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智整个晚上,脑子里都是过勇苍白的脸。
北京火车站。
一个叫区娴的四川女孩,焦急地站在出站口,四处张望着。
与城市时尚时装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土得掉渣的打扮:穿着自制布鞋,扣襻的,光着脚,鞋帮带着泥块;自家染刷的布裤子,深一块浅一块的颜色,只到小腿,露出雪白圆润的腿肚子;上身穿着对襟的小布衣,紧紧地绷出丰满凸起的胸部;满脸灰尘,扎着少见的冲天辫,很短。
长着雌雄眼儿(注:雌雄眼儿——北京口语,眼睛一个大一个小。)的葛稀匆匆赶来,扯着鸡公嗓子:“区娴,区娴。”
区娴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脚丫子相互搓着泥巴,低着头。葛稀提起她的背篓,挤上二十路公共汽车,倒了几次车,到了酒仙桥的家。
老北京分地界分人,当官的、平民百姓,上下左右,有富有穷,有夹在中间的,葛稀这老小子属于下游的上层。
这一层次的人,除了有房之外,还能倒腾,有点闲钱,养家口过日子富富有余,不过,他连中户都算不上。
穿过街道,走进细长而又弯曲的胡同,推开院门,继续穿行,足足走了四十多米,才到后院。
房子是里外套间,二十多平米,也算不小,正在坐月子的媳妇张虹燕正在奶孩子:“接回来了?让她洗洗,吃饭吧,都还热乎着呢。”
区娴站在屋当中,看着干净的水泥地面,不敢挪动半步,手卷着衣角,更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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