房门。

“打令,我来了!”

没有一点儿声音,恬英走过去一看,可能喝了酒,若望真的睡着了!

怎能让他睡?她要做高若望太太,做一晚就满足。

她要真真正正拥有他,也要让自己真真正正属于他。她要带走这美丽而永恒的回忆。

“若望,你别睡,你看看我,好好地看看我。我是不是很美丽?啊!情人,我是属于你的!”

她吻他,她拥抱他……

然而,他只是露着甜笑,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她真的与他无缘,恬英失望中潸然泪下。

高若望太太做不成了,她没有福气。为什么喝酒?喝酒为了壮胆,但这可爱的傻子竟睡了!

她只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以前,恬英也看过若望睡觉,他睡着了样子好可爱。

恬英用两手轻抚他飞扬的眉毛、粉红的面儿、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她情不自禁,双手捧住他的脸亲吻。

“唔!小瑛……”

“若望,你醒了?”恬英很开心,一看,若望仍在睡,嘴边的微笑更甜。

原来他做梦,刚才在说梦话。

“若望,若望,你醒醒,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快看看我,明天……你再也看不到了……”

若望怎能睡得那么熟?是真的缘份到了尽头……

若望一觉醒来,噢!­精­神好饱满,他伸了一个懒腰,有东西在他胸前溜了溜。他低头一看,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这条链不是恬英的吗?那链坠的翡翠,还是王家传家之宝……龙凤璧。怎会在他身上?

他拨个电话到恬英房间,没有人接听,大概她已起床。

他连忙去梳洗,换上恬英为他准备好的黄白蓝间条短袖T恤运动套装。最后他去拿手表,手表下竟有个信封,上面写着:若望吾爱。他连忙把信打开:……

相识是缘份,缘尽便相分。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爱,也不要怀疑我爱你否,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多少年后,对你的爱如海之深,如石之坚!

不要找我,我到的地方,必然是你从未想过。

人生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听话,到瑞士去,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病弱的父亲!

若望,我爱你,我真爱你,愿你永远留住今夜的微笑!

“小瑛,小瑛!”若望全身发冷,他跑到恬英的房间,里面芳踪杳然。他翻她的东西:除了护照和一切证件,珠冠、珠戒、那套黑皮衣、莎莉的针包和若望的一张相片,什么都在。

若望走下楼梯,边走边叫,见生伯过来,若望问:“小瑛呢?”

“今天早上没见过她,大概还没有醒来!”

“她走了!你为什么让她走?”若望发了呆。

“走了?”生伯好生惊慌:“昨天王小姐给我们全体放假,给我们安排节目,叫我们今天十时回来,她说要和少爷单独庆祝!”

“原来她早有安排。”想起昨夜的一切,若望抱住楼梯扶手眼泪滚滚而下:“小瑛,你回来,你回来……”

“少爷,王小姐一定是回王老爷家,”生伯手忙脚乱:“我去打电话。”

“喂!请王妈。什么?什么?搬了几天……”

若望扑过去抢了听筒:“他们搬到哪儿?是不是乘飞机走了?……求你告诉我……”若望突然抛下电话,奔出去。

“少爷,你去哪儿?”生伯追着,一颗心跳出腔。

“我去找小瑛,我要把小瑛接回来……”

深夜,若望拖着疲倦不堪的脚步回来,竟然看见史妮。

“若望,我等了你一天。”史妮忙过去搀扶:“你不要找回瑛,田瑛说过不会让你找到。”

“你见过小瑛?”若望绝望中抓住史妮:“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你坐下来,关于田瑛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史妮把田瑛和史乐圭的婚事,如何向马天宏求助,离开的理由全告诉若望。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但可以肯定她永远不再回来。她特地请我来照顾你,陪伴你!”

若望的眼泪就是不停地流下,他的眼睛、鼻子都肿了,手足冰冷,浑身冒汗。

史妮看他伤心成这样子,也很心痛。

突然,若望抓住了史妮问:“小瑛离开我,不是因为爱姓马的,是怕他伤害我?”

“不错!田瑛从未受过马天宏。为了你的安全,她把马天宏带走了!”

“小瑛是爱我的!”他忽然笑了,虽然仍有泪,但他笑得很甜:“小瑛始终只爱我一个!”

“若望,你去哪儿?”

“我好疲倦,想休息一会儿。”他还是微微笑:“失陪!”

恬英由屋子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强大如牛的马天宏,亦步亦趋。

“恬英,你为什么总不快乐?”

