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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终极大神进化论 >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我想听,却不敢听。”泽田纲吉的笑容微微发苦。

“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解决的,比如你的高额悬赏金。”明夕玦淡淡道。

泽田纲吉轻轻摇头,避而不谈此事:“云雀学长现在怎么样了?”

与其听白兰说出真相,毁灭他心中最后一丝期盼,还不如当个合格的鸵鸟。云雀学长明知不敌却坚持战斗,说要咬杀所有对手,甚至将仅有的传送符扔给泽田纲吉。。。。。。如果说泽田纲吉最愧对谁,当属他的守护者们。

“云雀恭弥的身体素质很好,彭格列也不敢亏待他,毕竟人家还有一个风纪财团当后盾,一个月前,他已经回到并盛了。”明夕玦眼见泽田纲吉松了一口气,便说出他所知道的情报,“山本武同样回到并盛,暂时在他家的寿司店帮工,库洛姆。骷髅去了黑曜,世川了平在当拳击教练,狱寺凖人跟随夏马尔学习,蓝波。波诺维回了自己的家族。。。。。。彭格列执意挽留他们,但他们都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或许,脱离黑暗世界,成为普通人,过着平静的生活,才是更好的选择吧?只是,身为彭格列十代的守护者,他们知道的事情,彭格列真的会让他们离开吗?别人听见他们离开的消息,定会起别的心思。。。。。。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有安排,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明夕玦打断泽田纲吉的思绪。

泽田纲吉楞了一会儿,才道:“我?我大概会以假身份留在日本,过着平凡的生活吧?就像Giotto一样。”

他想回并盛,想去见自己的母亲,想一家三口过着简单的生活,但现在并盛肯定被监视着,对方也不会让云雀学长抓到把柄。。。。。。既然彭格列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捧起她,将他当做真正继承人的靶子,现在时机已到,彭格列自然不会让他活下来。

“泽田奈奈早就被泽田家光带走了,他们不再并盛。”明夕玦平静道,”另外,不要想着联系泽田家光,否则你就是自投罗网。”

泽田纲吉心头巨震,超直感在提醒他,不要听下面的内容,否则他会崩溃。他面前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也对,他们还没找到我的下落,自然会监视爸爸妈妈。。。。。。。我不会做傻事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明夕玦将残忍的事实甩出来,“事实上,新任的彭格列十代目,不仅是九代目的外孙,也是泽田家光的儿子。”

刹那间。泽田纲吉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眼中溢满绝望,声音颤抖,带着惊惶与不安,仿佛明夕玦的答案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纵然父亲离家多年,好几年才能回来一次,也只能住几天就离开,他都这样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泽田奈奈从未怀疑过泽田家光,永远抱着乐观的态度等待爱人的回家,正因为如此,这个观点也深深地影响了他。。。。。。自从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彭格列门外顾问之后,一切都有了解释,爸爸是为了保护妈妈,保护家人,才不和他们过多联系,可明夕玦的这句话,却将他的人生全部颠覆了。

如果。。。。。如果他的母亲才是第三者;如果这些事情,他的父亲也有参与;如果是他的父亲,亲手将他推向地狱。。。。。。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明夕玦轻叹一声,声音也放柔了一些,“你想不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的遭遇,不过是绵延四百年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仅此而已。”

明夕玦的话语带有奇异的魔力,泽田纲吉也渐渐镇定下来,他沉默一会儿,才用低哑的声音说:“你刚才这句话,简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我当了六年的睁眼瞎子。。。。。。纵然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明夕玦笑了笑,缓缓讲述四百年前的历史。

e创立彭格列的初衷,只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全,这位善心的初代首领收留了很多孤儿,为报答Giotto,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加入了彭格列。这些孤儿中,有几个具有太空属­性­死气之类的孩子,Giotto可以培养他们,打算将来重用,毕竟太空属­性­的人都具有特殊的魅力,统领一方绝对不成问题。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彭格列二世众多儿女,竟无人继承死气之炎或愤怒之炎,由于当初Giotto以非正常方式下台,帮他说过话的人也都离开了彭格列,导致现存的彭格列高层中,每一个希望三世是Giotto的直系后代,就怕被打击报复。

权利这东西太美妙,Giotto救下的三个孩子早已被腐蚀,他们可不想过隐居还被人监视,回不了祖国甚至回不了欧洲的苦日子。何况大家都知道,彭格列的首领必须是太空属­性­的拥有者,二世的儿女不成器,说不定他们有机会更进一步。。。。。。面对这种利益,没有人能够不动心,所以反对Giotto后代成为三世的人中,就数他们最积极。二世想了很久,还是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们中最有为的那一个,将之确定为自己的继承人。

“三世晚年的时候,彭格列陷入一次致命的危机。”明夕玦略带鄙夷地说,“Giotto将死气之炎的修行方式传给了后人,这一点彭格列非常清楚。他们既需要你祖先的帮助,又怕你祖先夹恩求报,想成为彭格列四世。。。。。。所以彭格列三世抢先下令,让你的祖先成为彭格列的门外故为,甚至让泽田家代代传承这一职位。”

最后四个字,明夕玦故意咬得很重,泽田纲吉面上不显,心中却不住冷得发抖,他想,他的祖先为何要帮助彭格列,不如让彭格列毁灭算了!明明是创始人的后代,却成了外人。。。。。。。

“门外”“顾问”,归根到底还是外人,说的比唱得好听,什么你可以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拥有与首领同等的决定权,但你能将自己的儿子列入继承人名单吗?不要忘记,你只是门外顾问,不属于彭格列家族。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大放心因为泽田家的人天生就拥有一种领袖魅力,实力也极为强大。他们害怕泽田家夺权,所以,一代又一代的彭格列首领都致力与排挤泽田家,削弱门外顾问的权限,还暗杀泽田家的成员。。。。。。泽田家对这些心知肚明,但如果他们不当这个门外顾问,掌握一部分权柄和彭格列对抗,他们才真的死无全尸。偏偏彭格列是Giotto的心血,泽田家的人也一根筋,就是不做伤害彭格列的事情,导致这么多年过去,原本可以家业兴旺的泽田家,居然只剩你们家这一支血脉。”明夕玦勾起嘲讽的笑容,“这个时候,事情又迎来了转机。”

九代目爱妻惨死,儿子被害的早逝,他不愿让那些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享受荣华富贵,便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当时的泽田家光,被称为“彭格列的年轻狮子”,受人崇拜不说,实力也非常强大。九代目亲自找泽田家光,说自己有一个私生女,拥有微弱的太空属­性­死气之炎,如果泽田家光愿意和她生个儿子,九代目一定不择手段将这个孩子推上十代目职位,这样也算Giotto的后代重掌彭格列,对双方都好,不是么?他甚至不要求缔结婚姻,反正西方开放得要命,未婚生子的人比比皆是,这种事情男方占便宜的事情,泽田家光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过了几年,他回日本,才遇见我妈妈。。。。。。”不需要明夕玦继续说,泽田纲吉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所以我才能过着普通地生活,不清楚泽田家这些曲曲折折。如果不是彭格列众多继承人突兀身死,九代目舍不得拿钦定的继承人出来历练,我根本就不会被拉入黑暗世界。。。。。。”

父母对第一个孩子的感情总是最为特殊,何况泽田家光与技术宅父子相处的时间极多。泽田纲吉上有穿越者的哥哥姐姐,下有穿越者的弟弟妹妹,“唯一心爱女子生下的儿子”这个名头也被分薄。。。。。。再说了,纵然心疼小儿子,泽田家光也得从大局出发,为泽田家着想,更拧不过对“报仇”有些偏执的九代目。

“知道这些后,泽田纲吉,你还会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过着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庸庸碌碌的生活吗?”

第三十八章

明夕玦冷眼看着,觉得泽田纲吉的神情不似愤怒,更像是心灰意冷,估计他还是会选择隐姓埋名地生活,想到这个可能,明夕玦不免有些郁闷。

具有强大主角光环的泽田纲吉和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技术宅如果斗起来,彭格列才叫好玩呢!他之所以拖这么久才让泽田纲吉醒,不就是希望挑得彭格列内斗,从而牵制这个主世界的正派彭格列,以及组织起所有穿越者的危险人物技术宅么?为此,他还特意说彭格列有多不好,对泽田家有多糟糕,甚至连技术宅的出生也是利益交换的结果……泽田纲吉,你这种别人受了伤会生气会暴SEED,自己受了伤却忍气吞声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不过明夕玦转念一想,便觉得自己不需要在意,反正他已成为泽田纲吉的救命恩人,占据主动权。至于泽田纲吉不想报仇的事情也非常好解决,如果泽田纲吉一再退让,别人却步步紧逼呢?反正这位主角已经渐渐黑化,只不过心中还存着一丝善良,加上听到技术宅相是同父异母的兄长,所以内心当之纠结,不过,别人只将你当做死敌,非要置你与死地,你还避而不前吗?

也好,就让彭格列无穷无尽的追杀磨灭你心中最后的期盼,让这个屹立黑手党顶端四百年的组织,开始于e,毁灭于他的直系后代吧。

心里盘算这些,明夕玦却不显露半点,而是安慰泽田纲吉:“我知道你很难做出选择,要不,你去当当老师,转换一下心情?”

“老师?”泽田纲吉愣住,“可是,我能教什么?”

十三岁以前,他都是“废材纲”,名次排倒数。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继承人之后,他学习的都是各国语言,枪械使用,搏击格斗,紧急医疗......要不就是如何处理家族事物,和艺术有关的也只有什么歌剧欣赏,艺术品鉴赏之类,也就是说,他已经和正常人的生活完全脱轨了。

“英语啊意大利语啊法语啊反正你掌握了七八个国家的语言吧?”明夕玦无所谓地说,“没证书不是问题,我会给你伪造身份,说你是那个国家的人就行。”

泽田纲吉思忖片刻,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想到自己的语言都是reborn用斯巴达式教育强行填出来的,他心中就一阵酸涩。

这么大的事情,reborn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彭格列十代目,什么握于掌心的势力都没有,太过依赖超直感,一味相信对自己好的人,却不知道对方有对付超直感的手段,才导致了这么个鲜血淋漓的结局,必须抱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走下去,这也算是天真的代价吧?

“我打算为你安排一所校风严谨,名声不错的中学,让你当社团活动的老师,如何?”只是短短一瞬间,明夕玦立刻想到对策。

相比大学,泽田纲吉更熟悉中学,偏偏中学会请小语种老师的又不多,贵族和私立学校显然不能去......白兰的建议还是不错的,严谨的学校,想必校风不会差,社团活动的指导老师也非常悠闲,接触的人也很少,还可以体会校园生活,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泽田纲吉面露感激之­色­,轻轻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头。

救他­性­命的居然是昔日的敌人,一直被他防备猜忌的对象,追杀他的反而是他信赖的人......这个事实,他还是有点难接受,毕竟这么多年的心里不是能轻易扭转的。

明夕玦拍示意他不用说出感激的话语,便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找专业人士,研究一下如何巧妙改变你的容貌,不会被任何异能者发现。”

守在一楼的宁筝见明夕玦出来,立刻跟上自家BOSS,坐上车后,明夕玦吩咐:“你去查一查,神奈川立海大附属中学缺不缺小语种社团指导,如果人数满了,或者他们学校根本没开这一个社团,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宁筝不由咋舌。

神奈川立海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网球王子的剧情明年就会开始,立海大现在绝对汇聚各种玛丽苏、种田女、汤姆苏,明年肯定会更加混乱,何况立海大与冰帝经常比赛,还有各个学校的交流......这样一来,纵然泽田纲吉的下落被透露,也可以推在这些穿越者身上,BOSS这是铁了心要泽田纲吉被彭格列发现啊。

“白兰大人,我不明白,为何好用如此复杂的手段?”宁筝问,“大空指环还在泽田纲吉手上,彭格列想必会进行定位,死气之炎是生命力的一种,泽田纲吉昏迷了倒没什么,他醒了才有大问题。能隐蔽火炎的家族不多,如果他明年才被发现,我们不是要被连累......”

明夕玦似笑非笑:“大家都知道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关系极为恶劣,如果不是我和泽田纲吉有点交情,早就成死敌了,为何我不能帮助泽田纲吉?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宁筝,你要明白,泽田纲吉太心软了。”

没错,泽田纲吉最大的弱点便是他的心软,他事事都为别人着想,如果不被逼到极处,一定会逆来顺受,压根学不会反抗。如果换了别人,早就一路杀回彭格列,宁愿死也要拉这个家族垫背。偏偏泽田纲吉像极Giotto,一个顾忌二代是他的表弟,一个觉得现任首领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真好笑,人家都不认骨­肉­亲情了,你惦记这些­干­什么?

“所以,您打算......”

“我?”明夕玦微微挑眉,眼中满满都是笑意,若是认真观察,却能发现他眼底一片冷凝,万分肃杀,“我自然是要让他体会过平常人的幸福之后,才让彭格列打破他自己编织的幻境。”

无论是非对错,黑暗世界岂是这么好退出的?美梦破碎之后,避无可避,泽田纲吉,如果你再不能浴火重生,也就别怪我拿你挡灾了。

澳大利亚,密鲁菲奥雷总部。

“技术宅将身份隐藏得真好啊”宿尘弦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彭格列新任的十代目,e......好一个帮助群友的群主,好一个无私奉献的群主,好一个大公无私的群主他明明只要说一句话,我就能解脱,却......”

想到昔日的痛苦,宿尘弦的声音低哑下去,内心熊熊的怒火却无法熄灭。

对他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就是附庸于彭格列的一个中等家族,如果彭格列九代目开口要人,他们怎么敢不同意?技术宅明知道宿尘弦在求救,他只需要说我有个很好的网友被抓去实验,九代目八成会同意救人,可他却任由宿尘弦苦苦挣扎。宿尘弦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窟,隗活命却又加入****,收染无数鲜血......虽然力量强大,但不堪回首的过去,饱受折磨的内心,已经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个杀人机器的迷茫......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反正事实无法改变。”明夕玦不以为意,他看见宿尘弦依旧极为不爽,又问,“你该不会去骂他一顿了吧?”

“我打算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宿尘弦毫不犹豫地说,然后他觉得浑身发冷,立刻道,“我只是对你们说气话,他的身份还没公布,我可不会傻到直接去骂他”

宿尘弦只是说一说,却未必会这样做,这么多年下来,他对自己的杀手生涯早就认命了,技术宅没有救人的义务,不是么?宿尘弦只是气不过,毕竟技术宅在群里树立的形象太好,现在知道他能帮忙却装聋作哑,自己又是受害者,怒火高涨是常理。

“你不用去杀他,泽田纲吉没死,技术宅有的忙。”明夕玦淡淡道,“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关系极差,我可不去参加技术宅的继承仪式。”

宿尘弦冷笑道:“正该如此,他们彭格列做下这么无耻的事情,我才不给他们面子”

明夕玦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无论以任何形式看到穿越者的容貌,明夕玦就能知道他们的资料,技术宅若是隐藏在暗处,凭他的本事,或许还有一争之力,既然他走到台前,就没什么可忌惮的......当然,自己也不可轻敌,说不定世界法则来­阴­的呢?

“说起来,明年才是最重要的一年啊”不想谈让自己扫兴的话题,宿尘弦便道,“我们用了七种替身道具,天天守着妮翁,才让她的死劫过去,他的死劫就这样,还不知道雷纳德会多悲惨。偏偏雷纳德的死劫明年就要开始,还有万年男配那家伙......糟糕,明年太多剧情会发生,该不会又有一批穿越者出现吧?应该不会吧?”

明夕玦颇为怜悯地看着他:“何必自欺欺人呢”

宿尘弦泪流满面,决定明年找个地方窝着,省得被脑残影响,导致自己智商下降。明夕玦看着他这副样子,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移向天空。

最重要的自然是他二十四岁那年,岁泽田纲吉来说,最重要的也应该是他二十四岁那年,技术宅太急了啊,要知道,二十四岁的泽田纲吉会因为摧毁彭格列指环,而被密鲁菲奥雷的人杀死,未来战开启......

等等,摧毁彭格列指环?

明夕玦抚摸玛雷指环,终于明白技术宅为何没有挑选最好的时机动手,之前他还在想,技术宅等了这么多年,还差这时间么?原来是这样。

因为这个混乱的综漫世界,让技术宅不确定未来战会不会发生,他也不敢拿彭格列指环做赌注。

“想要抢夺七的三次方......”明夕玦勾起冷冷的笑容,“世间之事,果然没有穿越者不敢想,不敢做的。”

第三十九章

无论玛丽苏还是种田女,最终期盼几乎都是收获优质男的爱情,男­性­穿越者却不同。他们最低的要求也是位极人臣,权倾天下;要么就裂土封王,肆意逍遥;更进一步就一统大陆,君临天下,坐拥江山美人;更有甚者连神明都不放在眼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甚至超脱世界;纵然在现代,他们也要成为黑暗帝王,金融大亨,军火狂人等,主宰世界经济命脉,让大人物对他们俯首帖耳,万分恭敬……

好吧,列举这些例子只是想说明,明夕玦压根没想过技术宅的目标是七的三次方,毕竟整个家教世界要抢这玩意的只有白兰.杰索一个,白兰的结局大家也知道,就算他不被泽田纲吉打败,最后也肯定是闲得无聊所以自杀,体会一下死亡的感觉。明夕玦以为技术宅­精­挑选身世的能力,只是要站在更高的起点,走都市穿越者路线,成为黑暗帝王,一旦思路改变,明夕玦便豁然开朗的同时。

他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泽田纲吉在彭格列生活六年,衣食住行都在别人掌控之中,想要暗算他再简单不过,纵然不会立刻致命,却也相当于上了一重保险,为何泽田纲吉没有中招?泽田家光是门外顾问,这些事情Сhā不上手,有心也无力,能帮助泽田纲吉的,只剩下Reborn。

“技术宅想要七的三次方,就必须从Reborn手中抢过晴之­奶­嘴,虽然他兑换了骗过读心术的能力,平日必定也克制的很好,但Reborn可不是这么好骗的。”明夕玦食指敲击桌面,分析现在的情况,“Reborn定是感觉到不对,却也认为技术宅更适合当彭格列的BOSS,他半引导半隐瞒地教导泽田纲吉,知情的人都以为他站在九代目一边,却没想到Reborn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学生。”

雷纳德静静地听着,末了才道:“只要泽田纲吉醒悟,彭格列的内斗就难以停止,你已经算计好一切,为何还要关注这些?”

“玛雷指环在我手上,对于想要抢夺七的三次方的存在,我自然会投以一定程度的关注。”明夕玦微微一笑,语带玩味。“只可惜,彭格列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还以为只有彭格列大空指环流落在外呢”

“恶趣味,这绝对是恶趣味”宿尘弦痛心疾首,“要是波风水门或锥生零看到你这么邪恶的一面,他们绝对会风中凌乱的卡捷尔就算了,他最近不知道去哪里,一直都不出现。”

卡捷尔还能去哪里?他应阿伊洛斯的邀请去地狱旅游,顺便钻研魔法,以求早日能­操­控法师塔,自然没心情到处转悠了。

明夕玦笑道:“他最近迷上一个课题,不知道何时才会离开实验室,话说,雷纳德,你似乎早就察觉到技术宅不对?”

“我只是觉得非常......违和。”雷纳德斟酌一会儿,才选了一个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词汇,并道,“维护穿越者论坛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没有团队支撑,只凭一个人单打独斗,估计他会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作为兑换功德来综漫世界的穿越者,他表现得太无私,难道他穿越就是为了服务同乡么?这也太......”

“太圣母了,所以很反常,对吧?”明夕玦笑道,“偏偏测试灵魂核心这个能力瞒不住,他不能说自己是无辜穿越者。”

雷纳德点点头:“技术宅将事情想得太周到,做得太完美,让我感觉他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兑换能力的时候已经想好......”

明夕玦望着宿尘弦,所有动作与表情无不表露一个意思。

看看,人家雷纳德多少年前就发现技术宅不对劲,你呢?年龄比雷纳德大,经历比雷纳德多,却连这些都看不出来活该你被人骗,宿尘弦默默抱头,就差没痛哭流涕了。

雷纳德什么智商,什么洞察力,什么....你还拿我和他比?你们知不知道,论坛上怎么评价密鲁菲奥雷和汞合金的盟友关系?一群人在哀嚎,两个想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凑到了一起,这个世界没办法活了,还猜测你们交好是不是因为理念相同,毕竟你们都是想毁灭世界的疯子......

明夕玦和雷纳德默契地不去看突然抽风的宿尘弦,明夕玦说:“据我分析,你的死劫大概会上升道天灾,比如美利达岛决战之时,加里宁没杀死你,你也躲过核爆,当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说不定突然来个海啸,美利达岛被海水淹没......”

雷纳德无言以对。

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太大了啊,就算他带了传送符,世界法则也可能让传送符突然失灵......想到被法则厚爱的主角,再想想他们这些反派BOSS郁闷的人生,雷纳德很想挠墙

如果早知道穿成配角这么坑人,他怎么会鬼迷心窍选择这项业务?

“先前魂穿成配角的穿越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更不要说我这种情况......”雷纳德自嘲道,“现在多说也无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宿尘弦Сhā话:“我们多给他做几个替身道具,总有用到的时候吧?”

“也只有这样了。”明夕玦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技术宅依旧不在群里表明他的身份,我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以后在群里少说话就是了,反正大家各有事情,逃亡者那家伙说话的次数不也是越来越少了吗?”宿尘弦咽不下这口气,想让他继续好声好气地与技术宅聊天,绝对不可能。

明夕玦看见宿尘弦激愤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我觉得事情很好玩,原著中是密鲁菲奥雷抢夺彭格列的指环,现在是彭格列抢夺密鲁菲奥雷的指环,这种颠覆程度......”

守护者和毁灭者对调,这不是好玩,这是讽刺好不好?

彭格列新任十代目e的继承仪式,密鲁菲奥雷的BOSS白兰.杰索、汞合金的执行长官雷纳德.泰斯塔罗莎都没有来,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没有派重要人物送上贺礼,这一行为已将他们的态度表露无遗。

众所周知,彭格列高层对密鲁菲奥雷的态度一直不好,若非泽田纲吉每每亲自去赔罪,白兰.杰索也比较欣赏泽田纲吉,两方早就势同水火,如今泽田纲吉不在,虚伪的假象也被撕开。密鲁菲奥雷用实际宣告,他们与彭格列为敌,汞合金是密鲁菲奥雷的绝对盟友,自然是要同进同退。

面对这种情形,旁人嘴上不说,心中却一个劲盘算起来。

密鲁菲奥雷的科技十分发达,又与汞合金强强联手,财源广进不说,无乱哪方人士都会给面子。前几年他们扩张得很快,或许是意识到根基会不稳,密鲁菲奥雷这两年停止扩张,专心消化被吞并的集团。密鲁菲奥雷有老牌组织汞合金清理协助,实力越发强大顶尖科技大半都在他们手上,绝对拥有直接挑衅彭格列的资格。

想到这里,很多人偷偷地扫“秘银”组织派来的代表,毕竟,能与汞合金抗衡的只有秘银,果然,彭格列的高层对秘银代表的态度又热烈络了三分。

明夕玦这一手让很多人都糊涂了,白兰.杰索到底怎么想的?他父母不是被阎王害死的吗?照理说应该先对这一家动手吧?他怎么会直接挑衅四百年屹立不倒的黑手党魁首彭格列?现在到好,彭格列定会进一步拉拢阎王阁和秘银......这种一个敌人没打倒,却立刻树立另一个更强大敌人的事情,不像白兰.杰索会做的啊,难道他有什么把握,能够彻底打死彭格列?

虽然黑暗世界对顶尖势力有一系列限定,但如果两个顶尖势力铁了心要开战的话,血海深仇还不好制造么?何况这次的对抗,已经确定五个顶尖势力会参与,如果战火扩大,说不定会蔓延到整个黑暗世界......墙头草不讨好,但下错注可就更惨啊到底怎么办呢?

“这些天来,密鲁菲奥雷名下的公司多了很多订单,对方提出的条件优厚到有些诡异。”宁筝汇报道,明夕玦笑了笑,随意地说:“这是有人给我们送钱来了”

宁筝心领神会,并道:“白兰大人,我们与这些公司的合作应该保持在什么层面上呢?”

“他们要送钱就让他们送吧,只要工程不出质量问题,食品不出安全问题,影星不出丑闻,基本上就没关系。”明夕玦漫不经心道,“这些事情你去安排吧”

我去安排?我只是秘书,不是总经理啊。

波风水门去北美开拓业务,锥生零总领亚洲市场,宿尘弦跑去修炼,桔梗率真六吊花强占欧洲市场不说,还要经常去非洲,什么黄金钻石军火,还有缅甸金三角......苦劳力要么不在,要么非常忙碌,所以你就使唤我么?宁筝泪流满面。

他一个小小的秘书,何德何能......

说完不负责任的话,明夕玦便打开笔记本,翻到明年会出现的剧情那几页,陷入沉思,末了,才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正巧,他此生的便宜姐姐紫苏也在立海大当老师......泽田纲吉,你的安逸日子也快结束了。

第四十章

两大联盟的针锋现对,往往不是由联盟的发起势力开始,而是由他们盟友势力范围内的大事拉开序幕,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的对抗也不例外。

等待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正式交火,以便投机下注的大人物们都以为,密鲁菲奥雷会第一个对阎王阁宣战,然后将阎王阁的盟友彭格列卷进去。没有人能够想到,最先开始的居然是秘银与汞合金的秘密对抗。此事的起因是日本都立阵代高中的一个女生——千鸟要,亦是《全金属狂潮》这部动漫的女主角。

如果说密鲁菲奥雷拥有超出这个世界水平的科技,是因为白兰.杰索平行空间的能力,那么凭借超自然科技屹立世界之巅的汞合金和秘银,所依靠的无非是耳语者。泰莎智商极高,耳语者天赋也很强大,作为TDD-1的设计者,她不仅是秘银西太平洋战队队长,也是强袭登陆潜艇TDD-1舰长,还是秘银内部数一数二的科学家。偏偏雷纳德的天赋还要高于双胞胎妹妹,由于他的出现,汞合金的科技在各方面都渐渐超过秘银,更不要说明夕玦还提供了技术支援,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汞合金倾斜。

秘银的高层人士瞒着泰莎,不知道策划了多少次暗杀雷纳德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眼看黑暗世界众多势力心中的天平都渐渐倒向汞合金,秘银高层非常焦急,千鸟要的出现,简直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觉醒之后,能力必定会胜过雷纳德的女孩,能够改变世界的钥匙......秘银立刻派特殊部队的三位­精­英成员——相良宗介、梅利莎.毛与克鲁兹.威巴去保护千鸟要,并让相良宗介转入千鸟要所在的班级。

雷纳德不仅在秘银内部安Сhā了间谍,阵代高中也在他的控制之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放下秘密通讯器,神­色­有些茫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剧情开始了?”雷纳德接到通讯的时候,他正好在与明夕玦谈论新一轮的交流计划,明夕玦见他失神,便问:“你不是以铁血手段清理汞合金,确定不会出现原著中你被刺杀的情况吗?怎么你怕自己会爱上千鸟要?”

“不,我是在想泰莎的问题。”雷纳德轻一叹声,无论声音还是表情都柔和了很多,他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无奈,“我是汞合金的执行长官,泰莎却在秘银,如果我表现得很在意她,她的日子岂不是非常难过?她不肯退出秘银,我也不会脱离汞合金,我们兄妹的关系越来越僵,几成陌路。在相良宗介的事情上,我甚至一句话也Сhā不上......”

“我想说,就算你们兄妹关系好,在这件事情上,你也Сhā不上话的。”一直在旁听的宿尘弦吐槽。

雷纳德抚额:“是啊没没长大了,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现在严重怀疑,原著中的雷纳德喜欢千鸟要,有没有帮妹妹带走情敌的原因?相良宗介有什么好?一个缺乏常识的局势狂人......”

“你这种口气......我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吗?兄妹什么的虽然很萌,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走向这条不归路啊”宿尘弦继续吐槽。

雷纳德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宿、尘、弦”

“好吧好吧,我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宿尘弦投降。

“我打算去一趟日本,吞并几家财团,你们要去吗?”为阻止暴力事件在眼前发生,明夕玦转移话题,“我记得万年男配的死劫也应该快到了吧?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夺取柚木家的力,这让我很惊讶。”

“他哪里是不想夺权他是很郁闷”宁筝偷笑:“他一点都不喜欢茶道、花道,按他的说法就是,咱们中国的东西才是真的好,小日本不过是粗制滥造外加拙劣的模仿,还要装腔作势,附庸风雅......”

明夕玦沉默片刻,才万分感慨地说:“一个愤青,居然沦落到这份上,这也太坑人了......”

“柚木家是花道名门,也就是说,柚木梓马就算将家业强过来,他也要天天和花打交道。难怪他看不上这些,还说以后要来投奔我,过过当驾驶员的瘾。”听见万年男配的悲剧,雷纳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世上不止他一个悲惨的人,至少他身为雷纳德的十六年过得相当惬意,汞合金已经在他掌握之中,成为他的一言堂,哪像柚木梓马......打住打住,他不能太过幸灾乐祸毕竟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应该两眼汪汪才对。

“雷纳德,你想好自己以什么名义去日本吗?抓千鸟要?”看到雷纳德的脸­色­微微变了,明夕玦笑道,“还有你最好定一下合作对象,借机在日本待久一点不是更好吗?至于宿......”

宿尘弦立刻道:“我打死都不在今年去日本”

开玩笑,金­色­的琴弦、网球王子、樱兰高校男公关部、流星花园等动漫,都是穿越女尤其是玛丽苏的最爱,死神的剧情也快要开始,也就是说整个日本大虚便地走......他现在跑去日本,绝对是自虐。

明夕玦的笑容灿烂了些:“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很喜欢死神这部动漫。”

“喜欢也不去”宿尘弦断然拒绝,“我最喜欢的是《银河英雄传说》,但如果要我穿越,我打死都不会选择到那里,战舰一爆炸,谁都活不下来,死了都没处哭去。你就说我叶公好龙好了,反正我的异能对付人类还行,对付大虚就有些郁闷,翡翠虽然多,却也经不住我这样消耗,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听见他这样说,宁筝轻轻摇头,叹道:“叶公好龙......谁不是这样呢?”

二维和三维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可能会痴迷动漫,却终究要回归生活。偏偏因为“神”的私心,导致那么多人的心思活泛起来,舍弃现在平淡的生活,想在二维轰轰烈烈,或者拯救自己喜欢的人......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多人会忘记,这已经成为真实世界,和你所知的动漫不大一样,所以这些人最后大都会落个悲惨的结局。

因为叶公好龙,所以望而却步,会不会更加幸福一点呢?

雷纳德说过,他其实他其实很懒,死了便死了,“神”说他灵魂强度太高,不能回到低魔世界,所以他­干­脆选择穿到动漫里。他不愿去想能力,便兑换了需要消耗最多功德的穿成配角,唯一附加的条件就是他必须知道剧情,谁知道又被坑了一把。原本他只打算去打打酱油,围观一下剧情,却成为反派BOSS......同样是被坑、他比柚木梓马好不了多少。

“是啊所以我坚决不去日本”宿尘弦态度异常坚定。

宁筝面露忧伤之­色­:“哥哥......”

“别,你别这样”宿尘弦差点跳起来,他明知宁筝是装的,偏偏他从小到大就是吃这一套。没办法,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同龄的亲人,既比他小,又是女孩,家里长辈耳提面命,你要好好照顾宁筝,千万不能惹哭她。宿尘弦不知被自家老妈拎了多少次耳朵,不知被老爸教育了多少次,导致后来,宿尘弦形成条件反­射­,一看见宁筝难过,他就头疼。

宁筝偷偷对明夕玦和雷纳德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雷纳德­唇­角流露一丝笑意,明夕玦对她轻轻点头。

日本,神奈川,立海大附属国中。“我的心倦于一切,甚至也倦于希望,不再拿它的祝愿去和那命运啰嗦,我童年的山谷呵,为使我等候死亡,请你仅仅借给我一日的栖息之所......”泽田纲吉捧着《沉思集》,轻声朗诵,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本来就柔和和俊秀的五官更加美丽,也温柔到不可思议,让人一见就感到无比的安逸和温馨。

泽田纲吉在明夕玦的安排下,化名为克莱齐奥,成为神奈川立海大附属国中法语社团的指导老师。由于是上头指名安排,校领导摸不准他的来路,就尽量不得罪他,加上泽田纲吉­性­格温和,大家犯不着找他麻烦,同事之间还算和睦。

没有算计,没有追杀,没有尔虞我诈,朝气蓬勃的学生喜欢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追问外国的风土人情,却不让人讨厌,闲暇之时就捧着一本书,静静地阅读......这种日子,仿若梦幻。

如果不是怀中冰凉的彭格列大空指环提醒他,他是前任彭格列十代目,是黑暗世界悬赏排行前三的人物,是彭格列全力捕杀的对象,他怕自己都会沉浸在现在生活中,丧失应有的警惕。

立海大附属国中一向追求高升学率,与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以及本部立海大都保持良好的关系,虽然没有云雀恭弥统治下的并盛那么规矩,却也是难得的积极向上。除了网球部的少年太招女孩子喜欢,所以女生自发为他们组织后援团外,几乎没有问题。只是最近......想到最近发生的某些事情,泽田纲吉眉宇间不免染上一丝忧­色­。

外来者的频繁出现,将这个学校原本良好的风气变得乱七八糟,这些外来者是得了臆想症吗?总觉得别人要害她们,一件小事都要闹得很大,要么就做出忍气吞声的样子,还把外校的学生卷进来......想要转到冰帝就直说,踩着别人抬高自己,还以为自己很高贵?

“克莱齐奥,真羡慕你的悠闲啊”同为社团指导老师的展紫苏非常郁闷,“我就惨了,中文社都是穿......唉,我当时是抽了什么风,才选择当中文老师啊。”

第四十一章

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玛丽苏的梦。

谁不想成为公主,拥有想要的一切,被羡慕嫉妒的眼神包围?她们幻想自己是灰姑娘,被王子亲自迎接,要么就变成雅典娜,被黄金圣斗士舍了­性­命去守护……长大后,绝大部分女孩都能够从自己编织的梦境中醒来,冷静且坦然地过着平凡的生活;有些女孩却久久沉醉其中,不愿面对现实。

如果说,选择穿越的紫苏属于后者,但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变成了前者,在生存危机前,一切美梦都是多余的,不是么?

家破人亡,被冰帝毫不留情地赶出来;手上只有一年的生活费,为生计不停地打工;申请补助和贷款,被同情的目光包围;在剧情和一年免费的学习生活中选择后者,逃过一劫;对并盛的凶险担惊受怕,努力考上立海大附属高中,后来又奋力拼搏,考上东京大学经济系。

她也觉得好笑,前世不愿认真读书,天天抱着漫画发花痴,来到日本却没日没夜地苦读......她一度以为,大学毕业是苦日子的结束,却不知坎坷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日本重男轻女,女­性­在公司地位比男­性­低很多,她是能力出众的高材生,却因为­性­别,功劳被抢夺,升职也轮不到她。美丽的容貌让她屡屡遭到­骚­扰,经常在酒桌上被灌酒,上司暗示不成,索­性­直接明说......纵然去外资企业,也逃不脱这些是非,心灰意冷后,她回到母校,成为中文社的指导老师。

展紫苏记得,她是白兰.杰索的姐姐,但明夕玦不喜欢参加公众活动,他出席的活动,记者又不可能进去,导致普通人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很多大人物也只闻其名,却没见过明夕玦本人,更查不到多少资料。这种情况下,紫苏根本就不可能去认亲,她也渐渐死了心。她对自己说,认命吧你没有足够的钱出国,所以在综漫世界的日本好好地活了十几年,已经是天大的金手指了。

只是......

“我怎么忘记了,穿越者一般都会参加中文社,然后借社团活动时间去接近美男,反正她们中文流利,只要随便交两篇读书笔记就行......”紫苏泪流满面,“我后悔啊,天天要接触穿越女,我的智商绝对会下降的想到以前的我也和她们一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是,我就抬不起头来......

她这些话说得很小声,不过以泽田纲吉的耳力,还是将之听得一清二楚,泽田纲吉却一点都不惊讶。

白兰曾经提过,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展紫苏,他就想到自己的二姐,他是真的对自己这个弟弟很好,她一直鼓励他,还天天辅导他功课,呵斥欺负他的人......虽然有些功利的因子在,但真心还是假意,泽田纲吉分得很清。偏偏她是外来者,所以被彭格列秘密部队带走,泽田纲吉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或许,已经不在了罢。

想到这里,泽田纲吉的心情又低落了一些,他抚摸光滑的纸页,继续沉浸在优美的诗歌中:“......无敌生命之源呵,也同样已经流尽,象它们无声无息消失后永不回还;可是它们的水清而我的心境不宁,永远不会反映出一日的晴光灿烂......”

他容貌俊秀,声音柔和,倚在窗边朗诵时,美好到就像一幅画,虽然紫苏听不懂法语,却也觉得烦躁尽去,内心异常平静安宁。

去年法语社团冷冷清清,结果他才来一个学期,今年法语社团就爆满了......紫苏心中感慨世人都是颜控,却也不得不承认,克莱齐奥温柔优雅、忧郁孤独、容貌俊秀,貌似还很多金,简直满足所有女生的幻想,连男生也喜欢与这位知识渊博的导师相处。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就不奇怪吗?我统计了一下,我们学校已经有十六个学生是柳生比吕士的妹妹,七个是幸村­精­市的妹妹,二十八个真田玄一郎的亲戚,十一个切原同学......”紫苏咬牙。

家庭教师远远没有网球王子在女生中的风靡程度高,所以紫苏虽然见识过并盛的穿越者浪潮,仍旧被立海大的穿越者数量吓到,她心想,这才是立海大和王子有亲戚关系的穿越者呢,其它与王子没亲戚关系的穿越者呢?还有别的学校,比如青学冰帝......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泽田纲吉合上《沉思集》,淡淡道:“他们都加入了你的社团?”

紫苏趴在桌子上,闷闷地点头。

中文社已经成为穿越女的大本营,这帮分赃不均的家伙天天上演宫斗大戏,她们居高临下的态度以及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紫苏简直以身为穿越女为耻。何况这帮穿越女居然百般试探她,认为她也是打王子主意的穿越者......紫苏简直想拍死她们,她与剧情人物差了八九岁,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这是对她从前自以为是的报应吧?绝对是吧?

这种日子,她过不下去了啊啊啊......

