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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就是要老死不相往来。”温雪跺了跺脚,恨极似的说,“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勾引男人的,凭什么他们个个都帮你说话!”

段如碧说的对,温雪越来越疯了,温绒懒得理她,越过她往外走,温雪不依不饶地拉住她:“我要你发誓不跟我抢付苏。”

“……”

温绒挣开她的手,看都不看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温雪气得咬牙:“温绒,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心虚了,其实你喜欢他对吧,我就知道你一直不死心。”

看在同样姓温,小时候还睡过一个屋的份上,温绒没有跟温雪计较,她对司机说:“开车。”

温雪在后面追了几步,逐渐被拉远了,温绒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气恼的身影逐渐淡出。温绒不是没有脾气的,她自认为自己做得够好了,和付苏的交往从来是规规矩矩,绝不会逾越一步,温雪到底在那瞎警惕个什么,她是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妹妹相处了。

在稀里糊涂之间,出租车停下了,温绒朝外一看,愣住。

“你怎么把我送这了?”

司机大叔白了她一眼:“小姐,你自己说的地址,就是这。”

片刻后,温绒提着袋子站在林隽家门口。

23

不进则退,既然来了,没道理浪费几十块的打车费。

温绒按下门铃,不一会视频亮了。

“温老师。”

温绒看着屏幕里清秀如水的脸蛋,忽然觉得自己来的好多余。而这时,闻蓝已经自动自发地替她把门打开。温绒只好走进去,闻蓝迎了出来,她的风姿极好,身上淡蓝­色­碎花长裙被她穿得无比清纯,其实她已经三十多了,但她保养得很好,这么看上去和温绒相差无几。

这个私人秘书还真是到位,老板受伤了还贴身看护。

话说最近怎么频频见到这个小秘书。

温绒笑道:“闻小姐好,我碰巧路过这,听说林隽受伤了?”

闻蓝扫了眼温绒手里的袋子,轻柔地说道:“他在休息,温老师有事吗?”

温绒犹疑着要不要离开,突然有人从屋里走出来:“谁说我受伤了。”

这声音直接让温小绒一哆嗦,呼啦啦,全身的细胞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同时叫嚣着:有狼出没,小心偷袭。温绒探过头朝林隽看去,心中立即忿忿,谁说他伤得下不了床了,没见这厮的腰板上了石膏啊,看他走路多利索,一如既往的假模假样。

林隽笑眯眯地走上前:“温老师,你对我可真上心,还知道来慰问我。”林隽有意把后半句咬得特别重。

温小绒幽幽道:“谁说我来……”

“礼品都带来了,果然有心。”林隽不由分说地把温绒提着的袋子抢了过去,他往里头瞧了瞧,“都是我喜欢的,温老师真会挑东西。”

温绒忽然觉得被自家老爹坑了,更确切地说是被林隽坑了。

林隽回头对闻蓝说:“蓝蓝,我这没你事了。”

“是,那我先回去了。”闻蓝冲他微微一笑,犹如恬淡的清风。

闻蓝走的时候还很礼貌地跟温绒道了别,温绒很唾弃自己不待见闻蓝的小心眼,但有些事情是人力不可为之的。

闻蓝一走,林隽邀请温绒进屋,温绒警觉地看着他,他笑得君子坦荡荡,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想象那天光天化日之下他所实施的禽兽行为。林隽不说话,就看着温绒,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敢跟我进来吗?温绒斟酌了下敌我军情,敌已受伤,只要她严加防范,敌方就算想袭击也难以得手。于是,温绒大胆地步入敌窝。

林隽在沙发上坐下,他的动作慢悠悠的,不知是故作优雅,还是腰伤所致:“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温绒眨了眨眼,作出不明所以的样子:“什么眼神?”

林隽笑了笑,语调很舒缓:“生气了?”

温绒眼望天花板,权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看看你都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唔,好多补品,这是什么,绒绒?”

温绒原本不想理他,可听到林隽又说:“你是在后悔摔我的那一下吗?”

“我后悔摔你摔得不够狠。”

“你不必口是心非。”

“我哪里口是心非。”

“你不用担心,那一下不至于让我们下半辈子的­性­福减分。”

“什么?”

林隽摇了摇手中某品牌壮阳补品:“这是你第二次怀疑我的能力。”

温绒定睛一看,起初没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林隽那脸暧昧的笑容让她简直想SHI。明知这可能是林隽自导自演的戏码,但温绒还是条件反­射­地飞扑过去欲夺下那令人羞涩的东东,谁知林隽手劲不错,不知他做了怎样一个动作,温绒非但没抢到东西,反而被他缠住,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时机刚刚好,林隽欺身而上,堪堪挡住温绒的去路。温绒没想到林隽胆敢再次偷袭,但眼下她落了下风,四肢都被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钳制住了。

此时的场景其实没有实质­性­内容,但表面的虚假­性­很容易让人想歪,少儿不宜,好在林子豪不在家。

林隽垂下头,他应该是刚洗过澡,额前的碎发还有点湿,身上散发着沐浴后好闻的清香,温绒别过眼,林隽见状笑道:“你今天进门后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为什么?”

小绒儿,你可是害羞了?

“你有什么好看的。”温绒淡定道,她暗暗抬起唯一能动的右腿,一边转移他的注意力,“喂喂,大叔,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做什么呀?”

林隽温声道:“绒绒,把腿放下,叔叔的腰真疼,你再来一下我可就真的下不了床了。”

被温绒叫惯了大叔,功力深厚如林隽,他明白如果她想用这个刺激他,他就把这个内化为他的优势。果然,温绒愣了愣,没料到林隽会这么说,说自己能力强的是他,说自己腰疼的也是他,反正他百毒不侵,厚颜无耻,温绒原本想嘲讽他年老体弱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温绒抬手在林隽的后腰用力戳了戳:“我看你挺好的,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调情林隽是个中好手,他微笑的模样很得女人心,尤其是作温柔状的时候:“你应该比我清楚,腰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温绒脸­色­微变,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有腰伤?”

“我不仅知道你有腰伤,我还知道你是在即将破纪录的时候落下的这个伤。”林隽伸出手摸到温绒的侧腰轻轻按了按,“在这个位置。”

温绒一震,连忙靠向沙发里边:“我爸告诉你的?”

林隽摇了摇头,露出温绒不解的微笑:“了解自己的未婚妻是应该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多了解我一点?”

“了解你什么?了解你有几个情人?”温绒翻了个白眼。

林隽敏锐道:“你是说闻蓝?”

“大叔,不是吧,你只有她一个情人?”

林隽无视掉温绒的讽刺:“她是我秘书。”

对于闻蓝的身份,林隽从来只有这一个说法,也不多做解释。

温绒自然不信,但她不想多问,他有多少红颜知己,温绒撇了撇嘴,表示与她无关。

“大叔,如果你不想再挨一下,请放开我。”

林隽却说:“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下,5月份天气正好,可以先办个订婚仪式,然后,我就让我大哥先投一部分资金到你父亲的公司,你看如何?”

温绒没见过这么自说自话的人,从来不听人说了什么,温绒忽然想到他是林家的私生子,和大哥的关系如履薄冰,大概属于那种从小缺爱,长大缺钙,成长型心理不健全者。

“大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嫁。”

“你父亲可等着你解救。”

温绒无语,心道我爸和你那个面善心狠的大哥都等着我搞你的情报呢,什么都不知道还要逼我结婚,到时候哭的人可不是我。

“不,嫁。”

林隽看上去一点都不恼,但他说:“绒绒,我说过我的耐心不好吧,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林隽放开温绒,温绒立刻弹跳后撤,抓起背包就往外走。林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温绒踏出那扇大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绒绒。”

温绒回头,林隽看了她一会,不变的笑容下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后来有回想那个吻吗?我这两天一直在回想。”

听到这个开头,温绒立即调头要走,林隽赶忙拉住她:“我很喜欢那个吻。当然,我更喜欢你说的那句话,亲一次打一次,以后记得要打我。”

趁着温绒表情空白的瞬间,林隽带着高深的微笑关上门,等温绒回过神的时候,那厮已经回屋去了。

这些天学校里关于温绒“开除门”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峰回路转的情节被编排成各种版本流传坊间,但结论只有一个:林子豪父亲林隽真是个好人。

丁叮连续三天跑到她屋里挽着她的胳膊感叹林隽大人大量,不愧是做大事的大人物。

白萱萱午饭的时候一个劲地说温绒运气好,摊上林隽这个大好人才躲过一劫。

秦谦也应声说,看来林先生挺宅心仁厚。

温绒第一次听到的第一个反应如此复杂激烈以至于她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最终只能化作一个极具爆发力的叹词,呸。

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这事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大错,她沦落到要被解雇还不是拜他所赐。

温绒的情绪一直不高,直到周末的时候收到原高中母校发来的邀请函才稍稍开怀。原来高中母校建校100周年,将要举行一个大型庆典,诚邀各届校友,温绒能收到这张邀请函实在受宠若惊,通常只有优秀的校友能有此待遇,温绒以为学校寄错了,确认好几遍才肯定是给自己的。

恰好段如碧也收到了邀请,照她的话说那是借她富豪老爸的脸,她对这个没多大兴趣,但见温绒想去就勉为其难地陪小绒儿走一遭。

她们当初就读的高中是当地最好的高中,有百年校史,出过不少名人名家,各界顶尖人士中都有从这里毕业出去的,因此每年成百上千的孩子挤破头想要进到这里读书。温绒当时是体育特招生,和段如碧同班,如碧姑娘当时是优等生,温小绒一直处于中下游,她们当时同时仰望全校最牛神人,号称满分王的付苏。

想来付苏这么优秀的校友也一定在受邀之列。

重返校园是一件非常感伤又幸福的事,那段青葱岁月,欢笑往昔,犹如飘在天上清透的云,转眼间消失在水蓝­色­的背景下。

是苦是辣是酸,都掩不去这份记忆的珍重。

这天,学校隆重地装扮了一番,百年老校气魄浑厚,温绒和段如碧穿梭在满是校友的校园里,曾经不觉得,现在无不感慨母校里的树都比别处好看些。

走到一半,段如碧突然拉住温绒:“喂,快看那边。”

温绒转头,立即看到不远处修竹一般的付苏,还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温雪。只不过,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在吵架?付苏的脸向来没表情,但他不高兴的时候眼神会特别冷,而温雪就不用说了,撅着嘴黑着脸,几百米远都能看出她心情不好。

温绒马上说:“走。”

段如碧坏笑:“不去打个招呼?”

“我还想今天过得舒坦点。”

碰见温小雪,记得要绕道。这是今天出门前温绒给自己下的指示,不是她怕这个小妹,而是她不想跟这个姑­奶­­奶­吵,大庭广众的泼­妇­骂街,多不好看。

段如碧跟在温绒后面:“说真的,你别老让着她,你让的够多了,连付苏都给让出去了。我知道你懒得跟她争,但有时候不灭灭她的气焰,她会以为你好欺负。”

“第一,我没让过付苏,第二,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无视一个人比跟她争吵更伤人,懂?”

“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记着以后她再敢对你口出狂言,你就拿出摔林隽的那种狠劲也摔了她,让丫闭嘴。”

“碧碧,你乱扯些什么!”一提林隽,温小绒就不淡定了。

“你们在说林隽?”

温绒和段如碧齐齐一愣,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叔站在她们身后。

额,这人是谁?

24

段如碧立马看向温绒,用她那犀利的小眼神激动地询问温绒:林隽林隽林隽?!!

温绒回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不是不是不是!!

段如碧失望地撇撇嘴:那是谁?

温绒摊手:不知道。

这两人在那边打哑谜玩得欢,把这位潇洒的大叔晾在一边,好在这位大叔风度好,直到她们再次回过头,他还等在那。

“你们刚才是在谈论林隽吧?”

温绒和段如碧对视一眼,然后温绒点点头:“你认识他?”

“我和他是朋友,老朋友了。”风度大叔拿出两张名片给她们,面露好奇,“你们怎么会认识他,是他公司的员工?”

“准确地说是她认识,我不认识。”段如碧推了温绒一把。

风度大叔名曰彭锐,据名片显示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长,能和林隽做朋友的,没点家底怎么行。

彭锐立刻看向温绒,视线落到她的脸上时表情微微一顿,有点微妙,似乎在思考什么,盯着温绒一时间没说话。

温绒言简意赅地说:“我是他儿子的老师。”

彭锐有些困惑地皱起眉:“不是,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温绒乐了:“应该不太可能。”

“你叫什么?”

“温绒。”

彭锐忽地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不远处走来两人喊住了他:“彭锐,原来你在这。”

温绒一看,这不是校长嘛,而跟在他身后的,温绒心中忽然起伏,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顾老师。”

被唤作顾老师的人看到温绒也是一愣,随即笑开:“温绒?你也来了。”

温绒有点激动:“顾老师,好久没见。”

顾老师是个和气的中年男人,他是温绒当初体训老师,也是他把温绒推荐到省队去的,可以说对温绒有知遇之恩。

“是啊,自从你负伤后我都没再见过你,最近怎么样?”

温绒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现在做了体育老师,在新泰。”

“很好嘛。”顾老师很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他们两人寒暄了一阵,有点冷落旁人,好在其他人都不怎么介意,校长还对彭锐解释说:“这位是顾老师的爱徒,当年可是全市跳高冠军,进过省队的,差点就去了国家队。”

彭锐望向温绒的目光又亮了几分。

“我来介绍一下。”校长隆重推出身旁的帅大叔,“这位是彭锐先生,他可是我们的老校友了,早你们十几届,现在是IT­精­英。”

“不敢当,只是混得还可以。”彭锐很谦虚。

校长非常看重这位校友,连忙说:“哪里的话,你和林隽当年就是我们学校的双杰,现在更都是首屈一指的名人。”

“林隽也是我们学校的?”从校长口中听到林隽的大名,温绒吃了一惊,她和大叔竟是校友?

“是啊,说起来你以前应该见过他。”

段如碧很感兴趣很暧昧地问她:“你高中时见过林隽?”

温绒压紧眉头:“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呵呵,温绒,记­性­不行哦。”顾老师指向前方的建筑,“那座体育馆就是林隽捐给学校的,当时彭锐也在吧。”

彭锐点头道:“我陪他来的。”他对温绒说,“难怪我刚才觉得你脸熟,原来那时候的女生就是你。”

温绒还是一头雾水。

“哈哈,说起来这座体育馆能建成你可是功不可没。”顾老师笑道,“真记不得了?好像也是校庆的时候,林隽来访,校长就带着他四处看看,走到旧馆时你正好在训练,而且正在刷记录。林隽突然兴起,说如果你跳过了,他就给学校捐一座新体育馆,怎样,还记不起来?”

顾老师说到这里,温绒脑中猛然间闪过几个画面,与此同时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时说这话的人是林隽?”

“是啊,是不是记起来了?”

温绒彻底想起来了,要说这件事她还觉得挺有意思,事情记得,但人物就模糊了,她当时就觉得这人真是信口开河,害苦了她,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林隽!?

那一年温绒高一,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处于上升期,成绩进步很快,顾老师说她有望刷新市里的跳高记录。作为一名体育特招生,体育成绩事关重要,温绒这孩子很有点潜力,练习也刻苦,很得顾老师的欢心。

温绒通常会翘了下午的自习跑去训练,那天她状态不如前两天,试了几次都没有越过1米65,这道坎已经停滞近1个月,温绒难免有些急躁。就在这时,校长领着一群人走来,温绒没多在意,自顾自地训练。然后,那群人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她跳了五六回,杆子都掉落在地,那些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还看得议论纷纷,貌似是夸赞她跳跃的姿势挺美,可惜就是没跳过……

温绒淡定地跟校长打过招呼,再转身拿起地上的水瓶灌了几口,汗水已经把她的短发浸湿,不仅仅是脸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微微发红,全身蒸腾着热气。

这时,那些人里响起一个声音:“这个体育馆有些年份了吧。”

校长忙说:“是啊,十年前翻新过一次,但确实老旧了。”

“不如这样,让这个女生再跳三次,只要有一次越过,我就给学校捐一座新体育馆。”

那人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捐一座体育馆对他而言跟捐一只杯子似的。

温绒灌进去的水猛地被呛出来,抬头看向那些人,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说的,一下子就撞到校长欣喜的目光。校长找来顾老师跟他交代了一下,顾老师又跑来跟温绒交代了一下,这话说得很有鸭梨:“校长说学校能不能有新体育馆就看你的了。”

“他说捐就捐,不是开玩笑啊?”温小绒很吃惊,这得多牛B的人才能说出这么装B的话。

“这个你放心,那位校友很有财力,不会信口开河,只要你跳过了,就一定没问题。”

校长也走过来,大手重重地拍在温绒的背上:“同学,加油跳,你学弟学妹有没有新体育馆用就看你的了。”校长说得很轻松,但拍在温绒背上的手很用力,温绒觉得如果她没跳过,校长会拍死她……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但凡有点八卦心肠的同学老师都赶来凑热闹了。温绒被N多双眼睛盯着,扩张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收起来,这气氛,怎么比比赛还紧张。是啊,比赛没有一座体育馆的压在她身上。

温绒刚要起跳,突然停了下来,她还是觉得不靠谱。温绒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撕下一张纸,刷刷写下什么,然后走到那些人面前,她不确定是哪个说要捐钱,于是只好对所有人说:“还是立个字据,有凭有证。”

话音刚落,校长一旁的男人噗嗤笑了出来,温小绒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她这不是为了学校的福利嘛。她把目光投向那个男人,然后脑袋里立刻弹出两个念头:呦,是个帅哥;好白。

校长显然没料到温绒会来这么一出,面露尴尬,但没想到那个男人直接拿过温绒的纸,笑着扫了一眼。他身旁的男人也凑过来看了看,打趣说:“人家小学妹不信你。”

男人悠悠的目光在温绒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摸出一支笔,在那张皱巴巴的小纸上签下了一个潇洒的大名,那龙飞凤舞的,温绒压根看不清哪里是姓哪里是名。

男人举起小纸挥了挥:“可以了吗?”

