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我就沒有再见过黃药师。
我沒有特地去找他,现在的他,最不想见到的大概就是我吧。
附骨针的药性还沒发作,当然我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根不带毒的针。黃药师可以控制毒药的发作时间,书上写黃药师在梅超风身上下的三根附骨针,药性要一年后才发作,不知道他此次送我这根针,又打算给我多少时间?
我自嘲一笑,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还留下我这条命做什麼?
原以为黃药师会像关周伯通一樣把我关起来,但他沒有。大概是料想到我身无武藝,又受他附骨针的控制,不会乱跑吧。
但如果他是这么想的话,那他就错了。我並不打算待在岛上等候他的审判。
从他毫不心软地对我下附骨针开始,我已经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一点地位也沒有,如果还抱著他对自己有一丝的情份、会因此而饶过我一条小命的想法就太天真了。
所以,还是趁他现在正在耍自闭、无暇理会我时,赶紧逃之夭夭吧……我非常不带种地想。
现在逃走,說不準还有两三年可活,留在这岛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想出什麼变态方法来折磨我,我可沒忘记他是如何对待胆敢背叛他的人的。
而且……虽然是我对不起他在先,但我现在也用命来赔了,只不过想在死前过一过快活的日子,不算过份吧?与其面对那樣子的他,老娘还不如到处遊山玩水,乐一乐再去死。
想通以后,我包袱款款,带了几件轻便的衣裳,顺便搜刮了屋內一切带得走的值钱的东西,逃命去了。
我知道桃花岛每三天都会有外出採购的船只,跟得黃药师多了,我自然也学了些易容的技术,这天天还沒全亮,我把自己的肤色涂黑,換上男装,乔装成哑仆,安靜地混在人群中上了船。
船上人很多,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倒也相安无事。
计划意外地顺利,当船出发时,既沒有人发现我的身份,也沒有人追上来。
天微微亮,我坐在甲板上,回头望著身后越来越远的桃花岛,感到一阵沒来由的悲伤。
“早知道当初多跟黃药师要一些值钱的东西了……”我边流淚边数著包袱里的银两說道。
前方朝阳初昇,我望著海面上金光闪闪的柔波,沉默了。
在我余下的人生里,还可以看到几次日出呢?
意识到自己的消沉,我愣了愣,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行不行,不可以这麼消极。”
我站起来,朝船只离开的方向用力地比了个中指--
再见了,见鬼的黃药师!
再见了,见鬼的桃花岛!
世上再无冯蘅,从今天起,老娘要做回开开心心的安若初!
船在一个港口小镇停了下来。趁著眾人忙碌地安排工作之时,我仗著人小,一溜烟混进旁边的渔市场,消失在人海里。
买了枝糖葫芦,我悠哉悠哉地逛起了大街。
自古以来,港口城市都特別繁荣,因为来往的商旅眾多,经济发展自然比內陆城市好。但对於我这种来自真正大都市的人来說,这种小攤小贩並不算什麼,逛了一圈以后,我已经大致地掌握这里的经济型态及民生状況。
坐在一棵大树下乘涼,望著人来人往的街道,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
为什麼以前在桃花岛的时候沒有这种感觉呢?
是因为……有那个人的陪伴吗?
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麼时候用吃完的糖葫芦棍子在泥地上写了“黃药师”三个字。
我立刻丟开棍子,像见到鬼一樣跳起来,用鞋子将那名字乱踩一通,直到再也看不出字樣来。
轻呼了一气,现在不是自寻烦恼的时候,还是快点找个地方落腳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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