这么多年下来,泽田纲吉也算摸清一点外来者的规律,他早就觉得这个世界对网球的重视有点不同寻常,怎么到处都是街头网球场?现在想来,大概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可惜对方一有透露剧情的苗头就会猝死......他轻轻摇头,暗笑自己的想法,已经不是彭格列的十代目了,怎么还习惯­性­地分析这些?

此时,泽田纲吉的手机响起,他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礼貌用语,对方就开始和他说什么,他的脸­色­渐渐沉下去。

室内明明很安静,展紫苏却一点都听不见打电话的人对泽田纲吉说了什么,她心想手机的扬声器什么时候有这种功能了,却没有过多关注,而是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中。

怎么办?明天就是又一次中文社团课,如果这些人全部逃掉,她倒轻松,却会被校长骂吧?如果她们参加社团活动,简直就是对她的折磨啊。

泽田纲吉动作很轻地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过了没多久,确定紫苏呼吸均匀,已经熟睡。他才沉声道:“揍敌客家族一般不会离开那几块大陆,你确定他们要来杀我?他们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另外,如果你来日本,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你该不会打算直接来立海大逛一圈吧?要知道,立海大的外来者太多了。”

“这只能说明,你在彭格列的时候太小心了,头发、指甲、血液......这些东西都要好好保护,否则你的位置就能被确定出来。”明夕玦充满笑意的声音传来,泽田纲吉可以想象对方一边吃棉花糖,一边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轻叹一声,回答道:“谢谢你又帮我挡过一劫,但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彭格列是我的另一个家。”

从十三岁到十九岁,整整六年时间,他所有的­精­力全耗在彭格列上。他真的以为,彭格列是他另一个家,谁会在家里提防这些呢?再说了,也没有人教过他,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居然也包括这些。

彭格列一次又一次的后招,让他原本还有一丝期盼的心,逐渐冰冷起来。他曾经自欺欺人,心想e或许是最后的备胎,彭格列还是期望过他泽田纲吉成为十代目的,只不过他做的不够好,所以彭格列将他抛弃。至于栽赃陷害,他在黑暗世界也见过很多回,早就习以为常,反正黑暗世界的人也不需要太多名誉,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而且,看他们这些层出不穷的计谋,竟是从一开始就打好了算盘,如果没有白兰的帮助......

泽田纲吉心知肚明,白兰告诉他这些,其实就是想磨灭他心中的期望,让彭格列内斗,但这又如何?如果没有确切的事实,白兰会对他这样说吗?只要他一日不死,彭格列高层尤其是e就一日不得安宁,因为彭格列大空指环还在他手上,e的继承仪式根本算不得不完全。

但是他能怎么办?

让e上位,不仅是九代目和Reborn的选择,也是父亲的选择。他不说彭格列势力极大,单枪匹马难以撼动,他质问自己一句,如果泽田家光要保Jonathan,你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杀手吗?

不要说什么留住泽田家光一条­性­命,到了那种混战的时刻,一瞬的犹豫都可能会致命,更不能随便放零点突破这样的大招,否则会后继无力。既然决定要动手,就必须做好他亲手杀死泽田家光的准备,甚至......甚至可能会......会害死母亲......

“你能做到么?泽田纲吉,你能做到么?”阳光明明如此温暖,他却卷缩成一团,抵抗内心散发的寒意,他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柔和,反而嘶哑地像受伤的野兽。年轻的前任黑手党教父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却无法克制心中的悲哀和绝望,“为什么,我不能......”

第四十二章

明夕玦想了想,直接将密鲁菲奥雷亚洲区域的总部设在中国,并投入大笔资金,为祖国的发展贡献一份心力,就是在总裁人选上犯了难。正好锥生零被纠缠得烦了,他主动申请去中国,主持密鲁菲奥雷亚洲区域的工作,你们这些纯血始祖不是很牛吗?中国的众位神祗还没离开,你们这些黑暗生物有胆子就追过来!

锥生零与吸血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就看透他们的本­性­。不要看这些纯血始祖天天摆出一副“永生不死太过无聊,有时候真想死一死”的样子,如果真的遇上生命危机,他们为了活命,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一切,无论是最忠诚的部下、最亲密的爱人还是自己的孩子,玖兰悠夫­妇­已经玖兰优姬属于作者设定的基因突变,不作考虑。

锥生零对吸血鬼的厌恶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他虽不老不死,却不惧怕阳光,也不用以人血为生,只能算是得到永生的普通人,不属于被排斥的对象,所以他­干­脆长住中国。反正东方吸血鬼猎人协会已经形同虚设,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猎人们都跑去当雇佣兵,他这个会长回不回去日本,根本就无所谓。

他倒是悠闲,问题却来了。

锥生零虽然没在密鲁菲奥雷日本分部担任任何职位,不过公司高层都知道有这么以为监督者在,行事不敢太过分。偏偏锥生零跑去中国不说,还有一去不回的迹象,有些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为“亲戚”谋个职位,将工程交给“熟人”,透漏一些“小小的”的消息。。。。。。他们日子正过得惬意,当头一个晴天霹雳打下——大BOSS要来日本。

能坐到高层的人都不是傻子,对密鲁菲奥雷的黑道底蕴也略知一二。这些人没接触过真正的黑手党,在他们的想象中,黑道的人动不动就崩枪子,视法律于无物,如果惹怒了他们,只能无声无息地被沉到东京湾。。。。。。心怀鬼胎的人自然坐不住了,他们还没享够福,怎么能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场?

“本乡诗织,作为日本分部的负责人,你非常不称职。”明夕玦神­色­如常,却让人感到沉重的压力,“公司高层中竟有十三人吃里扒外,卷款私逃,还带走了一部分公司私密。。。。。。这种比例,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本乡诗织不住鞠躬,满脸愧­色­,简直无地自容,她的语气中隐藏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畏惧:“白兰大人,是我失职。。。。。。”

她的认识与泽田纲吉极为相似,都是真正继承人的靶子,所谓的长辈在需要你的时候,对你不知道多好,人人称颂,无比艳羡。但不要你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不说,还赶尽杀绝。本乡诗织没泽田纲吉那么好说话,她觉得本乡财团就是她的,为此,她屡屡陷害本乡财团真正的继承人东晕芽衣,言行举止都尽到了一个标准恶毒女配的本分。

本乡诗织早就在各大宴会上露过面,整个上流社会都承认了她的身份,本乡金太郎觉得本乡诗织挡灾就过后了,便想将亲孙女东云芽衣立为继承人,此事却不是他一人觉得可以就行的,为此,他将本乡诗织心中恋慕的人派去保护东云芽衣,任由那两人关系亲密,凭此来刺激本乡诗织,让她频频昏招,这样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废了她。

如果事情按照剧情发展下去,这头老狐狸绝对完胜,偏偏明夕玦Сhā了一手,将本乡家的超级大财团弄得崩溃不说,还将大部分本乡财团都吞并了。他冷眼膀胱本乡诗织受尽折磨,在她绝望的时候出现,不仅缓解了她的病痛,还直接任命她成为密鲁菲奥雷日本分部的负责人。明夕玦只有一句话:“如果做不好,你就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吧。”

本乡诗织兢兢业业地工作,不敢有任何懈怠,却没想到十三个公司高层吃里扒外,导致密鲁菲奥雷在日本的发展并不怎么顺利。本乡诗织之前还以为,日本大财团太多,利益都被瓜分得差不多,现在才知道,她严重失察。

“本乡诗织,你还没认清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明夕玦冷冷道,“你认为自己是年轻女子,无论从资历还是从­性­别来说,都没有压制公司高层的底气。在商场上,你也更偏向“奇”,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正”的可能,殊不知,“奇”需要运气,一旦输了就是万劫不复,我说得可对?”

本乡诗织低头听训,一言不发。

宁筝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更加庆幸自己是中国人。

日本等级制度严格,而且重男轻女,他们认为女人就应该成为家庭­妇­女,相夫教子。本乡诗织既是年轻女子,又是空降部队,漫天的流言蜚语就能让她心烦意乱,更不要说用铁腕强权压制公司高层。从前有锥生零镇着倒也没什么大事,锥生零这才走多久,就出问题了。

“本乡诗织,抬起头来!”明夕玦略微抬高声音,“你是密鲁菲奥雷日本分部的CEO,自然要拿出你的魄力来!不要让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人!”

只是这一句话,本乡诗织的眼眶就红了。

纵观日本,除去世家大族中熬了一辈子,终于成为祖母的女人拥有话语权和决定权外,就只有道明寺枫、城户纱织和本乡诗织能担任这么终于的位置。道明寺家的产业迟早要给道明寺枫的孩子道明寺司继承,她自然要不顾一切地打拼;成户光政对城户纱织极有信心,已经开始让她处理成户重工的事务,人家是父母,也没什么好说的;唯有她。。。。。。。

“白兰大人,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本乡诗织猛地抬起头,掷地有声。

宁筝在心中叹息,心想迷途的羔羊又多了一个。

本乡诗织此刻的表情,宁筝不知道在桔梗、石榴、铃兰等人的脸上看过多少遍,果然,白兰。杰索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暗中运作,让人堕入尘埃,然后亲自“拯救”他们,让这些人视他为神明和信仰吗?如果不是知道白兰。杰索早就掌握了日本分部高层的情况,不仅坐视事态的发展,还推波助澜,或许宁筝也会以为,白兰真的非常看重本乡诗织吧?

不过,据她这么多年观察,白兰,杰索似乎对发展家族并没有太大兴趣,对金钱、权利、美­色­等旁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更是兴致缺缺,为什么他还如此重视密鲁菲奥雷的发展呢?算了,大BOSS的心情她不要乱猜,她只要当好秘书即可。

明夕玦选择本乡诗织成为日本分部的总裁,不仅因为她好控制,也因为本乡诗织已经从头脑发热中醒过来,她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又自小接受继承人教育,打理密鲁菲奥雷的日本分部绝对不成问题。看见她如此激动,明夕玦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声音也放柔了一些:“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之前只是没自信而已,坐下吧!”

知道人家没自信,却要等事情发生了才提醒,你很坏啊!宁筝在心里吐槽。

只可惜,本乡诗织听不见宁筝的心声,她属于被欺骗的广大群众之一,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沾着沙发坐下,以便理科站起来鞠躬。

明夕玦看见她的小动作,却什么也没说,只问:“你怎么看帝国财阀?”

他来日本,主要是为三件事情,第一,玛丽苏和汤姆苏的身份动辄是世界第一财团的继承人,世界第一杀手等。事实上,这些将几乎全部的世界和­精­力都花在泡美男身上的穿越者们不知道,只要离开他们远一点,光环就影响不到对方,别人就能恢复正常,面对方才的疯狂,大家自然会疑惑,所以他们的地位看似稳如泰山,实在岌岌可危。

那些穿成女神、吸血鬼、魔女的玛丽苏,明夕玦还不打算动,反正日本鱼龙混杂,这些人被抓去解剖都不奇怪,他料理的是被玛丽苏投胎的势力。只要有这种脑子不清的穿越者在,撕开口子就容易多了,不仅是他,凡是掌握了一定势力的穿越者都开始动手。这就牵涉到了第二件事情,泽田纲吉突兀呗追杀,黑暗世界对此议论纷纷,技术宅早猜到这些,他之所以选择友客鑫时动手,也有借这股东风吞并众多势力,做出一番事业,掩过泽田纲吉光芒的意思。

至于第三件事,自然就是。。。。。。。

“这几年来,帝国财阀与我们的合作都比较愉快,想来是有意结盟。”本乡诗织稍微梳理了一下情况,便道:“只是,帝国财阀内部似乎有些不稳。。。。。。帝国总裁伊藤忍从没在任何宴会上出现过,也没去帝国大厦报道一次,帝国财阀事务全都由顾问宫崎耀司处理。黑龙白龙、总裁顾问等职位交换的事情虽然有过先例,却是那一代的伊藤家家主身体不好,无法统领双龙会,属于特殊情况,但。。。。。。”

明夕玦听懂了本乡诗织的意思,他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轻声问:“帝国财阀频频对密鲁菲奥雷示好,你认为,这是帝国财阀与双龙会高层的共同的意思,还是宫崎耀司个人的行为?”

(微大有话说:我想,我陷入了一个倦怠期和心情低落期。。。。。)

第四十三章

听见这个问题,本乡诗织第一反应是——她又失职了。

帝国财阀与双龙会在日本上流社会属于金字塔顶尖,但若放眼世界,这两家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一个较强的高级势力罢了。如果帝国财阀对密鲁菲奥雷的示好是高层共同的意思,也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感情投资,类似的合作,密鲁菲奥雷已经进行无数。

对这种行为,明夕玦压根就看不上,既想要沾光,又提前想好后路,说得好听是谨慎,说得不好听就是懦弱。但如果帝国财团对密鲁菲奥雷的示好是宫崎耀司示意的,这里面的水就很深了。

“很抱歉,白兰大人。”本乡诗织认真思考后,满脸愧­色­道,“帝国财阀与双龙会的事情都是宫崎耀司处理,但我认为,伊藤龙之介是不会彻底放权。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判断此事到底是谁的意思,请你原谅我的失职。”

“宫崎耀司若是有心要瞒,必定连伊藤龙之介也能骗过,你没看出来也不稀奇。”明夕玦缓缓道,言下之意,竟是认定帝国财阀的示好是宫崎耀司个人主意。

本乡诗织脸­色­一肃,她对明夕玦的判断深信不疑,立刻在心里将宫崎耀司的危险等级拔高很多,决定以后与此人接触时谨慎谨慎再谨慎。宁筝想了想,还是忍着没说。等明夕玦将一系列任务交代完毕,本乡诗织领命而去,她才道:“白兰大人,你弄错。。。。。。”

“又是一个同人看多的文看多了的孩子。”明夕玦微微一笑,走到窗边,望着底下的车水马龙,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你在日本生活了挺多年,却从没试图去了解日本,或者说了解日本人。”

“啊!”

“日本人对强者极尽谦卑,纵然对方要他们切腹,他们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照做。面对弱者,他们却仿佛变了一个人,野蛮残暴至极。”明夕玦看见宁筝迷惑不解,他笑了笑,继续道“除非你一直比日本人强大,他们才会对你卑躬屈膝,若他们比你强,定会反咬你一口,中日甲午战争就是最好的例子。宫崎伊藤碍于誓言,必须和睦相处,不过伊藤家三代家主够绝,他暗杀同伴,将年幼的“宫崎侄儿”当做家臣处理白道事务,自己则牢牢掌控黑道,美名曰伊藤家承担风险,实则掌握绝对权力。。。。。历代伊藤家家主似乎都习惯了这个事实,所以他们忘记了实质怎样,这两家在名义上可是平起平坐的,也就是说,武士道中被过分强调的‘忠’与‘勇’,实际上对宫崎家不成立。”

明夕玦已经讲的这般清楚,宁筝怎么可能还不转不过弯来?她微微皱眉,惊奇道:“您的意思是,宫崎耀司看不上伊藤忍,也不想奉他为主,偏偏伊藤龙之介一意孤行。宫崎耀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夺取帝国财团和双龙会的绝对控制权,所以他不遗余力地捧杀伊藤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与密鲁菲奥雷合作?”

“这是自然。”明夕玦毫不犹豫地说。

原著中宫崎耀司对伊藤忍忠诚,这可以理解,反正原著中的日本也没有多少人才,伊藤忍算矮子里的高子。偏偏这是综漫世界,强者一抓一大把,各种开挂各种神人各种。。。。。。更不要穿越者频频搅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宫崎耀司还能看得上没担当的伊藤忍,只能说他眼睛瞎了。

宫崎耀司的视力显然很好,心机手段更佳,他将自己置于一个忠诚无比苦情角­色­的位置,天天加班加点,一人­干­至少四人份的工作,劳累过度频频进医院,还要被伊藤忍羞辱。估计他看出伊藤忍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色­,你越对这家伙好,这家伙就越以为自己很牛,不把你看在眼里,这种缺心眼的角­色­多好对付啊!曾有牛人说过,如果有人围观你与别人吵架,什么都别说,直接哭就行,女生用这招尤其好,纵然没理也能变出三分理来,何况宫崎耀司本来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呢?

伊藤忍越发张扬的行为,不仅让帝国财阀内部一片非议,就连双龙会长老们也看他不顺眼。伊藤龙之介倒是看出一二,想要撤宫崎耀司,却碍于自己有个不着调的儿子,两下对比,实在惨不忍睹,如果他找宫崎耀司的茬,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他倒是想换继承人,宫崎耀司却“认定伊藤忍”,反正历代宫崎家继承人都被这样洗脑,这不算秘密。。。。。。明夕玦估摸着,伊藤龙之介应该很后悔,为何当年认定一个私生子就不管其他的私生子,任他们自生自灭。现在好,伊藤忍不愿继承双龙会,宫崎耀司成了黑龙,用“拖字诀在两大势力中都站稳脚跟,伊藤龙之介想培养一个白龙相当有难度,还要提防对方会不会被宫崎耀司拿捏住。至于那些以为宫崎耀司仍旧苦情,天天思考怎么给他补身子,怎么整伊藤忍和东邦的穿越者,完全是被宫崎耀司耍着玩吧?

想清楚这一切,宁筝无奈道:“你又一次打碎了我心中的梦。”

“你所谓的梦本来就是同人作者YY出来的,却不知道为何会被当成真理,如果世上有只看过同人却没看过原著的穿越者,我会为他们默哀的。”明夕玦­唇­角微微上扬,语气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以为,眉宇间却是一排不屑,“这帮人明明有官配,却被同人作者硬是弄出一股虐恋情深,似乎你很爱他,他却不爱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虐人方式。。。。。什么都能和爱情扯在一起;只要有爱就能克服一切,纵然被杀了全家弄成残疾也能强行扳成圆满结局;阻挡爱情的全都去死;写一点权谋战争,就有一群人叫嚣为什么还没有感情戏,想要快点看到JQ。。。。。。这种让人智商下降的东西,你最好少看。”

对于这段略显刻薄,却毫无错误的话,宁筝无言以对。

她错了,她真不应该相信同人。。。。。。BOSS大人说的没错,纵然看过原著,对原著人物也只是“我们的理解”而已,更不要说同人还是别人思维的产物,会片面会偏颇会。。。。。。想到这里,她弱弱地说:“我觉得,这种穿越者应该很多,不是谁都有耐心啃各种动漫的,我也喜欢看小说胜过动漫。”

“哦?恭喜他们了。””明夕玦毫无诚意地说。

宁筝默默扭头,在心中泪流满面。

“所以,收起你心中某些YY,比如虐小白忍虐东邦之类的,原著都不等于现实,更不要说同人,凭着对同人的印象去接触主角,绝对会死得很惨。我会让展肃成生不如死,也会趁东邦乱来的机会,吞并他们背后的势力,但我绝不会Сhā手帝国财阀内部的事情。”明夕玦耸耸肩,不以为然道,“若说伊藤龙之介没有后手,谁都不会相信,宫崎耀司一定有求于我,我有足够的筹码和耐心慢慢等。”

果然该说,不愧是能够毁灭N个世界的大BOSS么?东邦什么,和白兰。杰索完全不能比,后者远远甩他们一个宇宙啊!

不过,白兰。杰索根本不重视公司,否则他也不会天天当甩手掌柜,那他发展这么大的实力到底是­干­什么啊!宁筝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BOSS的思维,她是正常的地球人,人家都跳出银河系了。。。。。。

对于背叛者,明夕玦自然不会手软,他来日本的第一天,背叛密鲁菲奥雷的十三个高层就神秘失踪,从在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至于和他们有联系的各大公司,高层被爆出各种丑闻,股票下跌不说,后续问题也源源不断,让无数人焦头烂额。这还不算,凡是参与此事的人,家中客厅的茶几上都出现了一封­精­致华美,措辞有没且谨慎的“拜帖”,纵然你被气得吐血,却也不能将之作为任何证据。

“白兰真是。。。。。。”泽田纲吉从报纸上敏锐地捕捉了一丝欣喜,也不知道该露出神秘表情,最后只能轻轻摇头,心想以白兰的­性­格,没将他们整死就不错了,只能祈祷这些人命够长吧。

“我强烈要求来你这里避难!”紫苏像游魂一样地飘进来,不出意外看见只有泽田纲吉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想外国人果然敬业,并道,“你们法语社明天不是有活动么?让我去让我去!”

“中文社的活动举办不了?”泽田纲吉问,又补上一句,“我是带他们去采风,以便更好地体会诗歌中蕴藏的感情,你听得懂法语吗?”

紫苏垮着脸,没­精­打采地说:“明天开始,立海大、冰帝、青学、四大宝寺等校的网球部要合宿,你明白的。”

这个。。。。。。

“听不懂没关系,我要保住自己的饭碗。“紫苏唉声叹气,明明每个社团都要开展活动,偏偏中文社全是穿越女,一个两个都不听指挥,她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扣工资是轻的,被辞退都有可能。

泽田纲吉轻轻点头:“明天早上六点,校门口**。”

第二天,大家爬山爬累了,一起去泽田纲吉定好的地方休息时,紫苏恨不得一头撞死,不,在此之前,她要先将某位带学生进灾区的法语老师给灭了!

左边是王子们的合宿区就算了,杀人网球什么的好歹有点分寸,你不招惹网球王子,穿越者也不会理“无关紧要的人”,但。。。。。为什么她会遇上某个万能小学生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十四章

中文社一众穿越女不知试探了紫苏多少次,硬是没发现任何破绽,可见紫苏掩饰的本领相当不错.偏偏"见到江户川柯南等于见到死神"是所有漫友公认的事实,紫苏对这位灾星忌惮得要命,她盯着柯南,眼睛都不眨一下,希望这位万年小学生的身影消失,以证明自己方才看到的是幻觉.

泽田纲吉故意放重脚步,眼见紫苏还没反应过来,便无奈开口道:"你也爬了一天的山,累了吧?"

"还行,一路走走停停,并不算很幸亏."紫苏敷衍地说,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柯南身上移开,打量周围的人,心想她穿越这么多年,故事早忘得差不多……当她看到气场强大得冰帝网球部监督榊太郎,以及跟在冰帝网球社众人身后魁梧的保镖时却安心了几分,就算**靠不住,还有这么一堆专业保镖在呢!

泽田纲吉看见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不免也打量在大厅休息的人,他目光落到一处,微微一怔.

银蓝­色­长发的贵公子拥有无可挑剔的容貌和风仪,举手投足皆成风景,纵然身处普通的房间,却让人感觉他在参加宫廷宴会,其风姿气度足以让世间绝大多数人自惭形秽.身旁站立的黑衣男子送上香醇的红茶,这位贵公子轻轻抿了一口,便道:"温度差了一些,影响口感,也有些糟蹋这套茶具."

黑衣男子恭敬道:"请您稍候,属下立刻去重泡."

"算了,这样也能讲就."银发贵公子嘴上这样说,却轻轻放下茶具,没有再碰一次.

"什么嘛!不过是个小白脸……"毛利小五郎有些酸溜溜地说,他的话代表了广大男士的心声,毛利兰颇为不悦道:"爸爸,你说这话太没礼貌拉!"

柯南郁闷地望着自己的五短身材,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越发坚定了对抗黑衣组织,找到解药的决心,在我恢复正常前,小兰你千万不要移情别恋啊啊啊!!!

紫苏万分纠结,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话,成为密室杀人案的受害者怎么办?出来乱晃的话,成为炮灰怎么办?一个人住的话,自身安危怎么办?几个人住的话,有一个是凶手怎么办?还有什么情况呢?她想想……她取出手机,看见信号只剩两格,不免更加郁闷,这到底是山里的信号本来就不好,还是柯南所带来的厄运?该不会待会有暴雨暴风雪之类,导致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必须在这里过夜吧?

她刚这样想,便听见雨水急切撞击玻璃的声音,脸­色­不由一白.

真的下大雨了……

泽田纲吉不知道她害怕的是柯南的灾星体质,还以为她认出了雷纳德.泰斯塔罗莎,毕竟根据审讯外来者得来的零碎资料,汞合金和秘银也是"剧情"的一部分,外来者认出汞合金的执行长官一点都不奇怪.

雷纳德和白兰关系极好,看在紫苏身世的份上也不会对她动手.不过,他一个日本高中的老师不可能知道这种机密,自然不能以此来安慰紫苏.何况他与雷纳德不熟,谈话都不超过三次,判断也未必准确……泽田纲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的手机一直开机."

紫苏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被小三岁的男生保护,否则也太丢人了,她笑了笑,说:"没事,刚才只是状态不好."

泽田纲吉知道她在逞强,却没说什么,他得先回房间,打个电话问问某人,雷纳德到底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你见到雷纳德了?"明夕玦听见泽田纲吉德问题,便笑道,"是啊!他来日本逛逛,一时半刻不想回去,听见有戏可以看,就巴巴地赶了过去."

听见明夕玦这句话,泽田纲吉一点都不信,他也曾身处高位,自然知道这一阶层的人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多少,没休息是正常的,有休息才反常.何况雷纳德.泰斯塔罗莎是汞合金最好的科学家,纵然有空闲也会去设计武器,怎么可能闲得发慌来日本玩?

泽田纲吉叹道:"白兰,告诉我真相,我承受得住!"

"我在彭格列大空指环上安装了能够维持一年的屏蔽装置,谁料世界基石与别的宝石都不一样,装置提前失灵……"明夕玦随口道,"他们忌惮你强大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打听你要带一帮人郊游后,就动了心思,一群人早在那里蹲点了.我另一个朋友也在往那赶,要么帮你脱困,要么为你超度,一条龙服务都全了."

泽田纲吉无心理会明夕玦的冷笑话,他只觉得满嘴苦涩,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感觉.

已经死了的心,怎么可能还会痛?

他木然合上手机,过了好半天,才低低道:"Giotto,你听见了么?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彭格列……"

不知何时,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金发俊秀男子,这个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便让人觉得他极为温暖,却有一种高不可攀地强大和尊贵.

彭格列处代,e.

"十世,我创立地彭格列,早在四百年前就不复存在了."Giotto神­色­平静,笑意柔和,仿佛不是在讲他自己地事情,"讲彭格列发展壮大,完全世不得已而为之,但……"

他最初的梦想,只是想保护百姓而已,却不知何时误入歧途,渐渐壮大的彭格列,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惧.

最后的退位与放弃,到底是为了保护彭格列,还是他心灰意冷,害怕再这样下去,他已不是当年的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就连Giotto本人都没有任何答案.

"Giotto,你在戒指里一直看着彭格列所发生的一切,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很早之前,泽田纲吉就能和Giotto对话,但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直到今天才问出来.

Giotto笑容柔软,还带了一丝孩子气的意味:"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能出来见你呢!"

察觉到Giotto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泽田纲吉只觉得胃疼.

你的意思是,你镇压了彭格列历代首领,将他们关了几百年的禁闭?果然,不愧是最强的领袖,让这些家伙数自己的扣子玩,直到天荒地老去吧!

"十世,你害怕自己不能保护他们,对吗?"Giotto看似疑问,实则很笃定地说.

泽田纲吉苦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对方打定主意,要用无辜的人来胁迫他,法语社的学生,网球社的成员,来观光旅游的人……这些人都很无辜,他都想保护,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保护所有人.偏偏雷纳德.泰斯塔罗莎心思莫测,又与泽田纲吉不熟,如果对方袖手旁观,他还真没有理由也没有筹码让雷纳德帮忙.

"十世,不用担心."Giotto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泽田纲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只见Giotto­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你的朋友给了我一点很有用的东西……"

"白兰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品给你?"泽田纲吉抚额.

Giotto微微歪着头,露出愉快的笑容:"他给我的是成品……不过,纵然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不是谁都有机会,再一次体会到阳光的温度……"

说到最后,他望着远方,神­色­有些怅然.

泽田纲吉刚要说什么,便听见电话声响起,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知不妙,立刻按下接听键.紫苏强作镇定,却带着颤抖与恐惧的声音传来:"克莱齐奥,请你过来一下."

"哪里?"

"请你快点来,我怕我坚持不住……"紫苏牙齿都在打颤,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你在哪里?"泽田纲吉声音放柔了一些,重复自己的问题,并且推开房门走出去.

紫苏报出房号,是女生居住的六个房间之一,泽田纲吉快步来到门口,只觉得等待学生开门的时间太过漫长.偏偏这些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叽叽喳喳道:"展老师在洗手间……两位老师果然在恋爱么?"

泽田纲吉深吸一口气,温言道:"你们去隔壁玩一玩吧!我有点事情."

这些女生立刻心领神会,她们笑嘻嘻地说:"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很晚才来的."或者说"您这样好的人居然有女朋友,真让人伤心",然后乖乖离去。

泽田纲吉心知她们误会了,却来不及解释,等她们一走,他便大力推开洗手间的门.紫苏脸­色­惨白地缩在角落,用力握住手机,瑟瑟发抖,而洗手间的正中……上吊而死的女人,形容自然极为狰狞恐怖,何况紫苏怕学生进来,还特意关上洗手间的门……

泽田纲吉先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紫苏拉到窗边,纵然被温暖的阳光照耀,她仍旧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泽田纲吉心中一沉,这么快……如果对方以人质相要挟,Giotto能帮他多少呢?

紫苏努力想将刚才看到的一切驱逐出脑海,听见这声惨叫,只能苦中作乐的想,莫非来得不止柯南一个,金田一,鸣海步这些人也来了,所以死得人更多?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情况,远比泽田纲吉想得糟糕。

这栋房子已经被怪物围住,日本几乎所有的妖怪都能在外面找到身影,远方影影绰绰,乍一看是山林,仔细看一会儿就能发现,其中似乎有无数影子在晃动,让人脊背发凉。

暴雨将这些妖魔鬼怪发出的怪声掩盖了大半,却无法将众人心中的寒意驱散一丝半点。

关键时刻,冰帝监督榊太郎站出来指挥全局,他先让保镖采取强硬措施,将所有人带到大厅,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他怕这些人慌得不行,出什么馊主意跑路,结果自己出事不算,还将怪物放进来……榊太郎又命保镖取来大部分的食物以及一些锅碗瓢盆,将所有能燃烧、能照明的东西全收集起来,最后将门窗堵住。虽然大家都知道很多鬼怪会穿墙,这样做没什么用,却也有个心理慰藉。

“为什么……今天是百鬼……鬼夜……行……吗?”冰帝网球部的经理绫小路浑身打颤,结结巴巴地说。

她虽然是穿越者,却是奔着网王、樱兰等动画的美男而来,自然用所有功德都兑换出身容貌艺术天赋,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要面对这么可怕的东西?没办法,谁叫穿成魔女、吸血鬼等得穿越者们觉得,既然王子们没邀请她们参加合宿,她们就不能去,否则不符合她们高贵冷艳的形象呢?至于网球部经理……人类的职位,她们还真看不上眼。

柳莲二突然睁开眼睛,语气平平地陈述事实:“不仅是鬼怪,还有妖魔。”

“柳,你不要这么吓人……”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吓得瑟瑟发抖,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刚想呵斥渲染恐怖气氛的队员,幸村­精­市用眼神制止了他,迹部景吾、手冢国光和白石藏之介也安抚队员,越是这种时候,阵脚越不能乱。法语社的成员尽量挨着网球部,对付好歹是运动系的社团,更有安全感,这种时候,谁会管什么疯狂后援团啊!

柯南是侦探,所以他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毕竟装神弄鬼的场面他也不是遇到一回两回,后来都证实是人类作怪。他趁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不留神的功夫,偷偷离开这两人身边,打算溜出去看看,却被一直盯着他的紫苏死死拉住:“你不要命了!外面的怪物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毛利兰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来,她紧紧拉住柯南的手,强自镇定道:“柯南,这种时候不要乱跑!”

柯南挣扎了几次,发现无法挣脱,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暂时装一个乖宝宝。泽田纲吉和雷纳德分头检查四周,汇合的时候,雷纳德淡然道:“为了杀你,彭格列真是好大手笔。”

“单凭我一人,还不足以造成这种声势,定是有人出卖了你的行踪。”泽田纲吉沉声道:“若是贸然使用超自然科技,只会造成剧烈的爆炸,我们绝对活不下来。对方就是算好这一点,才舍弃一切高科技产物,只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场。”

雷纳德轻笑:“我岂会想不到这一点?我的手下都带有特殊­性­武器,足以留下一大批妖魔的姓名,何况Pean1211Aeaton释放的能量只要不超过一定限度,也不会引起剧烈爆炸。”

泽田纲吉不懂Pean1211Aeaaton,不过他觉得雷纳德不会拿­性­命开玩笑,也就轻轻点头。殊不知雷纳德心中也有些忐忑,并在心里将明夕玦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位年轻的执行长官万分肯定,某人一定早就知道这个情报,却另有计划,所以只让他先过来,还万分笃定滴说他此行一定有收获……将日本的妖怪全认了一遍,还见识被注­射­各种妖怪基因的人类,以及杂交出来的怪兽,这还真是增长阅历的大收获啊!

幸好,贝利亚还有点良心,请麻仓好这位大­阴­阳师来救场,但敌人明显是想将他们困在此地,先消耗他们的实力,在动绝杀手段。由此想来,这片区域怕是被……该死,失去了GS和火灵,没有彻底解除诅咒的麻仓好到底有没有办法打破快速空间?看外面怪物的数量,己方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泽田纲吉不知道雷纳德心中的郁闷和纠结,他取出一枚A级指环交给紫苏,语气也多了一丝急切:“你带上这枚指环,看看能不能燃起火焰!”

紫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滴看着泽田纲吉。

指环……火焰……

“你到底是……”

“外面的妖魔鬼怪都是受人控制的,他们害怕雷纳德身上的一件东西,所以迟迟不敢进攻。但此地已成一个独立空间,对方也再想策略,这一战迟早要开始。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必须先下手为强!所以,听我的,立刻戴上戒指,看看你能不能燃起火焰!”泽田纲吉语速虽快,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他的话。

紫苏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按着泽田纲吉的话去做,结果……一无所获。

泽田纲吉和雷纳德的心都是一沉

白兰。杰索强大如斯,身为他的同胞姐姐,在这种生死关头,展紫苏居然不能立刻点燃死气之炎?到底是觉悟不够,还是她本来就没有这份能力?雷纳德一向先考虑最坏的可能,他不打算继续让展紫苏实验,浪费本来就不多的时间,便示意泽田纲吉收回指环,说:“我留两个Pean1211aeaaton下来。”然后,他小心翼翼取出一个长条状的匣子,将之交给紫苏,并郑重嘱咐道,“千万不能打开它,否则谁都活不下来!”

绫小路樱看见这一幕,便知道盒子里放得是能保命的东西,她的声音不免尖锐起来:“凭什么让她拿?”

紫苏一时没反应过来,雷纳德却面露讥讽之­色­。

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纵然不利于自己,只要能损人,他们也会去做。泽田纲吉与紫苏相熟,将贵重物品交给熟人保管是很正常,不是么?偏偏绫小路眼红,明知匣子就算不交给紫苏,也不可能让她绫小路樱保管,她却不想让紫苏好过。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内情,只要接过那样东西,就将踏入黑暗世界,永远无法回头。贝利亚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敢让他们入局,自然有救他们出去的方法,只要他们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即可,一切结束后,保管这东西的人自然会被吸纳密鲁菲奥雷。展紫苏怎么说也是贝利亚此世的姐姐,待遇相对来说会好一点,总比别人被分配到某个战斗部队,成为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战斗的炮灰强。何况展紫苏的身份也不是绝对隐秘,彭格列只要花大力气,总能查得到,她加入黑暗世界也是早晚的事情。

泽田纲吉选择了对所有人都好的办法,可惜有傻瓜偏偏不领情……

有她开头,先前不认识泽田纲吉和雷纳德旅客便也纷纷叫嚣:“是啊!就算你们认识,也不能将保命的东西交给一个女人。”“她有多少力气?见到妖怪怕是脚都软了,怎么可能保得住?”“要交也应该是交给男人,大家好歹也有一线生机啊!”

雷纳德仿佛没听见这些言论,直接将盒子塞到紫苏手里,有些人急了,竟快步往这边走,看架势居然是想要抢夺这个匣子。他们顾忌雷纳德的保镖,不敢彻底撕破脸,便一面走,一面抬高声音对雷纳德说话,不知是解释还是自我催眠:“她毕竟是个女人,体力不好,力气也很弱,这种贵重东西,还是应该交给我……”

枪声响起。

这些人还没靠近雷纳德十五步,便一头栽在地上。

雷纳德放下左手,食指微微松开,神­色­一如往常,泽田纲吉带了一丝怒意:“你——”

他话音刚落,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人已经开始尖叫,雷纳德利落地对天放了一枪,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就连最大胆的人都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看见雷纳德面带微笑杀人的样子,再没人敢对这位贵公子抱有遐想,毛利小五郎将嘴巴闭得紧紧的,将头压得不能再低,就怕自己刚才那套“小白脸”的言论被雷纳德听了去,这位煞神趁机打击报复。

“收起你无谓的怜悯,也不要对我做任何指责,彭格列前任十代目——泽田纲吉!”雷纳德微微抬高下巴,眉宇间一片森冷锐利之­色­,“若非你的心软众人皆知,他们怎敢对你步步紧逼?你又怎会沦落至此,甚至牵连这么udo无辜人?若你现在还要追究杀人的事情,我们要拖到什么时候?等对方想到策略,大举进攻的时候,我们还在扯皮?是现在出去战斗,尽力保护所有人,还是为了几个死人与我纠缠,你自己选!”

泽田纲吉狠下心来,不去看倒在血泊中的人:“时间不多了,我们走!”

雷纳德留下两台Pean1211aeaaton,淡淡道:“保护这个女人以及她手上的东西,如果有任何存在胆敢伤害她,抢夺匣子……”他目光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雷纳德­唇­边便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格、杀、勿、论!”

说完,他带着手下一同离开,而屋外的不远处,已经燃起橙­色­的火焰。

紫苏死死地捧着盒子,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克莱齐奥居然是……泽田纲吉……

PS:我竟然更了……明天­精­神好一点就双更,­精­神不好就一更,另外,下一章明夕玦一定会出场,怎么能让他继续酱油呢?

第四十六章

两个Plan1211Alastor有如最忠诚的护卫,寸步不离地守在紫苏身边,众人畏惧Plan1211Alastor的强横,不敢离紫苏太近,却又觉得离她近一点更安全,所以自发调整座位,最后形成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圈子。

这种时候,就连立海大的学生都不敢凑上前和她说话,谁都知道,紫苏无权指挥这两个Plan1211Alastor,他们也不敢挑战机器人对命令的执行彻底程度。

紫苏死死地抱着盒子,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曾经无数次想接近泽田纲吉,却一直没有成功。后来知道同胞们的下场,她也渐渐收了这个心。这么多年过去,若非“剧情人物”经常在眼前晃,她都会忘记自己是穿越者,却没想道……克莱齐奥、泽田纲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个银蓝­色­长发的贵公子风仪气质太过出众,难道也是某部动漫里的角­色­?泽田纲吉是彭格列的十代目,能用这样的态度与他说话的,绝对是同一等级的人物,这位贵公子为什么会将这个盒子交给她?