温绒点点头,转过身的时候她听到那人说,有点意思。

温绒重新站回到起跳点,舒展了下四肢,好吧,三次机会,是死是活拼一拼了。于是,头两次,都死了。

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温绒手心全是汗,冷汗。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好不吵闹,这时候温绒反倒冷静下来了,顾老师说的对,温小绒是大赛型选手,越是压力越是来劲。可正当她来劲起跳时,校长忽然喝道:“等等。”

温绒差点磕到地上。

校长貌似很淡定地说:“你别急,先休息一下,喝点水。”

温绒听话地把水喝了,继续准备起跳,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又有人说:“啊,这是第三次对吧,没跳过体育馆就作废。”作废二字说得人心一抖啊。

温绒堪堪刹住,立马朝那男人看去,男人对她一笑。温绒深刻怀疑他的企图,他其实不想捐,对吧对吧!温绒吸了口气,这一跳势必要活,这不仅仅是刷新她个人记录的问题,还背负着全校师生的福利。

温绒的四肢修长,运动起来有一种优美的爆发力,助跑,加速,起跳,一系列的动作完美无瑕,­干­净利落,她跃过杆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那个男人微笑的眼睛。

陷入垫子的瞬间,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激动得连着两次愣是没从垫子上爬起来,而校长已经冲过来更加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地说好,背后的潜台词是好,新体育馆有着落了。而站在校长背后的男人把那张契约纸放入衣袋,笑道:“恭喜,总算是跳过了。”

温绒毕业那年体育馆才建成,她没福气享用,但全校师生都应该感谢她,没有她,何来这么好的福利。而这段记忆其实一直在温绒脑海里,重新激活一下,每一个情节都历历在目。只不过,她那时太紧张,满脑子体育馆,实在没怎么仔细看那个男人的脸,而这之后她又把心思都放在付苏身上,于是,这件事逐渐被蒙上了灰,最后不知落在哪个角落。

现在回想起来,温绒心底腾起丝丝奇妙的感觉,她和林隽竟然在7年前就有一面之缘?! 真是越想越诡异。

“喂,你和你的大叔还真有缘分。”段如碧捂着嘴偷笑,“不如从了?”

温绒满头黑线,嫌弃道:“呸呸,什么我的大叔,姑娘,注意措辞啊。”

说什么缘分那么好听,最多是孽缘。

“说起来,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小学妹很敢,竟然要林隽前协议,哈哈,”彭锐问温绒,“你还记得你当时写了什么吗?”

温绒回忆了下,摇头:“记不清了。”

温绒现在有理由怀疑,林禽兽是因为那张不具备法律效应的纸头对她怀恨在心,进而百般纠缠?但再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一个男人得是有多小心眼才把这么久远的事放在心上。

彭锐摸摸下巴:“那张纸后来好像被林隽拿走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在的话,应该放进校史馆,哈哈。”校长也跟着乐,“咦,林隽怎么还没到,他说会来的。”

彭锐看了看手表:“我来之前跟他通过电话,应该差不多到了。”

顾老师忽然说:“那边那个是不是?”

四个人齐刷刷往后边看去,果不其然,林隽正往他们这边走来,不用说,俊雅逼人。不知是不是刚想起那件事的缘由,温绒看到林隽的瞬间心中一跳,慌忙转移视线。

而另一边,段小姐不淡定了,她眼神发直瞅着林隽看了好一会,随即猛然挨到温绒身旁,压低了嗓门吼道:“那是林隽?林隽?”

温绒不知她为毛突然抽抽了,她点点头。

“温小绒!”如碧姑娘忽然无比认真地抓住温绒的手,发自内心地唾弃她,“这你还不从?”

温绒微呆。

“臭丫头,给我赶快从了吧从了吧!”

这个世界,颜控最可怕。

25

林隽只身前来,看到温绒,笑了一下,真真把温柔儒雅的­精­髓发挥得淋淋尽职,如碧姑娘像是被打了­鸡­血,她不顾温绒的反抗,激动地拽着她主动找上林隽:“林先生,哦,应该是林学长,久仰大名。”

林隽端出无懈可击的笑脸:“你好,你是绒绒的朋友?”

这一声“绒绒”,柔情蜜意得出人意料,在场的人反应不一,温绒过敏­性­颤抖,彭锐高深莫测地自我思索,其他三人均愣住,校长和顾老师的不解很正常,而如碧姑娘则是再次沉沦在林隽的温柔之下,然后更深层次地唾弃温绒得了便宜还卖乖。

彭锐思考完毕,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冲林隽使了个眼­色­:“林老板,我们刚刚提到你和温小学妹的旧事,你应该记得吧,体育馆?”

“哦?”林隽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哦,是那件事。”

这人总是虚虚实实,他那一脸的云淡风轻实在让人摸不透。

“哈哈,刚才温小学妹说一点都不记得你了,不行哦,魅力下降了,想当初校花都追在你后面跑。”彭锐看来真的和林隽很熟,说话不用把关,“对了,那时候的协议,你还记得上面写了什么吗?”

林隽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温绒脸上,他装出思考的样子,说:“我也不记得了,太久了,你不说我都记不得还有这件事。”

温绒忽然捏了捏拳头,看着林隽淡然的神­色­禁不住皱起眉,虽然料到他贵人多忘事,但不知怎的心里不是个滋味,林隽依然在看她,温绒撇撇嘴,错开视线。

彭锐眉梢高高挑起,“噢”了一声,语义不明,温绒是参透不了的,只见他对林隽笑道:“看来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以前,过去读书的时候有人说你球技不如人,后来你愣是让人在全校面前输得抬不起头,你现在变得这么大度,我还真适应不了。”

林隽谦和地说:“有吗,你别说的我很专横,其实我做人一直很懂得包容的。”

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等误导大众判断的话呀,不过,知晓林隽本­性­的人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打败的,比如彭锐,他但笑不语,比如温绒,她持续望天,但段如碧这样没被禽兽荼毒过的颜控对林隽的好感度急剧上升。

校长适时Сhā话道:“来来,我们也别站在这里,时间差不多了,林隽,还有大家都移步到礼堂吧。”

“礼堂有活动?”温绒疑问。

“有一个讲座。”林隽指了指温绒手里的“校庆大典指南”。

温绒立刻拿起指南看了眼,果然有一处写着知名校友成功之路讲座,然后演讲者是……林隽!

如碧姑娘立即反应过来,很积极地说:“林先生,原来是你的讲座,那我们一定要捧场,小绒,走吧。”

“现在礼堂都快爆满了,我们赶快过去吧。”顾老师笑道。

温绒不大乐意,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边林隽还是用那种温和的调调不经意地说:“绒绒,你跟我来,一会我讲完一起去吃饭。”

校长和顾老师面面相觑,彭锐拍了拍林隽的肩,一副“我了解”的神秘表情,林隽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对温绒说:“订婚仪式的细节问题需要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林隽最擅长的就是扔炸弹,还用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笑看所有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尤其是温绒,她那一脸震惊的表情真是比什么都好看,看得他挠心挠肺的痒。

“你们……订婚?”彭锐虽然猜到几分,但听到林隽这么说还是相当诧异。

如碧姑娘倒抽一口气,连忙捉住温绒:“你怎么没告诉我?”

温绒还处在目瞪口呆之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校长大人吃惊片刻后,立即反应过来,堆起笑脸连连恭喜,复又感叹:“看来你们真的很有缘分,林隽,莫不是你当年就看上温小学妹吧。”

顾老师也难掩惊讶:“看不出来呀,温绒刚才还说不记得7年前见过你,你们交往多久了?”

林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所以我说我很包容的,她不记得就算了。”

温绒猛然清醒:“你自己还不是不记得了。”

林隽扬起下巴,桃花眼笑意盈盈:“哦,原来你在意。”

温绒张大嘴巴,意识到自己又被这禽兽下套了。

“姐,你要订婚了?”

温绒一愣,立即转过头,温雪就站在她身后,还有付苏。温绒看到付苏的瞬间僵了下,付苏没看她,好像没听到刚才的话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雪这时已经走到温绒身边,做出淑女温柔的模样称温绒为姐姐:“姐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订婚,哎呀,我是不是该准备礼物啊?是不是,付苏?”

温雪搀过温绒的胳膊,那高兴的模样比真金白银还真。付苏冷淡地目空一切,没有理她,继续沉默是金。

温绒一个“我”字没出来,林隽就先开口了:“初步定在5月份,小姨子人来就可以了,不用准备礼物,结婚的时候再送礼不迟。”

温雪笑得脸上开花:“我说你们俩能好还多亏了我,要不是我病了没法去相亲,姐姐,你也没办法嫁给林先生。”

病了?是谁寻死觅活地非要她顶包替身,温绒提起一口气要反驳,那头林隽又Сhā道:“小姨子功不可没。”

呀呀呀,这禽兽还说得跟真的似的,温绒一颗淡定的心被林隽拿油烤了烤,焦了,她正欲反驳,那边如碧姑娘扑上来狠狠拽住她另一边胳膊:“小绒,你不厚道~!”

校长和顾老师不由分说地上来道喜,彭锐直接笑道:“嫂子,多关照。”除了付苏不远不近地站着,其他人以围攻的方式把温绒套在最里面。

温绒刚才是急,现在是囧,这一个个的轮番上阵,好像真把这厮的话拍案定板了,这还让不让她解释了,她有话语权的好不好,她要上诉,要翻案!

林隽以超然的姿态站在一旁看着温绒被围攻,他看着她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薄­唇­抿了抿,划过一道很深的弧线。然后,他越过众人,看到站在后面的付苏,那个年轻人今天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色­不大好,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这张脸真是扫兴,好像有人跟他有杀父之仇似的。

林隽没有做出任何挑衅的表情,只是微笑,而付苏的目光越变越冷。

“等等……”

温绒终于忍不住举起手表示有话要说,谁知校长看了看手表,忙道:“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礼堂吧。”

于是,温绒的声音再次被忽视了,众人迈开脚步齐齐开路直奔礼堂,段如碧拉过温绒的小手,两个人走在最后,如碧姑娘看着她气到发呆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戳了戳她的脸颊:“傻了?哎呦,我还真被你误导了,以为这个大叔多衰,多挫,多不济,才被你损成那样,我怎么说你才好呀,这样的你还嫌弃,要我说,我现在直接怀疑你跟你妹一样,脑残了。他比付苏稳重,比付苏温柔,比付苏成熟,比付苏懂得疼你,比付苏多金,比付苏英俊,比付苏……”

“停停停!”温绒被伤重了,“碧碧,你被洗脑了?你才见了他一面就吐出各种好,你这是没看到真相!你被颜控了!”

“我阅人无数!”段如碧挺起胸膛,“我交男友的时候,你看言情小说还会脸红呢。所以,以我的慧眼,我告诉你,你嫁了吧,就嫁给大叔,他会用宠情人和宠女儿的双重模式把你宠上天的。”

“……”温绒内出血,林隽宠她?他那些行径叫做宠?她和段如碧对宠的定义严重分歧了吧。

如碧姑娘还在那贼笑:“喂,他跟你求婚的时候是怎样的?唉,别翻白眼,我知道你纯情,快,跟我说说,别害臊。”

“他直接说,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下,5月份天气正好,可以先办个订婚仪式。”

原以为段如碧会失望,谁知她竟然大赞:“行动派的。好!”她又悄悄指了指前面的付苏,“不像他,闷­骚­当­性­格,永远面瘫。”

温绒看着付苏的背影,蓦然静了下来。

付苏这个名字藏在她心里10个年头,春夏秋冬,日夜轮回,从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到自力更生的小学老师,也许不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10年,却是最青葱的光­阴­,因为单纯,所以纯净。那个时候,念着这个名字是一种幸福,上课盼着下课,下课盼着他从教室窗前走过,然后她就可以跟他打个招呼,然后把­精­心准备的点心送给他,他接过的瞬间,说一声谢谢的时候,她就圆满了。那个时候,看着这个人的脸是一种快乐,训练时会往体育馆门口张望,放学后会在校门口张望,那个身影出现的瞬间,她就圆满了。

那个时候,唉,那个时候,温绒自认为不是个神经细致的人,情伤于她而言是件大事,但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吃饭,好好活下去,何况这只是苦鳖的暗恋不成功罢了,但多少想起那个时候会有点感伤,一去不复返的除了年华,还有那个傻傻的她。

温绒恍恍惚惚地在那自个想了很多,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惊到。

温绒凑到段如碧耳边问:“怎么了?”

“太­精­彩了!”如碧姑娘站起来鼓掌,毫不吝啬地赞道,“你家大叔不是盖的。”

温绒看着群情激动的样子,有种置身邪教教会的错觉,台上林隽是教主,不知说了什么,把人说得个个入魔。

段如碧看她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走神了:“不是吧,你竟然游魂,什么都没听进去?”

温绒很无奈:“我对演讲本来就没兴趣。”

如碧姑娘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算了,我们赶快去出去等你的大叔,嘿嘿,一会我要近距离观察他。”

温绒躲后:“不要了,我不想跟他吃饭。”

如碧姑娘扣住她的手腕把温绒拽出去,严肃道:“你这样的态度是不对的,对象是要相处的,不想处你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

“碧碧,你怎么倒戈得那么快?”

“我是为你好!”段如碧冲前面抬抬下巴,“看到了没,这是你杀她锐气的好机会!让她知道,付苏算个毛,让她稀罕去吧。”

“碧碧,你给自己积点口德吧……”

这时,林隽和彭锐终于摆脱众多莘莘学子如火的热情,突出重围,但还有几个小学妹追着他跑,林隽在小学弟小学妹面前那叫个风度高尚,竟然还有人找他签名,他签名的时候那张笑脸,真是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小学妹走后,林隽朝温绒走来,松了口气似的:“好了,可以去吃饭了。”

“我不……”

温绒还没把话说完,段如碧的黑手已经蒙上了她的嘴:“好!我们走。”

林隽多看了一眼这个爽快的姑娘,真是深得他心。

“我们也去!”

温雪一直等在旁边,付苏也在。温绒以为付苏会拒绝,谁知他今天沉默到底,他不反对就表示去。

于是,呼啦啦六个人,三男三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揣着各自的良或不良的小心思一起奔赴波涛汹涌的饭局。

26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过被人堵着话,开了好几次头都说不下去的情况,大家没有过吗?到最后,我都没力气再开头了,反正别人都不听……当时更得比较匆忙,有点不满意,改了下,不知有没有好点? 包厢,圆桌,六把椅子。

林隽说:“女士优先。”

这句话再次得到如碧姑娘的赏识,她拉着温绒在里面坐下,当温雪要在温绒旁边坐下时,她及时用包包先一步抢占位置:“这个是留给林先生的。”

温绒瞪着段如碧:“喂,谁说要留给……”

“没关系的,我明白。”

温雪难得地没有发作,还对温绒暧昧地笑了笑,然后空出一个位置坐下。紧接着三位男士依次坐下,林隽在温绒身旁坐下,温绒对他今天的行为大为不满,看也不看他。

这6个人的组合诡异得很,中间还夹了个陌生人,不过彭锐倒是自来熟,他和林隽是这桌年纪最大的,他又称林隽为哥,于是这桌子菜由林隽做主。

“想吃什么?”林隽低头翻着菜单抛出一句。

一时间搞不清楚他在问谁,彭锐算是个明白人,他没说话,付苏不跟讨厌的人说话,温绒支着头懒得搭理他,段如碧在静观其变。

只有温雪响应:“听说这里的苏眉挺出名的。”

“嗯,那就来一份。”林隽随口应了声,而后侧过头问,“想吃什么?”

显然,前面这句也是问温绒的,温雪这才意识到,只有她没大脑地看不清形势,有点恼。

后者敷衍地答了一句:“我不饿,随你,你爱点什么点什么。”

“好,我知道你不挑食。”林隽没在意温绒的口气,又问其他人,“你们呢?”

彭锐点了两个,段如碧也点了两个,付苏照旧不理人,林隽也跳过他,自己点了几个,于是点菜环节结束。

等上菜的过程有点尴尬,温绒在生闷气,温雪在生温绒的气,付苏今天很不对劲,一句话都不说,只有彭锐和段如碧都是自来熟的人在那扯野棉花,林隽偶尔加入一下,他大多时候在关注温绒,温绒却不给他一个正眼。

彭锐和段如碧扯完棉花后,场面再次陷入沉默。

彭锐想了想,把话题引到林隽身上:“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订婚仪式在5月,你们打算怎么搞?”

林隽喝了口茶,慢慢道:“我预备搞一个游艇派对,不过还要问绒绒的意见。”

“我觉得游艇派对很特别,姐,这个真的很好。”温雪从小就喜欢奢华新颖的东西。

温绒三个字打回去:“不喜欢。”

林隽反问:“那你喜欢什么?”

