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沐雨挣扎着起身,眼光所及是揉乱的床铺。许久不喝酒,他的酒量似乎变差了。只记得喝着喝着,他就醉了,怎么回到了水庐,又怎么睡上了这张床,他完全不记得了。
“迢迢!迢迢……”
他唤着她的名字,天色还早,她起床了吗?梳妆台收拾得十分妥帖,她怕是早已起床了吧?
披衣起身,沐雨四下望望,在灶房见到了正对着炉火发呆的水迢迢,“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不做声,眼睛直直地望着灶中的炉火,安静得过分。
蹲下身,他想离她更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人是久病成医,他照顾她多年,久看成医。想拽过她的手,切切脉象。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袖,她就慌忙闪躲起来。沐雨没做他想,依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她的手往回缩,这一拉一拽间,他看到了她手臂上清晰的红印。
这是……这是他弄伤的?
“我弄伤你了?”难道昨夜的春梦竟成真?“是不是我弄的?”
抽回手,水迢迢放下衣袖。不看他也不答腔,沉默是她习惯的语言。
有万般悔恨涌上心头,沐雨却不知道该如何道歉,挨近她,他的手臂刚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像被火烧着一般弹跳开来,转眼已躲出他一丈以外。
她用行动告诉了他,她已是惊弓之鸟,再也受不得半点惊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让她一个人待会儿。
本以为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好转,她不会再畏惧靠近他。怎奈忍了好几日,水迢迢见到他都像见到鬼一般躲得远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入了夜,沐雨没有再睡书房,回到他们俩共同的卧房,他先行上了床,靠在床头,他静等着她,心里反复思量着,只要习惯了一夜安眠,明早她就不会再躲他了。
谁知等了又等,却等不到水迢迢进房。他掀被走近房门,却听门外轻柔的踱步声,那是水迢迢的声音,他听得出来。
“刷”地拉开房门,沐雨正对着她的视线,“这么晚了,睡吧!”
水迢迢低着头就准备转身,沐雨手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去哪儿?”
“既然你睡这里,我睡书房好了。”
她这就要走,沐雨怎会放过她?他有预感,如果今夜还不能解决这件事,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坚实的手臂抱起她,他硬将她抱上床,“你哪儿也不去,就睡这儿。”他也会霸道,在需要的时候将尽情展现,像现在。
心里已然明白,再怎么执拗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水迢迢索性放弃挣扎。躺在他的怀抱里,她命令自己睡觉。
这样不就好了。沐雨心满意足地阖上的眼。春日到,以为天气渐暖,一定花开似锦,却不知绵绵细雨,让寒意更胜隆冬时分。
半夜,寒气侵入肩膀,沐雨不自觉地醒了过来。过了雨水时节,每每天气稍有转凉,他都会夜半醒来,瞧瞧水迢迢是否睡得安好,今夜也不例外。
转身望去怀中的人儿……
哪里还有人,床上只有他一个,迢迢!迢迢……
谁把他的迢迢带走了?难道是丐帮的那群人追来了?他们想要替郭灵岩报仇不成,便把水迢迢抓走了?
别慌别慌!沐雨一跃而起,即便心乱如麻,为了迢迢的安全,他也努力强迫自己不要慌张,四处寻望,终于在情绪崩溃的前一刻他找到了失踪的妻。
她缩在门槛边,被昏睡占领。
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合上眼,再睁开,沐雨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
她怕他怕到半夜睡门槛?躲他躲到逃出这世间?恨他恨不得一根碧玉簪Сhā进他的心窝吗?
那就来吧!还等什么?如果他的命能换来她的解脱,给她又何妨?
揽身将她抱上床,替她掩好被褥,他独坐在桌边,一宿未眠。
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愁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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