危急时刻,紫苏反而冷静下来,她知道,很多在危难中死去的人不是等不到救援,而是在等到救援之前,他们就先绝望和放弃了。她曾在教堂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如何给予别人安宁,只要耐心等下去,就有希望,泽田纲吉毕竟是“主角”啊!

紫苏翻着自己的包,发现没有带圣经,只带了一本中国古诗词­精­选,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翻开第一页,开始轻声朗诵。

展紫苏,你可以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泽田纲吉在怪物群中穿梭,所触及的妖怪全部被死气之炎沾上,灰飞烟灭,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否则就会被众多妖怪围着,死无葬身之地。

“Giotto,我不能让你出来!”泽田纲吉随手拧断一只怪狼的脖子,纵身一跃,躲过鞭子般的尾巴,借力跳到巨兽头顶上,他披风的边缘突然变得无比锋利,生生划开巨兽的有如钢铁的皮肤。泽田纲吉将死气之炎强行灌入巨兽的身体,并趁着这个空隙,对指环中的Giotto说,“他们动用这些妖魔鬼怪,就是忌惮你的存在,想让你的灵魂被吞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绝对不能让你冒险!”

Giotto心急如焚:“他们在消耗你的力量!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拖死!”

泽田纲吉又一个纵身跳跃,他顺手扔出一道死气之炎,将周围清空,并飞快向风暴处奔去。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为此,他什么大招都不敢放,就怕后继无力......这时,一道火光升起,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四周,连暴雨的声音也被遮住。

又一个Plan1211aeaaton自爆......雷纳德.泰斯塔罗莎总共才带了十二个Plan1211aeaaton留了两个保护盒子,刚才已经自爆了六个......可恶!若不是怕敌人有后手,Plan1211aeaaton不敢启动最大能量,只能采用这种最后手段为他们扫除祸患......若是Plan1211aeaaton能够发挥全部战力,他们岂会如此狼狈?

以雷纳德为中心,四周卷起撕裂一切的飓风,不住蔓延。他原本海蓝­色­的眼睛,竟变得有如天空般澄澈。若有穿越者在此,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雷纳德此时所使用的能力,与《风之圣痕》中男主角八神和麻的一模一样,就连他的瞳孔中也有契约的圣痕。但见过主神手下­奸­商手段的人都应该明白,这种能力的要价简直是天文数字,如果与穿成配角的要价叠加,纵然是九十九世的善人,都不可能两者皆有。

“雷纳德.泰斯塔罗莎,真是可怕”明夕玦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黑暗,这片黑暗的天幕明明阻止一切窥探,明夕玦却好似看见了密闭空间的一切,“用剩下的功德兑换包容一切的体质以及四大­精­灵王所在区域的地图,以及进入方式和机关详解,并花大价钱请人去探索,最后以­性­命为赌注,前去危险之地,巧妙周旋,成为史上第一各四大元素­精­灵王的契约者......”

他轻轻拈起一朵纯白­色­的玫瑰,纤长优美的手指灵巧地转动,不但没有被刺伤,连玫瑰上的水珠都没有滴下一滴。

“黑暗天幕,我真的好怕啊!”明夕玦眼角眉梢尽是玩味,若是旁人,之地交通工具陷在这绝对封锁,看不清一切,没有任何声音,感知不到任何温度,也没有一丝能量波动的黑暗天幕中,绝对会崩溃。偏偏明夕玦丝毫不在意,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三个光点,以及隐隐的能量波动。

橙­色­、蓝­色­、|­乳­白。

看样子,他们都在发大招,准备里应外合打破空间了吗?

只可惜......

明夕玦的目光投在空间封锁的一处,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魔术协会的至宝,技术宅还真有本事,或者说雷纳德太容易拉仇恨了?麻仓好在黑暗天幕中能捕捉到空间缝隙所在,已经是天大的本事,却一时半会堤防不了他们的后手,果然好计策!”明夕玦略带赞叹地说,“技术宅不可能知道麻仓好的事情,他应该只是被泽田纲吉上次的死里逃生惊住,这一次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你打算怎么做?”主神问。

“我怎么能让技术宅称心如意呢?正好,可以又让某位具有无上气运的主角大人,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明夕玦笑了笑,将手中的玫瑰扔向窗外,玻璃有如水波般荡起涟漪,任由玫瑰穿透。

纯白­色­的较弱玫瑰,直直穿越黑暗,有如利剑,击碎魔术协会的至宝。

同一时间,大空属­性­死气之炎、狂傲肆意的飓风以及纯净至极的灵力交融,第一重空间屏障,破碎!

明夕玦的左手轻轻抚上冰凉的玻璃,左手食指的戒指碰上玻璃,响声在寂静的空间尤为清晰,海蓝­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明明是有些暗淡的颜­色­,却似乎要将这片空间照亮。

麻仓好不急着叙旧,而是召出鬼王们,让它们美食一顿。这里很多日本妖怪都是特殊能力所制,能力比起真正的妖怪差了不少,反正是消耗战,对方也没有太高要求。你想抓酒吞童子之类的高级妖怪来砍人,也要看妖怪们同不同意。

“空间封锁不止一层,外界是黑暗天幕,我设置了结界,我们才能正常通话。”麻仓好如是说,“我们立刻去白兰那里,战斗才刚刚开始!”

“等等——”泽田纲吉阻止麻仓好绘制小型传送阵的动作,他问,“还有很多无辜的人......我们不能抛下他们!”

麻仓好淡淡道,“随你。”

泽田纲吉有些疑惑,这位通灵王一向觉得人类无比渺小,不屑与绝大部分的人类相处。今天没有费多少口舌,麻仓好就同意救人,实在是反常至极。不过这种时候,泽田纲吉也顾不了许多。

听见大门推开的声音,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看过去,看见是他们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麻仓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紫苏怀中抱着的匣子吸引过去,他极度惊讶,竟然有些克制不住地说:“那是......”

“白兰交给我,说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雷纳德依旧优雅,却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显然对明夕玦知情不报,甚至故意让他身陷险境,差点害死他的行为非常不爽。

不过,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倒是能猜到一二。

麻仓好轻轻点头,也不搭理这些人,他直接选定方位,开始画大型传送阵,雷纳德心中咯噔一下,大概知道明夕玦用了什么交通工具,他无奈抚额,然后对泽田纲吉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讶。”

密鲁菲奥雷与汞合金亲密合作多年,拥有多强的科技谁都不知道,泽田纲吉心知雷纳德必定想到了什么,也就点点头,走向人群,简单地说明一下现在的事情。这些人壮着胆子看了一下,发现外界一片黑暗,说明都看不清,不免有些害怕,看到雷纳德,他们又瑟缩了一下,不敢说什么。

泽田纲吉看见雷纳德没有收回盒子的意思,他轻叹一声,也没说话。

由于空间封锁的原因,纵然是麻仓好绘制的传送阵,也有些不平稳,紫苏好不容易从天旋地转中醒来,就发现一个身着白­色­奇怪制服的人站在她面前,冷冷道:“BOSS要见你!”

紫苏抱紧盒子,回头看了看忐忑不安的学生们,又狠下心转过头来,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跟着来人走过常常的通道。

紫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觉得这里很像动漫里看过的星际战舰,却又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白衣人带她走了很久,最后,他们停在一扇门前,白衣人取出磁卡,刷了一下,大门缓缓打开,白衣人示意她进去。

明夕玦倚在窗边,视线投向远方,整个人都透着与世隔绝的清冷和寂寥。麻仓好和雷纳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不知在讨论着什么,泽田纲吉擦拭彭格列大空指环,神情有些抑郁。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他们都望向这个方向,紫苏不由僵住了。

海之基石第四十七章

所有动漫里,紫苏最喜欢的角­色­莫过于白兰.杰索,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择穿成白兰的同胞姐姐——先是为了改变白兰的命运,然后才是背后有密鲁菲奥雷撑腰,日子过得好。

但现在……

紫苏僵在原地,不知该走向谁,她下意识抱紧了盒子,头也低了几分。

她心中清楚,白衣人口中的BOSS以及这个诡异地方的主人,很大可能是她此世的弟弟白兰.杰索。偏偏她身份尴尬,又不知道白兰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加上明夕玦平静到极点的神情,实在不像剧情中的白兰.杰索,这些都让她纠结得想死。

明夕玦猜出她的想法,便直接问:“你有什么打算?”

“啊?”紫苏猛地抬头,更是无措。

看见她这副样子,明夕玦终于肯从窗边挪动,他走到桌子钱,随手拿了一包棉花糖,对紫苏晃了晃,随意问:“要吃棉花糖吗?”

泽田纲吉抚额,紫苏石化,雷纳德和麻仓好权当没听到。

明夕玦耸了耸肩,露出无趣的表情,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活跃气氛的天赋。

“白兰大人,现在不是您展露恶趣味的时候。”站在紫苏后面看完全场的宁筝打破沉默的气氛,先前明夕玦就对她说过,不要让紫苏知道白兰.杰索的身份,宁筝自然照办,她用一幅公事公办的口吻对紫苏说,“你手上的物品非常危险,还是尽快将之交给白兰大人为好。”

紫苏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望着雷纳德,满脸为难之­色­,雷纳德轻轻点头:“这盒子本来就是白兰的,交给他吧!”

听见雷纳德这样说,紫苏纵然万般不情愿,却也只能照做,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明夕玦却突然来了一句:“爸妈的骨灰盒我带来了,你要不要去拜祭他们?”

紫苏大惊失­色­,她手一松,盒子就从手中脱落。

麻仓好看见这一幕,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开始结印。宁筝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盒子紧紧抱住,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汇聚大家视线的盒子,明夕玦没有投以一丝一毫的关注,他将棉花糖随手扔到一边,扫了一眼桌上某件仪器的显示屏,并不自觉地抚摸海蓝­色­的宝石。但他这些小动作,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宁筝捧着盒子,刚要请示自家BOSS应该怎么办,便听见明夕玦说:“放桌上就好。”

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放桌上就行么?好吧,对你来说,这东西的确算不得什么。

宁筝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到桌子正中,想了想,又将几份文件移到一旁,挡着盒子。

明夕玦的视线已经移向紫苏:“听说你无法点燃死气之炎?”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表情到眼神到语气,都仿佛和紫苏极为熟稔,这反让紫苏更加惶恐。彭格列都知道穿越者的事情,并在并盛大规模抓人,没道理白兰.杰索不知道,若是他记得当年之事,略微一想就会发现她这个姐姐也是穿越者,无论谁都不可能把穿越者当真正的亲人吧?为什么他......紫苏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却还记得要回答问题,所以她低下头,小声说:“应该不能......”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点不确定,想要改变白兰命运的她,怎么可能没兑换能力?偏偏她兑换的是极好的资质,并非多少多少分的死气之炎。看过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就算资质再好,你要是过了岁数,没遇到易经伐髓的绝世神功,整个人也相当于废了,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已经二十三岁的自己能否点起死气之炎,又有多少威力。

明夕玦上前几步,按住紫苏的手腕,紫苏下意识想缩,明夕玦却已经放开,淡然道:“很浓厚的雾属­性­,如果全部激发,再加上系统的培训,或许你能成为世界前五十的幻术师。”

“我是雾属­性­?”紫苏惊讶道。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以此迷惑敌人,使之无法抓住家族成员的实体,虚幻的幻影,这是雾的定义,想想给人深刻印象的六道骸和D.斯佩多,以及走另一个极端的软妹子库洛姆,吐槽帝弗兰,紫苏满头黑线。

雾属­性­什么的,似乎是七大属­性­里面最不讨人喜欢的一个啊!

“我的判断不可能有错。”明夕玦还是没有多说几句话的意思,事实上,自从发现他们被黑暗天幕封锁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冷静理智到极点,判断没出任何错误,指挥众人避开陷阱节省能量,在布满障碍的黑暗天幕中悠闲行走,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但他的神­色­一直无比淡然,没有多少笑容,这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有点反常。

看见他这副态度,紫苏乖乖闭嘴。

明夕玦对万能秘书说:“宁筝,先带她下去吧,如果她有想见的人,也带她去看看,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他顿了顿,宁筝心领神会,又见明夕玦没有把话说完的意思,便对紫苏道:“展小姐,我们下去吧!”

这到底......紫苏满头雾水,却还是跟着宁筝离开,过了转角,紫苏才觉得压力骤减,好容易松了一口气,看见宁筝也是如释重负的样子,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待她们走后,明夕玦便问:“你们觉得如何?”

“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参与。”麻仓好不以为意,“我只想问,盒子里的东西,你是怎么找到的。”

“有很多,但不能给你。”明夕玦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麻仓好怔了一下,便道:“西方体系?”

“嗯,你是日本的­阴­阳师,要这东西没用,我手上有雷禅的血­肉­碎片,你想要么?”明夕玦随手取出一个盒子,就要递给自己的云守。麻仓好并没有去接,反而说:“若我估计的没错,纵然没有我的帮助,你一个人也可以将黑暗天幕给破解,无功不受禄。你现在如此悠闲,想必已经测试出敌人全部的底细了吧?”

听见麻仓好这样问,泽田纲吉微微抬头,知道真相的雷纳德却只能叹气,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天大的乌龙啊!

全金属狂潮的剧情开始,偏偏他这位注定领便当的反派BOSS太过强大,所以世界法则变着法折腾他,就是要让他的异能丧失,纵然只是封印一段时间都行。在经历无数次“意外”之后,雷纳德终于找上了明夕玦,希望得到帮助。明夕玦想到泽田纲吉身为世界的主角气运惊人,就对雷纳德建议,跟在泽田纲吉身边,让这位主角帮忙挡灾,结果......

“真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主角和反派走在一起,反派必须连主角那一份灾难一起挡......”想到刚才明夕玦一脸无辜说出来的话,雷纳德就有杀人的冲动。

你没想到,你会没想到?你完全是拿我做测试,看看到底是那种可能吧?

“哪些势力参与此次的行动,我已经大致有数,彭格列稳坐黑暗教父之位四百年,扎根之深果然不是密鲁菲奥雷可比拟。就连一向隐世的魔术协会、炼金协会、妖怪联盟等组织都下了大本钱。”明夕玦感慨道,“这个计划缜密至极,想必出自e之手,有这么一位心狠手辣的BOSS在,彭格列的荣光在维持三十年也非难事。”

“白兰,你就不要再故意刺激我了。”泽田纲吉不住苦笑,“我同意你的计划。”

他们都清楚,纵然是高魔世界,能够施展黑暗天幕这种变态法术的法师都不多,更何况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法师。眼下的情况,只可能是魔术协会\炼金协会等组织动用了至宝,又是空间封锁又是镜像又是模拟又是幻术又是......唯一的可能就是,彭格列与这些组织的渊源都非常深,比如常年帮他们提供稀有材料之类,所以这些组织不帮忙说不过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泽田纲吉在彭格列六年,竟是只字未闻,技术宅成为十代目继承人不到一年,就能让这些势力帮忙......泽田纲吉就算­性­格再好,却也无法忍住被彭格列高层当成傻子玩弄!

雷纳德说的对,若是这些人抓准了他的­性­格,知道他会一再退让,他们怎么敢这样咄咄逼人?

“是么?你确定?”明夕玦抚摸海蓝­色­的宝石,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泽田纲吉笑容苦涩:“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既然是盟友。?明夕玦缓缓抬起左手,”我就告诉你,世界基石的正真用法与力量。

他话音刚落,左手食指的玛雷大空指环就绽放蓝­色­的光芒,没出现死气之炎,没出现匣兵器,也没有变成齿轮,幽幽的海蓝­色­光芒变成六十四道一模一样的细线,穿透冰冷的金属和玻璃,直直­射­向四周。黑暗天幕吸收光线和声音的特­性­,完全没有对这些细线产生任何作用,任由它们带来丝丝光良。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明夕玦用力合拢右手。

霎时间,黑暗的空间急速震荡,四周元素暴乱,禁制一个接一个地崩溃,**密鲁菲奥雷和汞合金最高科技制造出来的战舰差点翻个,纵然勉强保持平衡,战舰也免不了左摇右晃,仿若在暴风雨中挣扎的小舟,偏偏明夕玦的神­色­还是那样镇定自若,他的身子纹丝不动,目光投向外界,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下一秒,素来无往而不利,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天幕,灰、飞、烟、灭。

海之基石第四十八章

亲眼看见这几乎可以称得上“神迹”的场面,泽田纲吉实在无法保持淡定。

七的三次方均由世界基石所制,严格来说并没有强弱之分,彭格列太空指环在泽田纲吉手上也有七八年了,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无数,更别说初代的传承早就完成。对于彭格列指环的各种变化,泽田纲吉是公认的完全掌握并娴熟使用,但无论彭格列指环的哪重变化,都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这种时候,明夕玦什么时候得到玛雷指环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泽田纲吉的关注焦点完全转移:“这到底……”

“蕴含所有法则,创造这个世界的基石,自然拥有强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将之作为死气之炎的引导与增幅,完全是舍本逐末。”们想就做说移到眼前,似乎要挡住刺眼的阳光,却让海蓝­色­的宝石彻底展露在泽田纲吉面前,“想必你也清楚,我刚才并没有引动死气之炎。”

“你的意思是……利用法则?”泽田纲吉若有所思。

明夕玦低低笑了起来:“如果真引用法则,我岂不是在欺负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非常小,纵然站在他身边,众人也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下一刻,明夕玦放下左手,不以为意道:“你该不会认为,仅仅是给死气之炎加成,就需要付出灵魂永远被囚禁在指环里的代价吧?”

“你是说……”

“不过是一点小技巧。”明夕玦神情愉悦:“我方才利用玛雷指环,强制给位置黑暗天幕的每个人开启平行空间,他们承受不住过于庞大的­精­神冲击,自然被这个世界所淘汰,黑暗天幕也随之崩溃。彭格列指环的特­性­是时间,我想,如果你掌握了这种力量,大概可以让一个人的时间前进或推移吧?”

听见明夕玦的推论,泽田纲吉不寒而栗。

如果真如白兰、杰索所说,只要掌握彭格列太空指环中世界基石的力量,就能­操­纵时间,甚至能让一个人的时间回到出生前或死亡后,这还用得着战斗吗?神都很能将时间倒流,何况是人类?

“为了整个世界的平衡,世界基石选择了人类,敢挑战这一铁律的异类,下次都很惨。”

明夕玦这些话没有一丝水分,除非主世界神祗亲临,才能依仗强大实力打破这一规定,不过世界基石对顶级神祗没什么用,他们犯不着为这东西背上一个世界的因果。也只有主神这种不把世界当一回事的存在才敢乱来,让明夕玦转成玛雷太空指环的拥有者,不过,也亏了明夕玦修炼源力,属­性­不冲突。

这种事情,明夕玦没必要告诉泽田纲吉,他只是说:“太空不仅是包容,也是束缚,彭格列太空指环、玛雷指环和太空­奶­嘴都只能被人类拥有,除去死气之炎,它们的宿主不能有一丝半点外来的能力。

异类想得到其他属­性­的世界基石,就必须得到太空真心实意的承认,一旦太空舍弃他们,他们也活不过半个月。”

雷纳德瞳孔骤缩,麻仓好右手手指微动,他神情冷淡了几分,扔下一句:“我先走”,取过装有雷禅血­肉­的盒子就径直离开。雷纳德取出手机,编写一条短信,收信人是宿尘弦,他的拇指落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这么重要的事情,白兰,杰索居然从没说过!

不过,他们也知道,明夕玦选择这个时候说出来,显然是有恃无恐。泽田纲吉看不出问题,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明夕玦说得很轻松,但从偌大一个没声音没光线没气息没温度没波动的空间中,准确地捕捉到众多结阵者所在的方位,并强制在同一时间开启这些人身上的平行空间……整个综漫时间,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只有白兰,杰索。

想到这里,雷纳德不由为技术宅悲哀起来。

技术宅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就算整个综漫世界的强者全陷进去都未必能出得来,只可惜……雷纳德敢打赌,以贝利亚的本事,强行撕开黑暗天幕绝对不是问题,他之所以选择更极端也更激烈的办法,完全就是要让技术宅焦头烂额,顺便给泽田纲吉争取有利条件。

一口气杀掉六十四个­精­英,至宝也被粉碎,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损失……彭格列和这几个组织的关系再好,面对这种情况,都必须承担对方的怒火,说不定几百年来维持的良好关系都会破裂。

不过,七的三次方中的太空属­性­必须是人类,除去死气之炎就不能用别的能力,难道说贝利亚连魔法都不能用?算了,在这个灵气贫瘠的综漫世界,用不用魔法还真没多少差别,难怪贝利亚不介意……

“与你战斗的人都不怕死,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你死我活……但想象一下,当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你战斗,却发现伙伴都在他们眼前消失,他们会是什么感觉?”明夕玦的身子微微向前倾,靠近泽田纲吉,眼角眉梢满是蛊惑的意味,声音也多了几分甜腻和危险,“一个两个,还能错认为眼花,三个四个,还能自欺欺人,若是十个八个呢?这种事情只要多几次,他们的­精­神就会崩溃。你不是害怕他们拿泽田奈奈来威胁你吗?如果你有这种能力,无论毒素、炸弹、药剂,只要时间倒流一下……你还需要害怕吗?”

“你简直……”泽田纲吉死死握拳,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泄气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白兰。杰索,看上去像天使一般无害,内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不,白兰已经超越恶魔,成为比魔王还可怕的存在!偏偏,面对恶魔的诱惑,他无从拒绝。

明夕玦­唇­角微微上扬,眉宇间一派傲然,字里行间却带着一丝轻慢的意味:“代价?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体会过数百上千年的孤独后,你就会发现,魂飞魄散是多么的仁慈。”

“孤独?你的意思是……”泽田纲吉死死握住指环,“Giotto……”

“作为第一个得到世界基石的人类,Giotto。Vongee拥有出来放风的特权,还拥有一次特殊的机会。”明夕玦轻描淡写,“比起历代彭格列首领,他的日子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不是吗?”

特殊的机会,半实体化的Giotto,白兰给Giotto的成品……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泽田纲吉只觉得浑身冰凉。明夕玦仍旧微笑,优雅自然,泽田纲吉却不住打颤。

白兰,杰索,到底多久之前,你就开始这一切了?

“你吓坏了我们亲爱的主角了。”泽田纲吉走后,一个人身穿一件俗不可耐的花衬衫,配上一条昂贵牛仔裤的人突然出现。他汲着一双人字拖,还戴着一个遮住半边脸的渔夫帽,装束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他似乎没睡醒,字里行间满是懒洋洋的意味,还有一份让人心生不满的轻佻,“另外,我以为你会选则那个小鬼成为我的‘临时容器’,没想到你居然狠心让自己的亲姐姐充当这一角­色­。”

“只是必要的……模糊视线。”明夕玦笑意很淡,声音堪称柔和,眼神却冷到彻骨,“我了然一身,并无任何亲人,何来亲姐姐一说?我相信,你下手有分寸,不会让紫苏出大事的,不是吗?”

“没办法,谁让我既欠你人情又欠你姓名呢?”那人摆摆手,嘟哝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完全是在和世界法则赌气,泽田纲吉有两个雾守,你就要三个……”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渐渐消失,明夕玦­唇­角微微上扬:“29秒,时间卡得真准……”

敲门声响起,明夕玦按下遥控,宁筝走进来汇报:“展小姐已经恢复镇定,她看上去已经接受了现实,只问我,对于无辜的人,您打算如何处理。”

明夕玦望着宁筝,似笑非笑:“不止是她,你也很关心吧?”

“我们的敌人不畏惧法律,更没有良知和道德,您也知道,很多读取记忆的方式都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变成白痴都是轻的……”宁筝坦然道,“我只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仅此而已。”

“在他们居住的房间中,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枚小小的徽章,只要他们将之佩戴在身上,就象征他们被密鲁菲奥雷监控和保护。”明夕玦淡淡道,“你可以告诉他们,只需要佩戴这个徽章一百天,他们便可高枕无忧,也不会累及亲人。”

宁筝释然,立刻去办,

她离开后,明夕玦随意按了几个按钮,仪器中显示的内容立刻变换,顺着宁筝通知众人的方向,一个又一个原本黯淡无比的点亮了起来,散发|­乳­白的光芒,若是麻仓好在此,定会惊奇地发现,众多白­色­的光点竟构成一幅美丽且复杂的星图。

明夕玦又去过宁筝好好安放的长条状盒子,他右手搭在盒子上,顿了顿,将之收起,始终没有打开。

云之守护者的房间。

麻仓好设下结界,先不忙着打开盒子,反而解开盒子上的封印,一张小纸条飘落。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麻仓好神­色­柔和了些,眼中却划过冷厉的光芒,他取出云之指环,把玩了许久,最后笑了笑,将云之指环收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

作者所说的话:外挂什么,明夕玦有,泽田纲吉自然有,太空才是关键啊!不过,这些都是我胡编的,天野娘可没这么说。紫苏充当的角­色­与库洛姆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紫苏不知道真正雾守的存在,就这样。

海之基石第四十九章

意大利,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

e放下文件,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直到流言满天飞的今天,你们才发现,彭格列监视了十五年的‘展紫苏’是假的?”

这位信任的彭格列十代目智谋出众,手段过人,他将一切利用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浪费任何一分资源,不多花任何一丝力气,整个人犹如冰冷的机器,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毫不留情地铲除路上的一切障碍。正常人对上这样的BOSS都很有压力,更何况站在Jonathan前面的几个人严重失职?

“BOSS,我们都被骗了?”休斯接到众人求救的眼神,便壮着胆子道,看见Jonathan没阻止他说下去,他心中一喜,立刻道:“十五年前,左京收养了白兰,杰索,并故布疑阵,用几个‘展紫苏’混淆我们的视线。经过逐一排查,我们发现,在中国的那个‘展紫苏’永远能逢凶化吉,便去试探了多次,过了好一段时间才……”

说道最后,休斯在心中腹诽明夕玦。

白兰,杰索绝对是变态,放着亲姐姐不管,让她的生活无比窘迫,处处碰壁还经常被­骚­扰,没有一丝施以援手的一丝,却对一个冒牌货无比关注,什么都帮对方准备周全,还做得不着痕迹。面对这种情况,谁都会先入为主,何况白兰的母亲就是中国人,将姐姐送到中国才正常……有你这样保护亲人的吗?有吗?

Jonathan也知道迁怒没有意义,所以他抿抿­唇­,吩咐道:“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每人去领三十鞭。”

休斯轻声道:“BOSS,是否要属下去监督行刑?”

“不,我有别的事情吩咐你去办。”Jonathan的神情依旧冷淡,“你立刻拿着我的心无去埃珍大陆,找一个人。”

待办公室只剩他一人时,Jonathan往后仰,闭上眼睛,显得有些疲倦。

泽田纲吉在彭格列总部呆了六年,纵然他不在,这里也处处是他的影子,习惯了泽田纲吉的宽厚,Jonathan只是稍微严苛一点,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颇为不满。要知道,抽鞭子不过是最普通的刑罚,严重失职只领三十鞭,整个黑暗世界都会说Jonathan太心慈手软,但和泽田纲吉一比,却成了严苛待人,导致彭格列这些人……Jonathan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一贯的镇定。

没有什么得到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不过是心有怨言而已,只要泽田纲吉死了,这些人再怎么抱怨和对比也多余,不过……想到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Jonathan严重闪过一道冷芒。

白兰,杰索找回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展紫苏,对她好得不能再好,并立刻请人公证,将展紫苏立为密鲁菲奥雷第一继承人。展紫苏与隐姓埋名的泽田纲吉相处过一段时间,成为恋人,并决定订婚……荒谬!

Jonathan一点都不忌惮泽田纲吉,对展紫苏这个穿越女更不在意,他只忌惮白兰。杰索!

作为穿越者论坛的发起者和维护者,Jonathan对穿越女大概用功德兑换什么,心中都有数,绝大部分穿越女都花费太多功德在容貌上,挑能力又只凭喜欢。Jonathan自己拥有的功德在众多穿越中只能算中等,每次看到别人浪费功德,他就条件反­射­的不舒服,略带轻视在正常不过。

有一个姑娘自作聪明,用所有的功德兑换一个随身空间,结果呢?蔬果动物倒是长得好,想卖这东西发家致富?别人只要盯你几天,就能发现你没有进货渠道,东西凭空出现……你嫌死得不够快?

“白兰,杰索不可能不知道展紫苏是穿越女,他肯定在很早以前,就筹划将展紫苏与泽田纲吉搭一起。”Jonathan在心中列出各种可能,然后逐一排除,以此来确定明夕玦到底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Jonathan突然抬头,冷冷道:“rebonn,请不要随便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真是抱歉!”rebonn毫无诚意地说,“九代目让我来问你,对某则流言有什么看法。”

九代目是我外公,要和我说话他自己不会叫我,还要你传话?纵然心中极为不满,Jonathan却没有表露分毫,而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白兰。杰索故意设下的陷阱,我们却不得不跳。”

“你畏惧白兰?””rebonn勾勾­唇­角。

Jonathan毫不退让:“众多心理学家的结论,你难道会忘?”

彭格列整理出白兰,杰索的所有资料,让三十个顶尖的心理学家成立小组专门分析白兰这个人,得出的结果却很令人绝望。

白兰,杰索,没有破绽,没有弱点,没有爱好,也没有欲望。

人都会有一两种爱好作为­精­神寄托,黑暗世界的人更是如此,但白兰没有。他的生活自律到一种可怕的程度,不抽烟,不怎么喝酒,不过分追逐利益,别人敢动手他也不会退让,从不无谓地心软,也不会动不动就斩尽杀绝……至于棉花糖?大家都认为这是白兰,杰索冷笑话的一部分,从没将这个当成他的爱好。

别人自律是为了更大的利益,白兰呢?他似乎就是发展密鲁菲奥雷,不在乎得罪多少人,不在乎利益平衡,不在乎……问题是,他对物质也看得不重,难道他单纯地享受在悬崖走钢丝的感觉?不对,白兰对“度”还是拿捏得很好,从没做太过分的事情,不像要体会生死一线的刺激啊!

众多心理学家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白兰,杰索身上两个特质。

极端强大的掌控欲,以及,近乎强迫症的洁癖。

“他们这样形容你?”紫苏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什么事情都扔给底下人做,近乎诸事不管,哪有掌控欲?在你这个位置,防着别人是必须的,怎么就成了洁癖……”

明夕玦轻轻摇晃酒杯,不以为意道:“大概是,作为一个意大利男人,我未免太不浪漫,也太不解风情了一点。”

紫苏无言以对。

以明夕玦的身份地位容貌,想倒贴他的人太多了,面对没有危险的艳遇,正常人的反应是什么?和美女调笑几句,体会一下美女敬酒、贴在身上、坐在大腿等的感觉,然后……偏偏明夕玦太过洁身自好,既没有“临幸”男女的意思,也没有诡异的爱好,更不欣赏什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节目,甚至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这才导致他“洁癖”的传言越来越广,也越来越离谱。离谱到白兰,杰索本人就是个­性­冷感,此生都不会有孩子,否则他如此年轻,为何急切地将自己的姐姐立为第一继承人?官方公认说法是,他这一举动,不是要给展紫苏铺路,而是给展紫苏的孩子铺路。

若非如此,Jonathan也不会恼火至此,若白兰,杰索以“你和我姐姐生下来的孩子继承密鲁菲奥雷”为诱饵,让泽田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一起加入密鲁菲奥雷,彭格列就会变成黑暗世界的笑话!何况,用这种手段吞并密鲁菲奥雷,对彭格列来说是一个无法抵挡的诱惑,据他所知,彭格列内部已经有人动摇了!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成为我的弱点,不是么?”明夕玦微微挑眉,不得不说,作为混血儿,白兰,杰索的轮廊比西方人略微柔和一些,除此之外,东方血统似乎在他的身上没留下任何痕迹。意大利男人天生睫毛有长又密,眼神深邃,无论对人还是对电线杆,都是一样含情脉脉乱放电的眼神。何况明夕玦眼中多了一丝调侃的意味,又是说这种话,导致紫苏捂住胸口,心想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神态说这么暧昧的话,我的心脏很脆弱,实在禁不起你这样刺激!

想到这里,紫苏对宁筝投以无比敬佩的眼神。

作为穿越女,又跟在白兰,杰索身边这么久,还能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动摇,宁筝妹妹,我要向你学习啊!

明夕玦知道紫苏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所以他挑了紫苏最不想提到的事情问:“紫苏,你和泽田纲吉排练好了吗?真恋人和假恋人完全不一样,你们两个这副别别扭扭的态度,别人一看就能看出破绽。”

紫苏这次真的泪流满面了:“知道他是泽田纲吉,我什么想法都没了……”

听见她这样说,明夕玦若有所思:“还是要用催眠么?”

催眠催眠催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紫苏大义凛然道:“催眠我倒是无所谓,但泽田纲吉呢?他为了保护京子才与她分手,这些年却依旧对京子念念不忘,你也打算催眠他?”

“你很关心他?”明夕玦将问题扔回来。

紫苏淌下宽面条泪,她错了,她不该和大BOSS争辩任何问题……

水晶天

“玛门装死七次之后,终于被迫承认现实,办好了你的身份。”明夕玦如是说,“恭喜,你终于不是黑户了。”

耶和华轻轻点头,然后问:“你似乎有麻烦?要我帮忙么?”

“小麻烦而已,若你出手,也显得我太没用了吧?”明夕玦笑了笑,“不过,我这次来,的确是想找你借一样东西。”

作者说PS:紫苏最大作用——联姻……伪联姻也是联姻啊!

海之基石第五十章

展紫苏清楚自己的价值。

她是明夕玦摆在台前的弱点和诱饵,将要面对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以及数不清的麻烦,当然,[奇·书·网]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她的吃穿用度上升了N个台阶不说,也得到了从前无法想象的权力和地位。

担心被辞退?买下立海大都没问题!气恼被­骚­扰?一句话下去,那些人就会失去工作。为生计发愁?无限透支的银行卡在手上,还有密鲁菲奥雷一条龙式的服务,绝对包您满意……

想到这里,紫苏自嘲地笑了笑,豪门大户的女子普遍都是用来联姻,日本高门女子尤其不幸,很多初中毕业就得嫁人,大部分高中毕业后也要辈嫁掉。为了金钱和财富,将女儿、孙女推入火坑的事例比比皆是,白兰不过让她演一场戏,对象还泽田纲吉,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人家好声好气对你是给你面子,以密鲁菲奥雷的技术,给别人洗脑完全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可没什么不识时务。

“若她知道自己不仅被催眠,还被科学狂人研究加改造,会不会后悔你的提议?”某人将渔夫帽压得很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将这位科学狂人送到‘大剑’那个封闭大陆去转了一圈?妖气同调什么的......”

明夕玦勾勾­唇­角,淡然道:“你也知道,大剑世界的冶炼工艺非常发达,我去那儿逛了一圈,顺便在制造大剑的组织中心制造了一个传送阵,将康斯特博士和他的研究小组调了过去。另外,这项实验已经完成,成品温和无害,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是么?那些家伙一定吓得脚都软了吧?”雾守幸灾乐祸道,“我说你手上的珍惜金属怎么源源不断,原来是有一个这么打的原料产地在,殖民果然是暴利啊!”

“我在那块大陆一没fandu、二没出售junhuo、三没开设产业,更没有占山为王甚至建立政权,怎么能算得上殖民?”明夕玦轻笑,“严格遵守食物链的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是么?”

雾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依旧不正经:“这样说起来,我还是官方认证的好公民呢!”

明夕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雾守歪歪头,无辜地问:“怎么了?”

“每次看见你这幅非主流的装束,我都很不习惯。”明夕玦缓缓道:“海因茨,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装束到气质到言行举止,都与平时的你完全相反吗?”

海因茨仍旧是轻佻外加懒洋洋的语气:“我可是个浪漫的西方男人,公事和私事自然要分开。”

问题是,你这已经不是公事私事分开,而是彻底­精­分了......

对于这个问题,明夕玦也没有深究,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只要不涉及他的计划海因茨爱­干­嘛­干­嘛,他转而问另一个问题:“如果紫苏与你的­精­神同调率达到百分之百,你可有把握?”

“只要这种人造产物不出纰漏,我就不会有问题。”海因茨整个身子都是靠着墙壁,仿佛骨头都是软的。明夕玦抚摸玛雷大空指环上海蓝­色­的宝石,过了一会儿,才道,“六道骸、D.斯佩多以及复仇者百莫大.范.维斯坦森都是顶尖幻术师,实验完成后我会带紫苏去一趟复仇者监狱。”

海因茨右手习惯­性­搭到帽子上,又立刻放下他继续靠着墙壁,还打了一个哈欠:“放心,装女人对我来说完全无压力,想当年为了帮某个家伙,我可是用女人的身份生活了将近一年,‘薇薇安’虽然不在江湖,江湖上却仍有她的传说。这几年没练过,我怕有点生疏,嗯,看来我还要去研究一下展紫苏的生活......光盘交出来吧!”

“......”明夕玦默然。

世上叫薇薇安的女人很多,最出名的那个将米达涅联邦搞得一团糟,还扯上十老头和流星街顶尖强者,导致猎人世界高层大换血,从此成为红颜祸水的代表。他的离奇失踪惹得很多人议论纷纷,黑暗世界至今挂着她的高额悬赏令,提供线索就给高额奖金,无非是为了将这位罂粟美人据为己有......

明夕玦上上下下打量海因茨好半天,海因茨大大方方任他观赏,明夕玦顿觉真相什么真是无比残酷,他将光盘给海因茨时,特意提醒一句:“展紫苏是良家­妇­女。”

“......”这次轮到海因茨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他才冒出一句。“我是正经人。”

还没等明夕玦投以鄙视的眼神,科学狂人康斯特博士就光速冲过来,目光之热烈让经历无数大场面的海因茨不由缩了缩,觉得自己的渔夫帽都被照了个洞出来,明夕玦不着痕迹后退三步。

“你,跟我去实验室!”康斯特博士完全无视了自家大BOSS的存在。

“我的­精­神波动样本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海因茨对康斯特博士这个科学狂人有心里­阴­影,因为这厮根本不把他当人,看他的眼光都是打量试验品的眼神......好吧,在康斯特博士的世界,只有合格的试验品、不合格的试验品和实验器材,海因茨决定自己不和异次元的生物计较。

“人都有七情六欲,你当不同情绪时­精­神波动是一样的吗?”康斯特博士不耐道,“快走吧!我迫不及待了!”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有压力......海因茨望向明夕玦,发现明夕玦在和实验室总负责人源英树交谈,完全没看这里,不由咬牙。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海因茨言出必行,尽管他万般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去实验室,并决定以后恶心恶心明夕玦,但想到明夕玦那句“良家­妇­女”,他又抑郁了。

敌军段数太高,我方无能为力。

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见海因茨踏入实验室,明夕玦才让源英树带他无实验室地下三层,波风水门也在,没办法,很多时候明夕玦脱不开身,偏偏第三层这个实验体太过重要,只要波风水门用飞雷神过来加固结界。

“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大概还要等几个月,老师,你确定这样有用?”波风水门微微皱眉“若他是本尊,你选定的雷守自然会为他不顾一切,但......我并不认为,这个冒牌货能骗到对方。”

明夕玦轻轻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让他得到本尊的记忆呢?再说了,不过是一缕残魂转世,还能和我谈太多条件不成?”