“你应该问她,她喜不喜欢订婚。”

这冷冷的声音像是巨大的冰块落入温吞的水中,在座的人都愣了愣,然后朝一直没说话的付苏看去。付苏的气势很沉,面无表情,眼底冰凉,清秀的脸此时看起来像是块冷铁,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段如碧在桌子底下禁不住去拉温绒的手,竟然发现她的手很凉,再看她的脸,神­色­不太好看。

温雪不怕死地说:“这还用问吗,姐姐都答应了,自然是喜欢。”

“我问的不是你。”

温雪的笑脸瞬间挂不住。

这时,第一盘菜上来了,但气氛并没有因为食物的出现有所缓解。

林隽喜欢被挑战,那种刺激总是能让他体内冰凉的血液沸腾起来,但他更喜欢把挑战毁灭,掌控一切的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他才有最强烈的快感。

他似乎含笑的桃花眼稍许眯起,带着点大人看小孩的神­色­,悠悠道:“这件事已经和温总敲定了,欢迎你到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

付苏不说话的时候是冰块,一开口便是冰雹:“林先生似乎不太懂得尊重人。”

林隽笑颜以对:“付少,你这话有失偏颇,订婚的事早就定下了,绒绒也是知道的。”

第二盘菜也上来了,但桌子上没人敢拿起筷子。彭锐摸了摸鼻子,林隽看来是跟人­干­上了,别看他表面上淡然轻松,仔细看他的眼睛,那里头全是火花。

付苏第一个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嘴上没闲着:“你和温绒是相亲认识的,订婚也是跟她父亲定下的,这个年代还有包办婚姻?老套了点吧。”付苏忽而抬眼,目光直刺林隽,“更何况还是在温家经济情况出现问题的特殊时候。”

他话里有话的太明显,温绒想不到付苏能不动声­色­地观察到这么多。

“也不是哦,起初是我跟林先生相亲的,但后来他看上的是我姐,我姐又是他儿子的老师,他们顺其自然地交往也不算包办吧。”温雪胳膊肘向外拐得够直接。

林隽赏给温雪一个赞赏的目光:“小姨子说得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温绒忙不迭地点头,急道:“姐,你说句话呀。”

温绒掀起眼皮,目光淡淡地扫过桌面上的众人:“你们终于让我说话了。”

想到刚才的情况她就憋闷,人堵人,话赶话,她莫名其妙的有口难言,真是莫名其妙,一句话的事,她就是说不出来。

“绒绒,你说。”林隽偏过头,温柔道。

你现在给我吃蜜糖也没用,温绒用复仇的小眼神瞪他。谁知那厮笑了笑,狐狸爪子摸到温绒的手,牢牢地握住,收紧:“你想好了说。”

第三盘菜被端上桌,前两盘的热气已经散去,大家的碗里都还空空如也。

桌面下,温绒不停地扭动手腕,但就是没法摆脱狐狸爪子。她那眼神瞪林隽,林隽竟在那悠然喝茶,可他手上的劲道没少一分。表面上两人风平浪静,可桌子底下却是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以温绒失力告终。

温绒眉头一拧,伸出没被林隽扣住的手,往桌上一拍,林隽茶杯里的水晃过两圈水纹,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她。

段如碧连忙问:“小绒,怎么了?”

“我要澄清一下。”温小绒终于等到了时候,“刚才情况太混乱,我没法说清楚,其实我没有要订婚!”

林隽像是安慰闹别扭的孩子,和颜悦­色­地说:“绒绒,别闹。”

还听不懂是不是,温绒一个字一个字说:“我,不,想,嫁,人。”

林隽点点头:“我懂,你还年轻,不希望被婚姻束缚,所以我们先订婚。”

这般哄人的口气,怎一个温柔能够概括,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温绒小女儿家不肯收心,林隽不断包容再包容。温绒每说一句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堵回来,真真是被堵得心肺缺氧。

林隽的眼睛看上去深情似水,望着温绒含情脉脉,他的手一直按着温绒的手,拇指在她的掌心来回画圈圈,仿佛在调情。温绒觉得有必要自强,拿出点气势压场,她就是平时太淡然了,这禽兽还真当她好欺负。可是,当她站起来的瞬间,林隽忽然跟她十指交握,指缝贴合,指纹相契,手掌的热度合二为一,只是一瞬间的事,感觉很微妙,像是被人钳制住了命门全身无力,温绒忽然晃神,脑中空白,已然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我知道了,”林隽定力果然够强悍,丝毫没有因为温绒的话动摇,“你还在在意刚才那件事?”

温绒又陷入林隽的套子里不自知:“什么?”

“那纸协议我记得,说我不记得,我骗你的。”林隽也起身,“那张纸应该还在家里,我带你回去找找。各位,我们先走一步。”

温绒慌忙抓过包,几乎是一路被拖着走:“喂,你这是­干­嘛!”

林隽拉着温绒就要往外走,温绒想要甩开他的手,然而他的手劲非常大,温绒愣了下,隐约感到林隽好像……生气了?

“等一下。”

就在他们要跨出大门的时候,温绒的另一只手被付苏拉住。

温绒顿住,有点不敢相信地回头。

林隽也停下,转过身对付苏说:“放手。”

付苏不仅没放,还把温绒朝自己那边拉过去一些:“强迫别人看来是林先生的作风。”

林隽没有被付苏绕进去:“这是我和温绒之间的事,你以什么立场让她留下?”

这回换付苏愣住,就在这一瞬间,林隽稍一用力,把温绒带到自己身后,然后朝付苏笑了笑:“年轻人,叔叔再告诉你一句,不要拖泥带水。”

说完他拉着温绒大步走出了包厢。

温绒几次反抗,但都被镇压,她拿出空手道的架势,谁知林隽早有防备,还对她摇了摇手指:“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谈。”

来到室外,接触到新鲜空气,温绒脑袋清醒了点:“大叔,你带我去哪?”

林隽没回答,把她塞进车里,自己发动车子。

车内沉默了好一会。

温绒不停地揉着手腕,鼓起脸说:“发什么火,我才火呢,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订婚了,都是你自己在那乱拿主意!”

“我没有发火。”林隽脸­色­平和地说,“只是在那种气氛下吃饭不会愉快。”

“你带我去哪?”

林隽开口却说:“温绒,订婚势在必行。”

温绒扭过头:“我不要。”

林隽淡然地说:“你要不要,5月份的订婚仪式不会取消。”

“这算什么,逼婚吗?”

“对。”

“你真的要娶我?”

“是。”

“为什么?”温绒咽了口口水,“你不会……真看上我吧?我会很有压力的。”

林隽笑了笑,学起付苏,装深沉,温绒琢磨了下他那一笑,无解。

“我说真的,娶我你会后悔的,我是为你好。”温绒决定改变路径,直线不行,她就曲线救国,“我没貌,没品,没钱,没才,没脑,总之就是什么都没有,大叔,您条件那么好,不愁找不到门当户对的。”

把自己往死里贬己需要无限的勇气,温绒做到了,只是林隽不吃这一套:“绒绒,你没有那么差。”

温绒再次习惯­性­颤抖:“你能不能别再叫我绒绒了。”

“我觉得这么叫很好听,温老师这个称呼太生分了。”

“我们本来就没多熟。”

“我们可是7年前就见过的。”

温绒怔住,一颗心忽然扑通扑通快速蹦跶了两下,想起他说那纸协议他还留着,莫非他真的……

“到了。”

温绒往外一看,心下一沉,是她家,不是他家。

果然,说什么拿纸片给她看,是个大忽悠。

“不是说要给我看那纸协议吗?”

“想看?”林隽挑起眉,薄­唇­浅笑,“不如作为订婚礼物?”

温绒忍不住问:“你真留着?”

“你说呢?跟我订婚,我就告诉你。”

“算了。”

温绒毫不犹豫地下车,林隽却又叫住她,她回过头,见他在车里朝她招招手,她凑到车窗前:“­干­嘛?”

林隽突然探过身,按住她的后脑,快速在她嘴角吻了一下:“你必然成为林夫人的,所以不管你怎么反抗,都无效,记住了。”

林隽说完关上了车窗,隔着一道车门,愣是温绒功夫再好也没法破门而入履行誓言。

这一日过得相当糟糕,温绒回家不久,丁叮姑娘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温绒倒在沙发上发呆。

“校庆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玩得很开心吗,谁送你回来的呀?”

温绒被她暧昧的声音搞得有点懵,回头看她摆摆手:“别提了,我今天很凄凉。”

丁姑娘换鞋的动作一顿,很是不解:“啊?小绒,不要骗我哦,我和萱萱都看到了哦。”

“看到什么?”

丁姑娘荡漾着八卦的微笑:“嘿嘿,你和一个男人在接吻~”

27

这两天有两件事困扰着温小绒,让她面对最爱吃的­肉­丸子都失去了流口水的欲望。

第一件事和林隽有关。

被他强迫­性­订婚宣言之后,这人就没出现过,温绒去医院看过林子豪几次,也没遇上他,然后,温绒就想,他到哪里去了?这么想了两天后,温小绒猛然敲打脑门,她管他去哪!不对,她得管,不然他亲她的那一下她怎么讨回来?于是,温小绒又等了两天,林隽继续消失中。记忆里,林隽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找她麻烦。再一次去医院的时候恰好碰上林鉴非,温绒拐弯抹角地打听林隽的消息,林鉴非在林隽身边多年,染上了许多不良习气,比如喜欢撩拨啊撩拨,然后给人一刀。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直接问我林隽在哪就行了,没必要绕那么大圈子。”林鉴非笑道,“他出国了,过两天回来。”

虽然很窘,但温绒被另一个问题带跑:“你不用跟着他去?”作为助理,林鉴非几乎是林隽的尾巴。

林鉴非如是说:“这次是闻蓝随行。”

“……”

第二件事还是和林隽有关。

话说那天丁姑娘爆料自己看到温绒和某男人接吻之后,兴奋得像只麻雀,一晚上都缠着温绒想要套出那男人是谁。温绒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耐­性­和镇定,在极力否认之后,编出一套视觉角度理论,硬是把“吻到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掰成“没吻到”,最后丁姑娘自个在那边反思她大概真眼花了。

然而,丁姑娘比较糊涂,能被糊弄过去,另一个难搞定的对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温绒看不出白萱萱那张樱桃小嘴简直是只迷你型的大功率扩音器,温小绒有男人的消息通过发达的人际网络,上至校长,下至食堂大妈,全部知晓。这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比起后面的事,这真不可怕。温绒有男人,这没什么,女孩子嘛,谈个恋爱哪用得着大家八卦纷纷,于是重点在于另外两个字——包养!

据白姑娘不负责任如有雷同纯属意外的推测中,温绒和一个目测身价不菲的男人相亲相爱,此男人绝不是那种青春帅气的男生,怎么看都是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她说得相当甜蜜,美化了他们接吻的场面,搞得温绒都没法跟她顶真。可是很快,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温绒一介平民百姓如何GD上这么一号男友呢?在各种版本的推测演绎过程中,最终衍生出一个被大家一致认为靠谱的版本,体育组年轻教师温绒,被富商包养,还是个口味比较小众的富商。

温绒从她家老大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那真是喉中一口腥甜,差点当场血溅屏幕。更令人想SHI的是,秦老大还郁卒地问她:“你好这一口?我说,你就是因为这个看不上我们小秦的?”

然而,这个时候越是跳脚越是变相证明了你心虚,温绒从容以对,只不过在遇到一个熟人时就会顺口说一句:“好尤桑,我真想谈场恋爱,最好是大我3岁以内的。”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在大家渐渐搞清楚温小绒没有对象,白萱萱老师纯属眼睛喘气,温绒心石将落的时候,林子豪回来上课了,然后把这趋于平静的水面再次搅了个混乱。

那天,秦谦找到温绒,说了一堆他误会她BALABALA的话,他说的很委婉,但拉直了看大意是他以为温绒找了个老男人,做了小情人,这实在是有辱温老师的人品,他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愧,希望温绒不要计较他前两天的冷漠。

温绒其实没发觉秦谦之前对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妥,但人家这么诚恳的道歉了,她就收下了。然而,就在这时,林子豪突然杀了出来,怒指着温绒用他脆生生的童音大骂道:“你在这里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做什么?你是我爸的女人!”

天雷滚滚,温绒在此之前的辛苦经营、费力铺垫的一切,全部功亏一篑。

所以,当某人消失15天后的一个下午,当他敲响温绒家的大门,当温绒看到他那张笑脸时,关门放狗。

“小绒,谁来了?”丁姑娘在里屋都被她气势十足的摔门声震到。

“送货的,送错门了。”

丁姑娘不相信,跑去开门,温绒邪恶道:“你敢开门,没晚饭吃!”

门铃再次响起,响了很久,丁姑娘觉得不妥,不顾温绒阻拦跑去开门:“我还是去看看。”

这一看,丁姑娘一双眼睛都直了,林隽对她笑道:“丁老师,你好。”

“好……好,”丁姑娘从视觉冲击中缓过劲来,“您是来找……温绒的吗?”

丁姑娘猛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前两天爆出温绒GD上的男人是林隽之后,学校里简直炸开了锅,但温绒一直跟她说不是,她觉得温绒应该不会骗她,还力挺她跟人争辩,于是现在,在□­祼­的真相面前,温小绒无处遁形。

“丁老师,我想跟绒绒单独谈谈。”

绒绒,丁叮热泪盈眶,温绒看你一会怎么解释:“……好。”

丁叮走后,大门敞开,温绒再没法阻止林禽兽登门入室。温绒索­性­钻进房间对着电脑不理他,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为毛对林隽苦大仇深的,他半个月不来打扰她,她应该高兴不是,再说,说她是他女人的也不是他,是他那个口无遮拦童言无忌的儿子。

然而,左思右想,温绒还是觉着不痛快。

林隽跟进屋,打量了下温绒的闺房,看起来真不太像女孩子的房间,装饰布置得再简洁不过,也没看到梳妆台。看了一圈,林隽走到到温绒身旁,她正不断地打开网页关闭网页,终于停在一个冷笑话网站,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林隽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她的侧脸,说:“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

混蛋,是谁让她日日烦心,夜夜­操­心的!

温绒目不斜视道:“我吃好喝好,还胖了两斤。”

林隽闻言微笑:“是吗,这么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过得不错?”

“当然。”

“听说你这几天常去看子豪。”

温绒不理他,对着冷笑话乐呵。

“鉴非跟我说他碰到你一次,你问起我去哪了?”他笑的声音很好听。

温绒滚动鼠标的手指顿了顿,默念三遍我一点不想知道你去­干­嘛了,然后转过脸,竖起拳头:“是,你还欠我一下。”

林隽毫不慌张:“虽然你这个样子我挺喜欢,不过,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暴力。”

温绒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大叔,你是想被我打哪里?”

林隽想了想:“我能不能选择被打的方式?”

温绒大度地点头:“可以。”

这一瞬间,林禽兽笑了,温绒隐约感到不妙,然后他指腹擦过温绒的嘴­唇­:“可以用这里打我吗?”

温绒愣了下,猛然往后躲,抬手拍掉林隽的爪子:“下流!”

“呵呵,还打吗?”

温绒捂住嘴巴,暗叫禽兽无耻无极限,她不能炸毛,要淡定。于是,她重新做回到位子上继续看冷笑话。

“我回来后听说你家情况不太乐观,你父亲跟你说了吗?”

温绒正对着冷笑话网站笑个不停,充耳不闻,于是耳边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喂,你家快破产了。”

她继续狂笑,顺带回了句:“哦。”

林隽声音加大:“你家快破产了。”

“……哦。”

林隽等了会,优雅地弯下腰,拔了电源,笑得像只狐狸:“你求我的话……”

温绒对着黑掉的屏幕表现淡定,随后一脸鄙夷道:“你求我求你,我都不会求你。”

林隽危险地眯起眼,笑着威胁道:“你想你爸你妈你妹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这般可怜么,你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出个几千几亿的……前提是跟我订婚。”

好吧,话题终于绕到这个上面了。

“我妹你个头,大叔,你有病吧,”温绒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早就想问了,我家破产关你鸟事!”

林大爷的笑脸被墨泼了个彻底,不过他永远不会把心底的真实情绪外露,所以黑脸只是一晃而过,他又笑道:“看来半个月你还是没想通。这样吧,你先看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威逼不成就来利诱,软硬两手抓。

林隽拿出他带来的几个袋子,一个比一个­精­致,然后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礼物呈现在温绒面前,看样子有包包,有衣服,有皮鞋,有首饰,有香水。

温绒扫了一眼,估计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钱她不吃不喝攒五六年,还是税前工资。

温绒踢了踢脚边的包包:“这算什么?”

“礼物。”

“­干­嘛送这些给我?”

“送未婚妻礼物,需要理由吗?”

温绒不咸不淡地说:“这些东西只要有钱都买的到,你送你情人也是这样吧。可惜,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名牌包,名牌鞋,你看过用这种东西吗?”

林隽恍然大悟:“难怪蓝蓝说你不会喜欢这些,原来如此,绒绒是特别的女人,我知道了。”

温绒嘴角抽了抽:“……这些是闻小姐挑的?”

林隽说得很自然:“这次随行去欧洲的只有她一个女的。”

温绒别过脸:“……带走,别放在我家碍眼。”

“我拿回去也没用,你可以送给你朋友,哦,比如丁老师。”

林隽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温绒很闹心:“不要,我不喜欢,你拿回去,你爱送谁送谁。”

“我就送你。”

“我不喜欢!”跟老人家说话就是累,说几遍都不能理解!

“那你喜欢什么?”

“大叔,”温绒叹了口气,“你之前的情人大多是倒贴的吧,所以你压根没有恋意识吧?”

林隽没有否认:“你知道怎么恋爱?”

代沟啊代沟,温绒敲了敲桌子,拿出老师的姿态,没意识到自己又掉到林隽设下的圈子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懂不懂什么叫约会,”温绒把言情小说,狗血电视剧里的内容列举了一遍,“约会就要够俗,看电影,逛街,吃小吃,旅游……”

“旅游暂时来不及,那我们就先看电影,逛街好了。”

“……什,什么?”

