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是姑墨的不眠之夜,也是无忧和黄药师的不眠之夜。
等到祭典过去,一行人在管府待了一天后,才启程回白驼山庄。
为了避免尴尬,无忧在姑墨祭典过后的第二天便想处处避着黄药师,她原本是要借口身体不适,让丫鬟把两餐送到房里的。但巧合的是,这一天,她倒是真的觉得头有些晕,虽然不厉害就是了,便只当是自己心里的作用罢了。
管于意来看过她,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两个人闹别扭,于是便婉言相劝了几句,在无忧含糊其辞的回答后离去。
无并忧不知道,管于意在来看她之前曾经和黄药师在书房相谈。
“黄兄,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要放手。”说这话时,管于意的神情诡谲如晦,整个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言语间更是带着几分阴森,“就算她不喜欢你也不要放手。”
“你放手了,她也未必会得到幸福。成全是这世上最傻的事。”他的眼里涌上了一抹极深的恨意,“我就是太傻了,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早知他会这样待她,当初,无论她愿不愿意,我都应该不择手段地得到她。”似乎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管于意的情绪很激动。往日里被压抑着的情绪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渴望一涌而出。
黄药师沉默着,淡淡地看着对方的失态。这些天来,无忧都看出的事,他怎么会看不出,管于意和他的夫人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根本就不相爱。但那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无关。
管于意如今这样的言辞,必是曾经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既是如此,又怎样?黄药师从来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对于揭别人的伤疤也没有兴趣,更何况,他们两人也只是在名画书法上有些共同的爱好,也谈不上什么深交。说句不好听的,管于意现在说的话其实就是在多管闲事。
若不是还顾及着这几天的相谈甚欢,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他黄药师的□,什么时候需要不相干的人来管了。
回程之路上,无忧不可能再躲着黄药师,漫漫黄沙之中,也没有地方让她避,她只能是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索性对方也没有冷言冷语,只是态度没有以前那么殷切而已,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私心里,无忧也不希望她和黄药师才和解没多久就恢复成原来的争锋相对。
对于黄药师一路上的殷勤,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无忧也只是一个普通少女,哪一个少女不怀春呢?说她忘不了过去发生过的事,这只是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冯蘅,这个被她忽略已久的女子才是黄药师命中注定的妻子,是黄药师爱了一生的女人。
现在,黄药师还没有遇上她,若是有一天,他遇上了冯蘅,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在华山边的官道上,黄药师变相地拒绝了她时,她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
若是爱得更深时,他才告诉她,她不是那个对的人,她想,自己还没有坚强到能够承受住这样猛烈的打击。
为了避免自己有一天会落到“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这样可悲可怜的下场,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就阻断源头,才是最好的做法。
不知是心情的不佳影响了身体,还是沙漠之行实在太过劳累。无忧觉得,从祭典过后的那一天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明明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是有时候会竟然会想不起以前发生过的一些很事。或许,是人太累了吧,在百思不得其解后,她只能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两天后,他们回到了白驼山庄。
还未踏入白驼山庄,欧阳克便奔出来相迎,“姑姑,你回来了!”
无忧蹲下身拥抱了他一下,“嗯,姑姑回来了,克儿这些天有没有很乖啊?”
“我一直都有好好练武的!”欧阳克扬起笑脸,迫不及待地表示他是一个好孩子。
“真的?姑姑有带礼物给你哦!是——”话在嘴边,无忧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她竟然想不起自己前些天给她的侄儿带了什么礼物!心下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是什么呢,一会儿姑姑拿给你,现在保密。”
之后,黄药师被欧阳锋邀去书房,而欧阳克则催促着无忧拿出礼物。
“阿七,你将礼物拿给克儿。克儿,姑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一会儿。”这当然是托词,无忧已经想不起礼物放在什么地方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后,无忧开始思考着。她已经无法再把这些天记忆出现混乱归咎于过于疲劳了。即使她再迟钝,也知道是自身出了问题。即使身体再疲劳,也不可能想不起最近才做过的事。
若不是她的身体本身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便是外部因素了,例如
——中毒。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就算是中毒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她的大哥就是西毒,更何况还没有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忧逼迫着自己回忆沙漠之旅的每一处细节。索性,对于近期的事,她现在只是忘记了给欧阳克买礼物的事,其他的事还是记得很清晰的。
其他人看来都没什么事,只有她出了问题,那么她曾经做了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做过的事呢?她的记忆出现问题是在祭典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她一定做过什么。
赶路时,大家都在一起,问题不可能出在这里。在小镇休憩时,除了夜间沐浴那件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那个湖泊已经也不可能有问题,一来小镇的人已经用了那么久,二来黄药师也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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