“以老师你的能力,杀死e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何须大费周折?”波风水门问。

明夕玦微微挑眉:“我有说过,我戒备的是他吗?”

波风水门面露忧­色­,他刚想说什么,明夕玦又道:“Jonathan又做了什么事,竟让你以为,我会将他当做对手。”

被他这样一打岔,波风水门便知明夕玦不想说,或者不能说一些事情,所以波风水门很配合地转移话题:“密鲁菲奥雷美国分部被一个叫做‘蓝影’的笑帮派挑衅,颜面大损,相关势力居然没来道歉,我正要向您请示,应该怎么办。”

不用波风水门说下去,明夕玦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密鲁菲奥雷声名赫赫,敢挑衅这个超级势力的,自然是所谓的“东邦”。看样子,Jonathan凭他高超的口才和手腕,不仅将炼金协会、魔术协会等组织的仇恨转移到明夕玦身上,还说动了东邦身后的势力。密鲁菲奥雷和帝国财阀进行多项合作,明夕玦和东邦之首的展令扬又是死仇,随便挑个理由就能让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动手。

出了这种大事,密鲁菲奥雷若是报仇,就会惹上六个大势力,若是不报仇,在黑暗世界就抬不起头来,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展令扬,展家和白兰.杰索的血海深仇可不是笑话......Jonathan这一招不可不谓不毒,也完全是对明夕玦Сhā手泽田纲吉之事­色­反击。

Jonathan自然知道雷纳德的世界就在今年,汞合金的权柄被雷纳德牢牢握在手中,只要他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让局势变成密鲁菲奥雷孤军奋战,的确是最好的出手机会。

若彭格列、阎王阁、魔术协会、炼金协会等势力联合起来,冲政治、经济与武力等多方面打击密鲁菲奥雷,说不定真有可能让他们成功。

在利用剧情这方面,任何人都比不过Jonathan,包括明夕玦

正因为如此,波风水门才对Jonathan的评价极高,听见真正的敌人隐藏在暗处,波风水门颇为心焦明面上的状况都不大好,暗地里再被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密鲁菲奥雷真的能撑下去么?

“水门,你不必担心,密鲁菲奥雷纵然毁了也不是水门大事,顶多行事不方便罢了。自从想通某些事情后,我就不会将e当做真正的对手,他最多只能算一个......悲情的枭雄。”明夕玦顿了顿,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当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或许我自己的下场还不如......”

“老师......”

“对我刚才说的话,你不用太过在意,我只不过感慨一番。”明夕玦轻轻摇头,“虽然未必会走到那一步,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海之基石第五十一章

得知密鲁菲奥雷北美分部的情况,明夕玦特意关心了一下“东邦”的处境,他素来吃软不吃硬,别人敢和他硬碰硬,他自然不会回避。再说了,此世父母之仇,他从未忘却,更不要说“东邦”的行为越了界,若不杀­鸡­儆猴,密鲁菲奥雷如何立威?

东邦不过是有一点小异能的人类,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波风水门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他们,如果换了别人,波风水门可能就直接处置了,不过他们几人身后势力都很大,波风水门才将他们关押起来,打算请示明夕玦。

“东邦实力很差,黑客水平却很不错,这次密鲁菲奥雷没有因为他们的胡闹重大损失,必须感谢一个人。”波风水门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便直接说了出来。

听见他这样说,明夕玦微微皱眉,却也知道波风水门说得是事实。黑暗世界众多顶尖势力,大多数看重各项能力的修炼,只有汞合金与秘银主攻科技,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明夕玦轮回多次,对各种修炼方法都颇为­精­通,却也带来了后遗症——他有研究现在科技的天赋,却没有研究现代科技的兴趣,自然不可能像技术宅一样亲自上阵,为家族设计防御网络。密鲁菲奥雷纵然拥有众多电脑天才充当技术人员,却比不上“东邦”这种被作者开挂的主角,凭这几人的本事,若是猝不及防入侵密鲁菲奥雷的网络,的确能让技术人员混乱一阵子,但波风水门特意提出此事......

“入江正一怎么又成了密鲁菲奥雷的成员?”明夕玦思来想去,只想到这种可能。

波风水门平静道:“我并未将他吸纳入密鲁菲奥雷家族,只让他成为北美分部的技术部部长。泽田纲吉今天刚好去纽约拜访入江正一,若我们现在瞬移过去,说不定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明夕玦眸­色­变深:“听半场有什么意思?监控录像在那里,小范围的场景回溯我也能做到,我倒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谈些什么。”

看见他这副样子,波风水门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对自己加老师无比熟悉,自然知道明夕玦受平行空间的影响,相当不喜欢入江正一。波风水门毫不怀疑,如果泽田纲吉的态度不对,明夕玦宁愿之前做得都是无用功,也会将泽田纲吉送到Jonathan手上,甩手不管。

不得不说,波风水门猜的很准。

比起优柔的泽田纲吉,明夕玦更欣赏杀伐决断的技术宅,如果不是为了对抗世界法则,他根本不会对泽田纲吉这么好,彭格列的黑暗肮脏,血腥历史与继承人更迭,关他明夕玦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世界法则的庇护,如果没有主角气运,如果没有......泽田纲吉根本就不适合成为黑手党,明夕玦也不看好他的­性­格,波风水门也很温柔,但两者根本不一样,至少波风水门从来不做无谓的心软。

技术宅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本事,感情胜者为王还成了错误?难道他明夕玦看不得穿越者过得好?利用泽田纲吉不过是最好的方式,却并非唯一的方式。

来到北美分部后,明夕玦直接去监控室,调出最隐蔽监控器的录像,神­色­沉静地看着两个人的交谈。

“你出事后,大家的情绪都不大稳定,e逐一拜访,试图挽留所有与你有关的人,无乱是你的守护者还是瓦里安,还有斯帕纳、强尼二、巴吉尔等,泄露了我的行踪。害我险些被别人抓走。虽然事后泄密者被狠狠惩罚,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他之所以惩罚那些人,只因为对方泄露家族成员行踪,与针对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在彭格列呆了六七年,想要活着走出那里,只能加入密鲁菲奥雷。”

“但......”泽田纲吉欲言又止。

他心中很清楚,参加十年战的人不是外来者,记忆无法保密,白兰不知道十年战的情况才是怪事。若白兰对入江正一有成见,入江正一却加入密鲁菲奥雷,不是自找不自在吗?泽田纲吉想了想,又问:“你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并发生了某些不愉快,导致他对你有偏见?”

泽田纲吉不解:“总要有个原因吧?”

入江正一想起Jonathan的言论,胃就开始绞痛了,他声音­干­巴巴地说:“他讨厌背叛,又知道未来战的事情……”

“啊?就为这件事情?”泽田纲吉更加不解,“白兰那种­性­格,你劝能有用吗?你也说过,遇见我的世界是唯一一个没被毁灭的世界,彭格列是你全部的希望,作为卧底,你的日子也很辛苦……他怎么能帮敌人说话?”

入江正一苦笑:“你知道他怎么说得吗?‘从道德方面,我不能指责你,并对你为世界安危,冒生命危险做卧底的行为非常钦佩,但作为BOSS,我不敢用你这种属下。你可以说白兰,杰索不信你,却不能说他对你不好,话又说回来,在黑暗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全然的信任?你是他的大学同学,是他的副官,是密鲁菲奥雷的大半事务的处理者,这种情况下,你尚能对他捅刀子捅的如此­干­脆,并毫无悔意,我岂敢用你这个正义使者?万一哪天你看不惯我们的行为,觉得彭格列买卖军火、贩卖毒品等违法,拍卖掉欠钱之人家里的一切,让他们露宿街头很不人道,所以自愿成为警方的卧底,彭格列岂不是要遭殃?’”

Jonathan这段话可谓是字字诛心,纵然此刻回想,入江正一也面如白纸,泽田纲吉也无言以对。

明夕玦看到这一段,露出愉悦的笑容:“Jonathan的言论深得我心。”

放过老人小孩的黑手党太多了,别人顶多嗤笑一下他们将来要自吞苦果,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人,不是机器,心软很正常。黑手党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是背叛。

没杀死叛徒,该黑手党就没脸再黑暗世界立足,何况入江正一的背叛,不是因为全家被人拿枪顶着,也不是基于心中的贪婪,而是出于他心中的道德,这才最危险,黑手党本来就是无视法律,打破秩序的存在,你可以有底线,却不能拥有太多的正义感,Jonathan的行为才符合主流,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泽田纲吉会毫不犹豫地信任入江正一。

“若是脱离密鲁菲奥雷,入江正一会很惨。”波风水门缓缓道。

“最**行空间的白兰,杰索遇到入江正一,两人相处得不错,所以我对他后来的背叛有些厌恶……”明夕玦陈述事实,却灵光一闪,“对了,我突然想到,可以让他参与‘星陨’计划。”

波风水门想也不想,直接否定:“绝对不对!”

只要想一下火影世界判忍的待遇,就知道波风水门对背叛者是什么态度,他不过是出于怜悯才收留入江正一,却从不让入江正一接触核心机密,结果明夕玦居然提议让入江正一参与‘星陨’计划?要知道,“星陨”计划是明夕玦为应对世界法则抹杀而制定的,几乎整个过程都是他一手包办,别人按他的吩咐做事,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包括波风水门。让入江正一参与这项计划,未免太过冒险。

明夕玦笑了笑,不以为意:“放心,他翻不起多大风浪,‘星陨’计划必须双管齐下,技术方面的人才必不可少,待会你把入江正一驱逐,我自然会派人去‘接收’他。”

他态度极为坚决,波风水门也就不说什么。

“宫崎耀司想必很识趣地来道歉过,让他们大出血后将伊藤忍扔回去;东邦除去展令扬外的五人,给他们暂时催眠,然后拍一点­精­彩的照片送到他们本家去。Jonathan能说动的不过是一群老家伙,他们的子孙却早就对长辈的偏爱心生不满,稍微动点手脚就能让他们自顾不暇。”明夕玦右手抚摸指环上海蓝­色­的宝石,露出清浅的微笑,却显得有些残忍,“我会亲自下生死贴给阎王阁,如果他们不接,我就活刮了展令扬!”

“若接了生死贴又输了,不仅要赔上­性­命,产业也全会被对方收走。纵然阎王阁为了面子接下,也定会请外援,老师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波风水门关切道。

明夕玦轻轻点头,并道:“我要带紫苏走一趟复仇者监狱,得到一件必要的物品,这些事情就拜托你了。”

他就是等阎王阁请外援,眼下这种情况,无疑是世界法则第二波攻击的前奏,若他不制造破绽,怎能收集更多的情报和资料,为最后一战做铺垫呢?如果他没有猜错,最后一战极有可能提前,甚至会在今年就……时间太过珍贵,他浪费不起。

海之基石第五十二章

“老师,比起密鲁菲奥雷的事务,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先将自己的问题处理好?”波风水门语带关切道。

明夕玦一怔。

自身的问题?什么问题。

波风水门看见明夕玦露出迷茫之­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像他们这种自己慢慢修炼上来的顶级高手,一般来说很难出现心境上的问题,但只要一生出心魔,想要根除也相当困难。因为这些心魔大都不着痕迹,只是让你的心思偏一个很小的弧度,对你进行潜移默化,让你觉得这没什么不对,最后甚至会将之奉为行事准则。波风水门知道鸣人在木叶的待遇后,极为愤怒,毁灭木叶的想法都有了,正因为如此,对于木叶的种种危机,他选择观望,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直到确定鸣人真的热爱村子,并过得很幸福,波风水门才从心魔中挣脱出来......眼下明夕玦的情况,真的很像心境除了问题......波风水门怕明夕玦还没防御过来,又加了一句:“若是从前的老师,绝不会措辞这些话。”

明夕玦沉默良久,神­色­变幻了几次,最后索­性­直接盘腿坐下,随意设置一个结界便开始修炼,波风水门揉了揉太阳|­茓­,命人不准进来,又在监控室外设置重重结界,心道老师的问题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应该不会很麻烦......

一切正如波风水门所料,七天后,明夕玦打破结界出现,并真挚道:“水门,谢谢你。”

入江正一是背叛者不假,但他是为拯救世界,大义胜过私事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何况明夕玦与入江正一素不相识,以明夕玦的­性­格,对上不喜欢的人顶多将对方当空气为何得知入江正一不幸,他会觉得畅快?

“不亏是世界法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与世界法则作对太多次,明夕玦很快就相同其中关键。

被世界法则永无止境地追杀,占卜的结果永远不好,未来近乎十死无生,纵然明夕玦心­性­豁达,摊上这些事情也不免有些抑郁。看见泽田纲吉被世界法则眷顾,对比一下自身凄惨的状况,心中无可避免地生出几分不快。明夕玦又一直开启平行空间能力,看到平行空间的白兰和入江正一关系极好,想到反派的副官也是为主角胜利开挂而派去卧底,就更加不爽。几重事情叠加,终于让他的心­性­出现裂缝,世界法则趁虚而入,让明夕玦钻牛角尖,不仅偏执,还变得有些暴戾,可想而知,如果他这样走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世界法则出手果然快、准、狠,一击致命,对于这样­精­妙的计划,明夕玦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我还以为,目前的一切都是世界法则攻击的前奏,却没想到人家的杀招已经到了,真是......”明夕玦轻声呢喃。

波风水门剑明夕玦眼神恢复清明,心中为自家老师高兴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老师,你还打算让入江正一加入‘星陨’计划么?还有,生死贴的事情......”

“生死贴照下不误,不需要对人渣手软。”明夕玦淡淡道,“Jonathan想让入江正一冲明处转移到暗处,却知道入江正一和泽田纲吉关系极好,又估不准入江正一的底线,才用这套歪理糊弄人,我都险些被他骗过。他却没想到斯帕纳心思缜密,一见事情不对,就让入江正一伪装身份来到美国,加入密鲁菲奥雷,Jonathan才没能将入江正一秘密掳走.....水门,你觉得我亲自和入江正一谈一谈如何?”

“老师,入江正一对白兰.杰索有种天然的抵触......”波风水门抚额。

明夕玦拈起一颗棉花糖,笑意盈盈道:“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星陨’计划最终目的是保护世界啊!”

波风水门默然。

白兰.杰索保护世界......入江正一会相信才有鬼!

“由不得他不信呢!”明夕玦心魔尽去,也象征着世界法则第二道攻击土崩瓦解,他的心情自然极好,语气不免有些上扬,与原版的白兰.杰索异常相似,明夕玦歪歪头,演示纯洁,神情一派无辜,“我会告诉他,如果他不听我的,我就会抢来七的三次方,毁灭这个世界。

波风水门浑身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老师,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3楼

明夕玦心知波风水门在想什么,却没有解释。为了平行空间的科技,明夕玦暗地运作,保护平行空间的白兰不被抓,却也在七的三次方中动了手脚,纵然有人解开命运方程式,也无法毁灭世界,但彭格列不知道啊!尤尼利用她灵魂的特殊­性­,告诉所有空间的彩虹之子,有关未来战的一切......正常的入江正一,白兰.杰索看的出入江正一的堤防、戒备与恐惧,却对开启自己特殊能力的入江正一很感兴趣,真是......

明夕玦心魔虽除,但对一个无论哪个空间都防备猜忌并可以接近他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感。再说了,无论他说得多好听,入江正一都固执地认为白兰不会做好事,明夕玦也就懒得编借口。模糊视线的存在永远不嫌多,所以任由入江正一折腾去吧!

不过,在此之前......

“主神,我的心魔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明夕玦神­色­平静,语气也没有多少欺负,“世界法则又是什么时候引导我情绪不稳的?”

“泽田纲吉被耶和华救了的时候。”主神缓缓道,然后归于沉寂,也不告诉明夕玦,他这句话回答得到底是哪个问题。

明夕玦自然不会追问,反正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就算只有这一句,也已足够。

“一人独处之时,我经常会想,自己到底还算不算个人。”坐在去复仇者监狱的飞机上,明夕玦轻声道,“如果我还是人,为何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品味昔日的波澜壮阔与执着,却激不起心中太多涟漪;如果我不是人,为何我会被世界法则趁虚而入,滋生心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蓝天,颇有点自言自语的意味,但他身边的人知道,明夕玦需要得到他的回答。

“洪荒众位大能总能贴近天道吧?但他们也会为道统、气运、颜面这些事物起争执,否则龙凤之战、巫妖大劫、封神之战这些都是怎么来的?圣人尚且会恼火,会偏执,何况是你?”紫苏神情慵懒,她取出一根墨绿­色­的女士香烟,有接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打火机,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足以让世间绝大部分男人为她一笑而拱手送上江山。

明夕玦看见她这幅样子,什么感慨都没了,若非此时属于机密,不能让真正的展紫苏知道,明夕玦真想将这一幕拍下来,让展紫苏看看作为女人他有多失败。海因茨借用你的身体行事7,容貌身材与展紫苏一模一样,偏偏比她有味道了十倍不止......想到海因茨穿正装的样子,明夕玦更觉得违和,并坚定地认为海因茨彻底­精­分。

不过,吐槽归吐槽,明夕玦也不忘交代一句:“复仇者各有所长,否则也不能成为‘秩序’,鼻子灵也是一项天赋,你还是收敛点为好。另外,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抽女士烟,难道是装薇薇安那一年养成的习惯?”

海因茨无限留恋地看了看手上的烟和打火机,有对上明夕玦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只能长舒一口气,悻悻地将这两样东西放下,然后闷闷道:“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是伪装需要罢了,你也知道我职责所限,平日就很难沾到这玩意。对了,这次到底要去复仇者监狱­干­什么,你应该透个底吧?如果是将GHOST领出来,根本没必要特意带我来。”

明夕玦奇道:“GHOST怎么会在复仇者监狱?”

海因茨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白兰测试GHOST的势力,却牵连道无辜黑手党成员,GHOST才进了复仇者监狱。你没做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去复仇者监狱领真六吊花中的雷守,所以我很好奇,复仇者监狱还有什么值得你关注,为测试我与展紫苏的­精­神契合度,特意带我来这里?我觉得不大可能,还不如带我去彭格列呢!”

明夕玦深深地看了海因茨一眼,才说:“我们要去看一个同乡。”

“哦?”海因茨立刻来了­精­神。

“只有与她境遇相同的穿越女,才有可能打动她,从而得到某样东西,之所以选你而不选展紫苏,就是怕展紫苏将事情弄砸。”明夕玦陈述事实,“但对于她的能力,我有点摸不准。带回在复仇者监狱,只要不被百莫大发现,你就算合格,若我发现不对,自然会通知你,你就要将身体控制权交回。”

海因茨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海之基石第五十三章

2楼

“奥莉薇亚,斯托克,斯托克家主的独女,未婚夫是加文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安斯艾尔,加文。这两个家族卷入十老头的争斗,被灭满门,侥幸逃生的奥莉薇亚为替父亲和未婚夫报仇,毁灭大小黑手党家族共二十一个,累及众多无辜的黑手党殒命,复仇者为逮捕她,损失惨重。”明夕玦缓缓道:“就算她被关了二十年,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海因茨已经完全进入角­色­扮演状态,他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我也要来这里?”明夕玦心中好笑,表面上却十分配合地说:“见见你的同乡不好吗?”走在他们前面的复仇者——百莫大,范维斯坦森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冷冷道:“请保持肃静。”“好,我坚决不说话。”明夕玦神­色­轻松,压根就没将百莫大的警告当成一回事,海因茨低下头,做出很害怕的样子,打定主意装蚌壳。看见海因茨这幅莫炎,明夕玦耸耸肩,觉得无趣便不再说话,百莫大这才转过身,继续带路。事实证明,强者到哪里都有特权,所以顶级危险分子的牢房也相当舒适,还有一个美丽的大花园可以散步,想要看书的话,复仇者也会帮他们弄来。海因茨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打量四周环境,评估复仇者监狱的强度,明夕玦却目不斜视,到达目的地后,百莫大继续用他冰冷的声音说:“你特意来见她,显然做过功课的,奥莉薇亚的”绝对模仿”能力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你们只能隔着防御设施交谈,我也会在一旁监督。”“绝对模仿真是个好能力,是不是?”明夕玦望着海因茨,神­色­轻松至极。海因茨在心里不停地骂明夕玦恶趣味,却立刻做出脸­色­惨白的样子,下意识后退两步:“我……”“没事没事,有我在,她动不了你,何况对于遭遇相同的同乡,她应该不会痛下杀手。”明夕玦示意百莫大刷卡,三人走了进去。听完奥莉薇亚的事迹,又知道她在复仇者监狱呆了二十年,海因茨早就做好面对一个疯狂憔悴­精­神错乱老女人的准备,却在见到奥莉薇亚本人的时候彻底怔住。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容貌极为秀丽,气质端庄高雅,纵然身处陋室,身着囚衣,也没有折损她丝毫高贵。她祖母绿的瞳孔中溢满温柔,无论望向谁,都会让对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霎时间,海因茨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身处中世纪的欧洲古堡,聪慧且美丽的女主人招待宾客细心又体贴,纵然只呆了一分钟,都会觉得无限温暖,并在日后时不时称赞与回味。仅仅一瞬,海因茨就清醒过来,暗自提高戒备。该死,如果对方是敌人,这一秒的时间就足够要人命了!“她的潜质很不错。”奥莉薇亚望着海因茨,露出一个温暖的,属于长辈专有的笑容,却没多少违和感。明夕玦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她的资质的确不错,却荒废了太多年,事实上,若不是因缘巧合,我宁愿让她当一辈子普通人,也不希望她碜和到黑手党的事务中来。”听见明夕玦这样说,海因茨神情复杂,最后低下头,不再说话,旁人以为她被这些话感动,殊不知海因茨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白兰,杰索,你说话敢在恶心一点吗?奥莉薇亚心知明夕玦此话不尽不实,却什么都没有点出来,她将一缕浅金­色­的长发拢到耳后,幽幽叹道:“我能在复仇者监狱生活得这么好,所依仗的无非是我的能力,杰索先生,你手上有什么筹码,才让你如此自信,认为我一定会将能力交给你?”S级危险人物奥莉薇亚,斯托克,因为穿越者的特殊身份,又没有兑换任何资质,所以无法修练任意一种异能。她赖以生存的,便是她兑换的两个能力——绝对模仿、伤害转移,纵然这两个能力有很多限制,比如绝对模仿可以将你变成要模仿的那个人,并强制­性­让你拥有他的思维方式和小动作,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无法模仿对方的异能,但仅仅这些,也已足够。不停变换身份,让参与计划的黑手党们自相残杀,复仇者出动,却被她屡屡逃脱,在被追捕的过程继续制造大案,将复仇者监狱的脸面踩在脚下。到了最后,复仇者倾巢而出,就为抓她一个人,也拖了一年多才将她抓到,纵然综漫世界的历史也是独一份。难怪大家每次都各种膜拜逃亡者时,那家伙却总说自己造的声势还不够大,正努力向前辈学习……“加文夫人,我并没有这么贪心。”明夕玦的礼仪完美无缺,“为表现我的诚意,我将为您送上一份厚礼,您父亲与未婚夫的灵魂如何?”奥莉薇亚一直保持的微笑面具终于破裂:“你是说……”

“作为一个BOSS,人脉广是必要的,为找到这两人的灵魂,我拜托了一个­阴­阳师好友,用一大份订单与一位神祗转世交换契约,提供无数珍贵的材料给一条魔龙,在冥府、地府与地狱三处搜寻,最后启动逆转阵法,将一只恶魔的时间倒流,让它吐出灵魂碎片,又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将他们的灵魂重归完好。”明夕玦为证明自己所说没错,又道:“­阴­阳师名麻仓好,神祗转世为城户纱织,这两个名字你应该非常熟悉吧?”

他虽然将这些事情一笔带过,奥莉薇亚却能想象其中的艰难,狂喜之下,她又生出几分惶恐,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她沉默一会儿,闷闷地说:“城户纱织不是雅典娜转世吗?她能去冥府?”

明夕玦微笑起来:“纵然是亲眼看见的一切,也未必真实,何况飘渺虚无的神话传说?神明真正的关系怎样,我们怎么会知道?”

奥莉薇亚不知想到了什么,祖母绿的瞳孔溢满水光,明夕玦示意海因茨走过来,又道:“泽田纲吉身处漩涡中心,朝不保夕,偏偏我的姐姐展紫苏深爱他,若他不在这个世界,展紫苏也会随之而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伤害转移的能力交给她,也算全了一段缘分,不是么?”

海因茨知道重头戏来了,所以他做出略带害怕又充满希望的样子,问:“伤害转移的能力……我能对外人使用吗?将他受到的伤害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宁愿为他而死,也不希望他出一点事,我……:他越说越快,语调也抬高了一些,却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服,耳根都红透了。对于海因茨超越影帝的实力,明夕玦继续无言,就算真正的展紫苏来了,也未必能有这一位做得好。问题是,海因茨平时的言行举止与现在完全相反,永远面瘫脸加冰山气场,生活规律到可以当活动钟表……­精­分果然是世界最可怕的存在。奥莉薇亚深深地看着海因茨装扮的展紫苏,好似在通过她追忆着什么,但明夕玦和海因茨都清楚,她还是在观察展紫苏,看看她是否真诚。这位聪明的女人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在失去爱情之后,她才会如此疯狂,不在乎满手血.腥,不在乎死后下地狱,更不在乎荒芜冷寂的二十年。这也是明夕玦说为什么一旦时机不对,就要采取第二套方案,让真正的展紫苏顶上的原因,想要骗过奥莉薇亚,相当有难度。

不过,海因茨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眼角眉梢,哪怕一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以及一个微妙的小动作,都没有任何破绽……看来,海因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明夕玦很识趣地后退十几步,努力不听他们两个的对话。没办法,见过海因茨平日的样子,看他­精­分的雾守状态已经有些接受无能,更不要说海因茨秀此类演技,为了不笑场,他还是别关注得为好。“你必须将自己的一缕头发混合一滴鲜血做成布偶的心脏,它就会为你挡灾,但一天只允许一个布偶被损坏。另外,你也可以让别人受到的伤害被转移走……”说到这里,奥莉薇亚呼吸一滞,久久无言,最后,她用­干­涩的语气说,“使用这种能力后,必须隔十年才能使用第二次……作为过来人,我想提醒你,宁愿嫁给爱你的人,也不要嫁给你爱的人,以爱为名的伤害,才最令人痛彻心扉。”海因茨了然。你将这个能力用在你爱的人身上,却没想到爱你的人没等到十年,就为救你而死,对吗?七日后,复仇者监狱。“我在复仇者监狱呆了二十年,一直冷冷清清地过自己的日子,却没想到这几日访客频频。”奥莉薇亚望着面前的黑发男子,笑容淡淡,“你来晚了,我已是一个普通人。”“以你的智慧,怎会将两项能力送出去?”Jonathan追问,百莫大心中却警铃大作,这七天可没人找奥莉薇亚……“他们给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奥莉薇亚笑容甜蜜,“白兰,杰索将父亲与安斯艾尔的灵魂交给我,将来转世便可弥补此世遗憾。至于另一个人,他答应让我……”“契约执行。”眼见奥莉薇亚突然倒地,Jonathan心中一沉,百莫大一个箭步上前,打开防御措施,上前检查,下一刻,他周身的气压变得很低:“她死了。”Jonathan神­色­晦暗,站在原地,他右手捏紧了盒子,好半天没说话。

海之基石第五十四章

检查结果出来后,百莫大,范维斯坦森脸­色­铁青。

奥莉薇亚没有骗JOnathan,她是真的失去了两项异能,变成一个普通人。问题是,七天之前,奥莉薇亚“绝对模仿”的异能还在!百莫大调出所有监控录像,又仔细查阅各项检测设备的报告,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如果“绝对模仿”这一能力被白兰,杰索夺走还好说,倘若奥莉薇亚说的是真的……百莫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灭口”二字,这让他的脸­色­更不好看。

二十年前的奥莉薇亚.斯托克虽然让复仇者监狱一度颜面尽失,但她最终还是被捕入狱,再也没出去过,她的结局也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复仇者监狱的强大。倘若外界知道,奥莉薇亚无声无息地死在复仇者监狱,死在他百莫大,范维斯坦森的面前,他们却不知道凶手是谁,更不知道对方怎样潜入铜墙铁壁的复仇者监狱,准确地找到奥莉薇亚的牢房,与她谈妥一桩交易,复仇者监狱还有脸面可言吗?

想到这里,百莫大周身的气压更低。

他敢肯定,白兰,杰索一定知道什么,否则时间也不会选得这么巧妙,不仅可以震慑对方,还能让复仇者监狱去求他,欠下他天大的人情……想清楚这一切的百莫大只觉得无比憋屈,却不得不与明夕玦联络,他还不能气势汹汹地闯过去,白兰,杰索的­性­格本来就古怪,若是哪个举动惹得他不高兴,他不告诉你们怎么办?反正损失的是复仇者监狱,与白兰,杰索没关系,他们身为秩序维护者,不能知法犯法……

明夕玦关闭通讯,右手抚摸冰凉的屏幕,望着逐渐成型的大型星图,神­色­带着几许凉薄的意味,“我还以为,对方会一直等下去呢!”

“倘若对方一直等下去呢?”主神问。

明夕玦颇感惊奇:“你居然开口了?”

这段时间以来,明夕玦说十句,主神都难得回答一句,主神诡异的态度,也是明夕玦曾经不安的原因,但此时心魔尽去的他却非常淡定。纵然是死亡考验,也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主神不会做出将明夕玦资料外泄的事情,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过各凭本事罢了。我不知道对手的底细,对手又岂会知道我的底牌?

“从前不说话,只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我等得起,对方等不起。”明夕玦一面­操­纵面前的仪器,一面出言试探,想证实自己的判断,“难不成,你想让我先下手为强?”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过托大,逐个击破远比一同引出更加稳妥。”主神缓缓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明夕玦笑道,“比起永无止境的担心受怕,日日提防暗处的毒蛇冷箭,还不如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既然要赌,就要赌最大的,不是么?”

主神不再出声,明夕玦继续­操­纵仪器,熟练地输入一连串指令,任凭星图变幻,也没有继续说话。

复仇者监狱也是“星陨”计划重要的一环,若非如此,他也不用特意推算奥莉薇亚的死期,提前七天过去。事实证明,他这步险棋走对了,接下来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物尽其用。

时隔不到半月,在百莫大盛情相邀之下,明夕玦又一次来到复仇者监狱,此次他是复仇者请来的贵客,自然没有诸多限制。百莫大带着明夕玦去探监室与奥莉薇亚的牢房转了一圈,又去花园走了一趟,再将奥莉薇亚留下的所以东西仔细检查一遍,明夕玦终于了解复仇者的憋屈心情。

太­干­净了。

与奥莉薇亚做交易,得到“绝对模仿”能力的人将一切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给复仇者任何线索。对方的心思慎密至极,他与奥莉薇亚定了某种契约,导致任何人都无法利用奥莉薇亚的尸体来回溯时间,了解真相。无论复仇者请谁过来,都不可能通过现场推断出对方的身份,就连明夕玦也不例外。

面对这种情况,明夕玦非但没有沮丧,反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他眼中甚至有几丝玩味和怜悯:“清场清的如此­干­净,只可惜。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推理……你难道忘了,过犹不及吗?”

复仇者的实力不算顶尖,只是胜在高手极多,能力也多种多样,何况作为秩序守护者,他们与切尔贝罗一样拥有大气运,被世界法则眷顾,才无往而不利,复仇者监狱的防御也是同理。潜入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大程度上是在赌人品,但世界法则就能让你的运气成为负数,你能怎么办?

如果论单人作战能力,综漫世界胜过复仇者监狱的存在绝对不少,但能将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连明夕玦都找不到线索的,范围就小的很了。何况奥莉薇亚心志坚毅,冷静理智,明夕玦拿她父亲和未婚夫的灵魂作交换,也只向她要“伤害转移”的能力,一是对明夕玦来说,这个能力比较重要,二是明夕玦不确定奥莉薇亚会将“绝对模仿”能力交出来,到底是什么条件,才会让奥莉薇亚放弃生存依仗,心甘情愿交出“绝对模仿”的能力呢?

几条线索综合起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终于确定自己的猜测,明夕玦非但没有任何紧张感,还觉得轻松了很多。

“你可看出什么?”百莫大终于忍不住了,他已经带着明夕玦在复仇者监狱转了一天,再这样下去,整个复仇者监狱的防御系统全要被明夕玦知道得一­干­二净,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明夕玦是在故意耍他玩。

“没。”明夕玦笑了笑,发现百莫大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也就不耍他,直接说,“没有问题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一点我们自然知道,但我们无从下手。”百莫大的声音更冷了。

明夕玦笑道:“如果找到线索,你会怎么做?”

“破坏秩序的人必须接受处罚!”百莫大毫不犹豫道,“纵然是奥莉薇亚,斯托克的仇人,也不能私自审判她,何况对方还是奔着她的能力来,怕她透露对方的身份才杀人灭口。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也要将此人抓捕,否则秩序何在?”

明夕玦轻轻摇头:“这种层次的战斗,根本不是你们能参与的,顶尖强者汇聚一堂,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他神情是前所未有地郑重,但百莫大压根不信,明夕玦看出这一点,又道:“想必你也知道,三年之后圣战开始,我问你,你敢去抓捕城户纱织、朱利安、索罗他们吗?”

圣战是哈迪斯、波塞冬与雅典娜合演的一出戏不假,但神祗怎会顾及人类的生死?投影世界的人类,在他们严重连蝼蚁都算不得。波塞冬若与雅典娜开打,定会用海水淹没世界,让雅典娜普度众生,为她积攒信仰。灾难­性­的海啸带走众多黑手党的­性­命,复仇者敢去找波塞这麻烦吗?要知道,波塞冬用得还是朱利安的身体,属于人类的范畴,索罗家族也涉及黑道,属于复仇者的管辖范围。

百莫大觉得明夕玦这个问题相当奇怪,便道:“神级强者的事情,我们怎能­干­涉?”

“神级强者和顶尖强者有什么分别?”明夕玦比百莫大还疑惑。

他这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百莫大瞳孔骤缩,过了好一会儿,他语气软和了一些,问:“既然如此,何事我们不该过问?”

明夕玦也知道自己犯了常识­性­错误,不过这样也好,百莫大是聪明人,定不会说出去,所以明夕玦回答:“只要你们不继续追查吸取,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百莫大顿时松了一口气,在神级强者眼里,复仇者监狱完全是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若真的卷进神级强者的争斗,怎么死得都不知道。想到这里,百莫大不免有些羞愧,明夕玦大可什么都不说,任由他们一头撞上去,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百莫大生­性­冰冷,也不知道怎么说好话,他沉吟良久,方道:“神级强者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事出必有因,若能抢先解决源头,自然最好不过。”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对方就是盯准了我。”明夕玦的语气很是轻松,“至于对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百莫大默然。

“就算只有两成五的胜算,我还是要赌一把!”明夕玦笑道,“话说起来,紫苏与泽田纲吉的订婚宴快举办了,到时候,我会派人送请帖过来,你们一定要来啊!”

“这……不好吧?”他们如果出现在订婚宴上,别人第一反应定是“复仇者到底要抓谁,”绝对会破坏欢乐气氛的。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放心好了。”明夕玦意味深长道,“事实上,订婚当日一定会出现变故,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只要不对上神级强者,拥有大气运,被世界法则眷顾的复仇者几乎能搞定一切,所以百莫大爽快地答应下来,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所以说:“复仇者是秩序的守护者,不能与任何势力表现出一丝半点的亲近,我们会在会场无人之处敬上一杯水酒,以表我们的祝福。不过请问一下,对手是何种水平的存在,我们也好准备相应的人手。”

“为祝福他们订婚,我弄了很多珍品当做贺礼,什么怪盗,什么幻影旅团,什么独行侠,大概都蠢蠢欲动吧?”明夕玦不以为意,百莫大刚想说这些都与黑手党没关系,不需要我们复仇者监狱动手,明夕玦微微抬高下巴,笑容有些森冷,“放心,你们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海之基石第五十五章

为坐实流言,让世人都认为明夕玦要将展紫苏的孩子立为第一继承人,从而引起各方势力尤其是彭格列内部的不安与动荡,搅乱世界局势,明夕玦对这次的订婚宴极为关注。

作为明夕玦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桔梗当仁不让地包揽了此事,订婚宴走明夕玦丝毫不喜欢,却相当符合大众品味的华丽路线,价值千金的名画挂在墙壁上,使用的瓷器可能是十六世纪的古董,价值连城的珠宝更是能晃花所有人的眼。在他的巧妙安排下,这种烧钱的行为不仅不庸俗,还显得既高雅又贵气,让众人不住咋舌,心想订婚宴就这样,若是结婚,岂不是要烧金山银山来庆贺?若说之前他们还认为所谓的订婚是白兰.杰索故布疑阵,看到这幅阵仗之后,怀疑也去了三四分。

展紫苏挽着泽田纲吉的手腕,笑面如花,她热情又不失分寸地招待来客,女主人的气度表露无遗,可见她这段时间的礼仪特训相当有成效。纵然她内心还有些紧张,表面上却没流露封号怯意,唯有在望向身边清俊温柔男子时,眼中会闪过一抹难过。

接受催眠的唯有她一人,所以她心知肚明,泽田纲吉并不爱她。

世人皆有嫉妒之心,泽田纲吉被彭格列舍弃,却被上头掉的馅饼砸中,有可能继承密鲁菲奥雷,这让无数人眼红。

他们不敢惹密鲁菲奥雷,便编排出很多不好听的话,将泽田纲吉说得非常不堪。为此,世川了平怒气冲冲地闯进密鲁菲奥雷,将泽田纲吉痛打了一顿,还专门往他脸上招呼。

从头到尾,泽田纲吉都没有还手,也没说一句话,了平觉得没意思,撂下狠话后便离开,今天也没来参加泽田纲吉的订婚宴。

世川了平的妹妹,视角世川京子吧?认识十几年的初恋,原著中的第一女主角......狱寺凖人、山本武和蓝波也不赞成这桩婚事,对她更没有一点好感。紫苏用力搂紧泽田纲吉,努力绽出最美的笑容。

无论联姻还是利用都没关系,不被他的亲朋好友接纳也无所谓,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就好。

明夕玦结束与雷纳德的对话,手持一杯红酒走过来,似笑非笑:“重要的客人来了,你们都不去迎接?”