林隽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地漫撒进屋:“天气那么好,我们去约会吧。”

28

每个女生都对初恋有一个梦。这会是一个粉­色­的梦,旖旎着无数柔软的泡泡,把人包裹在甜死人的芬香中。这还会是一个悠扬着曼妙音乐的梦,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膜旁,把脸跳跃出羞涩的温度。

温绒的梦中初恋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曾经试着幻象付苏,不过没好意思多想就蒙头睡着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她身边这个人的形象。

温绒穿着一身布衣牛仔,套了件小皮夹克,风格青春休闲,而她旁边站着的这位,能刷爆温绒信用卡的­精­贵西装,从领带到袖口,从手表到皮鞋,成功商务人士的典范。温绒和林隽站在一起,身上的衣服立刻从休闲变成不修边幅,那张脸从平庸变成不堪入眼,不明真相的群众绝想不到他们是一块的,还是即将奔向,其中一个主动一个被迫,相亲相爱大道的准男女朋友。

温绒耐着­性­子等公车,同时忍耐着一旁不时打量他们的各年龄段女­性­各种怀疑猜忌的目光。然后,她听到不远处一个女生跟她的同伴说:“不像是妹妹吧,更不可能是女儿,是女朋友?”

再然后,她听到她同伴说出让人吐血的回答:“太幻灭了,我宁愿相信她是他司机。”

身边有人毫不掩饰地轻笑出声,温绒白了他一眼,林隽耸耸肩:“其实我可以开车,或者打车。”

温绒似笑非笑:“我就要坐公车!”

林隽点点头,很­干­脆道:“好。”

公车慢吞吞的来了,大家都蠢蠢欲动,一股子杀气弥漫在这一小方车站。

温绒回头问:“知道上车刷卡吧?”

林隽笑了笑,拿过温绒手里的卡。

挤车的人很多,林隽这样的绅士是不会和买菜的大妈挤车的,这般斯文怎么行,温绒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快上去,不然要等下一辆了。”

林隽先一步上车,刷了两次卡,这挤公车就是一场大劫,不拼不行,林隽往里走了两步,回过头发现身后全是人,但就是没见到温绒。

温绒压根没上车,她隔着车门对林隽挥挥手,大笑道:“挤公车的滋味,您悠着点享受。”

公车一颠一颠地走了,温绒只看到林隽被一群高矮胖瘦的人夹在中间,可惜看不清他的表情,温绒遗憾地摇摇头,随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真是畅快淋漓,总该换她暗算他一把了。温小绒为自己出­色­的完成预定计谋感到非常骄傲,这厮让她不爽了那么多天,她也要让他切身体会下不爽。现下她爽了,她决定­干­点什么,温绒抬起头望向高照的暖阳,琢磨了会,兀自点了点头。

春暖花开,本来是约会段如碧一起找个地方懒洋洋的好时机,可惜这段日子这丫头逼得她太紧,她可不想一下午都被她洗脑:嫁给林隽有多好。温绒一个人来到高中母校,校庆时的华彩浓重已经卸去,老校恢复他沉稳庄严的本来面貌,温绒跟相熟的门卫大叔讨了个人混进学校。

那天实在太匆忙,又被林隽的几个深水鱼雷炸得眼冒金星,来不及好好回味一番校园情怀。温绒漫步林荫,穿过长廊,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抱着课本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忽然触动她那根不太敏感的情愁神经,默默站了会,不知想到什么,随后,温绒抬起头仰望眼前这栋陈旧的建筑。

新体育馆建成后,老体育馆就不太使用了。想要推翻再减,工程太大,校方也只能暂时搁置,作为一些活动的后备场地。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一片安静,偌大的室内体育馆,只有她一个人……咦,还有一个人,那人站在跳高垫前,背影看着有点眼熟,犹如一根修竹,相当出挑。

他回过头看到温绒的时候也是一愣,两个人四目相对半晌,温绒咽了口口水,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付苏。”

想到那天的饭局,多少有些尴尬,但付苏的惊讶一闪而过,他很快恢复无表情状态:“你怎么会来?”

温绒揉了揉短发,笑道:“哦,校庆那天没好好看看这里,今天有空就来了。倒是你出现在这比较令人惊讶。”

付苏垂下眼沉默了会,低声说:“最近一直在想以前的一些事,很怀念。”

温绒不疑有他:“是吗,我也是,”温绒随意地在垫子上坐下,感叹道,“一眨眼我都工作了,想当初每天都会在这训练,如碧下课后会跑来陪我,你有时候也会帮我带吃的。”

听到这里,付苏眯起眼,神情柔和不少:“你最喜欢吃­肉­,尤其是烤­肉­,我得到前面路口的烤­肉­店帮你买­肉­串,然后你一吃就是十串。”

这么想起来,他们当初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温绒自己也忍不住笑:“消耗比较大,吃得自然比较多,哈哈。不过还是喜欢那个时候的生活,我只要想着怎么刷新成绩就好,烦恼也比较少,工作后就不一样了。”

付苏看着她的笑脸薄­唇­轻抿:“那个时候,至少是快乐的。现在却有太多事身不由己。”

温绒好奇:“怎么,你有什么事是身不由己的?”

“我说的是你。”

温绒愣了愣:“我?”她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林隽?”

付苏在她身旁坐下,空荡荡的体育馆,他们两个并肩坐着,阳光透过两边高墙十余个窗户,在棕­色­的地板上落下大小整齐的金­色­光晕,粉尘在空气中轻慢舞步,恍惚间和过去的那些个下午重合。

只不过他们都不再是那两个穿校服的孩子,她手里不会再有食盒,他手里不会再有课本。

付苏望着地板上的光影,忽然问:“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这还用问吗。”温绒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一辈子的朋友,从青梅竹马,到未来妹夫,这样的羁绊将会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温绒如是想,如碧说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哪怕当初知道暗恋失败,她也没掉一滴眼泪,她觉得自己还没达到那么高的境界,只是她天生不太敏感,也懂得生活的不完美需要用强大的内心去弥补。

比如,于爱情,我们是追忆,还是前行。

真正的爱情是什么,这是个无解的命题,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认知,在温绒心里,放手可能是一种对彼此都好的选择,把自己的喜欢在没被发现的时候悄悄埋葬,让它开出一朵纪念的花,偶尔回想还会觉得美好。

付苏把温绒的话喃喃了一遍:“一辈子的朋友。”

之后付苏很长时间没说话,似乎在消化她这句话,过了会他冰凉的声音带着疏离的质感说:“那天林隽问我以什么立场把你留下来,我当时在想朋友算吗,我自己都觉得很单薄。但是,我们认识十多年,我想我还是有资格跟你说一些话。”

付苏不是话多的人,他如果要说什么,那一定很重要。

“嗯,你说。”

“你和林隽订婚的事,是他胁迫你的。”

付苏没用疑问句,温绒真想大力鼓掌,竖起大拇指,高,太高了,那禽兽真是为了逼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拐了个弯:“碧碧说不试着交往不会知道合不合适,唔,我觉得挺有道理,比如你和小雪,­性­格互补就很好。林隽……他确实挺复杂的,但我这个人比较简单,也许我们搭在一起效果会不错,呵呵,反正我自己心里有数。嗯……那天你是不是生气了?其实我和林隽的相处模式就是那样,他这人很喜欢自说自话,虚情假意,你别放在心上。”

“他觉得我年轻气盛,但在我看来他并不值得尊重。”付苏墨­色­的瞳孔看向温绒的眼神很复杂,“不要和他订婚。如果可以,还是应该和喜欢的人结婚。”

温绒抓抓短发,点点头:“谁不想呢。倒是你,别老跟小雪闹别扭,她个­性­比较尖锐,脾气很急,但都是因为在乎你,所以你……”

“我知道,我会对她负责。”付苏打断温绒的话,似乎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

“哦,好。”

“温绒。”

温绒侧过头,零碎的刘海轻轻擦过眉梢,露出些俏皮的味道:“嗯?”

付苏盯着自己的手,左手拇指用力按在右手拇指上:“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他看她的时候,眼里似乎有一条河,很长的河,载满了看不透的情绪。温绒愣了好一会才确定这个问题真的是付苏问的,可是怎么答,有,那个人是你,或者没有,我还没遇到。前者她现在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后者等于否定她的过去,她也说不出口。

矛盾重重的时候,忽然有人冒了出来:“姐姐当然喜欢过人,不过她现在以后喜欢的人应该是未来姐夫吧。”

温雪掐着笑匆匆走来,体育馆的宁静被她的高跟鞋踩得粉碎。温绒深吸一口气,每次小妹出场她都会觉得有头疼的隐兆。

“你怎么来了?”付苏很平静地问。

“你能来,姐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的呗。苏苏,我给你发了好多短信,你都没回我,”温雪嘟起小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买了晚上的电影票,我们去看吧。”

温雪搀着付苏的胳膊,一副母老虎的架势,虽然在笑,但獠牙一直威慑着温绒。

付苏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漠然挣了下,甩开温雪的手自己走。

温雪愣了愣,但在温绒面前她无论如何不能失了颜面:“苏苏,你可记得那天晚上答应我什么?”

付苏的脚步停下,背对着她们,冷漠溢于言表:“电影什么时候开始?”

“就知道你没忘记,”温雪笑容满面地追上去重新搀住他,“答应陪我看电影的对吧。”

付苏没有理她,而是回过头望向温绒,他张开口,但温绒抢先道:“没事,你们先走吧。”

付苏和温雪走了,温绒呆了会,体育馆里,她形单影只。

温绒返身摸摸跳高架,感慨了句:“老朋友,只剩下你和我了。”

“还有我。”

温绒手一抖,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不会是幻听吧,她连忙回头,林隽真的站在门口。

“绒绒啊。”

林隽恰似温柔地唤了她一声,然后没了下文,他一步步朝她走来,面带微笑,阳光见了都得羞涩地收起自己的光芒。温绒舔了舔嘴­唇­,莫名心虚,他的样子真叫她步步惊心。

敢作敢当是优质青年必须具备的好品质。

“车子很挤吧?”

“嗯哼。”

“你没坐过站吧。”

“嗯哼。”

“……电影好看么?”

林隽走到温绒面前,低下头,浅褐­色­的瞳仁有种透明的美感:“你说呢。”

温绒原本的计划是好好抓住机会要翻身做主人,然而在林隽的一个反问句之下,温绒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喝了咖啡因似的忽然狂跳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温雪告诉你的?”

“反了。”林隽勾起­唇­角,颇有点邪恶,“我怎么忍心你和竹马温情的谈话,只好让小姨子出马。”

温绒微愕,这这这,太­阴­险了!

“如果你想怀念母校,我可以陪你。”

林隽朝她逼近一步,温绒后退一步。

“如果想和暗恋的意中人一起怀念母校,我可以理解。”

温绒猛然睁大了眼睛,而林隽又朝她逼近一步,她立即后退一步,然而小腿肚碰上跳高垫,无路可退。

“大叔,你别乱猜。我这不是来突然想看看老朋友么。”温绒淡定了表情,指指跳高架,想要避开他笼罩下来的­阴­影,“我两年多没跳了,真是怀念那种感觉。”

“嗯。”林隽双臂环胸,“不如你现在跳一个给我看,我现在还记得你当初的飒爽英姿,很是怀念。”

温绒怔住,有点措手不及。

林隽等了会,说:“不跳么?不跳的话……”

一阵天旋地转,温绒整个人向后倒去,她还没回过神,林隽已经俯□用力吻住她。

29

男人和女人从生理结构到心理结构都是不同的。

拿一个吻而言,男人亲吻一个女人,可能是做戏,可能是欢愉,可能是刺激,总之可能与爱无关,这是男人的潇洒悠然。女人学不来,女人亲吻一个男人,会化作一腔柔情,可能是羞涩,可能是心动,可能是爱恋,总之最可能与爱有关,这是女人挥之不去的根本­性­体质。

温绒拿不准林隽吻她时出于怎样的心理。

这个吻不同于第一个吻浅尝而止,不同于第二个吻蜻蜓点水。

温绒感到嘴­唇­刺痛,林隽几乎是单方面用吮吸的方式亲吻她,嘴­唇­的厮磨让皮肤发烫,她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只能承受这个狂风暴雨式的吻,林隽的气势像要将她吃掉一般。温绒扭动身体,发力推开林隽,好不容易别开头,林隽再次掰过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你……放开……”

舌头被人缠住,温绒崩溃,林隽的气息弥漫在口腔、鼻腔,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味道,诱惑的,甘洌的,醉人的。

温绒掐他的胳膊,林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踹他的脚,他吻得更深。

反抗,镇压,反抗,镇压……

她出离愤怒,恨不得用最猥琐、最惨无人道的方式攻击他的要害部位,无奈膝盖还没抬起又被镇压。

温绒抬起胳膊朝林隽捅去,这一下不轻,可林隽哼都没哼一声。

只是接吻,这两人愣是接出血腥暴力之感。

林隽忽然抬起头,温绒傻了两秒才记起赶快呼吸,大口灌进氧气之后,她红着眼刚要开口,林隽再次俯□,四目交接,她在他眼里看到满脸通红的自己,别样桃花。

林隽在她嘴角点了下:“这次只是小惩,记住你的身份。”

“……?”

当吻再次落下的时候,温绒蒙了。

林隽将她抱起,­唇­上的热度灼人,齿贝,舌尖,像是要融化在这样的温度中,温绒还在挣扎,林隽却扣住她的手收入怀中。见过人接吻的,没见过自己接吻,温绒全身紧绷,林隽的手一直轻抚她的后背,逐渐的,她的僵硬舒缓下来,再然后,室内一片寂静,空中的粉尘染上阳光的­色­泽,朦胧了这个画面,心动了这个瞬间。

后来,温绒想,还是这个时候好啊,至少他还会温柔。

林隽放开她的时候,温绒莫名一个哆嗦,感到有些冷。她愣愣地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腾云驾雾一般,脑袋晕晕的,有点茫然。

林隽抬起她的脸,她的视线起初没有焦点,随后慢慢对上他的视线,紧接着是预料中的气愤。温绒使劲打掉他的手,连连退后两步,想想不对,又上前一步死命推了他一把。

“变态!”

林隽对这个名词无障碍接受,他理了理有点弄皱的上衣,若无其事地过去拉温绒的手,凑到她耳边说:“去看电影。”

热气渗入毛孔,激起战栗,温绒热得头皮发麻,赶忙躲开:“谁要跟你去看电影。”

林隽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再去拉她的手,温绒扭啊扭,手心都冒汗了,却是挣脱不了。她的手被他完全握在手中,这时候她才惊讶,原来她的手那么小,他的手那么大。

“走吧。”

林隽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温绒板着脸别过头,却是被他牵出了体育馆。

电影里讲了什么,温绒完全没有看进去,只知道屏幕里有个男人,还有个女人,两个人开头好着,中间忽然分了,最后又莫名好了,黑暗中,她忍不住侧过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他看得很专注,也会跟着剧情笑,温绒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晚饭过后,林隽把她送回家,温绒闷不作声地打开车门,林隽将她拉回来。

桃花眼中浅褐­色­的眸子沉凉,他说:“没有下一次,你是我的未婚妻。”

温绒不明所以:“什么?”

林隽抬手摸了摸她还略带红肿的嘴­唇­:“好好想想。”

温绒往后躲,后脑勺狠狠地撞在椅背上,疼得她呲牙,林隽闷笑道:“绒绒,别那么激动,我不会对你怎样。”

他意有所指地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温绒恼,飞快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进公寓。

这一晚,温绒枕着靠垫在沙发上捱到天亮,丁姑娘起初一直围在她身边打转,跟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叫,颇为义愤填膺,她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跟林隽真的在一起了?

然后这个问题就像是魔咒一般纠缠了温绒一个晚上。第二天,温小绒顶着黑眼圈站在段如碧家门口。

如碧姑娘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吓了一跳:“小绒?”

如碧姑娘揉了揉眼睛,可不是温小绒么,躲了她半个月,现在自投罗网了。如碧姑娘登时清醒,拽着温绒跑回卧室,把门反锁,欺压上前:“从实招来!”

她想好了,如果温小绒胆敢拒答,哼哼,段如碧扫视着房间各个角落,企图找到一两件酷刑武器,谁知温小绒静了两秒,忽然拧着眉毛,一本正经地说:“我觉着,我看上大叔了。”

“……”

如碧姑娘恐吓的神情还没收回来,立即换成震惊的表情,转换间扭曲了。

温小绒没在意她的失态,继续说:“碧碧,我不正常了。”

“……什么……什么不正常?”段如碧激动得说话饶舌,“等等。上次不是还打死跟他划清界限么,你跳得太快了,怎么就看上他了?”

温绒也是一脸纠结,黑眼圈让她看着很憔悴,为情所困的女人总是很不明媚:“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对林隽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然后昨天想明白了点。”

“你确定?”

温小绒这方面的迟钝神经,段如碧清楚得很,对于她的突然开窍,她表示深深怀疑。

“你那什么眼神……”

“怀疑。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废话。”

“和喜欢付苏一样的喜欢?”

温绒愣了下,神情受伤:“段如碧!”

“小绒,你这次终于上道了!”如碧姑娘猛地跳上床拿枕头砸温绒,“所以决定订婚了!?”

温绒甩开枕头,把乱掉的刘海拨回来:“没。”

“为毛!?你喜欢他,他要娶你,这不是天作之合么?”如碧姑娘嗷嗷叫,“莫非你还想着付苏?别啦,初恋确实很难忘记,但都是别人碗里的­肉­了,你还是盯紧自己的碗比较重要。”

“额,是还没到那么喜欢的地步。”温绒偏过头,想到昨天下午的付苏,轻轻笑了下:“你别紧张,十年了,就算我放不下,时间也让我放下了。”

段如碧勾着她的脖子感慨道:“难得你能说出这么哲理的话。你这么想就对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朝前看,你看,你现在不就绑住一棵大树。我真觉得林隽挺不错的,你现在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呀?”段如碧坏笑,“你怎么确定的,给我说说。”

温绒含糊其辞:“就是这么确定的。”

段如碧挑起她的下巴,眼光犀利:“跟我玩这套没用,一大早跑我这肯定是有了重大突破,说不说!”

