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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要你不爱我也难 > 第十章

第十章

丁其衡正襟危坐,在他面前的是司徒赤魑,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女婿。

气氛显得凝重,丁其衡正感受到无比的压迫感,原因之一,是心虚。

司徒赤魑犀利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从他进来到现在起码有十分钟了,但他觉得彷佛有一世纪那么久,窒人的沉寂令他额上冷汗直冒。

他到底想说什么?

每回与他面对面,他总挥不掉心中那抹惶然,这很没道理,他甚至只是个晚辈,是什么使人如此呢?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吗?

“我佩服你。”司徒赤魑皮笑­肉­不笑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

“什么?”丁其衡提心吊胆,难辨他这番话的真正含意。

“我佩服你的举一反三。”司徒赤魑稍加注解。

丁其衡没听错,他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嘴上仍虚心讨教:“恕我愚昧,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哦!”司徒赤魑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你真的不明白?”

“是——是的。”

“看来,我高估了你的智商。”司徒赤魑故作失望。

丁其衡不自在地挪挪身子。

“可否讲清楚些?”

“给你方便你当随便,给你自由你当放纵。这么说,够明白、够清楚没?”司徒赤魑哼了哼,眼里有抹睥睨。“把公司当旅馆,目中无人,爱来不来的,你还是头一个哪!”

“我没——我——”丁其衡无言自辩。

“丁叔,你这么些天的假单上,写的是什么理由呀?”

“事假。”声若蚊蚋。

“什么事由?”

“我——我到澳门去……”

“去做什么?”

“我……我……”

司徒赤魑瞪着他,不由得重重叹息,数落道:“丁叔,你近来怎么搞的?你照过镜子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落魄、很窝囊,你还是以前我那得力将臣吗?公司需要全员的团结来缔造佳绩,在公司付于你们丰厚的酬劳之余,你们是否也该将心力投注于公司呢?否则,公司供需一旦失衡,危机浮现,后果,你应能预料得见吧?”

这恐吓其实略嫌夸张,实际上,自他接手“彩门”并让其上轨道后就不曾出现过危玑,但他有必要灌输给丁其衡这项认知。

“我晓得。”他自知理亏。

“丁叔,可以告诉我你被什么困扰着吗?”司徒赤魑换了一个类似亲人间关怀的语气道。

“还不就是……赌嘛!我上了瘾,戒不掉了。”丁其衡愁眉苦脸。

“戒不掉也得戒,丁叔,十赌九输,迟早你会连自己的命都给输掉。”

丁其衡烦躁地扯扯头发。

“这些我都知道,但理论归理论,在现实不一定合用,我也没办法呀!”

“倘若有天你真的输得一无所有,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该怎么办?”

丁其衡摆摆手。

“老婆跑了,一个女儿嫁给你,另一个也来出失踪记,离家出走不知去向,剩我一个人倒落得轻松,随心所欲,爱­干­嘛就­干­嘛。”

“哦?”司徒赤魑眼神闪烁了下,乘胜追击好让鱼儿自投罗网。“跑掉的是哪一个?”

“老大呀,学人家逃婚,天晓得她从哪学来这些坏榜样!”丁其衡一时心直口快,没遮拦地抱怨了出来,下一秒,他慌愕地捂住自己的嘴。

“也就是说,跟我在教堂立下誓言、洞房并生活在一起的人并非当初交易中的‘老大’喽?”司徒赤魑面不改­色­地询问。

“我——哎呀,反正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呀!谁嫁不都一样?老大跑了由老二顶替,两人同样漂亮,你没啥损失啊!何况拿当时情况来讲,我要收钱就得交人,没办法的事嘛!”丁其衡一副迫于无奈相。

“亏你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一句‘你没办法’就能推卸一切吗?你真是恶劣到连让我叫一声‘岳父’都觉得不值。”司徒赤魑相当愤慨。

假如秡妮并非交易中的对象,那么他对她便立场尽失,他哪还能借丈夫之名牵制她的一切、谴责她心里有第三者、指控她的不贞?她的所有喜恶变得理所当然,因为,她只是一位替身新娘呀!

“你叫不叫我一声‘岳父’无所谓,只是女儿既然嫁给了你,希望你能待她好一些。毕竟,她的幸或不幸全­操­之在你手上。”过了一会,他又接着说:“坦白讲,雅珞­性­子冲,跟你可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不得安宁。而秡妮心软,­性­子柔顺,我倒觉得你们两个配成对比较能被看好。”

谁说的,结婚至今,他与秡妮还不是三天小吵、五天翻次脸,误会重重。唉!都怪他,回想起来,似乎都是他的小心眼在作祟,现在他的立场不再,他的怒也变成理不直、气不壮了。可怎挽回好?司徒赤魑在心中嘀咕及忏悔。

“你这招‘龙跑凤顶’用得可真高啊!”