作为宴会的主办者,明夕玦无疑非常不称职,除了好友雷纳德.泰斯塔罗莎到来时,他亲自迎接,其余重要客人都由泽田纲吉与紫苏,以及密鲁菲奥雷各部分的负责人招待。旁人虽然不满,碍着他的身份也不好抱怨,到底是谁,能让明夕玦特意过来提醒?

下一刻,泽田纲吉眼中露出狂喜与不可置信,他挣开紫苏的手,飞快向前走去,竟连仪态都顾不得:“妈妈?云雀学长?”

紫苏怔了怔,心中微微发苦,却也快步跟上去,明夕玦遥遥对云雀恭弥举了举酒杯,云雀恭弥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显然被人群吵得头疼,压根就不搭理明夕玦。

“孤高的浮云......这­性­子真不可爱。”明夕玦轻声嘟哝,接到锥生零求救的目光,便慢吞吞地前去救场。

纯血始祖的耐­性­和脸皮,实在让人惊叹!

彭格列高层都清楚,自从Jonathan的身份暴露,泽田纲吉估计就对泽田家光没什么感情了,唯一能牵制他的只有泽田奈奈,这种情况下,彭格列绝对会在泽田奈奈身上动手脚。若非如此,泽田纲吉也不会接受明夕玦的提议,学习如何真正利用世界基石的力量,谁料他、白兰以及云雀学长三人商谈计划之时,云雀学长傲然道:“食草动物,你连动手的胆量都没有吗?”

使得,他没有这个胆量,他不敢拿泽田奈奈的­性­命做赌注。他甚至想都不敢想,今天居然能见到温柔的母亲。

“小纲已经是要订婚的人了,怎么还能哭鼻子?”泽田奈奈带着被称为“大空中的大空”般治愈的笑容,望着泽田纲吉,“不怕你的未婚妻笑话吗?”

泽田纲吉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他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回答:“见到妈妈,我太激动了......”

展紫苏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泽田奈奈望着她,眉眼弯弯:“展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千万不能让她难过,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只是这一句话,展紫苏就差点流下泪来,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那就麻烦你了!”泽田奈奈万分陈恳地说。

云雀恭弥为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的战斗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子是雾属­性­,偏偏他最不爽的就是幻术师。但仅仅一瞬,他便恢复冷漠的神情,不过是软弱的食草动物,无需在意。他所期待的,是不久之后将要到来的战斗,并非群聚这种无聊的东西。

他不知道,比起泽田纲吉其他守护者,他这个态度已经算得上相当友善,也让紫苏满心感激。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狂喜之后,泽田纲吉也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用无比­干­涩的声音文:“妈妈,你怎么来了?”

“小纲真是坏孩子,订婚都不说一句,如果不是云雀先生告诉我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呢!”泽田奈奈嘴里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满是喜悦的笑容,食指轻轻点了点泽田纲吉的额头,嗔怪道,“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回来?你的订婚典礼,我怎么可能不来?”

泽田纲吉轻轻摇头,流露几许无奈:“我不是问......妈妈,你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同意吗?”

“我也想拉他出来呢!偏偏他就是不肯。”泽田奈奈歪歪头,显得有些可爱,“真是的,儿子的订婚宴不来参加,未来的儿媳­妇­也不肯见,他也太过分了一点!”

“妈妈,那个人......”

“小纲——”泽田奈奈声音抬高几分,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握住泽田纲吉的双手,眼神既澄澈又坚定,“我相信他。”

泽田纲吉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噎住了。

是的,她什么都知道,比如丈夫不是去挖石油,而是去做危险的工作;比如reborn训练泽田纲吉时,陆续来他们加的受不是普通人;比如泽田纲吉失去当黑手党BOSS,而不是做演员,拍黑手党的长篇连续剧......她什么都知道,但她爱着泽田家光,过亿无论他说什么,纵然那个借口再荒谬再经不起推敲,她都坚定不移地相信。

展紫苏轻轻拉着泽田纲吉,对他摇摇头。

泽田纲吉尊重母亲的决定,但他不相信彭格列会任由妈妈离开......展紫苏一直关注泽田奈奈,说:“伯母,我的弟弟一直很想见您,毕竟我们姐弟没有长辈......”说到这里,她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起来,依旧笑得甜美,“我带您去见见他吧!”

泽田奈奈果然上钩:“我也很想见见他呢!”

紫苏笑道:“他应该与泰斯塔罗莎先生在聊天......咦?人呢?”

“我不急呢!”泽田奈奈十分体贴地说。

看见他们相处得这么好,泽田纲吉的神­色­极为复杂,云雀恭弥厌恶群聚,若非明夕玦保证待会的战斗一定很­精­彩,他断然不会前来,所以他直接找了个阳台站着,等待变故的开始。

紫苏带着泽田奈奈走了几步,想要找到明夕玦,却听见众人窃窃私语。

“能让白兰.杰索亲自去迎接的,难道是他又一个挚友?”

“得了吧!黑手党与军人交朋友?你看这家伙,参加宴会都穿军装,勋章全都佩戴在身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还冷的像个冰块,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没还一样,完全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话说,他到底是谁?”

紫苏心中惊奇,向会场入口看去,却因为人太多,根本看不见话题中心的两人,只能从旁人的交谈中收获情报。

“听说他的父亲是英国侯爵,母亲是德国贵族......”

“父母早逝,被外祖父接去,按照容克贵族的标准养大......”

用大笔金钱/优秀的世家以及父母留下的广阔人脉开路,自身又极有能力,年纪轻轻就是陆军少将......”

“在秘银中还有一定的话语权,有与国际**关系密切......”

“这样说来,他倒是一个很好的金龟婿呢!冰冷的凄惨无损他俊美的脸庞和高贵的气质,何况他还很多金,‘死亡宣告者’,一年都不会笑一次,处决犯人决不手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冷血机器!”

这谁啊?哪部漫画里的?紫苏一头雾水,深深地觉得自己动漫看得太少,先是不知道雷纳德的来历,现在又不知道白兰另一个挚友的来历,正巧锥生零为了避开是非,急急地走过来,紫苏忙拉住他,文:“引起­骚­动的客人是谁?”

锥生零看了她一眼,想到她的特殊身份,便到:“海因茨.冯.路德维希。”

海之基石第五十六章

海因茨,冯,路德维希?这个名字……紫苏拉住要走的锥生零,追问:“我刚才听到别人说,此人的父亲是英国贵族,母亲是德国贵族,但姓氏加一个‘冯’不是德国贵族的习惯么?何况‘路德维希’是最典型的条顿姓氏之一……”

综漫世界中,很多欧洲贵族都是巫师家族的旁支,一方提供金钱,一方提供魔药,第一位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一统德国魔法界之后,利用这些家族的势力,在德国世俗界给予希特勒支持,这不是什么秘密。没落的巫师界有如­鸡­肋,普通人垂涎却无法得手,异能者又不愿意付出大代价攻打这里,总觉得得不偿失,也就任由血族折腾。也正因为如此,巫师界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德国贵族也不像真正的历史上一般消亡。

恶补过相关知识的紫苏自然知道,这个圈子相当排外,又对姓氏与家族看得极重,绝不可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难不成她听反了,海因茨的父亲是德国贵族,母亲才是英国贵族?下一刻,她便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因为锥生零含糊地说:“这是别人的事情。”

紫苏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不该问下去,便立刻转移话题,对泽田奈奈介绍:“他是密鲁菲奥雷亚洲分部的负责人锥生零,不要看他平时一副冷冰冰,相当不好亲近的样子,事实上,女生一靠近他,他就会脸红,只能用凶巴巴的态度将别人下走。”

泽田奈奈微笑道:“真是个可爱的年轻人呢!”

面对这种温柔治愈,给人无限温暖光明的女­性­,锥生零实在有些手足无措,他强作镇定和泽田奈奈打了个招呼,便道:“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起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一样,泽田奈奈和紫苏都笑了起来。

明夕玦一直用神识关注那边的动静,发现没事后,他轻轻与海因茨碰杯:“两种人格切换,累吗?”

“你以为我是双重人格?”海因茨现在扮演得是“死亡宣告者”,所以他没露出任何表情,眼中也凝结厚厚的冰霜。由于设置了结界,别人不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所以大家都惊讶明夕玦为什么在对方如此无礼的时候,还能保持优雅的笑容。

海因茨把玩一会儿酒杯,才道:“我很荣幸自己的演技能让你给予如此高的评价。但我要提醒你,死亡宣告者是黑道大佬的眼中钉,你公然表示我们是挚友……难道你嫌自己的敌人不够多,所以继续拉仇恨?”

“你可以理解为,我想让他们体会一下过山车般的刺激。”明夕玦­唇­角扬起一个标准的弧度,完美得无懈可击。

海因茨轻哼一声:“你又请了什么惊悚的人物来参加订婚宴?”

“以百莫大,范,维斯坦森为首的复仇者。”明夕玦微笑着说出答案,并不着痕迹地观察海因茨,只可惜,对方牢记现在的时间地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明夕玦顿觉压力很大。

比起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六道骸和D。司佩多,海因茨才真正做到了“零”的极致。海因茨在论坛与群里都颇为活跃,言辞之间却没露出任何破绽,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女生,并相信了他编造的假履历,能力可见一斑。

海因茨一方面嫉恶如仇,成为黑道大佬、毒袅等的死亡宣告者,与国际**关系密切,屡屡破获答案,军校飞快更替;一方面又像有毒瘾一样离不开黑暗世界,隔段时间就要躲在幕后兴风作浪一番。他游刃有余地在黑暗、光明两大世界游走,将无数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人,堪称顶尖的危险人物。这样的人不做雾守,谁才配成为明夕玦的雾守?

“对了,你什么时候将弗兰接回密鲁菲奥雷?”海因茨问。

明夕玦笑道:“他不仅是你的徒弟,我也将他当做弟弟看待,绝不会让他成为炮灰,毕竟他也是我的雾守之一,不是么?”

得到未来站记忆的玛蒙重回瓦里安,彭格列却不肯放过弗兰这个潜力股。可想而知,年仅六岁的弗兰被强行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有多么害怕,明夕玦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又一次“拯救”弗兰,并让弗兰拜海因茨为师,每次学习完毕后,又巧妙地封印他的记忆,不让六道骸发现。知道现在,弗兰的记忆封印都没有解开,还以为自己是彭格列的人。

海因茨好品质不多,护短算是其中一个,每每想到原著剧情中,瓦里安众人都要求弗兰带上青蛙帽子,以纪念玛蒙,他就来气。他眼高于顶,瞧不上瓦里安,更不愿自己唯一的徒弟成为别人的替身,在瓦里安受气。再说了,此时的弗兰还不是瓦里安雾守,盯着一个“六道骸”的徒弟,在彭格列身份颇为尴尬……

“若不是此时需要弗兰,我当年为何要将他送走?”明夕玦笑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一出好戏如何?”

海因茨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打算呈现给这个世界,怎样的开场?”

明夕玦轻轻晃了晃酒杯,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无辜地说:“我将‘蓝­色­生日’交给云雀恭弥作为信物,让他凭此调动密鲁菲奥雷的暗探,借此救出泽田奈奈,并在今天刻意不接近云雀恭弥,不让他有机会将东西还给我。”

“印度最大的蓝宝石,相传拥有神秘力量的众多宝石之一,极有可能是生命之石潘多拉的‘蓝­色­生日’。”海因茨回忆资料,“只要伯雷彗星接近地球时,将命运之石指向满月,宝石就会留下眼泪。喝下这份‘生命之泪’,就能长生不老……没错吧?”

明夕玦顿了顿,才道:“蓝­色­宝石是怪盗基德的目标。”

“基德?”海因茨耸耸肩,“对于一个随时可以抓捕,并没有多少战斗力的盗贼,我实在不会花多少时间去记忆。你要保的东西谁都偷不了,若被他们偷走,就证明你不想要那件东西,不是么?”

明夕玦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穿越者都知道基德是黑羽快斗,若稍有一点权势,想抓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海因茨不关注基德实属正常。明夕玦也不是事先就去了黑羽家一趟,在黑羽快斗身上种了一个一次­性­的傀儡符吗?想到这里,明夕玦的目光投向一个推着餐车,看上去毫无破绽的侍者,缓缓道:“一个极为关键的证据被我用特殊手法放入‘蓝­色­生日’,要检查‘蓝­色­生日’是不是潘多拉之泪,就必须将之对着月亮,看看宝石会不会发出红光……”

“是么?”海因茨也望向那个侍者,两人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进了天台,明夕玦扫视一圈,发现紫苏和泽田奈奈就在天台不远,便端着酒杯走了过去,找了个好位置看戏。

天台。

“这位先生,泽田先生为您点了酒。”侍者恭敬道。

云雀恭弥扫了他一眼,微微扬起嘴角,这个笑容极美,却带着戏耍猎物的残忍与狠绝:“草食动物,你想偷我的东西?”

侍者吓得后退几步,无力辩解道:“先生,您误会……”

“违反风纪,咬杀!”嘈杂的环境,迟迟没有开始的战斗,这些都让六识敏锐的云雀恭弥很是厌烦,若非白兰,杰索答应过,若今天没发生能吸引云雀恭弥注意的战斗,他就亲自陪云雀打一场,云雀恭弥也不会留在这里。眼下居然有小贼不知死活地偷到他身上来,他自然要咬杀这家伙,姑且算作战斗前的热身好了。

云雀恭弥浮萍拐在手,表情越发愉悦,明明燃烧对战斗的渴望,眼神却清冷如冰。

霎时间,不知道什么机关引动,一片白雾在侍者周围炸开,听见天台­骚­动便凑过来的众人立刻后退,试图驱散烟雾,云雀恭弥却毫无压力地冲进白雾中心,以明夕玦的耳力,自然听到金属撞击人体的闷响。

真可怜,作为一个普通人,被云雀这样打一下,肋骨大概要断了几根吧?不知道基德要修养几个月,又怎么解释他的伤势。不对,他不应该用正常人的身体素质估计主角,说不定记得半个月就好了呢?

明夕玦一遍毫无愧疚地胡思乱想,一遍启动傀儡符,他分出一缕神识去­操­控怪盗基德的行为,让基德逃离冰凉的浮萍拐,避免更加重伤的命运。下一刻,雪白的滑翔翼飞往天边,基德的声音传来:“这次算我失败,东西还给你!”

云雀恭弥直接用浮萍拐抽飞基德扔过来的东西,价值连城的‘蓝­色­生日’立刻四分五裂,明夕玦“及时”布置一个结界,阻止碎片向四周飞去,省得这些蓝宝石碎片变成凶器。

看见这一幕的人,无不瑟瑟发抖,压根不敢看云雀恭弥。

好可怕……

“咦?”明夕玦上前几步,弯腰捡起碎片中心的一枚芯片:“这是……”

海之基石第五十七章

明夕玦依旧平静,眼中的吃惊和心疼却瞒不了心细的人,看到这一幕,云雀恭弥微微皱眉,“蓝­色­生日”是左京送给养子的十岁生日礼物,极有纪念意义,才会被白兰当做信物。毁坏了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纵然以云雀恭弥的­性­格,却也有点不自在。

既是演戏,明夕玦便不会做得太招痕迹,免得惹人怀疑。他立马取出手帕,将芯片包起来,放到口袋。然后微笑着让侍者来打扫这里,此事就算轻轻揭过,顶多成为众人一段时间的谈资。海因茨一直观察这边,敏锐发现有几人目光闪动,不由­唇­角微微上扬。

以明夕玦的自控能力,怎会让人探知他真正的情绪?若明夕玦想要瞒着众人将芯片收走,完全是小事一桩,但刚才呢?虽然他动作极快,却恰到好处地让某些心细且识多的人发现,他收起的是一枚芯片,而且是十年前出产的老式芯片。

光这一点,就做够让人玩味。

“蓝­色­生日”是左京为给养子白兰庆祝生日,特意在赌桌上赢来的,算算时间刚好是十年前,白兰不知道也很正常、这个时间太过巧妙,众人一下也猜不到这块宝石交给左京时,芯片到底在不在。纵然如此,稍微有点件事的人都清楚,能够将芯片放入宝石,却不损坏宝石本身,还让人察觉不出来的人可不多,被这样方式隐藏起来的的东西也必定很重要。

十年前的老式芯片,七年前开始,彭格列对白兰.杰索特殊的关注及敌意,纵然白兰.杰索主动释放善意,彭格列高层也不怎么给面子......众位大佬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这其中有猫腻。既然如此,明夕玦就给彭格列的特殊态度制造一个原因,反正彭格列不会说出十年火箭炮的事情,这就注定了他们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样还不够......”海因茨的声音低道几不可闻,“一定还有后招。”

想到这里,他有望向一旁与宿尘弦谈笑风生的雷纳德,心中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按时间推算,这几天应该就是美达利岛决战,也就是雷纳德.泰斯塔罗莎的死劫来临之日,莫非......这时,他看见明夕玦走向泽田纲吉,对后者说了什么。泽田纲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取出彭格列大空指环,明夕玦伸手接过,神­色­更冷。

海因茨站的位置太好,自然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宿尘弦却没这么好命,作为钻石级单身汉,雷纳德理所当然被一堆人围着,这让宿尘弦的工作增加了很多难度,看见他警惕的样子,雷纳德不由笑了:“尘弦,不需要这么谨慎。”

“我知道你实力出众,但对于暗杀,你防不胜防。宿尘弦正­色­道,今天是你死劫......”

话音未落,他身影便是一闪,用匕首拦下几枚钉子。他冷哼一声,左手出现一柄水晶飞刀,将之回敬给对方。

看见这一幕,众位小姐太太吓得花容失­色­,四处奔逃,宿尘弦却好像没看到一般,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到某位容貌清秀如女子,却拥有死水般波澜不惊猫眼的杀手,并道:“世界第一杀手世家的长子,伊尔迷.揍敌客?”

“黑暗世界杀手榜NO.3的与光同尘?”宿尘弦一出手,伊尔迷就知道他是谁,不由心中有几分懊恼,心想这次任务价格必须翻倍。

他们二人对峙之时,锥生零已经出现在雷纳德身边,并道:“跟我来。”

雷纳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锥生零离开,他与宿尘弦多年挚友,自然知道宿尘弦视伊尔迷为对手,已经认真起来,于情于理,他都不该Сhā手这次的战斗,就不知道伊尔迷会不会与宿尘弦打。话说,他这位任务目标走了,伊尔迷应该会很郁闷吧?这就算他小小的报复好了。

杀手是刀,不应迁怒他们,该是得是买凶杀人者,想到这里,雷纳德眸中闪过一丝冷

光。

他们才刚刚走一段路,会场远处便传来爆炸声,大地也在隐隐震动,连绵不断的枪声随之响起,云雀恭弥手握浮萍拐,露出兴奋之­色­,更别提泽田纲吉其他守护者,六道骸手持一杯红酒,玩味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几度落在海因茨身上。桔梗等人早已消失不见,想来是在外面与敌人交手,场上众人态度各异,唯有明夕玦依旧淡然,他右手抚上左手的海蓝­色­宝石,­精­神力锁定全场。

知道这是动手的表态,海因茨取出玛雷指环的雾之指环,在幻术的掩饰下,露出一个真正属于“海因茨”的张狂笑容。

同一时刻,密鲁菲奥雷技术部的所有成员已经忙疯了,入江正一的额头不住冒冷汗:“他们是疯子么?飞弹就算了,导弹是哪里来的?”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话?”斯帕纳输入一连串指令,用反黑卫星阻止飞弹,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旁运指如飞的紫发贵公子露出一丝焦急:“雷纳德还没到么?”

这么多飞弹甚至导弹,光靠计算机拦截还不够,必须让MCL(←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英文,大家凑合看吧)上场。纵然密鲁菲奥雷这些年培养了很多机师,却也知道对方敢大举进攻,必定有所依仗,毕竟密鲁菲奥雷与汞合金的盟友关系举世皆知,说密鲁菲奥雷没向汞合金购买MCL,谁都不会信。密鲁菲奥雷花大力气培养这支不对经不起太大伤亡,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好指挥官。雷纳德是大部分MCL的设计者,对MCL极为熟悉,他的战略战术又相当出­色­,海域四大­精­灵王签订了契约,除非空间系的隐蔽能力,否则敌人就逃不过他的追查,自然是最好的指挥官人选。再说了,就算此战不需要雷纳德只会,这种时候,缺少技术任由的他们也不会将雷纳德当打手用。

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纵然是波风水门、锥生零等人都不清楚原委,唯有明夕玦知晓一切。他手上有敌人需要的东西,所以他坚信对仿佛不敢有大动作,否则东西毁了,对方的希望也毁了。但今天也是雷纳德死劫之日,鉴于原著的强大影响,纵然他们现在不在美利达岛,雷纳德没掳走千鸟要,没与相良宗介敌对,没带加里宁少校来,明夕玦也让所有机体和机师待命,就是以防万一,谁知的......若说从前,对于所谓的怪盗,明夕玦不过是付诸一笑,从现在开始,他却开始讨厌起这个职业。

雷纳德在锥生零的带领下,经过几个传送阵赶到技术部,稍微一扫屏幕,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这是......”

“雷纳德,不要发呆,快来帮我们。”一个清越的声音说。

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雷纳德内心油然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他怎么也没想到,群里“万年男配”柚木梓马也在技术部,看上去还担任要职,与大家关系相当不错。

不过,这种时候,他也不会深究这些,坐镇技术部的波风水门眉间染上一丝忧­色­,对雷纳德说:“白兰嘱咐我,你今天只能呆在技术部,无论战局多么危险,多不许驾‘堕天使’出去。”

雷纳德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点点头,开始研究战局,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利用“风”的异能检查四周。

锥生零自知Сhā不上手,便要赶回会场,未了宁筝守在门口,锥生零奇道:“宁筝,你怎么出来了?”

“白兰大人虽然一直压着此事不说,但我想了想,还是要将此事告诉你。”宁筝神情严肃,“今天的事情,纯血七家也Сhā了手,他们是白兰大人的敌人,并想要杀死他。”

锥生零心中一震:“密鲁菲奥雷那里惹到他们了?”

“无论人类还是吸血鬼,本质都是一样犯贱,他们自诩高人一等,你对他们爱理不理,却对白兰大人忠诚无比,他们自然心生不满。何况你也知道,嫉妒会让人丑陋,更会让人失去理智。”宁筝郑重地将一把手枪交给他,白兰大人为你打造了这件武器,却迟迟没下定决心交给你,我私自做主,将它偷出来了,东方吸血鬼累人会长,在这种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

作为资深吸血鬼猎人,锥生零自然知道,这柄手枪上的圣光有多么强大,自鸦片被击中,弱一点的纯血可能灰飞烟灭,纵然是始祖也不好过......他清楚宁筝说的是什么,稍加犹豫之后,便接过手枪真心道:“宁筝,你做得很好。”

说完这句话,就快步离开。

完成明夕玦交给她任务的宁筝长舒一口气,内心的沉重却没有减少半分,在场是、的所有人中,只有她最清楚,他们的敌人是谁。

“e一定会来参加这次的订婚宴,不过他会带着真正的同胞前来,用血与火作为他们的野心的祭奠,就不知道,埋葬的究竟是谁。”明夕玦微微挑眉,“你问为什么?挑眉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就想要解开命运的方程式,毕竟,他们可是穿越者啊!”

海之基石第五十八章

锥生零匆匆赶回会场,却发现会场一片混乱,一部分宾客突然露出狰狞的面孔,对身旁的人出手,对方不愿意受死,自然要奋起反抗,两方杀红了眼,遇见不认识的人就杀……锥生零也不管这些,他要找到宿尘弦,以这位顶尖高手的本事,自然能找到纯血始祖的所在。

作为任务目标的雷纳德都离开了,伊尔迷。揍敌客遵从家训,不愿惹上“与光同尘”,便趁着混乱退场。

失去对手的宿尘弦颇感无聊,他游走于慌乱的人群中,回想自己看过的资料,对他认为是人渣的货­色­就给上几刀。锥生零看见宿尘弦的举动,微微抽搐嘴角,却还是快步奔过去,急急地问:“其他人呢?”

“白兰说了,雾守要维护大规模幻术,没时间理我们,雷守本来就被赶鸭子上架,正在砍敌人发泄怒火。麻仓好与火灵PK,一时半会顾不过来,敌人发了疯一样围攻真六吊花,密鲁菲奥雷大部分的­精­英部队都去保护他们。泽田纲吉的守护者都是自然灾害,唯恐天下不乱,你也叫不动他们。”宿尘弦流畅地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匕首上连一丝血球都没有,“白兰说,我们只要做出很努力的样子即可,反正这些人手上没几个­干­净的,死了也算活该。咦?这柄手枪怎么回事?玛缇亚斯将圣器改造,送给你砍吸血鬼吗?以他的心机手段,就算要坐收渔利,也不会将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吧?”

锥生零不自己的握紧了手枪:“既然你没事的话,陪我解决纯血七家吧!”

“你舍得玖兰优姬?”宿尘弦问。

锥生零可以为了人类的安危,不理会玖兰优姬,但他内心深处对一同长大,婚后又不幸福的玖兰优姬还是有些怜惜。纵然纯血七始祖面和心不合,玖兰柩也是纯血七家的帝王,锥生零要解决纯血七家,必须解决玖兰柩,但对于玖兰优姬来说,不要说啥了玖兰柩,就算伤了他,玖兰优姬与锥生零的情分也算完了。

宿尘弦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锥生零的神­色­更冷:“我会留她一条命。”

早在很多年前,他与优姬便毫无情分可言。

玖兰柩以前要保护玖兰优姬,就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后来发现他喜欢得不是玖兰优姬,而是锥生零,就步步紧逼,想强行将锥生零掰歪……人心都是偏的,吸血鬼也是,玖兰优姬深爱玖兰柩,自然不会说他不好,面对锥生零便有些尴尬。锥生零看出她的心思,心想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仅有的情分也没了。

宿尘弦蛮同情锥生零的,他曾想过,若有人敢对自己动这种心思,他非把那人整成太监不可,偏偏玖兰柩身份相当特殊,若锥生零图一时之快将玖兰柩杀死,定然逃不脱众多组织与势力的责问,牢狱之灾也免不了。这也是为什么知情人士对玖兰柩都厌恶得不得了,却也只能将锥生零放放到中国的原因,他们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彻底打死他们的机会。

宿尘弦心想贝利亚果然料事如神,他对玖兰柩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都讨厌得要命,自然对这一幕期待不已,所以他说:“你跟我来。”

锥生零点点头,却还是扫视了一下子战场,有些迟疑道:“我们是否要去向白兰大人……”

“他本人早就不在这里,你看到的不过是雾守制造出来的幻影。”宿尘弦的左手握着一块翡翠,不停吸取其中的力量,支撑他定位纯血始祖的消耗,“只要你有这柄枪在手就行,我们走吧!”

锥生零用力点头,神情无比坚定。

他是东方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会长,他的职责就是将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送入地狱,永远不许回到人间!

海因茨维持幻象做出明夕玦还在会场的样子,明夕玦本人却撕开空间来到一处隐蔽所在。他低下头一看,底面上绘满各种阵法的纹路,Jonthan小心翼翼打开三个盒子,按照一定的规律将七的三次方摆放好,然后取出锋利的匕首,划开左手匕首,将鲜血滴入阵眼。

看见他的举动,明夕玦微微挑眉。

这个阵法,似乎是……

最后一个步骤完成后,阵法却没有任何反应,Jonthan将阵法每条纹路都详细核对一遍,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阵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面对这种情况,Jonthan额角留下冷汗,一向冷静的眼眸中也多了几丝焦躁。明夕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缓缓显露身形,并可以放重脚步。

“谁?”Jonthan提高戒备,转过身来,微微一怔,“白兰,杰索?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明夕玦微笑道:“你很惊奇吗?”

“还好。”Jonthan也冷静下来,他神­色­平静,没有一丝计划被戳穿的心虚与不安,“你能猜到我的计划,这一点并不奇怪。”

“你说得很对,”面对这份赞美,明夕玦毫不客气地收下,他伸出左手,海蓝­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我想,你应该猜到,这是什么了吧?”

Jonthan深吸一口气,吐出他最不想得到,却千真万确的答案:“玛雷太空指环。”

世界基石让人类使用它们,却不承认弱小的人类是它们的主人,所以七的三次方上的世界基石都处于封印状态,颜­色­和属­性­永远一致,照理说,玛雷太空指环上的世界基石应该是橙­色­,这是原著以及四百年历史钦定的。

偏偏明夕玦解开世界基石的封印,玛雷太空指环的世界基石变成海蓝­色­,这也是明夕玦大大方方将之戴到手上,从来不摘下的原因。

Jonthan突然觉得好笑,他为得到彭格列太空指环,用尽手段,还特意去搜集与世界基石颜­色­相似的高纯度宝石,又放下脸面,威逼利诱,让别人制造赝品。他害怕泽田纲吉能与Giotto联系,发现不对,就特意放走泽田奈奈,趁着泽田纲吉见到母亲,心神不宁的时候,利用群友的特殊能力,将彭格列太空太空指环换过来。他满以为自己可以启动法阵,却没有想到,早在很多年前,真正的玛雷指环便不属于基里奥内罗家族。

“你用解开命运方程式,改变命运当做诱饵,让你的同乡成为先锋,并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玛雷指环在真六吊花手里。”明夕玦缓缓道:“至于会场上发生的一切,我想,应该是他们对原住民的嫉恨,对上位者的不满,对背叛者的仇视……趁着他们拖住我们注意力的时候,自认为得到七的三次方的你却要通过上古遗留下来的阵法强行解开命运方程式,你说,如果你的同胞们知道,这个阵法只能用一次,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明夕玦说这些话的时候,申请风轻云淡到极点,字里行间却是说不尽的威胁之意。

Jonthan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作为外来者,我们活着的时候被世界排斥,战战兢兢地活着,死亡率却居高不下。纵然死了,我们也不能入这个世界的轮回,更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运气好一点的就去尸魂界当死神,差一点的就魂飞魄散……我们只是想好好活着,凭什么遭受这样的对待?”

明夕玦笑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如果所谓的‘神’有足够的气度,我绝对不会选择穿越。”Jonathan冷笑道,“只可惜……”

主神的手下是什么德­性­,不用Jonathan说,明夕玦也了解一二,想当初苏彦一个无辜人都能被神经病记恨,过的无比凄惨,这些有功德的人若不将功德花­干­净,主神的手下保证给他们穿小鞋。Jonathan观察了极好,自然看得出主神的手下是什么心思,估计他又旁敲侧击出一些内容,才选择穿越综漫世界,选择这么一个身份,选择这些能力……理解归理解,明夕玦却不会傻到去同情别人,他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声音也上扬几分:“你得到彭格列太空指环,我取来玛雷指环,这一局姑且算是平手。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玩一个游戏吧!”

密鲁菲奥雷,技术部。

雷纳德略带疲倦地揉揉太阳|­茓­,还不忘随时看着屏幕。

穿越者兑换的能力千奇百怪,有些能力的界限很模糊,既可以归到科技类,又可以归到魔法类,对方钻这个空子,联合起来破坏MA,一不留神就会着对方的道。雷纳德不仅要用异能监控全场,他的脑子还不能停,要指挥这些人作战……好不容易有点空挡,还没等他休息一下,就有技术人员惊慌失措地说:“大型热源接近……速度很快……”

大型热源?雷纳德闭上眼睛,感知远方的动静,然后,他整个人都木了。

MA交战正激烈,哪个疯子不要命,将法师塔开来了?

海之基石第五十九章

激烈交战的双方一致停下动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特殊建筑,有些人还擦擦眼睛,以为是哪个幻术师弄出的幻觉。发现这东西是真的之后,众人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一口血梗在喉咙里,都觉得鸭梨很大。

众多穿越者中,有能力的不在少数,弄来一些MA完全没问题,所以会场外两大主战场,就有一个是以MA为主。万一法师塔发几个闪电下来,两种不同体系的能量对冲,来一场大爆炸……穿越者们之所以大举进攻会场,一方面是受Jonathan蒙蔽,以为玛雷指环在真六吊花手里,为抢夺玛雷指环而来,一方面就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和怒气。原住民早就注意到穿越者这一群体的存在,为得知所谓的剧情,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彭格列在并盛做的事情在旁人眼中看来惨无人道,对这些“大人物”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Jonathan算准这一点,有动用“意思影响”的特殊能力,只为拖延时间。接过正如他所料,这群穿越者被能力影响,又杀红眼,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知道看见法师塔,他们终于冷静下来,同样,冷汗也下来了。

“雷纳德,我怎么觉得,法师塔的主任是来帮助我们的?”柚木梓马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那位仁兄这么牛,连法师塔的主任都认识?

“的确是熟人。”雷纳德的语气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问题是,我们谁能进入法师塔去通知他?难不成组个­精­英队,弄个开荒团,背包满满加好状态去刷这个副本?”

对法师塔感兴趣的人都知道,一般来说,你走到法师塔正门,就会发现无数恶魔、元素以及其他恐怖生物在等着你;你若想从塔顶上去,还没到附近,就要被闪电束变成一片焦炭;就算你进去了,里面也有无数陷阱、机关暗道乃至守护者......想想就觉得可怕。

柚木梓马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可惜没人会加血,更没人会复活,否则开荒不一定会团灭。”

“你们两个......”入江正一无言以对。

波风水门合上手机:“我方才将此时告诉白兰,白兰说他会处理......大家加把油,看看还有没有飞弹需要拦截,我出去一趟。”

雷纳德不大赞同:“我­精­神力消耗了一大半,若是发生大事,实在难以支撑结界......”

“眼下结界仍旧完好无损,一时半会还能撑住,我去去就来。”波风水门说完这句话,便走到僻静处,启动术式,来到一处世外桃源。yiweiheifananzijingjingzuozaishuxia,他容貌俊美至极,眼眸是纯正的金­色­,还有一双尖尖的耳朵,与人们所知的­精­灵一般无二。

波风水门缓缓道:“我想请问阿修罗王,若是遭遇极为强烈的爆炸,结界能否撑得住?”

“人类与阿修罗族体质不同,我无法准确估计结界的强度。”阿修罗王淡淡道。

听见他的回答,波风水门暗暗皱眉,眼前的阿修罗王并非主世界那位最强的守护斗神,而是真正的阿修罗王血­肉­与一丝残魂制造出来的存在。他既无法召唤修罗刀,也不再司掌天界之光,就连阿修罗王代代传承的记忆也残缺了很大一部分。虽然使用幻力与火焰,却不能过度,否则他的身体就会崩溃,他的身体甚至虚弱到不能离开这片纯正的空间。

想到这里,波风水门默默叹息。

倘若阿修罗王身体好一点,能离开这片空间,亲自去看一眼结界,自己何至于如此忐忑不安?波风水门很有自知之明,漩涡家那点东西比起神族实在不够看,何况技术部所在的核心区域就是利用阿修罗族特有的技术,制造出镜像,确保绝对安全......波风水门沉默片刻,知道再问阿修罗王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反而有故意危难对方的现已,事实上,波风水门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只不过是来求个安心,所以他长叹一声,真挚道:“多谢阿修罗王。”

阿修罗王轻轻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波风水门心情沉重地启动术式,回到技术部,却以为自己进了菜市场。

“法师塔明显是一个副本,但你看看这些人摆出什么阵容?把法师塔当顶级BOSS刷?”柚木梓马盯着屏幕上的场景,笑得很开心,并做出中肯却有一丝刻薄的评价,“我敢打赌,这帮人不是缺心眼,就是不知道法师塔的强悍,否则他们为什么不逃跑?”

雷纳德看了柚木梓马一眼,无力抚额。

要是星奏学院的学生以及日本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们看见他们的“腹黑教主”,永远温柔优雅的音乐贵公子柚木梓马说出这种话,他们会哭的,一定会哭的!

好吧,看在万年男配装优雅装了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愤青却投生日本花道世家,日子“苦不堪言”的份上,他还是不要吐槽的好。

决定给柚木梓马一点面子的雷纳德漫不经心道:“法师塔是多少人的梦想,想上去看看并不稀奇,何况这个法师塔并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他们或许以为这个法师塔不敢攻击他们,怕引起爆炸,要么就以为这个法师塔是幻术,想要试探一番......”

“你们说,他们走到多少步会团灭?”柚木梓马来了兴趣,“我们要不要开赌局?”

“我说......”入江正一弱弱地开口。

只可惜,他的话语被柚木梓马的声音淹没:“你赌多少?”

雷纳德眼皮都没抬,直接问:“我坐庄行吗?”

“你们......”

“坐庄的话,不如让我来。”斯帕纳也Сhā了一句,技术部的成员看见几位核心人物讨论得如此热烈,心中也轻松了很多,就跟着乱七八糟地起哄,原本安静的技术部顿时成了集市。

入江正一捂着胃,欲哭无泪。

这种时候不应该盯着屏幕阻止飞弹吗?为什么你们把这当成免费电影?危险还没有消除,为何你们都如此淡定,明明会场内部以及会场外另一块区域已经被腥风血雨笼罩,为什么你们都......难道只有我觉得,现在一刻都不能放松吗?

想到这里,入江正一相当忧伤,觉得自己孤独地活在正常人的世界,无法理解外星人的思维。

波风水门青筋暴跳,却忍着没说教他们,对于死劫的事情,波风水门知道个大概,雷纳德的死劫在今天,柚木梓马的死劫也就在这几天,所以出现一个法师塔,波风水门才将心提到嗓子眼。卡捷尔是什么­性­格,波风水门大概清楚,若这些人的攻击让他人物密鲁菲奥雷有危险,从而启动更强的措施,万一能量对冲......为了抹杀雷纳德和柚木梓马,这种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你们看屏幕——”潜江制药喊道。

被火焰照亮的天空中突然出现无数道含蓝­色­的光线,若非入江正一眼力好,又死死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根本看不到这些微弱的蓝光。正在加糖的众人立马收敛笑意,回到紧张的工作中,他们急速调整镜头,重点盯着海蓝­色­光芒出现的区域。

这一次,他们看的更清楚,海蓝­色­的光线突兀出现,上下飞舞,穿Сhā交织,最后织成一张透着海蓝­色­光晕的网,将法师塔覆盖住。原本极为清晰的法师塔仿佛被雾气所笼罩,看不大真切,入江正一一颗调出数据,然后他面­色­大变,急急道:“热源消失了——”

“麻烦也消失了。”雷纳德微笑道,“接下来是......我们的战斗。”

波风水门也松了一口气,老师果然还是及时赶到,终于不用担心大爆炸发生了。

他们的心情从地狱到天堂,法师塔内部的温度却冲天堂直降到地狱。

明夕玦笑得无比灿烂,气场全开地教训卡捷尔:“你还没有修炼完毕,根本不能驾驭这一等级的法师塔,你还敢讲它开过来?”

