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维脚伤好了之后，又活跃在­操­场上，单杠双杠，运动器械一个也不放过，一会做几个引体向上，一会趴在地下做俯卧撑，实在看得脚痒，也上球场去跑跑，海川他们决不会把球传给他，但也不拒绝他跟着跑。

闲聊时，肖维总是流露出被董苓探望的喜悦，每天有事没事都要提起她，要么抱怨自己没能早生几年，要么就猜测着董苓的一切，谁要是有一点董苓的信息他眼睛就发亮，这家伙居然神通广大地打探到董苓是的生日是1969年2月5号，而他是1970年10月16号，没有想像中差得那么悬殊，使肖维更增加了几分信心，反复掰着手指头算了几遍也不能算出比1年8个月的事实更少的数字，海川看得出上校是在单相思，而且越陷越深，更不忍心告诉他董苓的探望可能更多是警告自己。

周六又到了，晚上海军上校照例去参加学校的舞会，方琦和何佳也和他们在一起，肖维请她俩各跳了一曲后，坐下来四处张望，他期盼能看见董苓，自从董苓搬到本部后，他就受伤了，有两周没参加过舞会，在他看来，董苓那么漂亮，从本科到研究生都块7年了，一直在学校，肯定喜欢跳舞，因为这是学校唯一给学生安排的固定娱乐活动，可他几乎看遍了全场也没发现她的影子。

他哪里知道，董苓很少跳舞。这么多年，只有新年，校庆或重大的舞会她才会参加，而且还得是别人提议，前五年的每个周末她都会和刘毅在一起，而刘毅是上海人，他小阿姨是搞文化宣传的，经常会给他一些赠票，俩人一般周六下午没课时就出去，晚上活动完刘毅才回家，周日下午就回校，这样他们就有很多时间来安排节目，比如看电影，看展览，听沪剧，独角戏，去大世界看表演，有时还带董苓去欣赏美术展，艺术作品，雕塑等，刘毅喜欢绘画，一有这方面的巡展，他都不会放过，董苓虽然不懂，但只要和刘毅在一起就够了，刘毅也经常给她讲解，使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出一些门道来，有时他俩也去喝咖啡，打游戏，去上海老字号品尝地道的上海特­色­，像小绍兴的三黄­鸡­，鲜得来的排骨年糕等。刘毅出国后，周末董苓有时和同学在一起，偶尔也会一起去舞会，但也是研究生部的舞会，有时去黄教授家吃饭，也有时给刘毅写信，给爸妈打电话，现在她搬到本部来，根本就不会一个人来参加舞会。

肖维坐在凳子上歇了两个曲子，感觉很失望，熟悉的舞曲又了响起来，他却兴致不高，海川和何佳已经滑向舞池，方琦拒绝了一个邀请者，在他旁边坐着，她在等他，肖维知道，但他觉得自己状态不好，没有动，这时候一个高挑的女孩走过来对肖维说：“能和你跳一曲吗？”

肖维有些诧异，在舞厅很少有女生邀请男生，像方琦很想和自己跳，但她也没有说出口，如果认识就不太会这么正式，眼前的女孩分明很陌生，现在人家这么有勇气，自然不能拒绝，肖维站起来，很绅士地伸出手牵住那个女孩步入舞池，他本来就不在状态，又是在舞曲中间开始跳，一开始节奏没掌握好，而那个女孩却有着超强的乐感，压慢了两步，让肖维的舞步和上了节拍，一跳起来，肖维才发现她可比方琦跳得好，虽说是第一次配合，可她对手势和花样的判断、领悟堪称一绝，肖维一下提起了­精­神，今天遇到高手了，怎奈还没来得及发挥，曲子就结束了。

曲终，肖维没有回到刚才坐的地方，也没有放走那女孩，他对她说：“我能请你跳下一曲吗？抱歉，我刚才不在状态。”

“好啊，我可是专门来领教你的舞艺的。”女孩一点都没推辞。

下一首舞曲响起来了，是肖维最擅长的华尔滋，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两人又步入舞池，这次肖维全神贯注地感受节拍，赶走了脑中的杂念，不敢有任何失误，专心地跳，两人配合得相当成功，结束时，那女孩居然冲肖维轻轻地鼓了鼓掌算是赞叹。

他们又一连跳了好几曲，肖维已经发现自己不如她跳得好，而且她几乎擅长各种曲步，很专业。几曲下来，也算熟了，肖维问她：“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几年级了？”

女孩很坦率：“我是上外的，二年级。”上外是上海外国语大学。

“认识一下吧，我叫肖维，金融系，大三。”

女孩莞尔一笑：“我知道，FBC著名的英语主播，我叫杨洁，德语专业。”

“是吗？德语，说两句我听听？”肖维一听她还知道自己，心里很高兴。

杨洁大方地说：“Guten Abend! Ich Heiβe Yang Jie.”（晚上好，我叫杨洁。）

“呵，还真能听懂一点，起码good 和你的名字跟英文用法一致。怎么想起到我们学校来跳舞了？上外可离这儿好几公里呢。”

“听说你们这儿特热闹，外校的学生都往这跑。”杨洁直率地说。

“都是各校男生瞄着我们学校女生来的，谁让她们太招摇了，不过可没几个外校女生来凑热闹的，一是竞争激烈，二是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很文弱，出了名的­阴­盛阳衰，连自己学校的女生都对我们不愿多看一眼。”肖维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