“他亲我的时候,”温绒斟酌了下词语,“我能接受,不讨厌。”

“他亲你?”如碧姑娘顿时两眼放光,“不过你这原则还真低。”

温绒不以为然:“其实没那么复杂,感觉不就是挺简单一件事么,想通就好。”

反被说教的段如碧有种穿越的感觉。

温绒郑重其事地说:“我琢磨着你说得挺对的,我跟他其实挺互补的。不过,要跟他在一起还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我想了想,决定接受你的建议,先跟他交往看看,探探他的底再说。”

段如碧抹抹眼角,擦去不存在的眼泪:“小绒,我一直以为等你的粗神经开花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好在你开窍了。我支持你,先谈谈,到你这个岁数还没恋爱忒可悲了点,你可要抓住机会,把自己的单身命运终结在23岁之前。”

段如碧的担忧不是没理由的。温绒不是个会为自己­精­打细算的人,她的世界很简单,但有些简单过头了,情窦初开的时候荷尔蒙让她喜欢上付苏,未果,这之后以她的粗神经要再主动喜欢一个人,难度系数太高。所以如碧姑娘才觉得大叔好,温绒就是需要逼一逼,撬开她的乌龟壳,把她拽出来看看恋爱多美好。

而跟段如碧聊过之后,温绒觉得不那么纠结了,来之前她其实没想得特别通,但说着说着忽然通了,原来灵光一闪的说法不是忽悠人的。感觉没那么复杂,又不是做数理化题目,要公式,要验证,把问题复杂化在温绒看来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多傻叉啊。

这么想着,温小绒­精­神气回来了,第二天收拾收拾抖擞着去上班了,即使面对各种流言蜚语,温绒这时候豁然开朗。说去吧说去吧,说她和林隽暧昧弥生搞对象,有违教师­操­守,之前温绒觉得这话特别难听,特别想把说这话的人拷起来抽一顿,现在温绒听了虽然还是觉得不好听,但仔细分析分析这也没全错。何况她现在也不讨厌林隽,原则­性­问题,温小绒不好意思撒谎,如果有人跳出来问她:“你在恋爱么?”她现在还真不好回答。

唉,心境这个善变的小东西还真让人头疼。

这天温绒下班后打算自己买些食材回去好好贿赂丁叮,这姑娘最近对她怨念很深,温绒盘算着购物清单。突然,眼前的去路被人挡住,温绒抬起头,看到这个人时微微一愣。

“温老师。”

“闻小姐。”

闻蓝略施粉黛的脸看起来秀美极了,身着淡紫­色­长裙,像是画中人,无可挑剔的优雅­精­致。

“刚下班吗?”闻蓝说话总是淡淡的,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语调。

温绒点点头:“你呢?”

“我来接子豪。”

闻蓝手里还抱着很厚的文件,很吃力的样子,话说到一半,文件突然散落,温绒立即蹲下来帮她整理。

闻蓝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

温绒将捡起的文件交给闻蓝,闻蓝先是用右手去接,但中途又换成左手,这一瞬间温绒注意到她右手看上去很无力。

闻蓝发现温绒的目光,不太在意地说:“以前受过伤,现在一直用不上力。”

貌似从哪道听途说过,林隽废了跟了他十年的情人,那女人残了一只手。

十年啊,温绒望着闻蓝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30

­奶­­奶­说,如果你跟一个人在一起感到很开心,那就不要犹豫。

温绒觉着她跟林隽在一起时,自己会变得很“活泼”,所谓活泼就是一反她平日的漫不经心,淡定不能,心浮气躁,老想着怎么扑腾一下翻身做地主,不过通常她会被莫名其妙地镇压。

这算不算开心呢?

温绒一边上课一边琢磨这个问题,然而她单线条思考模式,大脑CPU不适合多任务处理,于是,她­干­脆让孩子们自己自由活动,然后一个人靠边站着继续琢磨。

“喂,你在想什么?”

温绒低下头,看到林子豪坐在小凳上瞅着她,这孩子,明明屁屁受伤了,还这么勤奋地来上她的体育课,虽然他总是拿很嫌弃的目光看她,前段日子还当着小秦老师的面散播谣言,温绒还是有点感动。

温绒蹲下来,平视他:“没什么。你的屁屁好了吗?”

林子豪嫌恶地反问她:“不好我能来上课么。”

“哦,那就好。”温绒点点头,重新放眼­操­场,继续琢磨。

沉默了一会,林子豪又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小恶魔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不会是在想我爸爸吧?”

“……”

“真的在想他?”

温绒模糊掉表情,端出老师的架势:“你凭什么觉得我在想你老爸?”

林子豪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他的女人么,当然要想他。”

“我倒想问你,你理解他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吗?”

林子豪用看白痴的目光看温绒:“你跟他结婚,不就成了他的女人?”

“……”温绒有点凌乱,“你从哪听说我要跟他结婚的?”

“我爸说的,他让我尽快接受你会成为我后妈的现实。”林子豪老成地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悲哀的现实。”

温绒自动屏蔽掉他的话,趁机追问:“那你想谁当你后妈?闻蓝?”

林子豪忽然愣了下,大眼睛里的情绪骤然冷却,过了会,他咬了咬嘴­唇­说:“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我看她很漂亮,又温柔。她是你爸的情人?”

“臭婆娘,别乱说!”林子豪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抓住我老爸的心,不然不等你嫁给他就会被踹了。”

温绒的防火墙过滤网越发强韧,她偏过头疑惑状:“你觉得你老爸是真要娶我吗?”

林子豪鄙夷道:“我老爸从来不做无聊的事,没空跟你闹着玩。”

温绒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回答,笑眯眯地摸摸林子豪的脑袋,轻松道:“你和你老爸都有一把缺点,你老爸替你找个后妈真是不容易。”

除了她这么宽宏大量的时代好青年,还有谁能忍受这对变态父子呢。

这堂课上下来,温绒心情舒畅。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油菜花笑迎春风,遍野荡漾,从4月开始到5月,新人扎堆结婚,喝喜酒跟赶场子似的。温绒也收到了高中同学结婚的喜帖,不由联想到林隽说5月是他们的订婚仪式。这件事温绒之前是极力反对的,也不去关注这仪式到底­操­办到何种程度了,不过现在她得好好思量思量。

如碧姑娘给了她几条金科玉律,这女人还是得小有矜持。虽然她总嚷嚷着要温绒嫁给林隽,生怕她嫁不出去,但落到实践层面,如碧姑娘收起花痴的模样,正­色­教导温小绒:喜欢,你先放在心里,不要急着去抱人家大腿,态度转变过大会让老男人得瑟,可以试着跟他多相处,慢慢表示同意,掌握主动权是恋爱关系中的制胜关键,尤其是面对林隽这样的优质品种。

对最后那句温绒不敢苟同,不过大体上温绒深以为然。

所以,当她接到老爸电话说林隽拜访,要她赶快回去的时候,温绒故意迟到半小时,去之前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练习了脸部表情。所以等她进家门,立刻发现他老爸神­色­不耐,林隽倒没什么,正被当做上宾坐在首座,品着她老爸进贡的上好茶叶,见到温绒如往常一样对她笑了笑。

都说昨天的你不是今天的你,今天的你又不是明天的你。温绒领悟到了第一层含义,林隽微笑的刹那,她竟然有些慌张,小眼神乱飘,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这时,温老爸虎着脸训斥道:“你看看都几点了,我不是叫你立刻打车过来吗,让林先生等了那么久多不好意思。”

温绒摊手,很无奈地说:“路上堵车。”

林隽站出来做好人:“下次我去接她好了。”

温老爸搓着手,忙道:“那怎么像话……”

“绒绒跟我马上就要订婚了,我去接她也是应当的。”

这话说得温老爸立刻眉开眼笑,温绒回想着在洗手间里的练习,努力把脸部表情调到20度,不冷不热。

说话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入座,温雪不搭理温绒,姐妹俩并排坐着,林隽入座前还非常绅士地帮温绒拉开椅子,再绕到对面坐下,成熟男人的风范展露无遗。

温雪笑着说:“姐夫真体贴。”

温绒淡淡地说:“不要乱叫。”

“这有什么,反正你们马上要订婚了。”

温老爸也点头道:“今天林先生来就是要跟我们商榷一下订婚仪式上的细节。小绒,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林先生都会满足你的。”

温绒很快答道:“没什么想法。”

“唉,我早说我这个女儿不会有意见了。”温老爸其实就是随口一问,随即立刻满脸笑容地跟林隽深入探讨,“只是订婚,也不需要搞太复杂,我觉得请些亲朋好友就够了。”

“嗯,游艇派对本来也请不了太多人。”

“那客人名单我们到时候再确定。”

“没问题。”

那边两个男人讨论得不亦乐乎,温绒这个女主角不发表任何意见,只竖着耳朵听,然后嘴上不闲着,她从头到尾保持沉默,既没反对也不赞成。林隽时不时看向她,温绒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的脸保持恒温。

饭后,温绒被他爹叫进房里,老生常谈罢了,略微提了提林岩的事,说林隽很重视她,她要把握机会赢得他的信任云云。最后,温老爸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奶­­奶­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说句不好听的,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两眼一闭。你从小跟在她身边,应该知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找到个好归宿。前两天她还问我这门婚事怎么样了,我跟她说你们已经决定要订婚了,她老人家很高兴。”

温绒一直在拨弄指甲,听到她爸的话后,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商人骨子里的唯利是图已经把他们的身心都浸泡黑了,亲情也是一种交易工具,不论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她还是温雪,情况都一样。

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真指望你女儿合着你欺瞒坑骗她男人?想太美了吧。

温小绒忽然冒出个邪恶的想法,她也不直接拒绝温老爸,吊着他,让他着急去吧。嗯,就这么着,没道理你把我卖了我还要替你数钱。于是,她表面上哼哼哈哈糊弄过去,温老爸还挺高兴,发现这大女儿多少还是识大体的,全当她应下了。

林隽在温家又坐了会,跟温老爸聊了些生意上的事,字里行间透露出第一笔款子会在订婚当天汇过来,温老爸喜上眉梢。

差不多8点的时候,林隽起身:“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好,哎呀,下次应该我去拜访你。”

“有机会的。”林隽回头对还窝在沙发上的温绒说,“我送你回去。”

温绒慢悠悠把口里的苹果嚼完,才慢悠悠起身,似乎老大不乐意的点了点头。

一切都要慢,可不能被他发现她的小心思。

林隽先去发动车子,温绒穿好鞋跟父母道别,温雪站在楼梯上看她,表情有点古怪,等她抬头看她的时候,那丫头哼了一声,扭头回房了。

温绒走到门外,林隽站在车前等她,一件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立刻被衬得英俊潇洒起来,人靠衣装这词在他身上似乎要反着用。

“请。”他打开车门,朝里面做了个手势,多么矫情的姿势,也亏得他能做得这般自然得体。

车内轻轻地放着钢琴曲,听到小星星变奏曲,温绒反应过来:“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

“你知道?”林隽的语调里充满了好奇,“开始关心我了。”

这陈述句说得真自恋。

温绒想到这还是从闻蓝那得知的,就不太乐意答,随口又问了句:“为什么,这曲子跟你不搭。”

林隽望着前方,路灯的光有规律地透过车窗打在他的侧脸,照亮了几许深邃,他眼角的纹路都弥生出­性­感,然后,她听到他说:“因为简单。”

怦然心动。

过了会,林隽侧过头,抬手拂过温绒的耳侧:“在看我什么?”

“……”温绒默默收回视线,再次竭尽全力把脸上的温度调到20度,“看你的皱纹。”

“是吗。”林隽非但没被打击到,还像是挺高兴地说,“是不是觉得很­性­感?”

“……”温绒无言以对。

车子没有往熟悉的路线走,温绒奇怪地问他:“这是要去哪?”

林隽把车停在路边:“下车。”

温绒面对一片湖水,脑子里打出个问号,林隽拉过她的手说:“散步。”

温绒挣扎了下,被林隽拖着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又象征­性­挣扎一下,也就被他牵着走了。

这个时节的晚风吹在人身上,最贴近心旷神怡,湖边杨柳依依,迎风婀娜,醉了一湖春水。放眼看去,漫步月下的大多是夫妻档,温绒和林隽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干­嘛突然带我来散步?”

“消化。”

温小绒心头冒起的一点浪漫情怀小火苗立马被扑灭。

“开玩笑。你不是追求­精­神生活吗?”

“你这是提前带我进入老年生活吗?”温绒故意指着前面一对对老年夫妻问。

林隽挑眉看她。

偶尔,他这样微笑的时候,那双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眸会有一闪而过的生动,好像他真的撇去了漠然和深沉,把心底的情绪晾在阳光之下。

温绒看到他扶着桥栏,望着地下的水面,­唇­边有笑痕:“你想过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温绒趴在桥栏上也低下头看水面的波光粼粼:“工作,吃饭,睡觉,偶尔消遣娱乐下。”

没办法,她其实就是个俗人,吃饱喝足是人生第一要义。

“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林隽转过脸,举起他们握着的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温绒刚要开口,林隽却回过头,笑意变得淡薄:“只不过,人生永远不可能那么简单。”

“为什么不可能?人就是因为太不知足,欲望太多,才会变得贪得无厌,很多事才会变得复杂。”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什么追求,过好自己的,做喜欢的工作,吃喜欢的食物,看喜欢的电影,最多再来个跟喜欢的人一起,足矣。

“所以,你负责的就是简单。”

“什么?”

“不要让我失望。”

林隽俯□,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温绒退后一大步,挥手就是一掌,象征­性­的。

林隽轻松挡下,拉着她继续走。

温绒拖着脚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虽然很唾弃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

这算,开心吧。

31

温绒回到家,一转身就被丁叮堵在门口,丁姑娘站在椅子上,双臂环胸,居高临下,气势不俗,两眼里冒出的星光朝外猛烈散播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信号。

丁姑娘先声夺人:“我看见了,是他送你回来的,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

温绒仰望她,特别乖地说:“哦,我没想抵赖。”然后,从容地绕过丁姑娘。

丁姑娘傻眼,慌忙从椅子上爬下,追着温绒问:“真的吗?你和林子豪爸爸交往了?”

温绒脱下外套,想了想:“算是吧。”

“……”

背后没了动静。

温绒换好衣服,回头问:“怎么了?”

丁姑娘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两眼犯晕,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说:“ 你想清楚了?”

温绒往沙发里一窝,不解道:“什么意思?”

丁姑娘急忙挨着她坐下,神情踟蹰:“小绒,我觉得这件事你得冷静。确实,林子豪爸爸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可他大你这么多,问题是还有个孩子,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一直没有感情生活,你懂我的意思吧?我觉得你跟他一起,挺亏的。”

温绒歪过头,淡然地说:“嗯,我懂,你的意思是他太老,我跟他差距太大,我嫁过去就是给人当后妈的,他外面没准有别的女人,是不是?”

丁姑娘瞠目结舌,温绒拨开那番话羞涩的面纱,直接把躲在后面的真意揪出来,够有魄力!

丁姑娘急了:“我……我是真觉得不妥。”

温绒盘腿而坐,一副不急不急的样子,拍拍丁姑娘的背安抚道:“叮叮,你觉得我这些问题都没想过吗?”

丁姑娘惊:“你想过了?”

温绒受伤地拍胸:“当然。我一开始也很抵触,不过后来有一天,有一个瞬间,我突然发现如果每天都和这个人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

丁姑娘皱起眉,很困惑似的。

温绒继续说:“我是不确定到底多喜欢他,或者我现在只是纯粹地对他有点好感。你说的也是对的,不过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跟年龄死磕,没必要吧。至于后妈女人什么的,说真的,这是既成事实,过去的事我没法控制,我又不能穿越到6年前要他别跟其他女人生孩子,可谁又没个过去啊,你知道我的,怕麻烦,只要他不骗我,或者骗了我能不让我发现,我就不会去计较那些个有的没的。”

丁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面部表情三级跳,从错乱到若有所思,温小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丁姑娘整理了下思绪,说:“我觉得他这人挺可怕的,你看上他什么呢?”

钱财?样貌?家世?忒俗,温小绒她就不是这样的人。

“是啊,我也问过自己,他算不得什么好人,我看上他什么呢?”温绒笑了笑,“不要脸吧。”

“什么?!”丁姑娘错愕。

温绒摊手:“我这人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说白了那是胆小,小时候喜欢过一个人,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给人写了封情书,约定当面告白,没想到那人没来。”

丁姑娘愣了下,咬了咬嘴­唇­小心问道:“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后来就没事了,大家照样是朋友,我想他是打算帮我保留颜面,大家都把这事不着痕迹地掀过去。我觉得这样挺好,如果当面被拒绝,我也不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

“你没去追问他为什么吗?”

“没必要了,他后来跟另一个人好了。”

丁姑娘沉默了,她一直以为温绒是个没啥烦恼的女生,尤其是感情,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不是凭空邹出来的,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难言的故事。

“所以,”温绒摸摸下巴,“林隽他那种不要脸的­精­神感染了我,我还从没被人逼急过,起初也挺讨厌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就觉得我们这样不是刚好互补么,所以我想跟他试一试。还有,我那么年轻,到头来吃亏的可能是他,哈哈。”

丁姑娘不太坚定的立场开始摇摇欲坠,但她最后挣扎道:“你不怕别人怎么看你们?”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比比皆是,更有甚者一边唾弃一边心里眼红为何这块大饼没砸到自己,被砸晕也没事哇,来砸吧砸吧。

可惜,大饼可遇不可求。

“大概就是说我贪慕虚荣,想嫁个有钱人。”温绒倒是不太在意,“没什么,反正事实不是这样,我自己心里踏实就够了。”

丁姑娘忽然拉起温绒的手,百分百的认真:“我才发现,你真是个好女人!”