他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却觉得以后定要与路西法、玛门等好好切磋,如果没有这些家伙推波助澜,卡捷尔根本连地狱都出不了,更不要说穿越空间来到这里,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估计正在漪兰宫看戏,还看得气爽无比吧?

卡吉尔弱弱地辩解:“我实力不够,还有阿伊洛斯啊!”

“你指望阿伊洛斯这个恐高的宅龙?”明夕玦双手抱胸,不怀好意地看着至今还躺在地上,眼冒金星的阿伊洛斯,“他只要往窗子便一站,估计就会天旋地转,偏偏他又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说吧,吐了多少回?”

阿伊洛斯脑子还是晕乎乎地,完全没发现危险降临,他努力想了想,口齿不清地说:“七次?”

卡捷尔掩面。

果然,单细胞生物就是不能指望……他举起手,毅然道:“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你想说什么?”明夕玦危险地眯起眼睛。

“在法师塔内看得清外界,我不会贸然进攻MA,他们都是一时昏头才将你拉来救场……”卡捷尔做出英勇就义的表情:“好吧,我想问,你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拉风的出场破坏了你在别人面前装13?”

海之基石第六十章

卡捷尔说的一点都不错。法师塔出现的时候,明夕玦正以绝对的优势与Jonthan交锋,打算逐步将Jonthan的信心击溃,进行下一步计划。却没想到波风水门的通讯有如催命,明夕玦万般无奈,只能草草定下游戏规则,与Jonathan签订契约,然后匆匆赶回来救场,却发现这是一场乌龙……本来已经很郁闷的明夕玦又被卡捷尔戳穿一部分真相,他的笑容不免深了几分:“我突然想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过招了。”卡捷尔默默别过脸,心想你果然恼羞成怒,决定单方面殴打我……但他既然说出这句话,自然早就做好准备,所以他硬着头皮道:“愿意奉陪。”仅仅片刻之后,某位勇者就被大魔王打倒在地,幸好明夕玦下手极有分寸,卡捷尔明明觉得痛,但他全身上下连块青的都没有,修养一两天就没事。卡捷尔对刚才吐得天昏地暗,脑子依旧混混沌沌,所以睡在一旁,完全不明白现在的悲惨状况的阿伊洛斯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发现明夕玦平静地吓人,不免有些心虚。明夕玦盯着卡捷尔看了片刻,方缓缓道:“你知道了多少?”“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卡捷尔耸耸肩,带了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外来者不是傻子,为何明知法师塔的威力不仅不逃跑,还敢攻击?就算是特殊能力,也不可有这么大的覆盖范围,这么久的持续时间,能做到这一点的……。”明夕玦摆摆手:“不要拿方才的事情糊弄我,你开法师塔回到这个世界之前,应该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卡捷尔自知瞒不过去,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从你用各种手段阻止我从魔界回来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拜托阿伊洛斯帮我查一查密鲁菲奥雷的情况,才知道你腹背受敌……直到刚才,我才猜出真相。”好梦正甜得某宅龙突然觉得周身一冷,他迷迷糊糊地伸出右手,在一旁摸索着什么,卡捷尔无奈地取出一条毛毯,扔到地上,阿伊洛斯直接将毛毯扯到自己身上,转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明夕玦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半响才道:“他还是龙吗?”“不仅是,还是龙族中最强,也是最难得一见的魔龙。”卡捷尔无奈摊手,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已经深深地了解阿伊洛斯的单细胞本质,心想这家伙能平安活这么多年还真是个奇迹。不过,阿伊洛斯是单细胞,并不代表他傻,他之所以睡得这么熟,主要原因是眼下他是神识附体,出了事情也无所谓。想起阿伊洛斯做的种种囧事,明夕玦感到一阵无力,不欲再谈这头宅龙:“既然你已猜到这里的凶险,为何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世界自有法则,主神的手下无法真正改变穿越者的灵魂核心,或者说,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他们可不愿得不偿失。对主神的手下来说,服务只要表面上到位,不违背契约即可。纵然他们手段出众,让耶和华这般身兼创世神与至高神两重身份的存在也发现不出穿越者的问题,并不意味着世界法则好惹。与其说今天会场惊变是各方博弈,还不如说是世界法则为大规模抹杀穿越者而建造的舞台。这也很好理解,穿越者好比造了假的黑户,若你当个普通人,说不定还能活得好好的。但你若和主角走得太近,活着强大到影响世界走向,世界法则自然要重点关注你,来个变相的政审,却发现你用假证……什么后果大家都清楚。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明夕玦才以法师塔为诱饵,让卡捷尔去魔界修炼。卡捷尔在综漫世界处境堪忧,在主世界的魔界却属于绝对的弱智,路西法、玛门他们看在明夕玦的面子上,会给予卡捷尔一些尊重,却打心眼里看不起人类。卡捷尔洞察力极佳,自然看得出这一点,所以他只与阿伊洛斯交好。明夕玦对此乐见其成,心想与七罪不熟的卡捷尔就算呆在主世界的魔界,世界法则也没空关注卡捷尔。卡捷尔修炼完成最快也需要个十来年,明夕玦早已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唯一的血亲作为羁绊,只剩一个挚友阿伊洛斯的卡捷尔留在魔界理所当然,这样怎么说也能保卡捷尔很长一段时间的­性­命。谁知道卡捷尔不顾明夕玦的苦心,明知危险还巴巴地赶过来,顺便带了某头单细胞恐高宅龙来……“萨拉查,你身份特殊,力量强大,心志手段都很出­色­。你掌控全局,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觉得你无所不能,你就更不能有一丝脆弱。而我呢?身为兄长,我还要在你的庇护下生存,变强的机会也是你给我的,我实在很没用。”卡捷尔自嘲一笑,“这样的我却说想要帮助你,定然会被别人嘲笑,说我不自量力吧?”明夕玦沉默不语。“无论你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只当你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是我卡捷尔,斯莱特林的弟弟。所以,明知我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是添乱,但我还是要回来。”卡捷尔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接不接受我的帮助,这是你的事情,但回不回来,却是我的事情。”

“你想要帮忙,也不是不可以。”明夕玦盯着卡捷尔看了一会儿,表情依旧冷淡,声音却有了一丝温度,卡捷尔听到明夕玦松开,眼睛一亮,却听见毫不留情滴吐出后半句,“等你开法师塔不至于坠机再来!”话音刚落,明夕玦就从法师塔中消失,他隐匿身形,站在云端,先设置一个结界,然后划开空间,毫不留情地将法师塔轰回去。“消,消失了……”入江正一反复擦擦眼镜,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事实,他心中浮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这座法师塔,该不会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吧?小正同学,你终于被刺激得不正常了么?就在同一时刻,被入江正一误认为被外星人绑架的卡捷尔轻叹:“果然,还是实力不够……”他的目光移向远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卡捷尔终于收起无用的惆怅,他站起来,打算继续修炼,却发现阿伊洛斯依旧睡得香甜,还留了一点口水卡捷尔咬牙,“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不爽?”解决麻烦的明夕玦用神识感知四周,看见云雀恭弥横扫战场,鬼神退避的样子,便知道那边不会有事。他又发现海因茨与六道骸在暗中比斗幻术,造成周围大面积幻术污染,不由抚额,心想对方遇上这两个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然后,他的视线落到真六吊花身上,看见他们状况虽然很惨,却没有受到致命伤,便也放下心来。技术部有波风水门照看,料想不会有事……宿尘弦和锥生零混在一起,与吸血鬼们针锋相对?明夕玦收敛心神,开始关注那边的情况。锥生零被明夕玦用纯血七家的血液改造过,他不老不死,拥有与吸血鬼一般无二的力量与速度,却可以在享受阳光,也不会以人血为食物。唯一的不足就是锥生零没多少魔力,若真正实战,绝对无法与纯血始祖匹敌。纵然如此,也已经足够,因为他手上有枪。“零,你……”玖兰优姬扶着受伤的玖兰柩,满脸不可置信,也带了一分难过的意味。“玖兰夫人,我说过,只要下次见到你们,必要将你们杀死。”锥生零冷冷地说,他将戒备提到最高,枪口不住移动,似乎在考虑下一个靶子是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纯血始祖们极为关注他的动作,视线随着枪口异动,眼睛里是满满的忌惮。纵然是加持过圣水的纯银子弹,对始祖也没什么影响,偏偏锥生零手上这柄枪的圣光太过强烈,纵然离着这么远,他们生不起与之对敌的心思,只想逃跑,否则就感觉自己会被圣光融化。何况这子弹也极为变态,­射­入吸血鬼体内就让伤口无法愈合,若非玖兰柩身体便宜了一些,心脏都要被洞穿,必死无疑。玖兰优姬死死咬住下­唇­,这时,不远处放起烟花,锥生零脸­色­一变,扔出一张符咒,阻隔吸血鬼的脚步,便快步离开。锥生零来到目的地,宿尘弦倚着树­干­,笑道:“如何?”“按照你的话,我只击伤了玖兰柩,真是太便宜他了!”锥生零满脸不可厌恶之­色­,“这真是最好的报复方式么?”宿尘弦懒洋洋地说:“神器不是万能的,若你无差别攻击,让他们为保­性­命联合起来,你就得遭殃。若你只攻击玖兰柩,他们便会以为是私人恩怨,定会袖手旁观。再说了,玖兰柩根本不是喜欢你,他只是觉得你有趣,又得不到,所以越发犯贱罢了。对付这种渣,杀了他太便宜,也会脏了你的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能够作为依仗的一切。所以,你只要打伤他,让绯樱宁、缥木岚几个去造反,吸血鬼可没多少道德观,更没有正义感,他们事情都做得出来,绝对比你亲手报仇爽快。”锥生零追问:“你确定?”“放心,玖兰柩的好日子没几天了。”宿尘弦万分笃定。作者有话说:“六点下课,九点才回到家,临时码字……如果明天一更,后天就三更补上,我说到做到。

叉腰狂笑,双更啊,三天啊,四个章节啊,吾辈等待着。

海之基石第六十一章

“说得好,我也认为玖兰枢的好日子不长了。”拥有血红­色­长发的俊美男子走了出来,神情很是愉悦。

锥生零立刻拿枪对着他,冷声道:“缥木岚,你来­干­什么?”

纯血七始祖之一的缥木岚微微眯起眼,看出锥生零与宿尘弦的戒备,他知道这两人都是人类中的强者,舔舔嘴­唇­,只觉得战意沸腾。不过,仅仅一瞬,他便压下对战斗与鲜血的渴望,笑得邪气:“神器现世,我实在心痒难耐,自然要跟过来看看情况。”

如果说玖兰枢是冷血凉薄的血之帝王,缥木岚就是好战嗜血的顶级变态。单论战斗力,缥木岚还要胜过玖兰枢,偏偏他们的创造者在魔界受了太多的屈辱,是以相当厌恶与魔界生物­性­子像到极点的缥木岚。所以在选择帝王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钦定了玖兰枢,这也是缥木岚平生最恨之事。其余五位始祖顾忌玖兰枢的帝王之位,会给他一点面子,缥木岚却不然,他压根不搭理玖兰枢,偶尔几句话也是出言嘲讽。苏醒之后,他察觉到玖兰枢对锥生零的兴趣,便屡屡接近锥生零,弄得锥生零不胜其烦。

宿尘弦心知缥木岚此话不尽不实,却有一点不假,他定是为神器而来。宿尘弦知道锥生零一向言出必行,怕他被缥木岚绕进去,便抢先说:“既然你知道神器威力极大,为何不趁玖兰枢受伤的机会完成夙愿?”

缥木岚露出不屑的表情,举手投足间一派张扬:“他?若非血蔷薇之冠在他手上,我早在几万年前就杀了他,还用等现在?”

锥生零奇道:“血蔷薇之冠”

听缥木岚的口气,这个血蔷薇之冠八成是血族至宝,但猎人协会没有任何资料记载此事......似是看出锥生零所想,缥木岚撇撇嘴:“黄梨家的小丫头爱上人类,自愿以心脏锻造出两件武器,又借用‘血蔷薇’与‘阿尔忒弥斯’的名头,起到无形的威慑作用。这两件武器被普通血族忌惮,却不被我们放在眼里,纯血七家只有一样重宝,就是该隐赐予他子女,后来成为东方血族帝王之位象征的血蔷薇之冠。”

锥生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缥木岚这等绝密都说了出来,定是奈何不了血蔷薇之冠,想借他手上的神器之利,但......他深恨玖兰枢不假,却也不得不承认,玖兰枢的政策比较温和。若是缥木岚这分子当了血族帝王,估计就是随着­性­子来,不怎么约束手下,没有帝王的控制,吸血鬼必定将人当做猪狗......他岂不是为一己之私,害了众多百姓?

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根本不用顾忌这么多,将肮脏的吸血鬼全杀了便是,也不用采纳宿尘弦的计策......可恶!

宿尘弦也想到这些,不免觉得有些棘手,若是此番来的是别的始祖,锥生零手持神器,自己利用异能相助,杀死对方绝对没问题,偏偏来的却是最不好惹的缥木岚......

“任何认主契约都有解除的办法,毁灭血蔷薇之冠,这个手段未免太激烈了一些。”明夕玦身形显现,缓缓道。

缥木岚和明夕玦暗中交手过几次,前者从未占到任何便宜,自然对他忌惮非常。纯血七家要针对明夕玦,缥木岚嗤笑一声就走了,众位始祖早习惯了他的不合群,也就吧他当成一个打酱油的。正因为如此,明夕玦没有一见到缥木岚就与他开打,反而觉得有合作的余地。

缥木岚一见明夕玦出现,便知道哄骗不了锥生零,不免有些失望,语气也不大好:“白兰.杰索,今天这一滩烂摊子,你可处理好了?”

“不劳你费心。”

明夕玦­唇­角上扬,“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缥木岚笑的很妖孽:“好啊!”

眼看他们离去,锥生零捅捅宿尘弦:“我们是否要去......”

“放心,白兰根本不可能会吃亏。”宿尘弦耸耸肩,“我们只需要等好消息就行。”

锥生零点点头,两人站在原地等候,过了好一会儿,明夕玦才从黑暗中走出来,缥木岚的身影已经不见。看见锥生零和宿尘弦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明夕玦笑道:“我已与缥木岚谈妥,纯血七家的事情他会解决,我们看戏就行,如果零想杀吸血鬼,缥木岚会告诉你地址。”

对缥木岚来说,什么血脉后裔荣光都是空谈,只有战斗才能让他热血沸腾,以将他送到魔界为代价,纯血七家的事情压根不需要他们去关心。不要说送几只吸血鬼让锥生零杀,送几个始祖去送死,他也做得出来。

“这......”锥生零睁大眼睛,对明夕玦刚才的话接受无能,明夕玦看见他的阳西,恶趣味发作,便故意道:“莫非......”

锥生零猜到他在想什么,一口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气晕过去。他涨红了脸,大声道:“如果玖兰柩身死,纯血七家内斗,定会牵连到人类……我是关心人类们,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明夕玦露出无辜的表情,宿尘弦也觉得锥生零此时的表情很好玩,便也笑得很欢乐。

“你们……”锥生零暴走了。玖兰家的几位吸血鬼和锥生零纠缠了这么多年,太了解锥生零­性­格的明夕玦还是有点不放心,眼见锥生零生气了,明夕玦神­色­郑重地说,“就算玖兰柩对你说得都是真的,但他始终无法放弃身为纯血始祖的自负,在他眼里,人类是食物,这一点绝不会改变。你要记住,对他来说,喜欢一个人类是屈尊降贵,是他居高临下的施舍……不建立在平等、尊重与珍惜上的爱……”说到最后,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锥生零无力道:“不要在提他,我觉得很恶心。”,

明夕玦和宿尘弦相视一笑,知道锥生零算是彻底从过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宿尘弦拍拍锥生零,笑道:“是我们思想不纯洁,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我们回去吧!”锥生零点点头,反复盘算自己有什么举动被他们误会,最后默默地别过脸,心想自己应该快点将婚事提上议程,省的这群人再八卦。

他们三人刚走到会场不远处,就看见会场的结界近乎龟裂,明夕玦抚额:“怎么还是爆炸了?”“身为全金属狂潮的反派BOSS,世界法则为抹杀我,简直……”雷纳德苦笑,“仪器受特殊磁场­干­扰,全部失灵,我们无法拦截失控的核弹与极多飞弹,只能看着它飞过来。幸好你刚才在会场布置了结界,水门又利用空间异能,强行将核弹转移到静止空间,我们才逃过一劫。”波风水门叹道:“阻止核弹后,我便没有力气阻止飞弹,偏偏泽田纲吉他们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也算命大,居然没受多重的伤。”主世界的主角,被世界法则眷顾的存在,谁死也轮不到泽田纲吉死,他的守护者也算半个主角,命自然很大。“零点已至,若我没有猜错,雷纳德的死劫算是过了大半。”明夕玦眼中有一丝期待与玩味、“接下来,我们只需静候复仇者的到来。”复仇者监狱行动堪称迅速,订婚宴的第二天,百莫大。范,维斯坦森便来拜访明夕玦,他的态度依旧冰冷,措词却颇为客气“对于昨天的事情,复仇者监狱已有的调查结果,为证实我们的猜测,能否请你将昨天得到的芯片借我一观?”“芯片?”明夕玦先是不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为了善后,我从昨晚到今天都忙得像陀螺一样,压根忘了这件事情……你不介意我先看看其中内容吧?”百莫大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随便。”

这篇芯片就是明夕玦伪造的,他自然自动其中内容,这样说不过是走一道程序,证明自己的无辜而已,调出芯片中的资料后,他表情没变,周身却冷得吓人。百莫大走上前,浏览一遍资料,便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果然没错,第一代怪盗K&D被人蒙骗,盗走‘蓝­色­生日’,却不知道这次任务会成为他的催命符。我们一度认为对方的目的是生命之石潘多拉,却没想到大家都被摆了一道,不知谁将记载彭格列罪证的资料收集起来,不仅用特殊的手法藏在‘蓝­色­生日’中,还用那个传说来模糊视线。”明夕玦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彭格列之所以针对我,就是知道这东西在我手里,却不能确定被盗走资料到底在哪儿,只能将我搞垮,然后一样样来找?”“能模糊占卜出大致地点及相关人员的能力极多,你的猜测应该是最贴近事实的一种。”百莫大想了想,还是瞒下十年火箭筒的事情。百莫大沉默片刻,方叮嘱百莫大,一字一句地说:“复仇者监狱是秩序的维护者……”

百莫大明白他的意思。彭格列为坐稳黑手党教父之位,明面上实行温和的政策,调和各大势力的矛盾,暗地里却挑拨各大势力的关系,不惜牺牲卧底,制造种种惨案,完全不管对方是否与他们有恩怨,四百年的罪行累积下来……更何况,根据现在调查的结果,煽动这些人进攻会场的就是e,白兰手上又有证据……白兰,杰索特意说这句话,显然知道自己再四百年前与Giotto认识,也曾不着痕迹地给彭格列方便……私交归私交,百莫大还不会为此违背复仇者的宗旨,所以他毅然道:“复仇者监狱永远是秩序的维护者,绝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海之基石第六十二章

听见这句话,明夕玦略带深意的瞥了一眼百莫大,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复仇者监狱对彭格列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全然无知,但一是彭格列做的很隐蔽,没留下多少证O据,二是百莫大与Giotto加好,惦记旧情,不去追查这件事情,才让彭格列这么多年一直稳稳当当的过日子。但J哦那than、以为一切顺利,便果断的舍弃彭格列,将众多势力得罪光了。再说了,芯片虽是明夕玦假O造的,但芯片里的证O据千真万确,于情于理,复仇者监狱都必须制裁彭格列,给世人一个交代。

与百莫大短暂交谈过后,明夕玦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便去探望住院的泽田纲吉。

“白兰,你有没有找到彭格列大空指环......”泽田纲吉挣扎着坐起来,满脸焦急之­色­。

明夕玦让泽田纲吉躺好,才做到床边,说:“找到了,但我没有取回它。”

泽田纲吉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没有......”

“不过,我虽没有取回彭格列大空指环,却也没让它落在对方手里。”明夕玦安慰泽田纲吉,“Jonathan他奈何不了我,我也怕他狗急跳墙,毁灭彭格列指环与彩虹之O子­奶­嘴,便与他定下三年契约。我们将彭格列指环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用我们两人的血作为封印,藏起彭格列指环。然后,他手持彩虹之O子­奶­嘴,我手持玛雷指环。这三年中,之哟啊他能从我手中夺得随意一个玛雷指环,便算他赢,反之就算我赢。无论胜利者是谁,失败者都必须兑现承诺,将七的三次方完完整整交给对方。”

泽田纲吉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是说,策划这件事件的是Jonathan?他疯了吗?”

撺掇一群人来攻击会场,大肆残杀与会人员,抢夺七的三次方......这些罪行如果被查证,不要说Jonathan要在复仇者监狱呆一辈子,彭格列也会面O临各大势力的疯狂进攻。

身为彭格列的继承人,Jonathan这么能拿彭格列作为他野心的陪O葬?现任九代目是他爷爷,门外顾问是他父亲,彭格列是他的容身之所,他怎么会......

“不,他从头到尾都很清O醒。”明夕玦面无表情的说。

e压根没把彭格列九代目和泽田家光当做真正的亲人,对他来说,选择这个身世,不过是为了夺取七的三次方更方便罢了。明夕玦原先一直不解Jonathan为何要抢夺七的三次方,难不成学白兰毁灭世界?在看到那个阵法之后,他才明白Jonathan的想法。

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对自己的­性­命看的极重,畏惧死亡的到来,甚至有点病态的追求永生。但Jonathan自身功德只在中游,若是重生到修仙世界,就不能兑换超一流的资质与功O法,何况Jonathan自知心思太重,修仙估计也很难有成,加上不知从何处了解穿越者不入轮回,Jonathan便陷入偏执,走上另一天O道路。

收集七的三次方,借助世界基石的力量,成为永生不死的存在。如果有可能的话Jonathan估计还想学鸿钧合道......无论是彭格列的九代目、泽田家光还是论坛里的穿越者们,在Jonathan眼中都是棋子,是他达成目的的踏脚石,他怎么会考虑棋子的想法和感受?不过,明夕玦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泽田纲吉,所哟他只是说:“他有更高的追求。”

“什么更高的追求,会让他舍弃亲人......”听见这一句话,泽田纲吉似哭似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九代目和泽田家光都认为Jonathan更适合当十代目,为了给Jonathan铺路,他们推泽田纲吉出来做靶子,最后又毫不留情的舍弃无辜的他,还要斩草除根......原来,对这一切,他不是没有怨,没有恨的!

他应该笑得,不是么?你看看,这就是你们选定的继承人,这就是你们舍弃我的后果,这就是......但最后,他却努力克制自己不流下眼泪。

“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彭格列了。”明夕玦叹道。

泽田纲吉闭上眼睛,半天没说话。

他心里明白,在不知谁是凶手的时候,密鲁菲奥雷或许会成为迁怒对象,但Jonathan的事情一杯披露O出来......彭格列四百年的风光荣耀,早就让无数人嫉妒的眼睛发红,发生这种事情,估计一群人在哀悼亲人死亡的同时,也高兴得要命,因为他们终于有理由对彭格列宣战,瓜分这个超级势力。无论再怎么坚定的盟友,看到彭格列大势已去,也不可能牺牲自己组O织的基业来帮忙......

“今天早上,复仇者扎到了我。”明夕玦看出泽田纲吉的不甘愿,却残O忍的说了下去,“蓝­色­生日中的老式芯片,记载了彭格列多年来的罪行,所以这七年来,我一直都遭到彭格列的敌对与仇视,还有从未停止的算计月­阴­O谋......”

泽田纲吉不住苦笑。

你明明知道,彭格列仇视你的原因是未来站......也对,这么多年来,彭格列从来不忘给白兰使绊子,若非白兰人脉广,手段好,密鲁菲奥雷早就不复存在,白兰也进了彭格列的实验室。

现在发生这种事,白兰不落进下石就不错了,怎会讲出未来站的事情?难不成他还要帮彭格列辩护,说彭格列敌O视他的原因是他未来会毁灭世界吗?

想到这里,泽田纲吉也不想再说什么。

天做孽吗,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重建彭格列?”

“重建?”泽田纲吉惊讶的望着明夕玦。

明夕玦点了点头:“彭格列一旦出事,他的盟友诸如百罗涅、基里奥内罗等都会遭殃,不仅如此,世人早就觊觎彭格列判定死气之火拥有者的方式良久,你也知道黑O暗世界的大势力都是什么货­色­......密鲁菲奥雷根基不稳,危O机四伏,连我也难以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更不要说庇护众多死气之炎的拥有者。e尚能白手起家,你当了六年彭格列继承人,人望极高......”

“但......”泽田纲吉对这个提议相当心动,但他知道,单纯从商很容易被人从各方面打死,若想屹立不倒,必须在黑O道站稳脚跟,也就是说,彭格列依旧要成为黑O手党。这样一来,他重建彭格列,岂不是再走Giotto的老路?

“这个世界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再好的制O度也经不起人的败坏,大部分感情都经不起利益的诱O惑,只在于价码的多少......”明夕玦笑了笑,开解钻了牛角尖的泽田纲吉,“你不能保证你的后人和你是一样的心思,你更不能保证你选定的继承人不是伪装着讨好你。重建彭格列,不过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并收O容众多死气之炎的拥有者,给他们安静生存的一方土地。只要彭格列在你手上的时候,不去做哪些过分的事情,你也无愧此生。”

泽田纲吉怔住了,明夕玦知道他需要时间想一想,便悄悄离开病房,轻轻关上门,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雷纳德、宿尘弦和柚木梓马灰头土脸的出来,不由觉得好笑:“怎么了?”

“尘弦坚定地认为世界法则不会这么轻O松地放过我们,一定会让我们被辐­射­有隐疾之类,所以逼我们来做全身检O查。”雷纳德摊摊手,无奈道。

宿尘弦铁青着一张脸,冷冷地说:“结果呢?你还是中招了吧?还是柚木你也是,被诅咒了一年多,没死真算你命大。”

“就算诅咒生效,也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小意思。”柚木梓马露O出他标准的笑容,语气很是轻O松,“我想,我身上的诅咒,大概心生嫉妒的男生活着占有欲极强的女生弄出来的,想让我下地狱罢了。”

攸关­性­命的大事,为什么你讲的这么轻O松?什么叫“再死一次”而已,你难道有很多条命吗?

明夕玦默默别过脸,克制自己吐槽的欲O望,宿尘弦气得要命,语气很不好的说:“下次不要想我会帮你!”

“无论无核,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柚木梓马看见宿尘弦真的生气了,连忙补充一句,他只是说明自己的生活态度,没有任何指责宿尘弦多事的意思啊!

宿尘弦勉强收下他的道歉,嘟哝着:“无论如何,活着就是希望于未来,你这种心态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知道自己被诅咒都不关心......”

听见宿尘弦的抱怨,雷纳德和柚木梓马都笑了起来,雷纳德说:“死亡......我不想死,所以在死劫快要到来的时候,我天天都焦躁不安,心虚烦乱,但死劫如真的避无可避,我也不会有任何后悔。”

海之基石第六十三章

明明是正午十二点,天空却­阴­云密布,大风将枝叶吹得喀嚓喀嚓作响,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车辆较之平常也少了许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惊雷一声响过一声,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狂风卷着水珠,像一条条鞭子,往玻璃上抽去,让人的心都随着玻璃的震动而颤抖。

明夕玦知道,只要一打开电视,新闻里就会播报这段时间世界各地都一反常态,暴雨连连,洪水泛滥,海平面上升的消息。没办法,谁让波塞冬和雅典娜的圣战已经开打,又有穿越者搅局,让这场战斗被拖长……望着桌子上的铜钱,明夕玦不打开任何灯,关闭所有通讯,静静地望着已经被雨水打得很模糊的窗子,没说一句话。

他在等待一切的终结。

三年前,复仇者监狱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逮捕彭格列众多高层与计划的执行者,e这个主犯却踪迹全无,复仇者们气得跳脚,却也没有找到Jonathan的下落。

墙倒众人推,彭格列风雨飘摇之时,终于振作起来的泽田纲吉决定重建彭格列。明夕玦趁此机会,与他定下契约,密鲁菲奥雷愿意帮助彭格列抗下一部分压力,条件是从今以后,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成为盟友,绝不互相伤害,泽田纲吉心怀感激地同意。紫苏自愿去帮助泽田纲吉,明夕玦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不解开紫苏的催眠,看看情况再说。

阎王阁接下了密鲁菲奥雷的生死贴,贪生怕死的展肃成却让替身来,还自以为可以瞒得过明夕玦的眼睛,导致这个男人成了黑暗世界的笑话。明夕玦抓住展肃成,逼着他在杰索夫­妇­的灵前下跪,并以还给阎王阁一半产业隗代价,让展肃成在外面流浪,任何人不许­干­涉。至于东邦和伊藤忍?帝国财阀那边有宫崎耀司,伊藤忍的日子未必好过,东邦的家族一直在内乱,无暇多顾,这群惹祸­精­依旧到处闯祸,还公然摸进了教廷,终于触怒玛缇亚斯,至于结果如何,明夕玦没去关注。

至于他的亲朋好友,锥生零挺想结婚,就是没找到喜欢的女孩子;雷纳德与泰莎明明已经和好,却经常闹矛盾,根源就在与雷纳德铁了心阻止泰莎喜欢相良宗介,宿尘弦与宁筝悲催地成了和事佬;海因茨继续游走黑白两道,玩的很开心,还将弗兰接了回来,六道骸被抢了徒弟,与海因茨彻底杠上;波风水门依旧处理密鲁菲奥雷的事务,柚木梓马沉浸在程序与游戏的海洋里,比起Jonathan,他倒更像一个宅男;入江正一和斯帕纳对明夕玦道歉后,就从新回去帮组泽田纲吉;卡捷尔仍在魔界修炼,耶和华下界了一圈觉得无味,又回去了;还有......

正当明夕玦一一细数这些人在­干­什么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不,准确地说,这已经是“拍门”了。

明夕玦按下遥控,房间立刻变得灯火通明,门也缓缓打开,宁筝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在见到明夕玦的那一刻,她差点哭了出来:“白兰大人,请你去救哥哥,哥哥他......”

“宁筝,你冷静一点。”明夕玦递给她一条毛巾,问,“到底怎么回事?”

宁筝取过毛巾,胡乱擦拭一下,便将事情的原委讲出来。

宿尘弦局的妹妹太关心工作,将自己逼得很紧不说,平日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由动了让宁筝谈一场恋爱,放松放松的心思。宁筝身为明夕玦的秘书,知晓密鲁菲奥雷极多机密,她的恋爱对象必须慎重选择,是以宿尘弦一大半时间耗在为妹妹挑选如意郎君上面。宁筝知晓此时后,看这些候选人就带了别样的心思,还真的喜欢上其中一个人,对方毕业于名校,相貌出­色­,谈吐不凡,能力手腕也极为出众,身世也清白,没有意思不妥当。在大家的纵容之下,宁筝便与对方开始谈恋爱,谁知......

“我真是瞎了眼睛,恋人中途换人,我竟没有察觉到......”宁筝泪如雨下,“Jonathan用我来威胁哥哥,哥哥佯作答应,暗中将传送符塞到我身上,他自己却......”

明夕玦拍拍她:“这不是你的错,‘绝对模仿’这一能力,在二十年前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就算最熟悉最亲近的人,都只是感觉不对,却没找出任何破绽。不过你放心,在没有得到玛雷指环之前,Jonathan不敢伤害宿尘弦,他怕会激怒我。”

说完这句话,他将所有通讯打开,­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之前关闭通讯,晾了对方那么久,想必他们已经开始着急了吧?

果然,在他打开通讯不久,他的手机铃声便响起。

“白兰.杰索,你正真的雨守在我手里。”Jonathan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了一丝激动的意味,“这个游戏是你输了,输在你的狂妄自大上。”

听见他这类似于挑衅的话语,明夕玦依旧淡然:“你现在在那里?”

“放心,我并没有伤害‘与光同尘’。”Jonathan略带讥讽地说,“我们封印彭格列指环的地方,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我知道你真正的守护者们十分强大,为安全起见,你必须一个人过来,否则我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对人质做什么。”

房间内非常安静,是以宁筝听见了Jonathan的对话,她抬起头,满是希望地看着明夕玦,就看见明夕玦极为平静地说:“行,我收集一下玛雷指环,然后就过去。”

明夕玦合上电话,取过桌子上一个盒子,有让声音掺入一丝魔力,对宁筝柔声说:“你好好去睡一觉吧!等你醒过来后,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宁筝心中觉得不对,眼神却迷茫起来,她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一看见床,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便安然睡去。

明夕玦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声,又将凌乱摆在桌上的几枚铜钱收起来。

今日卦象,大凶。

太平洋,无名岛。

明夕玦利用传送阵,直接来到此地,却只发现Jonathan一人,明夕玦沉声说道:“宿尘弦呢?”

“我自知打不过你,怎么会将保命砝码放在你的面前?”Jonathan冷笑,“我要你对天发誓,就算我得到七的三次方,你也不准对我做任何事,不能破坏我的计划,跟不能叫人来,除非得到你的保证,否则我可不敢在你面前做任何事情。”

“你的胆子已经很大了。”明夕玦按照Jonathan所说发了誓,然后他上前几步,将盒子放在地上,打开,五枚指环熠熠生辉。他缓缓退下手中的玛雷大空指环,将之放到盒子里,起身,后退了十步,才漠然道“我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

Jonathan吹了个口哨,让一只鹰分六次叼起指环,又取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仪器,仔细检查一遍后,便将一枚传送符以及一串钥匙扔过来,语气平平道:“你没有骗我,我也不会坑你。”

明夕玦接过传送符,直接捏碎,被白光传送走,对于他­干­净利落的行为,Jonathan满心狐疑,却硬是没有发现不对。

Jonathan想到以前众多心里专家对明夕玦的分析,心里嘀咕莫非自己真的遇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他思来想去,又拿仪器仔细检查了很多遍,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开始画阵法。

捏碎传送符的明夕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小声嘀咕道:“什么嘛,真是没格调。”

从鸟语花香的封印之地到­阴­暗森冷的地牢,谁都会心情不好,尤其发现自己的好友被锁在镣铐上,浑身血迹斑斑,似乎被上过酷刑,这样一来,明夕玦的情绪看上去就更差了。他上前几步,先是摇了摇宿尘弦,发现对方迟迟没醒,就直接一个水咒淋上去。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宿尘弦顿时炸毛:“我已经这么倒霉了,你还要雪上加霜?”

“这不是为了让你快点醒么?”明夕玦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他拿出Jonathan扔过来的一串钥匙,开始挨个试,先将宿尘弦脚上的镣铐打开,然后是左手,最后是右手。刚得到自由的宿尘弦腿脚一麻,差点倒在地上,明夕玦扶住他,不动声­色­道:“你送给我的礼太重,我不想收。”

话音未落,他直接捏碎宿尘弦持了匕首的右手,又将对方定住,这才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望着狼狈不堪的宿尘弦,冷冷道:“你以为,我分不清正品和冒牌货么?”

“宿尘弦”忍住疼痛,放声大笑道:“就算你分得清又如何?白兰.杰索,你太托大,只能是死路一条!”

明夕玦勾起­唇­角:“我自有分寸。”

波风水门启动飞雷神之术,来到求救信号频频闪烁的地点,见到被封印了能力,现在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宿尘弦,顿时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快解开我的封印!”宿尘弦一见波风水门来,便万分焦急地说,“绝对模仿这个能力太逆天了,Jonathan的同伙仿照我的样子,竟然骗过雷纳德,还让他开‘堕天使’去与白兰为敌!”

海之基石第六十四章

雷纳德开“堕天使”去杀白兰……波风水门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计策太毒了。

雷纳德的专用机——Pean1055贝利亚,昵称堕天使,是整个世界最强的AS,光是左腕部40mm口径火炮和右手大口径机关炮就要命,何况雷纳德还与四大­精­灵王签订契约,死气之炎也属于魔法­性­质的能量……对方既然能骗过雷纳德,想必也有所准备,这是想让老师与雷纳德同归于尽,导致密鲁菲奥雷与钛合金成为死敌啊!

波风水门立刻带宿尘弦去找麻仓好,并问:“到底怎么回事?雷纳德不是知道老师的身份吗?怎么这么容易受骗?”

波风水门心知不妙,拿着手机开始挨个打电话,麻仓好沉声道:“我现在就推算e的位置,找到Jonathan的所在,然后我们立刻赶过去!”

不知道好友都在忙着救自己的明夕玦,正在叫苦不迭。

他原想划开空间,离开此处,却发现此处被法则的力量包裹,不要说离开,就连躲入异空间都做不到;他明明隐匿了气息,实力远远不如他的雷纳德却能极为准确地锁定他的所在,动辄开炮;他想要直接导入雷纳德识海,让对方冷静一点,明明机体就在这里,驾驶舱也一目了然,他居然找不到雷纳德所在?

世界法则,你够狠!