“我在担心,我该不该对你说真话。”

“有什么话你快对我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假如我说出真话,你会杀我。”

“怎会?你不知道我很爱你?”

“问题是,我并不爱你,天宏!”

马天宏翻了脸:“婚约是你自己提出的,你想反悔?”

“我要反悔就不回来!不错,婚约是我主动提出,我犯了一个大错,一个该死的大错。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你又疼我,因此,有困难,我第一个便想到你,甚至想以身相许。其实,我只不过把你当亲人、兄长、知己……是感情,不是爱情。天宏,这是件很惨的事,我竟然从未爱过你!”

马天宏松了一口气:“那没关系,你不爱我,我爱你,等我们结了婚,你便会爱我。女孩子都是这样,除非你心里另外有人,否则……”

“小姐,”王妈匆匆进来:“史妮小姐找你,看样子出了事,她边说边哭。”

“吓!”恬英看了马天宏一眼:“我回卧室听电话!”恬英匆匆回房:“喂!史妮!”

“田瑛……你快来,若望服了许多安眠药。”

“啊!他在哪儿?”

“急诊室。”

“通知了高伯伯没有?”

“打了长途电话,高伯伯病又发了,医生不敢通知他。田瑛,你快来……若望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你……”

恬英一手拿起车匙,人冷得发抖,找了件连着风帽的白绢披肩披上。

到楼下,马天宏拦住她,满面通红:“你不能去,你竟然背叛我移情别恋?”

“你偷听我的电话?”恬英已无所惧:“天宏,你听着,救我的不是高小姐,是高少爷……”

“你为了报恩爱上他,日久生情变了心?”

“不!我从未爱过你,但我为了对你的婚诺,我曾拒绝若望的示爱。但是痛苦了一段日子,我知道不能因为你而拒绝他,因为我一生中,第一次,爱上一个男孩!”

“我为你跪地求王叔叔,我一心想着娶你,你竟然去爱别人?吓!”

“我知道负欠你太多,你跟我一起去,一并把我和若望杀了;或者我见了若望回来你才动手。我无所谓,无所怨,只求你让我走!”

“你真的爱得那么深?”

“我为怕你伤害他忍痛回到你身边,他因为我离去而自杀,我们彼此乐于奉献生命,相爱还不够深?”

“我再说一句!”马天宏握着她的手腕:“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一天?”

“没有!”天宏握伤了她,她受得住:“一分钟都没有!我爱高若望,若他死了我也不会生存!”

“这就是爱情,我不懂。”天宏惨笑摔开恬英:“你不爱我,我何必爱你。一个没有心的人我不希罕,滚!我永远不要再见你。”

“谢谢,天宏……”恬英已冲了出去。

恬英走进医院,闪进电梯,跑进病房,秘道端,有几个人。

王医生由最后一个房间出来,他累,极力想挤笑容:“他服了很多安眠药,我不明白他怎能服下那么多。我,我们都尽了力……”

恬英含泪盯了史妮一眼。

史妮一脸的委屈,伏在墙上呜呜地哭。

王医生说:“幸好及早送院,他……他会好的,若他醒来便好了……”

“他会……醒来吗?”

“会……会吧!”王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膊:“陪伴他、支持他、帮助他……”

“王叔叔,不要让他死。一个寂寞没有爱情的孩子,怎能让他这样孤伶伶地死去?”

“我们会尽力,”王医生凄然握了握她的手:“你和我一起尽力……”

恬英飞快跑到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走到床边。

若望仍然像个熟睡的孩子,但是,面­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若望!”恬英抱住他:“你不要扔下我,你不能撒谎,你要守诺言。你答应过我们要生六七个孩子,你答应过娶我,你不能抛下我。”

她碰到那块龙凤璧,这三家传家之宝还在若望身上。

她抚遍他全身,发觉他右拳紧握。

她想打开他的拳头,但不能。

她吻了吻他的手,然后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拉开:里面竟然是恬英留给他的信。

“若望,”恬英扑在他身上,边哭边说:“相爱的人缘份永远没有尽头,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快醒来,陪我进教堂。看!花已开、正结果,若望,起来与我共享!”

恬英拼命吻若望的面颊和他的嘴­唇­,他看来已经不再苍白。

恬英跪在床边,退下风帽,合起双掌,闭上眼睛祷告:“天啊!求你赐我幸福,高若望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他就是我的幸福!”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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