正如丁叮预见到的,无聊的人如同芝士蛋糕上的霉菌,破坏了一整块蛋糕的美味不说,吃了还让人拉肚子。自林隽连着三天来接温绒下班之后,温老师被林隽吃定了的最终官方版被上了钉加了锁,人手一份,童叟无欺。某萱萱青年女教师第一时间用带着醋味的口吻恭喜她马上就能当少­奶­­奶­享清福了。

温绒又不真傻,这话说得是好听还是难听都不用去分辨,但她对泛酸的大龄女青年表示深刻理解和同情,所以她只是笑笑:“都什么年代的思想了,没道理嫁了人就不工作,是不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据说她这一笑一答当场把对方秒到了愤恨发泄不能的最深渊,更据目击者称,萱萱老师走的时候脸是绿的。

白萱萱找她茬她无所谓,问题是她家老大最近总是拿惋惜的目光看她,好像她得了什么绝症似的,偶尔还会冒出一句:可惜啊可惜。小秦老师也很奇怪,见了她就绕道走,偶尔对上视线那里头竟透出点忧伤,实在令人费解。

这天下午放学,温绒又见闻蓝来接林子豪,两个人站在校门口,看上去气氛有点僵,大的满脸笑容想去牵小的,小的臭着脸就是不肯。想到林子豪说过他不待见闻蓝,温绒犹豫了下,不多管闲事是温绒的本­性­,可老师的体制让她难免婆妈,但最重要的是闻蓝已经看到她了。

“温老师。”

温绒的笑肌立刻启动:“闻小姐,又来接子豪。”

“才不是!我爸怎么可能让她来接我,”林子豪臭着脸对温绒说,“你打电话叫我爸来接我。”

闻蓝面对这样尴尬的状况还能柔声细气地说:“子豪,你爸爸在开会。”

“我就要他来接我。”

一大一小又开始杠上了。

林子豪突然回头对温绒说:“你送我。”

“我?”

林子豪退到她身边,不耐烦地拉过她的手:“快点,我要迟到了。”

温绒立刻感觉到林子豪的小手很凉,抓得她紧紧的,被这孩子需要,温绒受宠若惊。于是,在林子豪和闻蓝之间,她当然更乐于得罪后者。

“闻小姐,不如今天就我送他去上课吧。”

闻蓝虽然为难,但也没有阻止。温绒带着林子豪上了出租车,然后把他送到了钢琴老师家,但闻蓝一直跟在后面,等林子豪进屋后,她对温绒说:“温老师,一起吃顿晚饭如何?”

温绒不是特别想,但又有些想,不想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但她又很好奇闻蓝是不是会想小说里那些个EX耍手段,会不会呢?

矛盾间她们已经面对面坐在一家小餐馆窗边。闻蓝选的地方一如她这个人,不张扬,却很秀美,仔细品味,处处有味。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子豪这孩子很倔。”

点完菜,两个女人沉默了会,闻蓝先开口。

这点温绒认同:“是。”

闻蓝拿起茶杯,微微笑道:“他的脾气跟林隽倒是很像。”

她抿着笑把茶喝下,拿茶杯的左手,纤纤玉指衬得那小破茶杯忽然­精­致不少,美人喝茶,赏心悦目。反观温绒,刚进坐下就因为很渴,把茶一饮而尽,但要她因此妄自菲薄,不好意思,从小在她美丽的小妹面前锻炼出来的强韧神经可是货真价实的。

“林隽的脾气还好吧,至少我没见他生气过。子豪就不一样了,我都没怎么见他笑过。”

闻蓝掩­唇­笑起来:“呵呵。他脾气好?温老师,你真不了解他,林隽从来不是个温和的男人。”她瞄向温绒,立即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绒眼前飘过几朵浮云:“没关系,这没什么,了解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是啊,我呆在他身边十年都搞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又有几朵浮云飘过。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闻蓝点菜时没问温绒的意见,自己点了五个菜,说这顿她请,温绒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不挑食,只不过,这上来的菜清淡得没有油水,好重口味的温绒多少有点欲求不满。

“温老师,还和你口味吗?”

“……不错。”

闻蓝夹了一筷子莴苣放到温绒碗中:“林隽的口味一直很清淡,别说辣一点的菜了,咸一点的他都不喜欢。温老师,你得学着做这些菜,以后林隽回家能不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就看你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温绒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是那天在那间已经查封的小面馆里,林隽吃到满头是汗的红油牛­肉­面,难怪他后来用一桌子极品辣味菜报复她,紧接着,温绒幻象到闻蓝系着围裙站在林家厨房里切着各­色­蔬菜的模样,这可真是一幅令人牙疼的画面。

“哈哈,烧菜烧饭的事我还有的学。”对方越是想要她给出不高兴的反应,她越是笑得合不拢嘴,她也是有叛逆心理的。

闻蓝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林隽最喜欢厨艺好的女生,尤其是这几样,”她指了指桌面上的菜,“温老师不妨多吃点,回去好琢磨一下。”

闻蓝是个聪明的女人,用温婉的态度、和谐的措辞,把“我是林隽身边的老人了,我知晓林隽的一切”巧妙包装在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中。尤其是她对你微笑的时候,那般林黛玉,你如何能对着这张唯美的笑脸做出邪恶的联想!你良心过意的去么!人家明明就是在好心给你意见,是不是!

只不过,跟林隽呆久了有一个好处,就是听人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不会晕乎了,或者说晕乎一下还是能抓住­精­髓,所以,温绒听懂了。

温绒忽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乖乖,真的被她遇上小说里常出现的情节了!

闻蓝见温绒一直默默地咀嚼着绿­色­蔬菜,慢慢放下筷子,食指点­唇­,盯着温绒发呆。

温绒发现她的目光,忙拿起餐巾擦嘴:“怎么了?我脸上沾上米粒了?”

“呵呵,不是,我只是有点感慨。”闻蓝眸中的光芒说变就变,忽然暗淡下来,“子豪似乎很喜欢温老师,但他却不太喜欢我。”

呦,看来闻小姐自己很清楚这事。

温绒端出场面话:“怎么会呢,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不,这孩子很聪明,早熟得很。唉,可能是那时候的事吓到他了……”闻蓝目光放空,仿佛看到了银河的尽头,左手轻轻抚摸右手手腕,她又忽而摇摇头,“没事,温老师,继续吃。”

温绒忍不住想跟她握爪了,她们一定看过相同的小言,这情节真是好深入人心,小三、EX对正主儿说话时最喜欢把重点起个头,说得尤桑又美丽,然后戛然而止,没事发生一样打死不说下去,让你难受让你忧,一颗心七零八落,颠三倒四。

不过,温小绒有一个优点,如果对方不想说,不管真想假想,她都不会刻意去追问,不说就算,想说的还是会说,不说的那才是真不想说。

所以,温绒安分守己地吃自己碗里的菜,直到她听到对面的女人再次开口:“温老师,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跟你很有缘。林隽找你做未婚妻,我也很欣慰了。”

温绒抬起头,用眼神发出疑问。

闻蓝雅致的微笑仿若春风轻抚下娇­嫩­的樱花:“你和我长得很像。”

32

OMG,这是出杀招了吗,温绒第一个反应。

您太谦虚了,我哪有您这般貌美如花,温绒第二个反应。

温绒的第三个反应是没有反应,通常小三和EX说完这样极具杀伤力、破坏力、恐吓力的断句之后,必定还有下文,她只需静观其变。温绒感谢自己被小言浸­淫­过的脑袋此时此刻超常发挥,维持她淡定自若的教师该有的从容温和的好形象。

果不其然,闻蓝略带桑感地捋了捋长发,接着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刚进公司的自己,我那时跟你现在应该差不多大,看待事物也比较简单,会幻想,会憧憬,所以,当我第一次遇见林隽的时候,我觉得很romantic。不过,我是三年后才调到他身边做秘书的,和他朝夕相处了整整六年,今年是第十个年头。”

温绒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青菜几乎看不出原形,呈现出一片泥状。

闻蓝的声音始终轻柔,轻薄如云,温柔似水,像是对情人倾诉衷肠:“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很久很久,直到你出现。”

终于提到她了,温绒把目光从泥状青菜转向闻蓝的脸蛋。

“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现在有你替我陪在他身边,我也不遗憾了。”

闻蓝笑起来的时候很少女,温绒自叹不如。

然后,一直没有发表言论的温小绒,咭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颇感兴趣地问道:“你第一次见到林隽的时候,如何罗曼蒂克?”

闻蓝立刻陷入甜蜜的回忆中,­唇­角的弧度都沾上了蜜汁:“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束花球,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粉白相间的花球。”

“是吗?”温绒笑了笑,露出小白牙,“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没送我花球。”

“他不太送人花……”

“不过,他送了我一栋房子。”温绒慢慢道。

闻蓝愣了下:“什么?”

温绒耸耸肩:“房子没有花那么浪漫,不过比较实用。

体育馆,怎么说归结到底属­性­还是房子,她没概括错吧。

温绒舀了一碗汤,也给闻蓝舀了一碗,自己一边喝一边说:“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当初……”

闻蓝刚开了个头,温绒善解人意地替她说道:“当初一定是林隽不好,蓝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想开就好,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有我接收他那个烂摊子,你也省心省力了,抛弃他这个大老板,外面有一大片森林。”

闻蓝端着碗,半天才反应道:“……谁说不是呢。”

“我好多朋友多是从学生时代开始恋爱,但最后都分了。”温绒惋惜地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谈太久,会出问题的。”温绒认真地说,“四年之痛,七年之痒,唉。”

闻蓝看着温绒,眼神有些疑惑,她笑了笑:“你应该没恋爱过吧,感情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哪怕分手了,”她顿了顿,柔声说,“回忆是抹不去的。”

温小绒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又帮她往汤里加了点料:“先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一顿饭下来,好像没有刀光剑影,但内伤不少,好在不是单方的。闻蓝付了帐,两个人站在店门口互相道别,温绒回去接林子豪下课,闻蓝先行离开。

温绒望着闻蓝的背影,慢慢收起笑容,又缓缓摇了摇头。

记得有一次,她跟段如碧窝在一起看韩剧,忘记是哪部了,印象最深的是那里面的女二,耍恨玩­阴­一等一,然而,所有人都被她温柔美丽的外表所迷惑。那时候,如碧姑娘就说了,以后要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种对手,五字真言,装傻放暗箭。你软,别人会把你捏死,你硬,她更有机可趁,所以不软不硬那是刚刚好,女人最大的武器可能是眼泪,可能是微笑,更可能是装傻,以为你傻的人才傻,你不傻你慢慢跟她玩,她急了,自然会露出马脚。

闻蓝今天下的猛料确实很足,什么罗曼蒂克,什么朝夕相处,什么生活很久很久,什么回忆抹不去,哦,最猛的是那句话:我欣慰了。如果如碧姑娘在身边,她一定当场掀桌暴走,指着那丫的鼻子吼一句:欣慰你妹啊!温绒反­射­弧比较长,现在想想,才慢慢觉着有点火气,不过,她很快把小火苗给灭了。

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来着:认真你就输了。

温绒把这句话默念十遍,刚好林子豪出来了。

他朝四周探头探脑了一番,小眉头皱的死死的:“那女人走了?”

“嗯,只有我,走,送你回家……”

手机突然响起,温绒接起,是付苏?

“喂,付苏?”

“你现在在哪?” 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急,这不像付苏的­性­格。

“我?”温绒看了看路牌,“XX路。”

“你赶快到人民医院,你­奶­­奶­在这抢救。”

像是被人猛击了后脑,温绒愣住:“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很嘈杂,付苏的声音断断续续:“……电话里说不清……你先过来再说。”

挂了电话后,温绒呆在原地,林子豪不解地戳她的手:“你­干­嘛,傻了?”

温绒猛然回神,突然一把抱起林子豪,拦了辆出租车,她抱着林子豪坐到车里,二话不说,直奔林隽家。

林子豪从没被人这么大力抱过,傻了半天,慌里慌张地推开温绒:“臭婆娘,你­干­什么!”

“我先送你回去。”温绒心烦意乱地把他放到一边,“听话。”

林子豪觉察出温绒脸­色­不好,收起脾气,又戳了戳她:“你没事吧?”

温绒咬着手指,喃喃道:“没事,没事……”

路上没堵,车子刚在林家门口停稳,温绒立即把林子豪送下车,林隽从屋里出来,看到她有点意外:“怎么是你送他回来?”

温绒来不及多说,忙着上车:“……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林隽拉住她,“什么事这么急。”

温绒没时间跟他废话:“我­奶­­奶­送医院了。”

“师傅,你走吧。”林隽付过钱,对司机说。

温绒急了:“喂,你­干­什么?”

“我送你去。”

林隽把车开出来:“上车。”

温绒愣了愣,马上坐上去:“谢谢。”

一路上,温绒坐立难安,死死咬着手指,从小到大,她每次很紧张的时候都会这样,她很少露出这么焦虑的表情,林隽把她的手拉下:“不要这样。”

可过了一会,她又咬上了,食指被她咬出两道血痕,她不自知,林隽再次把她的手拉下来,握着没放。

温绒反应过来:“我不咬了,你好好开车。”

林隽把车开得很快,一到医院,温绒跳下车,飞快地跑进去,然后她看到急症室外站着一圈人,温老爸、温老妈、温小妹,还有付苏。

“情况怎么样了?”

“你怎么才来!”温雪板着脸,“还在抢救。”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这样?”

“我当时在场。”

温绒立刻抬头看向付苏,惊讶道:“是你送我­奶­­奶­到医院的?你怎么会在­奶­­奶­家?”

“路过,顺道去看看。”付苏简单道,“­奶­­奶­可能是中风,她先是说手麻,后来半边身子不能动。”

“真不知道你去我妈家做什么。”温老爸气鼓鼓地说,“谁知道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把她气得发病。”

“爸,苏苏不会的!”温雪急忙站出来维护她的男人。

付苏却没什么反应,他一直看着温绒,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简单说:“你不要太担心。”

温绒草草地点头,下意识又要咬手指,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找人,可身后并没有林隽的身影。此时她也没心思多想,低头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

“给。”

温绒愣了下,抬起头,林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她接过,道了声谢,然后立刻有人走上来,热情地招呼林隽:“林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我送温绒过来的。”林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关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不用担心,我认识这里的院长,刚去打了个招呼,放心吧。”

温老爸顿时感激涕零:“谢谢啊!”

林隽状似谦和地笑了笑,目光淡淡地朝付苏瞥去,付苏冷淡地别开视线。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开了,温绒急忙凑上前:“医生,我­奶­­奶­现在怎么样?”

在医生开口之前,温绒紧张得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然后,医生指指付苏,说:“多亏这位年轻人送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危险了。老人家暂时没事,但需要留院继续观察。”

温绒大大松了口气,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她连忙转过身,手自然地抓住付苏的胳膊:“谢谢,要不是你,­奶­­奶­这次可能就凶多吉少。”

付苏愣了下,垂头看着她的手:“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温雪走过来,用力挽住付苏,温绒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还没来得及放开,林隽走到她身边,拉过她那只手。

他扣住她的手腕,说:“去看­奶­­奶­吧。”

他是笑着跟她说的,可温绒觉着他的眼神有点怪。不过眼下她没工夫多想,跟着医生进入病房。

­奶­­奶­还没有清醒,病床边围着六个人,医生在给温老爸讲解病情,温绒仔细听着,当医生问到今晚谁留下来陪夜,温绒立即说:“我,我留下来。”

温老妈点点头:“那好,明早我来跟你换班。”

“有事打电话给我们。”温老爸不太放心地说。

“我知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付苏忽然说,“要不我也留下来。”

“你留下来做什么。”温雪跳出来,“林先生都没说留下来陪她。”

付苏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温雪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林隽适时地说:“是该我留下来陪绒绒,你们都先回去好了。”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我明早没课,请个假就好。”温绒迟疑了下,说,“留子豪一个人在家不太好,你回去吧。”

林隽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说:“那好,我明早来接你。”

其他人又呆了会才离开,温绒又去买了杯咖啡,打算熬夜抗战。­奶­­奶­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就像平时睡着一样,丝毫看不出刚经历了生死大劫。温绒握住她的手,感觉手心的温暖,这才安心一点,回想起刚才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还觉得后怕,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这个跟自己最亲的人离开人世,会是怎样的情况,好在抢救及时,暂时有惊无险。

护士小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查看情况,温绒跟她聊了几句,听她说:“你­奶­­奶­这次真是幸运,如果老人家一个人在家,没人发现,恐怕就……多亏刚才那个高高的男人,他把你­奶­­奶­送来的时候,好像自己也受伤了。”

温绒一惊:“你说他受伤了?”

“嗯。”护士指指手臂,“好像是背老人家的时候划破了。”

“他刚才都没有说。”

也是,以付苏的个­性­怎么会主动说这些,她刚才抓住他手臂的时候,他好像愣了下,莫非她碰到伤口了?额……温绒顿生愧疚,明天一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他吃顿饭好了。

正想着,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温绒抬头看去,想什么来什么,付苏就站在门口。

付苏走进来:“我还是不太放心,就回来看看。”

温绒连忙拉过一张椅子:“你坐。”

两个人并肩坐在床边,望着病床上的人,一时无话。

好像每当他们独处的时候,气氛总是会变得有些压抑,好像有什么隔在中间,让他们再也回不到年少时的轻松愉快。再仔细想想,他们现在每次谈话都以不太愉快的方式结尾。

沉默太久,温绒坐姿都开始僵硬,她忍不住问:“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付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没什么。”

“能让我看看吗?”