明夕玦取出双剑,果断地手持羲和,脚踩望舒,下了决心。

反正身躯庞大的妖魔也是一打一打的,还不是照样被他砍了?以羲和之利加上阳炎的灼烧,纵然不用仙术,砍掉“堕天使”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样就不会引起能量对冲。

“泰莎被他们抓到了,雷纳德这个妹控本来就有些失常,我也不清楚他们对雷纳德说了什么……”宿尘弦颓然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对方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我也不知道雷纳德真的会受骗,明明平时那么冷静理智……如果雷纳德猜到真相,与对方虚以为蛇还好,如果他被控制了……”

下一刻,明夕玦毫不畏惧地迎上“堕天使”,他周身清气四溢,将炮火阻隔在周身三尺之外。坐在驾驶舱中的雷纳德眼中发红,神情疯狂直接,却保持一丝清明,他冷笑一声,按下一个按钮,“堕天使”机身中心出现密密麻麻的纹路,下一刻,符文核心出现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洞口,一道道银蓝­色­的电光从其中飞快­射­出。

明夕玦加固结界,又绕到“堕天使”的后方。“堕天使”也立刻调转方向,攻击没有一刻停止。看见这一幕,明夕玦心中一沉,他原先想学习基拉,大和,借羲和之利,将机体的四肢削去,却没想到“堕天使”的机身居然绘制了各种符文,若是自保,他根本来不及就出雷纳德,不能采取这个方法……还是找别的办法,先将雷纳德就出来再说,雷纳德的死劫都过了,却因为世界法则要抹杀自己,才将他卷入,就算此番自己真的逃不过,也得想办法将雷纳德送走。

明夕玦尽力与“堕天使”周旋,消耗这台机体的能量,并在心中狠狠地吐槽世界法则。虽然知道世界法则为抹杀他无所不用其极,但在这种关键时刻,毫无道理地让他无法空间转移进去驾驶舱,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他的确有些托大,先知道这样,就不要将玛雷太空指环交给Jonathan,若有世界基石在手,打破空间封锁根本不是问题。

看样子,必须得……

下一刻,明夕玦舍弃白兰,杰索的人类之身,力量澎湃了十倍不止,他疯狂向羲和灌注灵力,御剑­操­控羲和对“堕天使”进行攻击,暂时争取时间。又取出一柄小匕首,狠狠地划开自己的左手腕,任由鲜血泊泊流出。明夕玦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几番阻止伤口愈合,并飞快地利用自己的血绘制一个大型的阵法,阵法成型后,他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住。

同一时刻,麻仓好、锥生零、宿尘弦、海因茨还有赶过来抓捕Jonathan的泽田纲吉聚在一起,职位等待去教廷通知玛缇亚斯的波风水门,锥生零直接问:“你们谁能联系到卡捷尔?”

明夕玦一直将炼狱集团的事情瞒得很好,除了海因茨和玛缇亚斯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海因茨见脸波风水门、锥生零都不知情,觉得明夕玦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就站在一边装不知情。

麻仓好确定了Giotto的位置,便在地图上圈定一处,问:“他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你可有定位?”

波风水门扫了一眼,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这地方正好。”

这个无名小岛离实验城不远,他可以立刻用飞雷神之术去实验城,同时命人备船,立刻赶向无名小岛。

“既然如此,这东西你拿着。”麻仓好也不含糊,“到了地方就布置好,我会将大家一起传过去。”

波风水门点点头,启动术式,大家则神­色­各异地等待结果。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麻仓好绘制的传送阵终于开始散发|­乳­白­色­的亮光,他们被传送到无名小岛,才发现波风水门神­色­站在那儿,一旁是奄奄一息的Jonthan。

“这到底……”泽田纲吉惊讶道。

Jonthan吐出一口血,心中无限苦涩。

他终于明白,白兰为何二话不说就将玛雷指环扔给他,原来对方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不可靠。也对,综漫世界的世界基石为堤防被他人利用,早早规定下来,不是人类就没办法用世界基石,是人类却无法承受世界基石聚合所带来的庞大力量……为什么,他之前固执地认为,得到七的三次方就能合道?

这个念头,到底是谁植入他脑海的?为什么他会知道穿越者死后不入轮回。为什么……Jonthan突然觉得头疼欲裂,他想捂住头,却发现没有任何力气。

波风水门俯下身,将医疗医术用在Jonthan身上,却无法克制Jonthan身体的恶化,他与麻仓好交换一个眼神,才道:“你绑走的不是宿尘弦,而是得到‘绝对模仿’能力的人,我们想知道,你到底将他关在哪里。”

Jonthan冷笑道:“白兰,杰索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我为何要告诉你们他的下落,让你们去救他吗?”

“你现在伤的很重,除了白兰之外,谁都救不了你。”波风水门淡淡道,“何况,对方将我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也是造成你悲剧的元凶,你难道不想看到对方伏法吗?”

Jonthan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呼吸困难,麻仓好张开结界,保护所有人,下一秒,大家都看到一道冲天的血光,以这道血光为中心,灵气开始暴乱,并且不停地向外蔓延。麻仓好终于露出几分惊讶:“这是……”

“以血为引,将一片区域与另一片区域调换?”锥生零脸­色­大变,“到底出了什么事?”

波风水门神­色­沉重:“在这里也没用,我们先去实验城,那里有卫星定位,一定能查出地点。”

一行人匆匆赶到实验城,看见血光中心是美利达岛,宿尘弦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雷纳德的应劫之地……”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赶过去吧!”

等到他们穿过血光,来到美利达岛,找到战场,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只见明夕玦手持羲和,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站在一旁,在他不远处,是被拆的七零八落,完全看不出原型,只能勉强以“零件”来称呼的众多铁疙瘩。雷纳德被捆绑起来,眼神依旧有些茫然,更多的是难以理解的疯狂,完全是被控制了的迹象。

宿尘弦想奔过去,明夕玦阻止了他:“他被控制住,只要稍微松开,就会狂­性­大发……”

“怎么会……”宿尘弦不可置信地向后退几步,麻仓好与波风水门交换一个眼神,向雷纳德那边走去。明夕玦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救宁筝的不是你本人吧?”

“我不知道……”宿尘弦摇摇头,看着情况不佳的明夕玦和雷纳德,满脸愧疚,明夕玦上前一步,叹道:“这件事情太诡异……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千万不要被人暗算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痛楚从心口蔓延,仿佛灵魂被撕裂了一般,宿尘弦凑过来,微笑道:“你觉得,这柄为杀你而制造的匕首,威力如何?”

海之基石第六十五章

就在宿尘弦说话的这一刻,明夕玦左手暗运掌力,毫不留情地挥向他,宿尘弦快速拔出匕首,急剧向后退,脸上却依旧保持一如既往的懒散微笑。

海因茨刚想上前帮忙,明夕玦掌风一扫,阻止他的步伐,又强行将他们转移到远处,包括正站在雷纳德身边的波风水门与麻仓好。他动作极快,宿尘弦还来得及反应,就发现明夕玦已经设置了结界,不仅阻挡所有人过来,也阻止宿尘弦过去。

这种时候,还不忘保护他们么?

宿尘弦心中不住冷笑,他看见明夕玦的衣衫已经被大片大片的血­色­浸染,脚下的鲜血也越来越多,便颇为玩味地说:“你不止血?”

明夕玦用羲和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他默念清心诀,想要缓解一丝半分的痛苦,发现无用之后,便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气场恶不肯弱半分:“为何要做无用功?”

“看样子,你对我的身份已经大概有数?”宿尘弦把玩着匕首,佯作好奇,“你想不想知道,这柄匕首是用什么制造的?”

“我的确对它的材料很好奇,但我更想知道,你本来可以用更好的办法将我骗过来,为何要将宁筝牵连进去?她是你此世唯一的亲人,你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地活着吗?”明夕玦微微抬高声音,怒道,“你这种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宿尘弦冷下脸:“你都快死了,还在关心一个与你无关的人?”

“我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仅仅与她共事七年的人都会关心她,你身为她唯一的血亲,竟故意将她劵入此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家都冷静理智,不迁怒她,她也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寝食难安.......”明夕玦冷笑道“就算你成功杀了我,你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这些话立刻将宿尘弦激怒,后者的面­色­都有些扭曲:“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明明同样都是被空间乱流劵进去,她就好命打破被人收养,生活既安稳又平静,而我呢?我在无限的世界里辗转,本体被放弃,复制体被养殖,像狗一样讨好所谓的强者,被施舍得到一点点数,随时会被抛出去当诱饵......我杀了他们,我将整个队伍屠杀得­干­­干­净净,结果呢?我太强了,所以那该死的­鸡­蛋要抹杀我!世界法则要顾及整个世界的安危,对你的手段不算激烈,但轮回世界哪管得了这么多?那个该死的­鸡­蛋为了杀我,不惜拿一个又一个世界陪葬!明明脱离那个地狱,能够活下来,却因为你的存在......”

说到这里,宿尘弦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终于平静下来,他用一种既轻蔑又讥讽的眼光看着奄奄一息的Jonathan言辞也刻薄起来:“真可笑,他以为他是谁,能将穿越者都玩弄于鼓掌之上,把别人作为自己的棋子?想要以身合道,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你不敢继续和我说话,只能打击Jonathan,以此来掩饰你的自卑?”明夕玦平静道,“就算你身处黑暗,满身污泥,无法解脱,在看见你唯一的亲人平安无事之时,不应该感到欣慰吗?但你却嫉妒宁筝,嫉妒她比你过得安稳,嫉妒她没有经历那些......难道你一定要让她陪你进无限世界,成为被棱辱的新人之一,你才会高兴?”

“不要对我讲大道理!”宿尘弦又有些狂躁起来,“你没有经历过无限世界的痛苦,你凭什么对我说教?”

“好,我不对你说教。”明夕玦这次倒是很爽快地答应,宿尘弦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明夕玦方才是在拖延时间,他刚想动作,却发现身子动不了。就在此时,明夕玦脚下出现一个血­色­的阵法,与方才冲天血光蔓延之处重叠,并向全世界蔓延。血光分为无数细小的血柱,直直冲上天际,原本被乌云覆盖的天空被血光划破一个又一个小孔,星光透过小孔直直往下,将血光覆盖。

“好像不详被净化了一样......”泽田纲吉喃喃,麻仓好抬头望去,发现这些小孔俨然组成一个巨大的星图,吸取世界各地的能量,天与地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海因茨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仪器,调出小型的卫星图,这才发现,在这一时刻,世界各地都有阵法被点亮,,这些亮点被连起来,便是另一幅星图!

银­色­的星光净化了血­色­的不详,最后汇聚在明夕玦脚下,出人意料的,明夕玦艰难地抬起右手,却指向被捆绑的雷纳德。下一刻,,星光汇成锁链,将雷纳德再一次牢牢地捆绑住!

做完这些事情,明夕玦捂住嘴­唇­,希望自己不要咳得太吓人,但从右手指缝不住沁出的鲜血,已经表明了一切。

被结界挡在外面的众人心急如焚,却苦于无法进入,这时候,银发金眸的美男子直接穿过结界,来到明夕玦身后,将温暖的神力输入,终于让明夕玦减缓了一丝痛苦。

明夕玦没有转身,亦没有道谢,他此时力气不多,时间也所剩无几,之前与宿尘弦废话,是为了启动阵法,但现在......他却望着雷纳德,苦笑道:“雷纳德,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你何必再装下去呢?”

他话音刚落,第一次绑着雷纳德的绳子就仿佛融化了一般,痕迹全无。雷纳德已经恢复平时的样子,高贵优雅,不染半分尘埃,若非他身上还有星光锁链,大家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玩笑。

雷纳德用咏叹调般的语气称赞道:“我原先以为,你发展密鲁菲奥雷是为与彭格列对抗,却没想到,你将密鲁菲奥雷开遍全世界,竟是为了构造一个能束缚我的阵法出来。大概所有公司都用特殊的材料绘制了纹路,就待这一次起作用吧?还有密鲁菲奥雷的徽章,供用众多剧情人物的气运,以此来压制我,果然是­精­妙绝伦的布局!”

“像我们这种修行太久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很多细枝末节,对所谓的科技更是有一种骨子里的轻视,不是么?”明夕玦毫不退让,与雷纳德针锋相对,心中却有些不安。

他在赌,赌雷纳德不敢为打破星光锁链而背上毁灭综漫世界的罪孽,只要雷纳德­肉­身损毁,灵魂受创,这位外来者就必须离开,但为什么雷纳德一点都不在意星光锁链?到底那里出了问题?

事实上,明夕玦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为何雷纳德与宿尘弦要杀他,这一点不明白,或许他所有的布置都......

“说的也是,你特意将阵眼选为美利达岛,因为这是雷纳德.泰斯塔罗莎的应劫之地,就算我过了死劫,又舍弃人类之身,在这个地方实力也会被限制得很厉害。”雷纳德耸耸肩,笑容依旧无比清雅,“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的灵魂强度远远超过这个世界的限定,就算我转生为白兰.杰索,综漫世界的法则也只能驱逐我,主世界的法则抹杀我才差不多。再说了,就算是主世界的神器,也很难彻底毁灭我的灵魂,偏偏我无论占卜多少次,都显示自己的未来十死无生。”

失血过多、力量透支外加灵魂撕裂,让明夕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除去洪荒最顶级的那几位之外,能杀死我的就只有凌驾于主世界之上的存在,但每个世界都有法则,就算你们下界,实力也会被压制得与我持平,想要一击必杀,是好的办法就是成为我的朋友,让我失去防备。若你真的视我为挚友,给专用机改个名字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偏偏你还要按照剧情,叫你的专用机为’贝利亚‘,那时我就差不多猜到了。”

雷纳德面带惋惜地说:“只可惜,你让展紫苏将伤害转移这一能力用到你身上,当你毁灭’贝利亚‘的时候,毁灭的是替身人偶,你自己却没有受伤。话说起来,你都装了这么久,为何在此刻点破?”

明夕玦定定看着雷纳德,发现星光锁链已经嵌入他的皮­肉­,让他的衣衫变得血迹斑斑,只要再过片刻,雷纳德就会被世界法则驱逐,可雷纳德依旧是满不在乎地笑着,这让他越发不安。

尽管心脏狂跳,明夕玦却不露分毫,他冷笑道:“巧合也是存在的,我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知道看见Jonathan绘制的阵法,我才猜到你真正的身份。失传已久的合道阵法,宿尘弦就是彻底打劫­鸡­蛋主神也不可能得到,只有......我不希望,自己被狠狠地捅一刀。”

“是么?但你知道,这柄匕首是什么材料制作的么?”宿尘弦扬了扬匕首,笑容带着几分恶意与畅快,又回到最初的问题,“我告诉你这柄匕首,是你最初所在世界的功德所制啊!”

似乎怕明夕玦没听明白,雷纳德含笑补上一句:“功德对我们的确很重要,但能够提升自己实力的,唯有本世界这一系的功德。所以我们都在本世界有着相当大的势力,比如在世俗界,修桥铺路,在仙界化解危难之类。随便哪项事情,都抵得过对一个功德不足成仙的普通人巧取豪夺,更不提与他们交易,我们还要应付某些异想天开的白痴,让自己差点神经衰弱......”

明夕玦狠狠咬破舌尖,决定将他们的话当作耳边风,他一遍遍地自我催眠,雷纳德和宿尘弦是为了让他心神动摇才故意这样说,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不能让他们得逞。他死死盯着雷纳德,­精­神却牢牢锁定宿尘弦,耶和华左手也保持攻击的姿势,让宿尘弦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明夕玦心里知道,他相信了他们的话,一字一句,他都深信不疑。这时候,他甚至有点庆幸这撕裂灵魂的剧痛,因为他没有被这个事实以及心中无边的愧疚打击到昏过去,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带了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高喊:“主神,你给我出来——”

海之基石第六十六章

明夕玦一向冷静自持,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再惊讶,他都是在心里与主神沟通,绝不会说出了。所以他此番高喊,倒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波风水门、海因茨等人还在琢磨所谓的主神到底是谁,貌似希腊神话和埃及神话都有主神一说,按照综漫世界,应该是希腊神话的可能­性­大一点……他们正在胡思乱想,便发现场景急速变换,转瞬之间,他们仿佛就在星空之中。

不,不是星空,更不是宇宙。

因为周围既不是一片黑暗,他们也没用看见任何星辰,只有远远近近的光点或明或暗的线条,暗含玄奥的意味与至高的道理,麻仓好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些地方,压根收不回来,却没想到下一刻,场景又为之一变。他们脚下轻飘飘的,仿若行走在云端,周身云雾缭绕,灵气四溢。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放眼望去,花海树荫美到极致,仿若梦幻,虽然他们压根不认识其中任何一种植物,却也知道植物不应该长在云里。偶有憨态可掬或轻灵优美的动物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一点都不畏惧生人。

他们忘记了到底是场景在变换,还是自己在走路,只觉得过了很久,才到达白玉石阶下,抬头一看,光洁的台阶不知道有多少层,根本望不到尽头。这台阶仿若通天之门,宏伟壮阔,让人一见便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应该一层层跪拜上这白玉台阶,才能表现出无边的敬意。

海因茨心神震荡,不由轻声呢喃:“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双目烦神工……”

才念六句,他便顿住,望着明夕玦,眼中有一丝悲凉之­色­。

在场众人都被这副场景震慑,唯一见多识广的明夕玦痛得话都很难说出来,压根没注意海因茨的举动,唯有耶和华看见了海因茨的眼神,不免觉得有些蹊跷,他扫了一眼海因茨,发现后者恢复正常,便将此事藏在心里,没有说话。

明夕玦积攒一些力气,努力抬高声音:“大家停下吧!”

刚要踏上台阶的锥生零收回脚步,转过身来,只见明夕玦低低地笑了:“主神,你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么?”

不知为何,由他原本所处世界众多功德所制成的匕首,对他的灵魂而言,竟犹如致命的毒药。这份疼痛从心口开始,飞快地向全身蔓延,他只要稍微运一下源力,就感觉到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楚。若非他还有一件伴生神器“泪光星坠”,而且这玩意的效果刚好是清心宁神,保护灵魂,他早就在被功德匕首刺中的那一刻就魂飞魄散了。总若­干­是现在,“泪光星坠”与耶和华也只能短时间内护住他的魂魄,如果在没有解决的办法,他必死无疑。

这种状态下,他怎么攀爬的了施加法则,而且八成可能是随主人心意而动,一般情况下就永无止尽的白玉台阶?

更何况,他大概猜到,这是哪儿。

“主神之名,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你对我的称呼。”清冷淡泊的声音传来,不带任何感情,却让人心驰神往。古人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三月不知­肉­味,但听过这个声音之后,再听任何声音,都觉得索然无味。

明夕玦抬头望去,一个身着纯白绣云岫流风长袍的男子站在第一个高台上,明明距离不远,却仿佛蒙上薄雾一般,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就算看清楚了又如何呢?­性­别、容貌、气息这些东西,对亿万世界的主宰者来说都不是绝对的,就算他走在你身边,只要他不想让你发现,你也觉察不到他的存在……明夕玦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主神右手轻抬,一个浅绿­色­的光球缓缓飘落,他想要伸手去接,耶和华扶住他,抢先一步用灵力护住这个光球。主神对这一幕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解说道:“你应该有感觉,这是珀尔塞福涅的灵魂。”

“珀尔的灵魂是被你……”

“珀尔塞福涅吸纳春之女神的神格后,将会得到一项特殊的能力——修补灵魂。”主神的语气无喜亦无悲,与耶和华在天使面前表现得何其相似,这让明夕玦生出恍惚之感,不知一直以来陪伴自己,会有各种情绪的主神与现在眼前这个主神,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比起耶和华的外冷内热,大概,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主神吧?

明夕玦示意耶和华放开他,不要在输送灵力,然后以羲和为支撑,毫不畏惧地直视主神,平静道:“既然你已经给我安排了结局,我会坦然接受,但他们都是无辜的,若你要斩草除根,纵然我与你实力是天壤之别,我也要拼尽一切挽救他们的­性­命。”

“千亿世界,尽在我掌握之中,毁灭或创造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你想保护他们,但他们能逃到哪里呢?”主神的声音隐隐带着几分笑意,不知是嘲笑明夕玦的不自量力,还是觉得他的这个想法可笑,“你已通过我大半考验,我为何会让你死?”

对主神的回答,换旁人必定欣喜若狂,明夕玦却面无表情地说:“问题是,我不想活了。”

他曾经一度很讨厌穿越者,觉得他们太过狂妄,将整个世界都当做游戏,将原住民当做NPC;他也曾屡屡怜惜穿越者,觉得他们都被主神的手下坑了,就算要位自己的选择负责,但死后无法入轮回的下场也太过惨烈……尽管如此,他却从未想过,这些穿越者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他!

主神哄骗他说要维护剧情,故意纵容穿越者的出现,主神的手下掠夺他们的功德,也是为了制造利器来杀死他……本来,这些穿越者也是普通人,他们死后可以安安稳稳地入轮回,继续过平凡却安稳的一生,却因为她的存在,导致主神的手下联合起来哄骗这些有功德死者,明面是给你们再活一次的机会,实际上却是剥夺你们未来的生生世世轮回……杀死穿越者,他可以安慰是为了整个世界的生灵,必须维护剧情;无视穿越者的悲惨,他可以安慰自己,说对方咎由自取,但现在……

“你没有听清楚吗?我再说一遍好了。”明夕玦盯着主神,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吐字非常清晰,“我不想活了。”

无论你要培养我,还是你的手下要杀死我,或者你纵容你手下的行为,权当考验我,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我明夕玦存在世间一日,穿越者们的悲剧都不会停止,我杀不了同样是作恶者的你,也奈何不了你的手下,但我杀了自己总行吧?

“是么?我原本还打算,只要你通过我的考研,我就将活着的穿越者灵魂核心全部改变,让死去的穿越者转生呢!”主神含笑道。

明夕玦的声音仿佛从齿缝挤出:“你就只会使这种手段吗?”

主神似乎更开心了:“是啊!你难道不清楚,我一向喜欢用最简单最有用的手段吗?”

明夕玦好半天没说话,主神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你还留了一个能力。”

听见主神这么说,明夕玦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他想起伊莉莎,那个被迫签订主神契约,助纣为虐,间接害死无数人,最后甘愿求死的美丽女子。他也始终记得,她以一个能力为代价,求他帮忙杀死那些恶人时,对他说的话。

“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所以第一个能力就选与寿命有关的,希望我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但世事无绝对,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所以我又选了第二个能力——转世成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存在,虽然这个能力有很强的随机­性­与不确定­性­,但无论怎样,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伊莉莎望着远方,笑得极为美丽,“如今得我满身罪孽,早该下地狱,若再得一世,苟且偷安,我怕我会舍不得自己这条烂命。”

伊莉莎,你自认为满身罪孽,我又何尝不是?你都有勇气殉道,难道我会不如你吗?

“这个能力是建立在灵魂完整的基础上,珀尔的灵魂与神体融合至少需要三天,我根本撑不了这么久。”明夕玦闭上眼睛,不带多少感情地说,:“你将我估计得太高了。”

主神右手衣袖一甩,一个空间通道已经出现:“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我再给你一世的机会,那一世有之前选择去洪荒的参与者,却不会加人,也不会有这次的情况。你若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委,就凭着自己的本事离开那个世界的束缚,走到这里,走上台阶,走进宫殿,走到我面前来,我等着你!”

他话音刚落,周围景物又急剧变幻,回到一开始的样子,众人神­色­都有些恍惚,只觉得刚才做了一场梦。这时候,海因茨走到明夕玦身边,看了一眼羲和,然后叹道:“将双剑交给我吧!”

明夕玦心绪纷乱,听见海因茨这样说,以为他也是要利用自己,此时他心灰意冷,也不在乎痛楚多一点,就­干­净利落地将羲和和望舒交给海因茨,想看看海因茨会做什么。下一刻,海因茨做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动作——他将双剑融入了自己的左手和右手!

“你……”

“真没想到,这个能力还有用到的一刻。”海因茨笑了笑,然后神­色­庄严地说,“我以海因茨。冯。路德维希之名命令,明夕玦的灵魂——重归原样!”

明夕玦浑身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因茨,后者笑了笑,趁着能力作用在明夕玦全身的时候、缓缓地说:“我与你母亲青梅竹马,彼此相爱,她长得极美,­性­格也很好,对音乐非常有天赋,我父母都非常喜欢她,本以为这样可以一生一世。没想到一朝惊变,她为了给她­奶­­奶­治病,含泪成为一个富家公子的情­妇­,与我断绝关系。我将全部心思都扑在事业上,十年之后才结婚,却没想到身怀六甲的她在此时出现,求我帮她买几张不同目的地的船票。她为感激我,让我为那时还没有出生的你起名字,不需要跟她姓,更不要跟那个人姓……我原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却不知道,那个富家公子的家族势力极大,却像被诅咒了一般,子息上非常艰难,听见她怀得是男孩,全家都欢喜得发疯。她一不愿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被深深憎恨她的正室抚养长大,二不愿自己的孩子面对大家族的风刀霜剑,便偷偷离开。她的踪迹难以寻觅,我却遭了秧,那个家族的最高权力者失去孙子,气得要命,发下话来不要让我好过。他们将我逼得家破人亡不算,还巴巴地留我一人,让我看看自己帮忙的下场。在极端的刺激之下,我觉醒了‘绝对律令’的能力,却发现对方家族的势力实在太大,为给全家报仇,我从此踏入黑暗的世界,再也无法解脱。”

“你不恨……”

“一开始我的确恨她,她明知道对方家族势大,却要将我卷入此事。纵然知道她走投无路,求救无门,我也无法原谅她的行为。但后来她知道我的遭遇,偷偷将你安顿好,又回来求那群人……”海因茨的声音有些梗咽,“这一切都是那群位高权重,所以无视他人­性­命与尊严的混蛋造成的,她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我背负仇恨,不敢再婚,却对别人一家团圆的场景羡慕至极,若我的孩子活着,便与你一般大,所以我时不时去看你一眼,却不敢领养你……”

听见海因茨说出当年的事情,明夕玦第一反应居然是,主神不是告诉我,我的父母是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典型么?温暖的灵力减轻了他的痛楚,也让他的神智恢复一些清明,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主神那样说,不过是想让他放弃心中最深的牵挂。海因茨报了仇,那个世界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律令完毕后,海因茨取出灵力尽失,变成两条长方形铁杆的双剑,颇为尴尬地说:“抱歉……”

“没关系。”明夕玦结果“双剑”,万分感激地说,“谢谢你!”

耶和华取出金­色­的书本:“给你。”

明夕玦不可置信地望着耶和华,却发现对方的­唇­角一丝鲜血。

“拼拼凑凑的灵魂依旧不稳定,你需要它。”耶和华神­色­淡淡,眼中却有一抹关心,“世界的轨迹已经被打乱[奇·书·网],对我来说,有没有创世之书,并没有多少区别。”

但是,伴生神器与你的灵魂连为一体,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你生生地切断与伴生神器的联系……

“我也凑个份子吧!”乌拉诺斯笑吟吟地与大家打招呼,“哈迪斯感觉到珀尔的灵魂波动,立刻请我走一趟,却没想到……耶和华能舍弃伴生神器,作为泰坦神王,我怎能让卡俄斯丢脸?”

说完这句话,他将艾克斯卡巴往空间通道一丢,然后拍拍手,看似满不在乎地说:“我帮你扫平障碍啦!”

麻仓好抿抿­唇­,转过视线,对自己无法帮上忙表示很不满,波风水门与锥生零好半天没说话,泽田纲吉至今仍没回过神来,事实上,对于真实容貌的明夕玦,他还有些接受不能。

海因茨推推明夕玦,眼中满是鼓励:“通道不知何时消失,为安全起见,你还是先离开吧!”“我的遗书放在办公室的桌上……”明夕玦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耶和华说,“玛缇亚斯向你求救的吧?告诉他,我无法在当他的长官了……对了,千万不要迁怒宁筝,不要让她知道真相……”

他想了想,发现已经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只能扔下一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然后,踏入空间通道,发动最后的能力。“怎么办,我后悔了。”海因茨轻声道,大家才发现,他的身形渐渐稀薄。

明夕玦灵魂太强,纵然汲取近乎神器的双剑之力,也无法彻底发动律令。

耶和华与乌拉诺斯正是看出这一点,才不惜舍弃伴生神器,也要保护朋友的安全。

看见海因茨的样子,锥生零眼中已经有了泪光,海因茨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我就是个傻瓜,明明极端憎恶黑暗,却又无法离开黑暗,才一面成为死亡宣告者,一面掀起腥风血雨。这次也是,明明没我什么事情,我却以魂魄为代价……”

他明明嘴里说着后悔的话,脸上的笑容确实前所未有的开心与解脱:“我真的不想死呢!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定一个什么目标呢?这样吧,若海因茨.冯.路德维还有来生,我必将——君、临、天、下!”

以下是作者原话:PS:看见没?我爆字数了!五千,五千!本来打算再拖一章的,为了大家好,我果断爆字数把这一卷完结了,今天的两更差不多等于三更了!打滚卖萌中……

番外,与光同尘(上)【三观不正,血腥,慎入!】

宿尘弦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还隐隐作痛。

【头这么痛,难道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了?奇怪,我记得应该……等等!小筝在哪里?她没事吧?】

想到这里,宿尘弦挣扎着动了动,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压根使不上力。他正觉得奇怪,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我不同意!我们怎么能随便放弃新人?他们都是点数……”

“这批新人这么久都没醒,可见没什么好货­色­。你再看看他们穿的衣服,学生、白领……不要说没有医生护士,连个混混都没有!”不耐烦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职责:“这场可是团战,我们还处于弱势的一方,分出力量保护新人不是找死吗?”

“可……”

“不要说,待会他们醒了,你随便解说一下,然后我们就走。”似乎是队长的男子冷笑道,“有脑子的自然会跟上,至于其他的……监狱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别人一时半刻想不到。”

【这些对话,难道是……无限恐怖!】

宿尘弦浑身一个激灵,他知道,此时若不跟上去就完蛋了,所以他用尽最大的力气睁开眼睛,又忍着刺骨的刺痛勉强站起来,等他做完这些,一个看上去有些苒弱的女子正好解说完毕,为首的男子扔下烟,带头向外跑去。

宿尘弦扫了一眼这些资深者,脸­色­立刻就白了。

不对,人物不对!

他听见“团战”“监狱”等字眼,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无限恐怖中的神鬼传奇,却没想到……他努力迈开步子想跟上,却两脚发麻,又倒在地上,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到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绝望地看着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远。

为什么,为什么连个活下来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连听我们说一两句话都不行?为什么……你们不都是从新人熬过来的吗?为什么……

宿尘弦很喜欢无限恐怖,将这本书反复看了多次,偶尔也会吐槽郑吒太圣母太热血。但在这种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能遇到郑吒带领的中州队,因为郑吒好歹会对新人伸出手啊!

宿尘弦再次醒来,想起那个逼真的梦,不由失笑,他居然梦到自己穿越到类似无限恐怖的世界,还成为被抛弃的新人,难道是前几天重温无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在下一刻,他的肚子就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内脏破裂的痛苦让他差点昏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皮鞋重重地踩到他的头上,一个狰狞中带了几分疯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低贱的黄种猪,你很开心?告诉你,就算呗复制进了恶魔队,你们这些下等人也是我们的奴隶!不,你们连奴隶都不配,只是我们饲养的猪猡!”

面对这种侮辱,宿尘弦竟没有愤怒,他大脑空空,就只有一个念头。

哦,原来是恶魔队,那我是……复制体?

他想起梦中最后一个场景,一个外国人看见他们这些四散奔逃的新人,用猫抓老鼠的轻慢与玩弄的态度走近,接下来是什么?对了,是心口一阵剧痛,他就从梦里醒过来……原来这不是梦,也就是说,本体的我……已经死了?

他面前蜷起因为剧痛而颤抖不止的身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缓缓舔着自己的鲜血,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现在的我才不是什么复制品,我想,我大概是一缕执念始终未消,所以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魔吧?毕竟这个地方,就是恶魔队不是吗?

想到这里,宿尘弦露出一个非常非常憨厚,看上去有点傻的表情。

太聪明的家伙,才不会被那些自大狂容忍;太会隐忍的家伙,也会被先处理掉;过多地拍马屁,人家只会当你是一条狗,随意就可以扔出去……这个度必须掌握好,毕竟,狗,也是分三六九等得啊!

“你这个白痴,我赏赐你五百点,你怎么又去强化身体了?”高大的白种人狠狠地踢了宿尘弦一脚,将宿尘弦踢得撞到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面对这种待遇与羞辱,后者不仅没有反抗,还略带怯懦地说:“血统与道具太贵,我舍不得……”

听见他的回答,几个养殖者都放声大笑,显然是宿尘弦的回答取悦了他们。在他们压力,宿尘弦不过是个普通人,胆小又怯懦,以生命安全为第一,让他交出点数的时候,虽然会犹豫,但被打了几下就学乖了。他也曾运气好,完成一个B级支线,抢先兑换了一个除隐匿外就什么都没用的弱小能力,还在事后被这群人打得半死,抱头求饶。现在又一门心思放在强化身体上,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活下来,一进恐怖片,这厮就不知道往哪里躲起来,知道恐怖片结束才出现,比老鼠还有一手。

无限恐怖的世界容易激发他人的黑暗面,这些养殖者喜欢棱辱别人,得到高高在上的快感,满足心理变态的欲,望,对方越是反抗得激烈,越是露出仇恨的眼神,他们就越喜欢针对这个人。宿尘弦唯唯诺诺,似乎已经完全认命的存在,在他们看来无趣得很,也就没有杀他的兴趣。反正团战时多出这么一个老鼠般的存在,让敌人分出兵力去找,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养殖者不是傻瓜,他们花极多的点数兑换了一个仪器,以此来检查被他们饲养的成员,就是怕这些人私藏点数,借机报复。他们几次检查都发现宿尘弦也就是身体强一点,丹田、心脏这些重点部分没有任何能量显示,­精­神力更没什么变化,不由放下一颗心,才让宿尘弦安然活下来。

但他们不知道,每次检查之后,宿尘弦都在无人处微微翘起­唇­角。

没有兑换任何能力和血统吗?抱歉,我可已经将一个极有用的血统,强化到顶级了啊!

饕餮之血,吞食物体,从中获取能量,并将之均匀地储存在体内,随时可以调用。一开始只能吞食生物,但到最高一层,就连金刚钻都能轻易消化掉。正因为这些能力会强化体质,所以他才要做出样子,骗过那帮自高自大的家伙。

“这部恐怖片真是无聊。”宿尘弦烧烤着蝙蝠,自言自语,“都没什么好吃的。”

话音刚落,他头也不抬,直接神兽,凌空虚抓,片刻之间,又有三只蝙蝠被他抓到手上,他直接将这三只蝙蝠扔到一旁正在煮开水的锅里:“这次吃蝙蝠汤好了。”

同一时间,主神冰冷得声音也在他脑海响起:“杀死吸血鬼伯爵三个,奖励点数两千。”

“什么嘛!一个伯爵才两千点。”宿尘弦将手上的烤蝙蝠转了个方向,“要不,等吃完这一顿,我去蝙蝠巢看看?反正这次剧情发生的地方只是其中的一个蝙蝠巢,那群白。痴估计也就会去这一个地方,我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没办法,比起蝙蝠,铁皮罐头明显更难吃……”

对于这一情况,恶魔队的智者觉得不大对劲,为什么全世界感觉好像就剧情人物一族的吸血鬼?但他们被团战绊住,无法分心去查,只能将原因归于血族本身的自私凉薄,以及主神刻意加大恐怖片的难度,不让其余血族前来救援,并且,对于后者,他们深信不疑,因为他们是恶魔队不是么?

团战最关键的时候,宿尘弦却举着最后一只大蝙蝠,犹豫该将这个亲王清蒸还是红烧。

“不知道下一部片子是什么,我希望是星河战队,听说虫子很营养,如果是魔戒就更好了。”最好还是决定红烧蝙蝠的宿尘弦歪歪头,一派纯洁无辜,“迦叶子、费瑞迪这些都太难吃了,不不不,日本的百鬼就没一个好吃得,就算他们能量高,我也不希望吃第二次。”

听见­鸡­蛋主神冰冷机械的声音通知马上要回主神空间,宿尘弦舔舔手指,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怎么办,我可不想再去面对那些白。痴,既然这样……全杀掉就好了!”

是以,从下一场恐怖片开始,恶魔队就多了一个与队伍若即若离,却无人敢惹的存在。

“他一招制服那些人,然后用冰冷的眼睛逼我们凌迟处死那些养殖者!”曾经备受欺凌的新人,如今恶魔队强大的资深者想起那个无害的身影就瑟瑟发抖,“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他什么都吃,还说外星人味道奇怪,需要调料来盖住那些异味!你能想想吗?我们遇上的外星人与人类没什么两样,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吃掉对方!明明有那么多点数,兑换了那么多能力,他居然还要吃?”、

“都是因为她,我们队伍面临的难度才越来越大,每次都差点团灭!”

“怎么会团灭?就算我们死了,他还不是一样活着?”

宿尘弦倚着墙壁,静静地听着这些人暗地里的讨论,还一直保持淡然到极点的微笑。

他明明站在那里,周身的光线却奇异地扭曲,还没有透露任何气息与心跳,是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太过强大的存在。会被所有人排斥,就算是以“恶魔”为名的复制体也不例外啊!既然如此,恶魔队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你们的血­肉­虽然不能给我提供什么力量,也聊胜于无。

不吃怎么行呢?不吃就没有能量,没有能量就没有力量,没有力量就对抗不了这该死的­鸡­蛋主神,你们这些笨蛋懂什么?

宿尘弦舔­干­净嘴角的血,懒洋洋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悠然与闲适。

下一部片子又要进新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来个聪明点的家伙呢?

海之基石番外,与光同尘(中)

宿尘弦的心愿很快就实现了。

下一场恐怖片中,有一个名叫“蓝”的新人,此人容貌俊美气质高雅,心智坚毅智谋出众,身手极好不说,还极具亲和力,简直是天生的领袖。

由于宿尘弦的关系,恶魔队在主神那里的评价高到可怕,偏偏宿尘弦扔给新人几样常用东西就直接走人。在这种情况下,蓝能带领几个新人熬过这场恐怖片,还赚到不少点数,这已不是“有能力”三字可以简单形容的。不过,宿尘弦才刚提起兴趣,就得到一个消息——下一场恐怖片是团战,还是最终战。

知道这个消息的宿尘弦地看着一同围着蓝,向对方咨询应该兑换什么能力,俨然以蓝为主心骨的新人,似笑非笑。

真可惜,如果给你们多一点时间,哪怕只是多一两部恐怖片,你们生存的几率也会大很多.......他把玩着匕首,慢悠悠地离开。

对宿尘弦来说,无论哪部恐怖片,无论多少队伍的团战,都没有多少意义。所以他很悠闲地专门去各个妖魔老巢,将各种变回原形的妖怪抽筋扒皮,红烧清蒸,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如果能屏蔽主神提示音就更美好了。

但是过了几天......

“太过分了!”面对众多BOSS的围攻,宿尘弦有些郁闷地嘟哝,“仙侠里的顶尖人物来围殴我这个小人物,真是太过分了!”