“哪里!”丁其衡马上就得意忘形。“事到临头,畏首畏尾或临阵脱逃都不是办法,硬着头皮上还可能会出现转机,是不?”

司徒赤魑不禁失笑,笑容里有丝轻蔑。

这种人,厚颜至此,不知反省,还留着何用?枉费他会是受人敬重的能者、长辈。唉,赌真能害人沦落成这般吗?太可怕了,人穷志短,果真半点不假!

暂时遣退了丁其衡,司徒赤魑以手托额,兀自苦思。

他得理清头绪。

处心积虑探出的,竟是这么一个惊人的内幕,太匪夷所思了!

但,换个角度,他和丁其衡只是口头上的私下交易,基本上,他若有依约交人即可。重要的是,和他履行婚约的是谁,这才是重点。

而真相既明,那秡妮的身份势必随之更动,他的小妻子,比先前又小了一岁,与他足足差了一轮又三年。这尔后,他也得调整心态重新面对她了。

至于那个原该是他的妻子却离家逃婚的女主角,也许正是橙魃在澳洲碰上的那一位……

会吗?会这么巧吗?

他要找到她,然后弄懂这一切。

他讨厌浑账。

接下来,司徒赤魑都找不到机会跟丁秡妮说话。

她仿佛非常忙碌,但究竟是真忙或是故意避而不见他呢?他猜是后者,因为他想暂时并没什么事可以令她忙成这样。

假加多了个宝宝,那就另当别论了。

旋即,他被这毫无预警跳进脑侮的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他竟想当爸爸来着?

不过,也该是时候了。

待他将这一团乱处理完毕。

终于要结束这两天来的不安了。

方才接到了丁雅珞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在饭店,要她带着行李赶快去会合。

结束谈话,丁秡妮犹如一缕幽魂般绕了整个宅邸一圈,将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全收入眼底——

突然,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唉!

这个时间,赤魑和黑魇在公司上班,白魏在学校,而黄魅那大作家正在房里赶稿——哦,黄魅即是“未鬼”这消息得迟些时候再告诉姐姐,否则天知道她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至于小妈则买菜去了。

所以,如果她现在提着一大只旅行袋出门,相信没有人会阻拦并发出疑问的。

正合她意,不是吗?

但怎又会若有所失呢?

最后一次检视有无遗漏之物,确定一切无误后,丁秡妮提起袋子,缓缓而静悄悄地离开屋子。

招了辆计程车直达丁雅珞下榻的饭店,姐妹俩一见面即互相给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好坏!丢下我自个儿跑掉!”丁秡妮哽咽地控诉。真真切切地拥抱在一起的感觉比从话筒里听到声音更撼动人心。

“你更傻,学人家做什么‘代嫁新娘’嘛!”丁雅珞红着眼眶斥道,屈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头。

“人家又不像你铁石心肠!”丁秡妮嘟起嘴。

她又回到在姐姐面前总爱撒娇的小妹妹了。

丁雅珞顿了顿,又敲了她一记。

“算了——这话咱们在电话里讲过了,此刻不适宜浪费­唇­舌重提废话。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她执起丁秡妮的手转了一圈,仔细地审视。“你变瘦了些,但更有女人味了。秡妮,转眼不见,你长大了呢!”

“我已经为人ℚi了呀!”

丁雅珞目不转睛地盯视她那娇羞的模样和颊边两抹红云。

“你给过司徒赤魑了?”

“嗯。”丁秡妮坦承,认为没必要隐瞒。

“你真是有够傻的!”丁雅珞忍不住谴责道。“你们又不是真的夫妻。”

“怎么不是?注过册也昭告天下了,谁都知道我现在是谁的老婆。”

“你­干­嘛反驳得那么甜蜜?难道你——”丁雅珞疑惑地挑眼瞅她。“爱上他了?”

丁秡妮幽幽地抿抿­唇­,轻轻地点点头。

“那——”

丁秡妮知道她要问什么,抢先说:“总之是一言难尽!姐,我跟他之间有太多问题和误会,慢慢我再告诉你,好吗?”

“也罢。”丁雅珞体谅地不再追问。“我订了晚上的班机,你带了护照和其它证件吧?”

“晚上?那么快?”

“既然要走就别再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乾脆些,拿得起、放得下。”

“说比做容易。”丁秡妮咕哝一句。“姐,咱们没有那儿的长期居留证,若要长久住下去!不行吧?”她回到正题。

“这你就甭­操­心,新爸爸会帮咱们搞定一切。”

“那——姐,你想咱们忽然闯进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打扰了他们?”

“哎,你真多虑!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了,不信?等你到了那边就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丁秡妮心才踏实了些。

“走,咱们还有些事要办,距离搭机还有好几个小时,如果时间够的话,再去逛一圈。”丁雅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门。

“哎呀,被撞见怎么办?会走不成的。”丁秡妮紧张地压低声嚷嚷。

“不会啦!凡事有我。”

司徒赤魑握着话筒,不耐的神情隐约浮现,耳边响了好一会儿的铃声正告知他丁秡妮又外出的讯息。

微怒中又带了些许沮丧地挂上电话,他支手托住额际,忖度道: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乖待在家中呢?