“不用,没事。”

“让我看一下,伤口包扎了吗?”

说话间,温绒卷起付苏的袖口,伤处已经被白纱包住,看上去不是小伤口,果然,她那时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口。

温绒一阵懊恼:“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两人一齐抬头望去,林隽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33

“没打扰到你们吧?”

林隽走进来,带上门,笑得和蔼可亲。他这一笑,温绒心里发毛。而付苏刚有点温度的脸一下子结冰,他慢慢地把袖口放下,带着一股子不屑无视掉林隽。

温绒左思思右想想,猜测道:“你落下东西了?”

林隽挑眉:“差不多。”

“什么东西?”温绒忙开始找起来。

“不急。”林隽把温绒按回到位子上,然后斜着眼对一旁的付苏说,“我听说你家明天召开股东大会?”

付苏凉薄道:“那又怎样?”

不等林隽开口,温绒已经把话接过去:“你明天要开股东大会?那你还呆在这做什么,赶快回去休息。”

付苏的视线停在林隽的手上,那双手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放在温绒的肩上,看起来相当碍眼。

温绒继续说:“­奶­­奶­这你放心,有事我会给你电话。”

“是啊,有我陪着绒绒,不会有问题的。”林隽微笑道,好像很好心,但只是好像。

付苏默默起身,没说什么,此时此刻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从林隽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强大的驱赶力,好像地盘被入侵的雄狮,在这个人谦和文雅的外表下有着很强的侵略­性­,若是让温绒呆在这个人身边,一定会受到伤害。

即使他无法带给她幸福,但至少要找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付苏走后,温绒回过头:“大叔,你到底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林隽嘴边挂着浅笑,神情淡淡,他没回答,而是叫来护士,然后冲温绒招招手,指向门外。温绒不明就里跟着他一直走到楼层尽头的窗边,林隽打开窗,夜里的凉风倏然吹乱了他的短发,他又朝温绒招招手。

温绒走到他跟前,他抬手揉乱了她的短发,温绒红着脸后退一步,不满道:“­干­什么?”

林隽黑­色­的瞳孔吸尽了夜的颜­色­:“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温绒愣了下,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以前怎样,我不去计较,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纠葛,尤其是刚才那个男人。”

温绒又愣了下,听这毫不含糊的口气,忽地眼前一亮,调侃道:“大叔,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隽淡淡地说:“我只是不喜欢。”

“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温绒撇撇嘴,“我之前跟你说过,付苏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还可能是我未来妹夫,是亲戚。”

“我,不,喜,欢。”林隽第三次重复,说得那叫个义正言辞。

不喜欢不喜欢,温绒皱眉,这老男人今天还真是莫名其妙,她不过是跟付苏说了两句话他就不喜欢,那他那位跟了他十年的亲亲秘书小姐找上门来跟她说了一番夹枪带棍的话,她岂不是应该跳脚掀桌上刑具?

温绒现在没什么心情跟他计较这些,­奶­­奶­还躺在病床上等着她照料,于是她息事宁人:“你别大惊小怪了,做人呐,有时候也要讲些道理。就这样了,我要回去照看­奶­­奶­了”

林隽倏地关上窗,骤然无风:“小绒儿好像有些不满?”

“没什么,不敢不敢。”

温绒摊摊手,就要往回走,林隽快一步拉住她,她扭头:“还要­干­嘛?”

林隽上前在她的眉梢亲了亲,像是安抚的味道,温绒迟钝两秒,随即反手一掌推开他:“你倒是亲上瘾了!”

林隽一脸坦荡:“只不过是亲一下,你是我未婚妻。”

“我还没答应呢!”温小绒捂住脸,忿忿地顶嘴。

林隽不以为然道:“是吗,那你快点答应。”

好女不跟老男斗,温小绒瞪了他一眼,半是懊恼半是甜蜜,唉,在蓝大姐的温柔攻势下她尚能淡定,但一面对这个男人,她就毛了,恋爱果然让人烦恼让人忧。

“喂,不打我了吗?”

温绒深吸一口气,拐弯进房。

三日后,温老太的病情终于稳定,温绒心中的大石落地。老爸忙着处理公司的烂摊子,老妈负责一日三餐,老妹据说忙着学业,实际应该在一刻不停地看着付苏,照料­奶­­奶­的重任就落在温绒肩上了。林隽给院方打过招呼,白天有人来看护,但温绒还是不放心,只要学校没事就去医院照看。

­奶­­奶­见她辛苦,心疼道:“你不用每天都过来陪我,怪累的。”

“­奶­­奶­,我没事。”

“看你的小脸,都瘦了。”

“哪有,我本来就脸瘦。”温绒把病房收拾了下,忽然发现床头多了一束花,“这是谁送来的?”

“哦,你来之前小苏刚走。”

“付苏来过了?”

“是啊,这孩子真有心。”温老太感慨道,“这次要不是他,我现在也未必能坐在这跟你说话。”

温绒想起来就后怕,也说:“确实惊险,要不是他顺路过来看您,后果不堪设想。”

温老太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娇­嫩­的花瓣,摇头道:“顺路?哪里是顺路,他专程来看我的。”

温绒倒水的手一顿:“可他说他是顺路的……”

温老太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改口道:“不是,他是顺路的……”

温小绒狐疑:“您刚才说是专程来着。”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温老太无力回天,叹了口气,说:“……唉,罢了,付苏这孩子老喜欢闷着,我看着都替他急。”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小苏经常来看我,陪我聊天,给我做饭,这孩子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心地是很好的,只可惜他心思太沉了。”温老太看了温绒一眼,“他其实很关心你的,最喜欢跟我聊你们读书时候的事,呵呵,我是不明白,你们也没什么矛盾,怎么就生分了,小苏还不让我告诉你他来我这,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林先生,虽然条件不错,但跟你配年纪大了点,还有个孩子,城府多了点,我还是喜欢小苏,这孩子没那么多花头,是个安分的人。”

温绒不自在地说:“­奶­­奶­您说什么呢,付苏跟小雪是一对,他以后也会是您的孙女婿。”

“我还没老眼昏花,他跟小雪,不就是小雪一个劲缠着他么,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做真不好看。”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在一起。”

温老太不赞同道:“我看小苏不是喜欢小雪才跟她在一起的,他在我这从来不会提小雪,倒是经常说到你。算了,你们一个要娶一个要嫁了,也没什么好说了。”

温绒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不过神,心中惊疑不定,可仔细想想,又淡然了,付苏确实是个太过内敛的人,青春期少男少女是是非非谁都说不好,可能一个眼神,一次斗嘴都可能留下硬伤,虽然她不记得她和付苏之间有过这样的回忆。但不管怎样,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付苏选择的是温雪,而与她而言,诚然付苏曾经在她心里有着很重的位置,然而,人总是会长大,会前行,至少,她没有勇气留在原地。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温雪能够得到他的原因。

默默感伤了一下午,温绒有点憋屈,连带着蓝大姐的那件破事又跑出来扰乱她的神经,通常这种情况,她开始觊觎各种美食,把吃货同伴如碧姑娘叫出来,不说一句话,先狂吃一通。

“喂喂,你悠着点。”段如碧对她这种吃死自己的模样很看不下去。

“嗯。”答应是这么答应,温绒捧着碗还是不停地往嘴里装东西。

“喂喂,”段如碧直接行动,把她的碗夺走,“行了哈,别你­奶­­奶­还没出院,你就住院了。”

温绒舔了舔嘴­唇­,还在回味那美妙的酱汁似的:“吃饱了。”

段如碧翻白眼:“你这还不饱,我就要带你去医院做胃镜,看看你的胃是什么做的。”

温绒舒出一口气:“爽了,回家。”

“等等,你不跟我说说你的烦心事?”

“没什么,吃完了,就忘了。”

“……”如碧姑娘欲求不满的样子很可怕,“把我拉出来陪吃陪喝不给点报酬?”

对峙十秒,温小绒被眼神谋杀,坦白从宽:“比较狗血的事。”

把闻蓝的事简而言之了一番,她还没讲到□部分,段如碧已经拍案而起,怒目而视:“口胡!我想骂人了。”

作为人民教师,温小绒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说脏话,但现在她淡定地说:“骂吧。”

如碧姑娘骂了三百字后,终于扯回来:“那只老狐狸­精­到底想怎样?这不要脸也得有个极限,你要是替代品,林隽傻X啊,正品不要,要你这个替代品。我看她就是一傻X,别理她,她越是这样,你越是要甜甜蜜蜜嫁给大叔,气死她,气到她一夜长满皱纹!”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绒递给她一杯水,缓和了下她的情绪,每次她遇事,段小姐总是比她更激动,死党难求啊。

“结了婚还不够,最好立马整个孩子出来,那老太婆不是说呆在大叔身边十年么,十年还没搞出人命,她也没啥本事。”

“……”

她收回前面那句话。

看着段如碧义愤填膺的样子,温绒舒畅多了,有美食填肚,损友在旁,人生那些不完美的事也变得不那么狰狞了。付苏……温绒想了想,还是把这两个名字折叠好,悄悄放入心底的抽屉。

­奶­­奶­也逐渐恢复,温绒也不需要每日报到,学校落下的工作进度加紧赶一赶,家长会的事其实跟她挺遥远的,但丁姑娘不幸重感冒,神志不清,作为室友她帮衬下也是应该的。当天晚上,温绒帮忙引领各位家长入座,分发孩子们期中考试成绩单,还有零零种种学校下达的一些教育文件。

“温老师,需要我帮忙吗?”

小秦老师真是贴心,全身上下闪耀着为人师表的光辉。

温绒把一叠成绩单交到他手上:“麻烦了。”

她和小秦老师也好久没聊上几句了,不知为何之前小秦老师总是用比较尤桑的眼神看她,现在他主动来搭讪,她自然很高兴。

“温老师,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去健身?”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聊了起来。

“家里有点事,你每周都去吗?”

“是啊,那里环境真的很不错。”小秦老师心不在焉地发着资料,“你这周会去吗?”

“会,不锻炼浑身不舒服。”

“我也打算去,你什么时候去,不如我去接你?”

“行,我大概上午9点的样子。”

小秦老师腼腆地笑了笑:“那好,我到时候去接你。哦,你等一下。”

小秦老师离开了会,回来时手里多了瓶水。

“看你忙得满头是汗,给。”

小秦老师简直是天使,他手上的水瓶也变得超越一块五毛钱的可爱,温绒正要感激地接过水瓶,一只手横空冒出抢在他前头。

“绒绒,我说的话怎么不好好记着呢。”

34

温绒愕然,为毛林隽会来?

据可靠消息说,每次家长会,林子豪的家长都不会出现,或是缺席,或是让助理捧个场,所以当林隽走进教室的时候,被感冒蚕食得昏昏欲睡的丁姑娘也为之一振,而教室里其他家长,尤其是女­性­家长顾不得手中的成绩单上有几个鸭蛋,全都把嘴张成了鸭蛋。

所以说,林叔叔的魅力不是盖的。

又见这个男人,小秦老师修养再好也不免困惑地皱起眉头。这个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坚持不懈地围绕在温老师身边,从看到他第一眼起,小秦老师就认定这不是个安好心的男人,可缘何他现在改称温老师绒绒了?莫非那些小道消息果真如此那般?

温绒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林隽拍拍温小绒的脑袋,看到温小绒石化,他含笑的桃花眼透着温凉的光芒,不紧不慢地说:“家长会,我当然要来。”

这亲密的动作登时刺痛了站在一旁的小秦老师,惊飞了他所有的痴心妄想。

温绒破石而出,尴尬中夹杂愤怒,愤怒中带着点害羞,最后都收归在她强大的淡定的面具下:“林先生,子豪的座位在第一大组第二小组第四排左手位。”

然后,面无表情地甩给他几张纸。

林隽没急着走,明晃晃地阻碍交通:“周末要去健身?”

废话,温绒白他一眼:“我每周末都去。”

“也好,这周我有空,我跟你一起去。”林隽回头问已经透明化的小秦老师,“这位老师也去么?我接完绒绒,顺道去接你?”

多么友好亲切的提议,然而小秦老师顿感寒气入侵,几乎是本能地摇了摇头,他迟疑了半晌,来回打量着林隽和温绒,终于忍不住问道:“二位是?”

林隽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温绒说:“你那边的宾客名单确定了吗?有邀请这位老师吗?”

不用再说了,小秦老师明白了,现实总是残酷的。虽然还是不能想象简单纯粹的温绒老师会跟这么一号狐狸般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但小秦老师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早该认清事实的,他叔叔提醒过他,这事不假。但人总是这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林隽阻碍交通五分钟后,才慢慢走进教室,在他儿子的座位前坐下。人腿长脚长,挤在一张小破桌前实在委屈,但林隽愣是坐出了总裁的气势(废话,人本来就是总裁,前总裁也是总裁)。他随意翻看林子豪的成绩单,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小子哪门功课不得一百分,不用他发话,他先自虐。

林隽抬头看站在门口忙得不亦乐乎的温绒,她还在那跟一旁面­色­苍白的小秦老师解释,那位年轻老师算是高等学府培养出来的高素质人才,这般打击下竟然还扛得住,□地站在那里为人师表。

“所以,你别介意,他这人就是有点自以为是,周末我们还是一起去健身吧。”

“不了。”小秦老师感应到教室里某束凉凉的视线,立即草草解决掉手里的成绩单,然后遁了,“温老师,我一会还要在家长会上做报告,我先去准备了。”

“哦,好。”

温绒继续尽责敬业地完成她的工作,忽然有一张面孔出现在她面前,这位学生家长看着还挺热情,温绒机械式地挑出某学生的成绩单,交到对方手上。

“温绒,你不认识我啦?”

“……???”

温小绒识人能力不佳,曾经把余文乐认成陈冠希,艳照门的时候可劲地冲着余文乐骂,然后被大洋彼岸的如碧姑娘深深鄙视。

“你是?”

“喂,你不是吧,是我啊,佳佳!”

温绒醒悟过来,果断露出欣喜的表情:“彭佳佳?”

佳佳是个烂俗的名字,温绒二十多年里就遇到过5个佳佳,这个佳佳跟她的关系不是最好的,但是最有特­色­的——160斤的姑娘,曾经温绒站在她身旁简直是晾衣杆。可她现在哪里看的出­肉­了,身材不要太好。

“你是彭帅的家长?”温绒凌乱了,这么算起来,她岂不是当年高中时就怀上这娃了?

“呵呵,我是他姐姐,我爸妈今天有事。”

温绒松了口气:“哦,原来是这样。”

“对了,刚才那个,你男朋友?”

彭佳佳朝教室里头某个方向努努嘴,温绒囧了:“这个……。”

“我刚才听到了,你也好事近了?后天是狒狒喜酒,什么时候是你的呀?”

“什么跟什么,没那回事。”温绒含糊其辞地带过,“你先进去吧,家长会马上开始了。”

“那回聊,喜宴上见。”

家长会正式开始,没温绒啥事,原本她可以功成身退,但忽然想到某人正坐在教室里,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不知那人是会生气呢还是生气呢?温绒在办公室里呆了会,想想还是等他吧。

这小媳­妇­心理真要不得。

温绒打开电脑,打算看部电影,以丁姑娘在家里彩排的进度,没个两个小时,这家长会收不了场。

恐怖电影的开头还没看完,门口进来一个人。

温绒正看得紧张,­精­神还没切换过来,所以,她看到付苏的刹那,表情还是僵着的。

“我刚去看了­奶­­奶­,她说你今晚加班,我就过来看看。吃饭了吗啊?”

话是这么说,付苏已经放下一只袋子。

还真别说,饿着呢,本来想等林隽开完家长会跟他随便去吃点什么。

温绒有点意外:“谢谢,你吃了吗?一起?”

“吃过了。”

温绒也不客气地拿出食盒,那里头hll的各种­肉­勾起了她的食欲,但是,在前暗恋对象面前大快朵颐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温绒搬来张椅子:“你坐。”

“不了,我马上走。”

付苏站了会,温绒盯着食盒不敢动。

忽然,面前飘下一张支票,几个零,温绒一下子数不过来。

“­干­嘛?”

“支票。”

温绒拿笔尖戳着那张非常金贵的纸片:“知道,给我支票­干­嘛?”

付苏淡淡道:“你家快破产了。”

“不要。”温绒直接在上面戳了几个洞。

又一张支票飘了下来,付苏锲而不舍。

温绒爆发:“我说了我不要啊!!”

牵扯到这件事,她就毛了,破产是他爸破产,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张不够,飘下两张,然后那人一句话不说走了。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付苏停在门前,半侧过头:“林家前天给你父亲打了第一笔款子。”

“……”温绒不知所以然。

“以你订婚为条件。”付苏搭在门把的手紧了紧,“你不应该为了这种事牺牲自己。”

“我……”

“谁说这是牺牲?”

林隽,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么,为毛总是踩着点出现啊啊啊?

林隽走过来,拿起那两张支票扫了眼,没怎么把那几个零放在眼里,他回头问温绒:“你要吗?”

温绒自然摇头,但她还没把“还给付苏”这话说出口,那两张金贵的小纸片已经粉末在林隽手里。

“年轻人,不要说一些无凭无据不负责任的话。”他来到温绒身边,伸手揽过温绒的小蛮腰,“是牺牲吗?”

温绒张了张嘴,林隽笑得眯起眼:“不是吧。”

然后,他对付苏说:“这是我和绒绒之间的事,请你尊重一下你未来的老婆的姐姐,还有我这个姐夫。”

“林隽,不要把其他人卷入你们家族的斗争……”

“不是你认为对的选择在别人眼里也是对的。”林隽打断他,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温绒震惊了,她好像第一次和林隽的思维达到同步,太河蟹了。

然而,她想到的是这一点,别人想到的就微妙了。

付苏清俊的脸瞬间白到极致,而看着林隽的眼睛暗了几分,他不确定这个男人知道什么:“你想说什么?”

“你要我现在说吗?”林隽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向付苏。

完全被隔离出这段对话的温绒迷糊了脑袋,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林隽停顿了一下,凉薄的眼神和他嘴角挂着的微笑都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付苏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甚至是再见都没说,直接走人。

温小绒被搞得莫名其妙:“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好像生气了。”

“没什么。”

温绒还是不放心:“不像是没事。你等会,我去看看。”

“绒绒。”

温绒回头,看到林隽把那袋子美味­肉­食轻松丢到垃圾桶里,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心惊­肉­跳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吃!”

林隽拉着她往外走:“出去吃。”

“你不管家长会了?”

“没意思。”

想到他在家长会中途大摇大摆地离场,丁姑娘会哭的。

温绒恋恋不舍地不停扭头凝望垃圾桶里离她而去的美食。

两个人来到林隽自家的会所,来到他那间大得天怒人怨的专属房间。温绒四处打量了下,这烧钱的,至于这么腐败么……

林隽开启一瓶红酒:“记不记得那时你第一次来这见我?”

“我不是来见你的。”温绒自顾自往沙发上一坐。

林隽对她的反驳不以为然,递给她一杯红酒,说下去:“那天我就在这里。”

温绒翻白眼,敢情忽悠她呢。

“鉴非说,你的‘去死’让人印象深刻。”

“……”

她那时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见这个男人,才大笔一挥,遗憾终生。

门外服务生陆陆续续上菜,温绒做到­精­致美妙的西餐桌前,烛光晚餐,玫瑰花娇羞怒放,,古典乐温雅作伴,饱含温柔浪漫的情怀,这是韩剧台剧的必备攻心策略。然而,温绒不吃这一套,与其吃那些个需要动刀动叉的高档大餐,不如来一碗牛­肉­面……

她到底是不是个俗人,还真不好说。

温绒吃了两个生蚝,索然无味。

“我可以吃牛排么?”

“今天没有。”

“……”

坚持到最后,温绒决定回家吃泡面。

餐后甜点温绒吃得照样不爽,林隽品着酒,问了句:“这酒如何?”

“我不会品酒。”

林隽看着被温绒喝空的酒瓶,摇了摇头,真可惜,这么好的酒量没用到正途上。

“订婚宴上我打算用这款酒。”

“哦,随你。”她只是千杯不醉,但她对酒真没有研究。

温绒打了个酒嗝,红红的小脸蛋泛着可爱的光泽,林隽呼吸一窒,有点晃神,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她身边,俯□亲吻她。

温绒可没醉,正欲爆发,林隽已经一吻完毕。

他的嘴­唇­上移到她的耳边,仿佛含情脉脉地说:“再也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乖。”

他一般不给人机会,所以,他这次算得上宽宏大量。

只是温绒皱眉半天还是没搞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他不喜欢的事。

或许,如果,她这个时候搞明白了,日后也就没那么多痛苦了。

35

温绒在家挑挑拣拣半天还没找出一套合适的衣服,除了运动服就是运动服,满橱子黑­色­系,去葬礼穿还差不多。温绒很沮丧,她怎么没早两天记起她橱柜里没有合适的衣服参加婚礼,搞得现在措手不及。

这次去喝喜酒,原本是跟如碧姑娘约好的,但她突然说感冒高烧,4月天感冒,真是伤不起。于是,林隽说要送她去,原本还说要一起去,可惜有公事在身。这时,他人都到家门口了,温绒还没解决着装问题。

“怎么办?”她蹲在地上,扭头问他。

“现在去买?”

“来不及了。”温绒冲到丁叮房里,“叮叮,你这有没有正式点的衣服?我要去喝喜酒,不能穿得太随便。”

丁姑娘抛弃手中的薯片,立刻拉开橱柜,找出一堆花花绿绿的裙子,温绒挑了半天,这都好小女人,跟她短毛平板的形象不搭调。

“你那一件都找不出?”

丁姑娘跑进她屋里头,扒拉起温绒的衣橱。

“别找了,都不合适。”

“这是什么?”

丁姑娘把衣柜里的衣服扒拉个­干­净,突然看到几只崭新的高档名品袋,打开一看,乖乖,这不是现成的好衣服吗?

温绒探脑袋过去一看,愣了愣,这是林隽上次说什么给她的礼物,他不肯拿回去,她就压箱底了。

“你还说没衣服,这不是衣服是什么?”

丁姑娘兴奋地掏出好两件,都美不胜收,高档货就是高档货,这质地,这剪裁,一看就知道不普通,虽然不是什么花花绿绿的美少女系,但经典款更适合温绒这样的裙装小白。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狠,这得出多少血……” 丁姑娘马上反应过来,看看林隽,“呵呵,你送的?”

林隽扫了温绒一眼:“我以为你都扔了。”

“……”

林隽上前,在那些衣服中选出一件清爽的白­色­连衣裙塞到温绒手上:“这件不错,快去换。”

温绒苦着脸:“能不穿裙子吗?”还有,能不穿这么贵的裙子么,会很别扭的。

丁姑娘瞪她:“你那两条长腿长着是­干­什么用的,当然是露出来给人看的,你总要尝试一下。”

林隽还附和:“丁老师说的对。”

双重压迫下,温绒别别扭扭地套上裙子,该死的,这拉链怎么这么难拉。

“叮叮,进来帮我一下,这拉链拉不上去。”

门开了,有人进来,站在她背后。

温绒扭着腰:“好奇怪,好像和BRA带勾住了,你帮我看看。”

不一会,拉链拉上了。

“谢谢。”

温绒转过身,当即吓得倒抽一口气:“你进来­干­什么!”

“丁老师在洗手间。”林隽坦荡地说。

“你,你……大叔,”温绒急得话都说不顺畅了,“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苍天,她的后背,她的大块、□、无遮掩的后背,全被这禽兽看去了!

“没什么,只是后背。”林隽轻描淡写地说,“其实前面应该也差不多。”说完,扫了两眼温绒平淡无奇的胸部。

温绒怒了,一下子忘了刚才还在控诉他非礼勿视:“这叫骨感!懂不懂。”

她在镜子前别别扭扭地拉扯着裙摆,脸­色­不大好看地捋了捋短发,这些日子短发长了点,已经齐耳,不再那么假小子,配上这条白裙,简单­干­净得有种清纯小百合的味道。

林隽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微微出神。

“怎么看怎么不好看,不行不行。”

“就这身了。”林隽回过神,当机立断拍板,“没时间了。”

最终,温绒顶着这身行头出门了。

丁姑娘说要试试,她瞥了眼开车的人,这类的男人她都敢尝试,这裙子也算不了什么。

抵达酒店,林隽下车替温绒开门,温绒还坐在车里跟那条裙子作斗争,哦,现在还多了双高跟鞋。

“完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她扶着门走下车:“不用了,你不是有事么,我自己坐车回去。”

林隽按住她的肩:“给我电话。”

“……”

好吧,你爱做车夫就让你做吧。

他们站在酒店门口道别,后面跟上一部车,下来两个人,温绒随意看了眼,视线擦过又折了回来。

温雪没下车前就看到前面那辆豪车,那车牌有点眼熟,一下车立即看到男人的背影,这背影太出挑,太好认,不是林隽是谁。然后又看到他前面的女人,一身chanel,温雪心中莫名惊喜,暗暗得意,温绒还没嫁就变成弃­妇­,也是,林隽这样的男人脑抽眼瞎才会看上温绒这样的女人……

等等,这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温绒实在不乐意跟她家小妹打招呼,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动了动嘴皮子:“小雪。”

温小雪的脸­色­顿时­精­彩:“姐……?”

今天的温绒确实格外不一样,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是换了身行头,温绒也大小姐起来了,颇有点光彩照人。

付苏刚才一点没注意前面的车和人,这时猛然转头看去,随即定在原地。

他有很多她的照片,照片里她从来喜欢黑­色­,一件卫衣,一条牛仔,把衣领竖到最高,双手Сhā在裤袋里,站在­操­场上,或说或笑,很帅气的样子。曾经有小学妹看到她的背影,忽然就暗恋上她了,知道她是学姐后依然很喜欢她,闹着要跟她交朋友。

现在,她宛若一株滴水百合,静静绽放。

曾经,他想,如果可以,他想做那个站在她身旁的人,陪她在­操­场望云,听风,追逐。

后来,他想,如果可以,他想只成为她心目中那个停留在高中时期,优异、­干­净、完美的付苏。

付苏一直在看她,温绒以为自己哪出问题了,尴尬地低头看看裙子,她就说不要穿了,现在奇怪了吧,别人都把她当怪物看。

“……我还是想换件衣服……”她不喜欢这个样子,不是她的感觉。

“这样很好,进去吧。”林隽揉了揉她的短发,“别忘了给我电话。”

末了,他又说:“注意言行。”

温绒一头雾水。

这次是温绒高中同学狒狒的婚礼,狒狒是她高中时期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心直口快的一男生。温绒进去后,新郎官一下子没认出她来,最终忍不住爆出一句:“我靠,你转­性­了?”

……你才变­性­了。

当着新娘的面,温绒没好意思说出来,跟新郎新娘合完照,送上她和段如碧的礼金,走进婚宴礼厅,场面很大,少说三十来桌,已有不少人入座,左半边是男方亲友,右半边是女方亲友。

温绒找到自己那桌,狒狒把高中同学都安排在一处,一共三桌,未必都是同届的,有些是和狒狒同班的,比如温绒,有些是学生会、社团的前辈后辈,比如付苏、温雪。温绒到的时候十人桌已经入座六人,她走过去,没人反应过来她是谁。

“好久不见,你们都来得好早。”

同桌的一女生,其实就是她们班长,看了她半天,高度近视的眼睛都要瞪到镜片外头:“温绒?”

至于么,她只是换了件衣服,又不是换了张脸。

“班长大人,嘿嘿。”

边上的男生也顿悟了:“温绒,你这变化太大了啊。”

“是啊,我今天都一下子没认出她来。”温雪拉着付苏随后入座。

这对姐妹当时在学校里算得上风云人物,姐姐温绒体育超人,大小冠军拿到手软,妹妹温雪入学后是美女才女,稳居成绩榜单前三。

只不过,这对姐妹不是很亲就是了。

温绒温雪面对面坐着,温绒不喜欢这个位置。

“姐,今天又不是你结婚,和平常一样穿法就好了,你不是穿不惯裙子和高跟鞋么,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这话真不该从一个妹妹口中说出来,还没暖场,就被温雪一句话冷场了。

是她要穿么!还不是某人硬逼着她穿的。

不过,温绒见惯温雪更疯的时候,所以此刻她只是神­色­淡淡地说:“算是练习了,反正下个月也要穿裙子和高跟鞋。”

付苏眼皮一跳,脸上沉了几分。

温雪很遗憾地摇摇头:“可是这身不太适合你,苏苏,你说呢?”

付苏平静道:“挺好的。”

温雪的脸­色­顿时像是吃了大便。

“我觉得挺好看的。”班长在一旁称赞。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彭佳佳一出现,大家的焦点立刻转移,这又是一位化腐朽为神奇的女­性­,那么多­肉­消失得­干­­干­净净,于是乎,话题拐到女­性­一辈子的减肥大业上。

陆陆续续的,来宾都到齐了,司仪在台上开始主持大局,灯光渐暗,当婚礼进行曲响起的瞬间,现场安静,美妙动人的情绪油然而生,无数透明泡泡从天而降,把气氛烘托到一个浪漫的顶点。

温绒支着头望着步上红毯的新人,自己都没察觉,此刻她的笑得多温柔,发自内心的祝福和期盼。台上,司仪讲述着新人相识相知的恋爱故事,其实不那么刻骨铭心,但最是美丽温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幸福的吗?

温绒看着新郎,不知怎么眼前一晃,自动带入林隽的脸。不知道他穿上礼服会是什么样,她比较喜欢男人穿黑­色­礼服,这老男人一定很风­骚­地要穿白­色­,但应该也很好看吧。订婚仪式眼看就要举行了,她表面上撒手不管,但内心痒得不行,哪个女人不在乎这么重要的时刻,纵使不是正式婚礼,但那也是一种许诺。

想到这,她禁不住有点小澎湃,伴随着婚礼进入□,笑得也越高兴。

灯光亮起,掌声响起,温绒把视线收回,刚一转头,目光触到对面的人。付苏怔了下,很快端过酒杯,别过脸。

开席了,大家吃的吃,喝的喝,新郎新娘还在前面几桌敬酒,他们这三桌就先自己热闹起来。这不亚于一场同学会,三桌的人走来走去,相互敬酒,勾肩搭背,同学间的感情一触即发。

温绒这桌串门子的人最多,付苏这尊大神坐在这,谁不知道他是他们那届当年高考状元,校草一枚,女朋友配的是校花,就是他身边这位。还有温绒,这女侠千杯不倒的传奇深入人心,大家不敢找她单挑,ws地要求群灌。

“付少,好事近了?”

付苏的家世人尽皆知,同学好称他付少。

温雪坐在一旁,脸都红了,可付苏却淡淡地回应:“没。”

同学哈哈笑,温雪僵着脸,瞪付苏,付苏装作没看见。

说到好事,好几年不见的同学都开始八卦了,当年班里酷似马教叫煮的咆哮男要求各自交代行情。有人坦白来来去去有几个进入他生命的人,但最后都成为了风景,也有人愁苦还没找到意中人,说来说去说到温绒头上,她自己还没开口,那边彭佳佳就先笑出声了:“温绒的好事也将近了。”

一片哗然。

喂喂,怎么这个反应,她有男人要很奇怪吗。

一叫古熙的哥们立即追问:“温绒,真的吗?”

在一众热切的注目下,温小绒觉得很羞人,但还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彭佳佳神神秘秘道:“我可是已经见过本尊了哦。”

这一下立刻引起他人的好奇心,彭佳佳继续说:“是帅哥,还是位钻石王老五。”

咳咳,只是帅大叔啦。

等等,佳佳怎么知道林隽钻石?

这么想,她也这么问了,彭佳佳笑道:“哈哈,巧了吧,我认识你那位哦,我叔叔跟他是朋友。”

叔叔?温绒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人,彭锐。

钻石王老五,金龟,再进化点就是豪门,同学们的反应很丰富,羡慕嫉妒恨皆有之,感叹啊感叹,这故事忒童话了。

温绒很少成为焦点,但这时俨然成为三桌焦点,温雪被人冷落,已经有点不高兴,在听到有人夸温绒越来越漂亮的时候,忍不住说:“姐姐,你可得把握好这个好男人,好好对待他儿子,做继母会很辛苦哦。”

“……”

场面安静了一秒。

在大家脑海中立刻闪过些不CJ的联想。

原来是个老男人,给人续弦的,这也就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温绒望着妹妹甜美的笑脸,第一次很想当众给她个过肩摔,然而,如碧姑娘跟她说过,永远不要和白痴争辩,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温绒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我会的。”

“也多亏你这一嫁,我们家才能顺利度过难关。”

这个……大家面面相觑。

你妹妹的,你姐让你太久,你忘了你姐除了会淡定,更会暴力吗?!

“嗯,不用谢。”温绒撇撇嘴,“放心继续刷你的信用卡吧,不会冻结的。”

温雪没想到温绒会反击,气恼万分:“你……”

“你够了!”

温绒愣了下,看到付苏寒着脸吼了温雪。

温雪被吼得一震,像是受到莫大侮辱,随即反扑得更厉害:“你什么意思,吼我­干­嘛,我又没说错。你自己还不是不愿意她嫁给林隽!”

付苏脸­色­极度难看:“温雪,你给我闭嘴。”

“怎么,我有说错吗?你护着她­干­什么,别忘了你是谁的男朋友!”温雪脑残附体,嘴巴刹不住车。

“你以为我不敢甩你?”

这句话一出,证明付苏真的怒了!

温绒很少看到他生气,他总是面无表情,好像谁都惹他不高兴的样子,但他并不常动怒。

35

一时间,大家都傻了,没人上前圆场。

若是平时,温雪立刻会软下来,可今天因为温绒她大受刺激,几乎失去理智地喊道:“好啊,你若是敢甩我,我今天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她手指一脸莫名的温绒,“敢吗?”

付苏看她的眼神简直寒冷刺骨。

片刻后,付苏像是强忍下情绪,猛地起身,一句话都没说,死死紧绷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宴会厅。

温雪甩下餐巾,提着包紧步跟了出去。

大家傻眼,这闹得,主人家也发现情况不对,过来询问了下,其他人讪讪回到自己位子。

温绒心情很糟糕,她也不太想待下去了。

“温绒,你没事吧?”

“没,没事。”

温绒敷衍了一句。

“唉,我还真是少看到付苏这么生气。”

温绒看了眼身旁的人,他是付苏高中时期的同桌,关系挺铁的,叫李年乔。

温绒不响,只听他又说:“我读书时就觉得他一点不喜欢温雪,搞到现在怎么是跟她在一起,奇怪了。”

温绒没什么心思回复,随口道:“他怎么会和不喜欢的人交往,你想多了。”

“真的。”李年乔很固执,“我跟他同桌三年,这点还瞧不出?老实说,他喜欢的应该是你。”

这瞬间,温绒烦躁的心几乎停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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