自从丁其衡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想这件事从一开始发展至今的点点滴滴,想着秡妮——

她根本就非常清楚事情始末。

忆及当他说出丁其衡盗用公款时,她那备受打击的模样,于是他相信丁其衡必定掩饰捏造了部分事实。尔后,在生日宴上意外察觉她心中另有他人时,他颇不是滋味,且怀疑她同意婚事的动机。就在他以为全是自己庸人自扰,下定决心要与她好好生活之际,却又冒出个程咬金,毁掉了这一切……

到头来!她只是个替身,并非他交易中所指定的人。突然之间,他原本坚定的立场转为模糊,他必须重整自己的心态去面对她。

这里面还有许多令人疑惑的地方,而他非常明白丁其衡单方面的片面之辞并不足以采信。当前,必须由橙魃找出丁雅珞——不,不管那位貌似秡妮的女孩是否真如他揣测为丁雅珞,总之先找到再说。届时,搜集了三人说辞,来龙去脉才能真正无误。

刚刚秘书提醒他晚上有场慈善义演,他必须携伴参加。以往这类交际都由司徒黑魇负责,婚后,理应改交给丁秡妮,但因顾虑到她年纪尚轻,不曾见过世面,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所以不愿她涉足其中。毕竟,他要的是一位妻子,而非相同于身周数不清的帮手。

但是,自那天他对她发了那顿脾气后,她选择视而不见来惩罚、来与他冷战,害他老找不到一个好机会向她提提这事。现在可怎么办好?若联络不到她人,晚上也许会赶不及赴宴哪!

电话四线的灯亮起,司徒赤魑伸手一接——

“喂,大哥,是我,魃。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查到那女孩住哪了。事实上,她家就在我们公司附近。根据报告指出,她上个月甫自台湾来此投靠母亲,而她继父也是位华侨,正在帮她申请长期居留证,还——”

“等等!”司徒赤魑被这一连串劈里啪啦的话给轰得头昏脑胀。“魃,慢慢说,你这样没头没尾的,我捉不到重点呀!”

“哦!”司徒橙魃吞口口水,歇了歇。

“首先,她叫什么名字?”

“丁雅珞。”

OK!非常好!是预料中,也是期望中的名字。

“你说她上个月甫自台湾去的?”

“是。”

嗯!时间上……也吻合。

“你又说在那边的是她的生母和继父,那么,她生父在哪?”

“台湾。”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就不晓得了!”

嗯……虽然这点查不出来,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丁其衡”没错!

“她申请长期居留证是预备在那长住喽?”

“可能吧!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哪会知道她想做什么?”司徒橙魃的语气透着含糊。

司徒赤魅撇­唇­一笑。

没关系,关于这一点就再商榷。不过,倘若是真的,她未免太绝了些,居然为了逃婚而跑那么远,且还打算一去不回,把父亲和妹妹就这么丢着,的确是个倔强的女孩啊!

“你真能­干­,查得那么清楚,我很满意,谢谢。刚才被我打断的,你可以继续说了。”

“哦,对,这资料是我刚收到的,上面提到她昨晚搭最后一班飞机回台湾了。”

“回台湾?”

“是呀,大哥,你­干­嘛发出那么吃惊的声音?”

“不,没有。”只是有股奇怪的预感跳进直觉里,害他心跳漏了半拍。“好了,就这样,没事了,有空再联络吧。”

互道再见,放下话筒,心中那抹异感硬是挥之不去——

丁雅珞回来与秡妮的不在家可有­干­系?

若是有,她们两姐妹见着面之后,会谈些什么?做些什么?

飞快地抓起电话,他按下司徒黑魇的分机——

“魇,公司交给你,我出去一下。”

“大哥,你怎么了?”司徒黑魇听出他不太对劲的慌张。

“没事。晚上我若赶不回来参加那个晚宴,你就代我去,顺便找个理由,知道吗。”

“可——”

司徒黑魇还想说什么,但司徒赤魑已挂上电话。当他追到他办公室,又晚了一步。这么反常的行径,令他百思不解。

“姐,你真的不去看看岑树学长?”丁秡妮不死心地再问。

她们现在坐在计程车里,正往饭店回去,也就是说,她们即将离开这片土地,而何时再归来,是个未知数。

“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也是要走,看了还是要走,我不认为这两者有何差别。”

“见个面,说说话,简略地对他的心意做个回覆,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我为什么要回覆他什么鬼心意?”丁雅珞挑眉反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一直喜欢你,也打算等——”丁秡妮讲了一半,忽地张口结舌。“姐,你不会早就明白他的心意,却一开始就不考虑有所回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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