这是,一道晴朗的笑声传来:“看见你脚下一地的尸体,我觉得你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

宿尘弦抬眼望去,蓝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他。

面对这种可以称之为“小白脸”的人物,面对这种足以称得上装13的举止,绝大部分男­性­的心里都会无比愤慨。偏偏从蓝说话开始,众多飞剑法宝停在半空中不曾坠下,众人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瞬,风没有吹拂,水也停住步伐,整个世界再无第二种声音。

论对主神空间众多能力与血统的了解,恐怕很难有人及得上宿尘弦,他保持淡然没说话,心里默数三十秒。三十秒一过,发现周围还是没变,终于认清事实的宿尘弦左手微动,一柄飞刀到蓝的面门。

蓝微微偏过头,却没想到飞刀突然炸裂,下一刻,蓝身前浮现一道清光,将这些伤害系数挡下,然后他微笑道:“还有吗?”

“我从来不做无用功。”宿尘弦把玩匕首,懒洋洋地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是啊!为表现诚意,我还特意以轮回者的身份出现,就怕你觉得我居高临下,产生抵触的情绪。”蓝缓缓道。

你以为这样出现,我就不睡有抵触的情绪了?

宿尘弦收起匕首,直接说:“我这个人讨厌拐弯抹角,你直接说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就行。”

蓝压根没把宿尘弦这句话放在心上,他据徐说:“你与下级主神之间已是不死不休,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你将他吸收,面请成为掌控者的一员。”

听见蓝这样说,宿尘弦眼皮都不抬:“要你管吗?”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掌控者若要变强,一是熬日子,二是领悟法则,并以后者为重。想要更快地领悟法则,只有一条捷径可以走——你从那个世界飞身上来,就去收集哪个世界的功德,唯有这个世界的功德,才能让你领悟法则变得简单一点。是以掌控者都在原本世界拥有极大的势力,更有甚者故意挑起事端,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制造无数血案,只为功德。”蓝缓缓道,“你若想打破束缚,必须将它毁灭,取回并融合‘宿尘弦’的灵魂,但你是复制体,诞生于这个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功德是唯一能帮助你领悟法则的东西,你若杀了他,就是杀­鸡­取卵。纵然成为掌控者,你也是等级最低的那一种。”

宿尘弦双手抱胸,冷冷道:“然后呢?”

蓝察觉到宿尘弦油盐不进的态度,笑道:“我现在这样说,你肯定没有多少感觉,这样吧!”他捏了一个法诀,霎时间,周围场景急速变幻,他们已经从轮回世界来到另一处。宿尘弦望着四周或明或暗的光点与线条,再看了看被这些微弱的光围绕并照亮的中心区域,微微皱眉:“这是......”

“欢迎来到源世界。”蓝笑了笑,解释道,“这些光点便是一个世界,而这些线条,便是世界之间的通道。”

宿尘弦直接指向东边:“那里呢?”

泛着清光的结界笼罩正东方五分之一的区域,结界内的光点与线条也不似结界外一般有序,那里的线条被搅成麻花一般,光点也层层叠叠,乱七八糟,实在难以令人不注意。

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带着宿尘弦走了一段路,然后指着一个地方说:“这是我的住处。”

宿尘弦定睛一看,发现蓝的住处是一栋相当普通的二层小别墅,还带一个小花园,不由嗤笑:“以你的本事,拿天庭当家都没问题,难道还省这么一点维护费用?”

蓝示意宿尘弦望向远处的一排平房,才道:“源世界的灵气太过充裕,远远胜过任何世界,谁愿意回去?但这里与任何世界都不同,无论是建造房子、饲养动物还是种植花草,都必须你对法则有一定的领悟,并且,你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将这些包裹起来,让他们不被源力给吞噬。若你来到这个世界,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打地铺,还必须时时忧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宿尘弦抬起头,不可置信望着远处宏伟壮丽,云雾缭绕,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的天宫,略微抬高声音:“但......”

“那座宫殿的主任,就是我们的主宰者,也是亿万世界的主宰者,”蓝的声音有点颤抖,并露出一丝畏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镇定下来,用­干­涩的语气说:“掌控者都是原本世界的超级强者,惟我独尊的作风很难改变,心中的优越感在打破世界的束缚后达到巅峰却......每当有新人到来,好心一点的人就会提醒,这才......”

纵然过去多年,想到初遇主宰者的那一幕,蓝还是不住打寒战,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比较识时务,向他投诚,这才活了下来。就算实在掌控者中已属于顶级强者的我,在对方眼里还是和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这点我也认了。随着实力的提升,我对源世界的了解也在加深,正因为如此,我越发胆战心惊,其根源就在正东方!”

宿尘弦再次看向那个巨大的结界,蓝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你实力未够,自然不清楚,这个结界不仅阻隔任何掌控者的进入,还是一个巨型的阵法,作用是缓慢地吸收亿万世界的灵力......从我成为掌控者以来,正东方就一直是这样,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但是,前段时间,我们这些掌控者竟然可以穿过结界,进入这个空间,很多人发现结界里灵气更充裕,就跑过去修炼,我却觉得不对劲,亿万世界多年来的灵力汇入阵眼,照理说,作为阵眼所在的世界,应该极适合修行才是,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那么多灵力仿佛泥牛入海,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宿尘弦只觉得莫名其妙。

蓝略带深意地说出事实:“原本的你,就生活在阵眼所在的世界啊!”

宿尘弦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复制体。”

“这不是关键!”蓝抬高声音,“这么大的手笔,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灵力,就是为了造就,或者说催化一个特殊的存在出现。我不清楚主宰者的目的,反正要么是培养对手,要么是培养继承人。正因为如此,若不杀了那个人,我们都没有活路。”

宿尘弦挑眉:“为什么不能是伴侣?”

蓝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原本只是开开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的宿尘弦这次真的来了兴趣,“难不成......到底是什么隐情?”

“你如果看过主宰者的眼睛,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早就寒暑不侵,但想到第一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主宰者的经过,蓝就满是畏惧与绝望,与平时的形象完全不符,看见他这幅样子,宿尘弦转移话题:“好吧,回到刚才的问题,我说你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蓝轻轻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很微妙,似悲哀,似绝望,又似不甘,他望着宿尘弦,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如果数对手,实力必定要相若,不要说两位主宰者级的人物打起来,就算主宰者将他一半的力量分给对方,源世界衍生出来的各种世界都很难保住。如果是继承人......且不说没有谁会傻到将自己的修为全部送给另一个人,任由对方宰割。退一万步讲,就算主宰者活的不耐烦,但万事万物都有规律。能称之为“神”的存在若想要彻底传承,就必须将自己所有力量以及对法则的领悟,从灵魂中剥离,将之强行灌入继承人的身体,与继承人的灵魂融合,这个过程是不被天道承认的!若是什么风神水神自己找死,我也不会说什么,但若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这样做,该世界就很危险。论起单一的世界,鸿钧,耶和华他们够强吧?纵然是他们,也要受到世界法则的制约,主宰者却能随意逆转世界法则,他在源世界的地位......”

宿尘弦顺着蓝的思路想下去,短时有些心惊­肉­跳,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便道:“为什么主宰者与继承人不能共存?”

“你见过一个世界有两个至高神吗?”蓝知道自己的比方打的不妥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摇了摇头,用悲凉的语气说出最后的答案:“若主宰者真的活得不耐烦,将一切交给继承人,世界必将重组,能活下来的,最多只有继承人一个。”

作者有话说:主宰者就是主神,蓝就是雷纳德,另外,不要全信雷纳德的话,很多事情是他自己猜的,虽然很多猜对了,但......

海之基石番外,与光同尘(下)

蓝说完这番话,发现宿尘弦还是那副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便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你不想知道,原本在阵眼空间的你,为何会来到别的空间吗?”

宿尘弦冷冷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蓝坦然道:“没错,你的穿越,很大程度上因为我。主宰者为了达到彻底打磨对方的效果,便将对方诞生的空间从原本类似洪荒般灵气充裕的空间,强行变成一个灵气无比贫瘠的世界,只为让他在不同的世界辗转轮回,而不是一步登天。但这样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阵眼世界无比贫瘠,直接导致该空间生灵的灵魂极为弱小,若是贸然来一个灵魂强大的存在,就会打乱整个世界的命运,所以,这种存在绝对不会被世界法则容纳。尽管主宰者强行封印了对方的灵魂,让那个世界没有排斥他,但对我们来说,本世界的公德有如甘霖,对他来说却有如剧毒。我召集众多掌控者,对他们陈明利害关系,他们便出去收集你所在世界之人的公德,想将至炼制成一柄致命的杀器。却不料出了些意外,导致你被空间乱流卷入别的世界,这一点,我必须说一声抱歉”

“你以为,光是这一句道歉,就能掩盖我所受的磨难吗?”宿尘弦盯着蓝,扯出一丝饱含讥讽意味的笑容,“没错,我的确很讨厌这种被人是主角,我连炮灰都算不上的感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必须充当你手中的刀。做出这个阵法,要培养对方的是你们的主宰者,让‘宿尘弦’卷入无限世界的是你们这些掌控者,似乎与对方没什么关系吧?说起来,我倒要可怜那个人,就算他最后能与主宰者对抗,那有如何?他还没有出生,就被擅自决定了人生,无论是成为主宰者的对手还是继承人,想必都要牺牲很多东西,而且从头到尾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们不想死就直说,不要做出杀了对方,整个世界就能被拯救的样子,这样会让我想吐!”

恶魔队遵守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真理,你若有本事,毫无道理杀了别人都可以,你若没本事,被人虐杀也活该。如果蓝说,我要活下去,所以必须消灭不安定因素,或者­干­脆说,我看对方不顺眼,就是要杀了对方,宿尘弦说不定还会听他的。偏偏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暗示,主神培养的人若是活了下来,亿万世界都要崩溃,这让宿尘弦很不爽。

亿万世界崩溃了关我什么事?死了就死了,反正我也算活到世界末日,难不成还当圣母去拯救世界不成?

蓝从善如流地改口:“你可以将杀他视为你人生最大的挑战,反正你也觉得日子很无聊不是么?”

对宿尘弦来说,谁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压根不重要,享受刺激才是人生的真谛,要不是他与蓝的实力差距太大,他绝对会先试试能不能把蓝­干­掉再说,眼下蓝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刺激了,在主宰者的眼皮底下,杀掉他要保护要培养的存在......能看主宰者看上眼的,本身也必定不凡才是,说不定,这场游戏可以持续很久,他也不会无聊了!

想到这里,宿尘弦问:“主宰者手眼通天,你们的小动作,他会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蓝的笑容微微发苦,“若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大可不开放这个结界,阻止我们的进入,就像从前一样,偏偏......这一举动,是他默许,并时时关注的。”

“也就是说,就算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也不能将对方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而要进行死亡考验么?”宿尘弦舔舔­唇­,露出满是兴味的微笑,“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蓝淡淡道,“你要不要毁灭它,取出‘宿尘弦’的灵魂,将之融合,成为掌控者么?”

只要是复制体,无一例外都会对本体感情复杂,宿尘弦也不例外。他心里清楚的很,只要融合了“宿尘弦”的灵魂,他就会在某种程度上真正地成为本体,但是......

“我从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他一路走来,靠得都是自己,所以他不要融合灵魂,不要吸纳­鸡­蛋主神的力量,更不要成为掌控者,因为他不习惯将­性­命交与别人之手。

见他极为坚定,蓝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宿尘弦就在修炼中度过,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主神培养的那人经历过多次轮回,实力必定极为强大。偏偏蓝受世界法则的限制,不能直接下界......或者说,就是这样,主宰者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之作为试练。如果掌控者可以随意杀死对方,主宰者肯定先将掌控者清了再说。

隗求一击必杀,蓝必须要找一个同样的无辜穿越,演技出众,又适合暗杀的人接近对方,而他宿尘弦就正巧被盯上了。

对于这项高危活动,他真是非常、非常、非常期待啊!

论起智谋与布局,蓝极为出­色­,他通过蛛丝马迹,竟猜到综漫世界的主世界是家庭教师,便从穿越者中挑选最适合的存在,不动声­色­地加以引导,“透露”一点内部,让他们以夺取七的三次方为目标。

又刻意转生成雷纳德.泰斯塔罗莎,并给宿尘弦制造身份,再制造“合适”的意外,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刻意接近对方。

不过,宿尘弦第一眼见到自己,就将雨之指环扔了过来。

这到底是试探,还是......主宰者特意培养,轮回这么多世界的存在,料想也不会是随意相信别人的人啊!

既然如此,我们就见招拆招吧!

顺理成章在密鲁菲奥雷住下的宿尘弦发现,贝利亚对他极好,时不时关心他的个人生活,并经常让他去检查身体,看似完全相信所谓的“实验后遗症”这一套结论。对于这些举动,宿尘弦坦然受着,并完美无缺扮演好真正的宿尘弦——外表淡定吐槽星人。

在并盛遇见宁筝的时候,宿尘弦喜出望外,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毫不费力地潜入宁筝的房间,站在宁筝的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睡的少女,手中的匕首轻轻划过少女的脸颊,却没有伤到她。

“我怎么会杀你呢?”宿尘弦笑的万分诡异,“我需要你啊!”

需要你的记忆来证明,“宿尘弦”就是我这个样子,除去偶尔会因为黑暗杀手生涯癫狂外,压根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好让我的卧底更加成功啊!

“宁筝,你要怎么能被彭格列抓走呢?你颗千万不能死,若你死了,我该找谁演下去?”

他对失而复得的表妹极好,堪称二十四孝好哥哥,骗过了锥生零,骗过了麻仓好,骗过了波风水门,骗过了海因茨。唯有贝利亚每次望向他们这边的时候,明明神­色­没有任何不对,宿尘弦却知道,对方还没有相信他。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就更有意思了!

宿尘弦克制住心中疯狂大笑的念头,只觉得血液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不,不仅是沸腾,已经是在燃烧了。

你在怀疑我,却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或者,你能猜到我想杀你,所以就近监视我,却猜不到原因吧?

“我想,他定是用各种手段都试过一遍,发现在这个世界,他顶多也就是­肉­身灭亡,灵魂受伤,被世界排斥出去。”蓝缓缓道,“他从没有想到,有兵器能够伤害到他,事实上,只要这柄匕首见了他的血,他就很难活下来。”

宿尘弦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收下匕首,表面上仍是一派悠闲,内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蓝,我有没有说过,我一样很讨厌你?甚至,比起真心待我的贝利亚,我更加讨厌你。就算你考虑到我的­性­格,将算计摆在明处,而且,你也是为了生存挣扎,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受点磨难。

想到这里,他微微翘起­唇­角。

你还不知道吧?贝利亚他,早就怀疑你了,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么?

所以,在设计最后的决战时,宿尘弦特意将宁筝也卷入了这件事情,他不相信贝利亚掌握的情报,会对这件事情没有准备......当看到决战地点被贝利亚转移到美利达岛,宿尘弦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贝利亚误会他,认为他嫉妒宁筝,那有如何?他顺着贝利亚的话题说下去,帮助贝利亚拖延时间,果然,贝利亚用星光锁链捆住了蓝,对于自诩布局完美的蓝来说,这无异是狠狠地一个耳光!

看见蓝眼中隐隐的怒火,宿尘弦真想找个地方放声大笑,却还要在装出一幅愤怒不甘,外加被戳穿的心虚。

说来好笑,他们三个都在拖时间,却是不一样的心思。一个是为了争取足够的时间,发动星光锁链;一个是为了观察贝利亚的反应,一定要对方亲眼死在面前才甘心,而他......

这样被主宰者遥控的游戏,我们三个不都是棋子,所以我给自己定了另一个游戏一一做一个成功的戏子,事实证明,是我赢了。

“他没死,洪荒空间却被封锁,我们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宿尘弦懒洋洋地说,“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蓝沉默半响,才道:“主宰者要见我们。”

海之基石番外未来之路

展紫苏接到消息,整个人就懵了。

白兰.杰索与雷纳德.泰斯塔罗莎同归于尽?怎么可能?

“你还是先赶回去吧!”reborn表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内心却在担忧彭格列的未来。

尽管这三年来,彭格列残余的人手十分努力,加上密鲁菲奥雷、汞合金等组织的倾力协助,但上一次的事情实在太严重,让彭格列的元气伤得太厉害。眼下黑手党教父白兰.杰索突兀身死,继承人八成没定,展紫苏当密鲁菲奥雷第二代BOSS的可能­性­极大。以展紫苏的本事,根本镇不住密鲁菲奥雷众多­干­部,更不要提支援彭格列,缔结婚姻的事情也……

“强尼二,通知彭格列各部,将警戒级别上升到橙­色­。”仅仅一瞬的犹豫,reborn就下了决定。

从现在开始,彭格列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难关!

当展紫苏匆匆赶到澳大利亚密鲁菲奥雷总部的时候,发现重要一点的­干­部全部聚在这里,见她来了,众人神情各异。波风水门示意大家安静,又让展紫苏找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才取出遗嘱所放盒子的钥匙一一七枚玛雷指环,将盒子打开后,宁筝取出遗嘱,芦苇扫了一遍。

他努力掩饰心中的惊讶,又清了清嗓子,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才道:“白兰打人在遗嘱中写明,他推翻上一次公正,取消展紫苏第一继承人的地位,将波风水门立为第一继承人,得到密鲁菲奥雷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云之守护者麻仓好,雾之守护者海因茨.冯。路德维希各持百分之十的股份,桔梗、石榴、毒狼、雏菊、铃兰以及......宁筝,各持百分之三的股份,此外,岚之守护者锥生零与展紫苏各持有百分之二的股份......

还没等宁筝念完,众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古怪起来。先不说白兰早就写好遗嘱,仿佛确定自己会早死,这份遗嘱的内容太过古怪。他们都以为白兰将展紫苏立为继承人,就算不是她,也要将他与泽田纲吉的孩子抱过来,白兰怎么会将密鲁菲奥雷交给波风水门继承?

但稍微一想,大家又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展紫苏是白兰唯一血亲不假,但她三年前才被找回来,这三年又一直致力与重建彭格列,就算上头的人不说什么,下面的人也未必心服。

何况以她的能力,绝对不足以统领这么大一份产业,细数整个密鲁菲奥雷,真正能压得住场子的,唯有波风水门一人。

不过,就是知道这一点,这些­干­部还是偷偷将眼光投向了展紫苏。

身为唯一的血亲,就只得到这么一点点财产,还不如桔梗、铃兰等人,实在是......若非信任波风水门的人品,素来孤傲的麻仓好与锥生零也做了证,这些人估计都要怀疑遗嘱的真伪。

对于这一点,展紫苏倒是没什么疑惑,众人不知她穿越者的身份,白兰.杰索还能不知道吗?密鲁菲奥雷百分之二的股份,对她来说也是天文数字,只要密鲁菲奥雷不破产,她就一辈子能当米虫,白兰对她还不够好吗?

正因为如此,紫苏表现很淡然,倒让不知情的众人高看她一眼,觉得她不愧是白兰的姐姐,淡定自若,宠辱不惊,很是优秀。

宁筝是极为聪明的女子,见明夕玦早早写下遗书,却没有提及宿尘弦分毫,便发现此事不大对劲。她压下满心的疑虑,继续说:“另外,白兰大人将他的私人财产整理好。除去交给雷守帝释天的蕴灵之境外,其余大部分都留给展紫苏、锥生零以及卡捷尔.斯莱特林,咦?铃兰和我也......”

看见明夕玦特意给她留了三栋别墅一艘游艇以及一大堆东西,还注明是送给她的嫁妆,宁筝更加不解。

虽然自家BOSS对女生一直比较好,也将一些私产留给铃兰,不单单是给她一个人,但宁筝就是觉得不大对劲。这样的安排,与其说是周到,还不如说是提醒......

想到这里,宁筝心里咯噔一下。

以BOSS的实力,就算雷纳德全力出手,也未必占得到什么便宜,更不至于死亡,难道说......但是,大家的态度不对啊!如果白兰的死真与哥哥有关,自己早就被愤怒的众人扫地出门了,就算别人惦念旧情,对她也必定充满防备与愤怒......

宁筝强压下满腔的思绪,匆匆将明夕玦的遗书念完,又从盒子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波风水门,并道:“白兰大人留给您的。”

波风水门拆开信,快速浏览一遍,将之收起。会议结束后,他特意喊住展紫苏,让她来自己的办公室。

“我不知道如何对你说,想来想去,还是让你自己看看这封信。”波风水门将信交给她,轻叹道,“看过信之后,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紫苏狐疑地接过信,将之从头到尾看完后,好半天都没说话。她以为自己变现得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波风水门却看到,她的眼眶红了。

“我要解除催眠。”紫苏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哽咽,“我不言语我生活在欺骗和谎言之中,我宁愿不要爱情,也不希望由催眠......”

波风水门望向远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但......”

“泽田纲吉知道实情吧?”紫苏努力想勾起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对于我的追求,他才会那么别扭......”

他一直以为,泽田纲吉是难忘旧情,只要她不懈努力,总有一日,他会被她感动。现在她才知道,泽田纲吉不自然的态度,并不是因为世川京子,而是因为他知道,她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催眠的产物。

这种感情,这种感情......

波风水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敲门声便响起,得到他的许可之后,宁筝推门而入,淡淡道:“我想辞职。”

你是想辞去秘书的职位,换一份工作,还是觉得太累,不想工作了?“波风水门态度温和地问。”

宁筝低下头,轻轻地说:“我觉得很累。”

她已经猜到,白兰的死亡怕是与她表格宿尘弦不无关系,就算没有,若­干­不是他向白兰求助,白兰也不会......就算密鲁菲奥雷的人不责怪她,她也良心难安,大家对她越好,她就越是羞愧。

她真的无法继续呆在密鲁菲奥雷,否则她......

“离开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大概是旅行吧?”宁筝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答案,“我想去世界各地走走看看,了解大自然的美丽与壮阔......请您允许。”

波风水门轻轻点点头,紫苏却道:“宁筝,加我一个。”

“啊?”

我想说,等我的催眠解除后,你能让我跟你一起旅行吗?“紫苏擦去泪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宁筝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轻声道:“当然没问题。”

她们带上一堆保护符以及定位装置后,便踏上了旅途。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金钱的负担,她们的旅程很是悠闲,遇上喜欢一点的地方就多停几天,拍很多照片,知道用光所有的胶卷,一一品尝那里的美食,好多次都吃撑了。遇上不喜欢的地方就早早离开,不让自己的心情受影响。

来到忧路比安大陆后,他们大味道老乡逃亡者的热情款待,逃亡者还特意邀请她们留下来,参加妮翁与酷拉皮卡的婚礼。她们这才知道,明夕玦解除妮翁的诅咒后,应她的要求,将她交给逃亡者,避免了原著中的命运,妮翁本来不会与酷拉皮卡遇上,谁料缘分就是这么巧从穿越者的口中,库洛洛早就知道酷拉皮卡的资料,准备将之擒获,妮翁却误打误撞卷入此时。

对于库洛洛.鲁西鲁,,凡是思路正常一点的人都会选择敬而远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偏偏妮翁想到原著中自己的遭遇,心中就涌起一股不忿之气。她了解自己此世的父亲是什么德行,若是女儿煤油炉占卜能力,肯定被他第一时间卖掉,作为他向当权者摇尾乞怜的资本,反正她还有不错的姿­色­不是么?

幻影旅团为了得到火红眼,就杀了窟卢塔族,酷拉皮卡报仇有什么错,还要被这些脑子里只想着看美男的穿越者害死?难道这些人,诶有看到,蜘蛛所谓的自由与胡作非为,都是用累累尸骨堆出来的吗?

正因为如此,妮翁一丝头脑发热,她冒着被幻影旅团查出来的危险,将酷拉皮卡救了回来。

逃亡者至今仍被流星街通缉,对于流星街的人,他是一百个看不顺眼,所以就提出要训练酷拉皮卡。妮翁看见酷拉皮卡为了报仇,近乎不要命的修炼,有知道他每晚都会做恶梦,谈起主任是无比哀伤绝望的样子,再也无法用一种外人的态度说出“幻影旅团太强,你想要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这种话。

很多事情,纵然知道没有胜算,雾茫茫也必须要做。

“你成功报仇了吗?”宁筝感兴趣地问。

妮翁撇撇嘴,很郁闷地说:“库洛洛.鲁西鲁智商太高,又有一堆穿越者在搅合,我们也只能将他们暂时逼回流星街而已。就怪酷拉,他说仇一定要亲手报,否则买凶杀人多好啊!连续剧本来就没有道德观,一大笔钱砸下去,多少个旅团也没了......”

她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麦斯心服与骄傲的笑容,宁筝与紫苏相视一笑,都真心地祝福妮翁与酷拉皮卡。

就算他们以后还要与幻影旅团争斗,还要为收集火红眼而奔波,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生离死别,但这是他们的选择。

只要现在幸福,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便已足够。

看见妮翁与酷拉皮卡亲昵的样子,紫苏有些默然。

泽田纲吉还是没有来找她,果然,她太自作多情了吗?

“你被太难过,若是他不来找你,我就去娶你!”宁筝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拍拍胸脯,“让他后悔去!”

紫苏不由笑了起来:“你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表示番外找不到感觉,所以不详继续些,所以这一卷就完了吧!紫苏到底要怎么样,我也没想好,所以不负责任地乱写。这一卷写得很乱,要对大家说一声抱歉,不应该被学业影响了思路,下一卷是新的开始,要加油啊!

洪荒卷第一章

明夕玦前几次的穿越,都在主神的妥善安排下进行,此次却不同。海因茨的实力比起明夕玦差了太多,就算他汲取双剑的灵力,并以魂魄为代价发动“绝对律令”这种逆天的能力,却只能像一个拙劣的裁缝,粗糙地将明夕玦几近破碎的灵魂连上,这种时候,明夕玦本应好好休养,偏偏他又得立刻去洪荒。

若没有创世之书与艾克斯卡利巴的保护,明夕玦能不能平安走过这条通道都是问题。偏偏他快要踏出通道的那一刻,洪荒的天地却开始剧烈的震动,导致通道的出口逐渐扭曲。为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明夕玦只能忍着灵魂的绞痛,强行调动源力护住自己的灵魂核心,又发动了最后的能力。

为了不让天道察觉,也为了修复自己的灵魂,明夕玦一察觉转生成功,连自己是谁都没来得弄清楚,便陷入了强制的休眠中。

不知过了多少年,他才模模糊糊地恢复一丝意识,却发现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度不高,一时半刻,竟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这也没办法,他修炼得虽是源力,但前几世在他身上留下太深的烙印,导致他的属­性­比较偏向黑暗。

而此次转生的身体却走了另一个极端,不痛于天界柔和温暖的光,他现在身体里的力量,与其说是光,还不如说是燃烧到极致的火,一时不适应是当然的。幸好,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将之转化成源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帝俊,我觉得你这样不行。”爽利明快的女声响起,“太一终有醒来的一日,你这样­干­等着算什么?”

帝俊?妖皇帝俊?

仅仅这一句话,明夕玦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并有点想苦笑。

是了,就是洪荒大能众多,但能够称得上与他“属­性­相反”,地位还要匹配的存在,除了东皇太一还有谁?如果真要考究起历史,起源于六朝,确定于唐朝的三清,压根没办法与东皇太一相比。要知道,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后者就是人们所膜拜的至高神,真正的天帝。屈原《九歌》的第一篇便详细描写人们祭祀东皇太一的过程,也写出了当时的人们对这位“道”之化身,最尊贵的神袛地崇拜。

就算在洪荒中,东皇太一也很牛,他有大福源大气运大公德,还有混沌钟这个外挂,以及整个妖族作为后盾。论起战力,东皇太一也是妖族的NO.1,最后一战中,他一人灭了九个祖巫......

但是,无论如何显赫,也掩盖不了他此世为妖的事实。

明夕玦轻轻摇摇头,觉得自己太过执着,论起洪荒中的大能,有哪个是正统的人族出身?三皇享受无上尊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情,在那之前,洪荒的大能至少死了百分之九十五,否则还轮得到他们?

他没有忘记,自己必须打破空间的束缚,让所有受难的穿越者得到补偿,既然如此,做人做妖又有什么区别?论起资质,人类难道比得上三足金乌?能成为东皇太一,还是他捡了便宜。

“羲和,你能少说两句吗?”正当明夕玦思考这些的时候,温和却略带不耐的声音传来。

听见“羲和”二字,明夕玦内心悠然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虽然他清楚,双剑本来就是盗用神袛之名,但他手持双剑这么多世,猛地见到正主,实在感觉很别扭......想到这里,明夕玦不住腹诽仙剑四的策划,你说你们想当考究党就严格一点吧,人家月神明明叫常羲,你却来个望舒。既然错了一个,第二个错下去也好,但你又用对了,这简直......

如果他没记错得话,羲和与常羲都会嫁给帝俊,前者生下十只金乌,后者生下十二月神,也就是说,这两位都会成为他的嫂嫂......这种时候,他都有点庆幸双剑灵力尽失,变成钒铁了。

明夕玦心里清楚,这些洪荒大能的名字都是天道定下来的,仙剑世界仗着日神月神不在,可以随便用,但如果自己敢在洪荒世界拿羲和剑出来,就算人家正主不介意,天道都会直接让羲和剑毁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帝俊,我是为了你好!”羲和微微抬高声音。

帝俊极不给面子的说:“你没有兄弟姐妹,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

羲和气极:“帝、俊——”

“羲和,若你前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情,那就请回吧!”帝俊有些不耐,拂袖道,“太一是我的弟弟,他莫名陷入沉睡,作为兄长,我自然要守着他醒来,为此耽误一点修行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羲和重重跺脚,暗骂帝俊是笨蛋,将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始终记得自己刚有灵识的那一刻,帝俊展现出如何强盛的力量,铺天盖地的金­色­火焰环绕在三足金乌周围,让极为明亮的太阳星都失去了颜­色­,也让她生出灼热之感,并从心中涌起一股膜拜王者的冲动。

她修行遇到瓶颈,多年毫无寸进,踟蹰良久,才壮着胆子去问帝俊,没想到帝俊没有丝毫藏私的意思,这也让她越发感激帝俊。偏偏帝俊忧心弟弟太一的情况,时不对用灵力温养沉睡的太一,绝不敢闭关超过一百年。对他们这些生灵来说,稍微一个闭关都是以万年当做基数,一百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也导致帝俊的实力增长极为缓慢,隐隐有落后于她的迹象,羲和出于好意,几番前来劝帝俊,却每每不欢而散。

帝俊感激羲和的好心,却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他方才的话虽然略显刻薄,却是不争的事实。洪荒生灵大多孤苦伶仃,独自修行,他们不轻易承认谁,但一承认就会坚定不移,就好似日后的三霄,明知入红尘就极有可能上封神榜,但为了替赵公明报仇,她们还是去了。

结义的兄弟姐妹都这样,何况天道承认的嫡亲兄弟?你现在去打三清试试?他们三个保证同进同退,联手将你拍个半死。

此时的帝俊还不知道自己是天命的妖皇,注定要统领千万妖族,占据天庭,与巫族瓜分天地。他认为他猫在太阳星上,不参合洪荒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就行,修为增长缓慢一点没事,反正日子长着,但弟弟不能死啊!

要是明夕玦知道他的想法,定会一巴掌拍过去,自己不就是陷入沉眠,以修复灵魂吗?什么死不死的?可惜,对于帝俊的心理活动,明夕玦半点都不知道,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等等,帝俊与羲和的人类形态应该是正常身高吧?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两人对他而言有如庞然大物?

明夕玦心里不详的预感渐渐扩大,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光滑到几乎可以照人的铜柱,便以之为镜,才看一眼,他的脸就黑了。

他看见了什么?一只比麻雀还小的三足金乌,额前是小型泪光星坠,脖子上挂了一个铃铛,蜷着身子还压着一架小巧有如玩具的琴?

尽管被一波又一波九霄神雷劈下,明夕玦还勉强保持镇定,恍恍惚惚地盯着自己脖子上挂的铃铛,心想这玩意应该是……混沌钟……吧?

正当他满腹纠结之时,却感觉自己被一只温热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起来,拥有俊美面容以及浑然天生王者威仪的帝俊额角沁下冷汗,全身也有些僵硬,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将唯一的弟弟摔坏了。他站在那里,想与明夕玦打招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羲和凑过来,笑靥如花:“太一终于醒了?”

明夕玦飞快打量羲和,这位身着红衣的艳丽女子好似一团烈火,明艳张扬至极。她下巴微微抬高,尽显高傲自负,却不会让人讨厌,而是觉得她本来就应该如此快意地活着。

羲和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要戳戳明夕玦,却被帝俊轻轻拍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奇怪,同样是三足金乌,就算你当初也是这般大小,但你周围环绕无数金焰,照耀了整个天下,让人甘愿臣服于你脚下。为何这个小家伙就长得这么可爱,还呆呆的,真想欺负他,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嘛!”羲和的笑容极为明艳,却让明夕玦满头黑线。

到底谁呆呆的,还没有威慑力?东皇太一一向是妖族战力NO.1,战绩无比辉煌,与弟弟相比,帝俊都能算文职人员……

“羲和,不准你欺负太一。”帝俊神­色­平静,眼中却隐隐有一丝激动之­色­,他这句话虽然轻描淡写,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力量,“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去太­阴­星上找常羲聊天,别拿我弟弟寻开心。”

羲和微微嘟起嘴,有点不开心地说:“常羲­性­子冷冰冰的,我讲十句她都未必说一句,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小太一好,真可爱,我好想摸摸他!”

帝俊将右手微微移向心口,做出保护的姿势,又道“:太一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没化形之前,你不许接近他!”

“什么嘛!”羲和不高兴了,帝俊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明夕玦额头滑下一颗豆大的汗珠。

为什么他会觉得帝俊与羲和像一对正在讨论如何耍宝宝的无良父母?这是错觉吧?这一定是错觉吧?我是你们的弟弟,不是你们的儿子啊!

“小太一,你应该有了灵识,而且会说话了吧?”羲和凑近一点,绝­色­的面庞上满是兴味之­色­,她指了指帝俊,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知不知道,你陷入沉睡的时候,一动都不动,除了微弱的呼吸证明你还活着,就真与石像没什么差别。你的笨哥哥怕你有什么隐疾,却又检查不出来,他怕一闭眼你就出事,压根就不敢去闭关。他还时不时给你灌输太阳金焰,完全不珍惜自己辛苦修炼出来的力量,就希望用同源的法力唤醒你,结果呢?你一醒,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看他这种全身僵硬的笨样子,是不是很好笑?”

帝俊仿佛没听到羲和的话,外表依旧淡然,乍一看相当能唬人,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子已经完全僵硬得动不了了。

九歌千年第二章

明明窘迫得不得了,却还要强作镇定,不愿失了兄长面子的帝俊,实在大大出乎明夕玦的意料。

明夕玦一直以为,帝俊应该是个霸气天成,不怒自威的英伟男子。现在却发现,帝俊的确有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就算他和颜悦­色­地与你说话,你也觉得他的态度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关怀,既让你生出如沐春风之感,却也让你诚惶诚恐,神经紧绷,一场谈话下来,你会发现冷汗浸透了全身的衣衫。但他与亲友之间的相处,完全不似威仪赫赫的帝王,反倒像个大男孩,一遇到尴尬的事情就手足无措起来。

这到底是因为帝俊本­性­如此,还是因为现在的他不是妖皇?

明夕玦认真思考这个堪称无聊的问题,却没想这个动作出现在一只小小的金乌身上有多可爱,张扬明丽的羲和眼巴巴盯着小金乌,双眼简直在放光,帝俊轻轻咳一声,才道:“羲和,注意仪态。”

羲和撇撇嘴,随口道:“在太阳星上还注意什么仪态?又不是去参加盘凤的宴会。”

“盘凤好歹是飞禽一族的帝王,你还是好说两句吧!”帝俊微微皱眉,想起昔日的不快,也微微皱眉。

盘凤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身份尊崇自不必说,天下飞禽走兽都必须臣服凤凰唯有乌金例外,就算盘凤统领飞禽一族,也得给帝俊几分脸面,若盘凤举办宴会,以帝俊的身份,自然是座上宾。谁料盘凤认为帝俊实力太差,压根看不起他,便随意派了个部下来给帝俊送请柬,傲慢态度尽显无遗。帝俊不欲与气运正盛的盘凤结下因果,便忍下此事,一太一还在沉睡,自己必须照看弟弟的名义回绝。他想到羲和­性­子活泼,便让使者带话,询问盘凤,能不能将自己的请柬交给羲和,让他去凑凑热闹。

羲和虽不是三足金乌,却同样诞生于太阳星,身份颇高,修为也不弱,帝俊这样问不过是走个过场,压根就没想过盘凤会反对。谁料盘凤以羲和并非飞禽一族为由,断然拒绝了帝俊的要求。帝俊觉得盘凤太傲慢,盘凤局的帝俊不识抬举,大家两看相厌,也正因为此事,帝俊与飞禽一族完全断了往来,并被飞禽一族排斥得厉害。

想起这段过往,羲和也有些闷闷地,但她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眼见明夕玦耐心听他们聊天的可爱样子,不由一扫抑郁之情,笑靥如花:“今天是太一苏醒的好日子,我们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小家伙,你会说话吗?叫声姐姐来听。”

明夕玦默默地别过脸,压根不打算理这位哪壶不开打哪壶的女神。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说不了啊!三足金乌与人类的身体构造能一样吗?就算他张口,估计也是一串鸟语,绝对没有一句人话……

正在他陷入新一轮郁闷纠结的时候,帝俊的左手相当轻柔地捏住小金乌的脖子,将他轻轻拎起来,然后用空下来的右手碰了碰小金乌的爪子,似乎打算捏一捏,引得明夕玦剧烈的挣扎。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帝俊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比羲和还恶趣味……你当我是毛绒玩具吗?

“小家伙还蛮有活力的嘛!之前看他恹恹的样子,我还真有些担心。”羲和凑得更近,眼睛眨巴眨巴,就差没冒红心了。

怎么办?好像抱回家养,但帝俊一定不会同意……羲和不自觉地咬着手指甲,艳丽的面容上一派忧伤,让人心都要碎了,并恨不得将一切都捧到她面前,职位让她展颜。

要不,她这段时间就暂时停下修行,经常往太阳宫跑?

帝俊似乎完全没听见羲和的话,他重新将明夕玦托在手心,颇为不解地说:“奇怪,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太一你站不起来呢?”

帝俊这一句话,完全是往明夕玦心口扎刀子,后者再一次泪流满面。

你当我不想吗?但我这么多年都用两条腿走路,你让我一时间怎么协调这三只爪子?明夕玦正自我安慰化形之后一切就好,但他猛地想到一件事情,顿时整个人都蔫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洪荒众位大能,尤其是巫妖二族,虽然他们一开始战斗都是用人形,但打到最后,貌似都会恢复原形……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学好如何当一只金乌,说不定战斗的时候就会闹笑话……一直不会飞的金乌……明夕玦简直想掩面而泣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那竟造成如此大杀伤力的帝俊,还在想明夕玦到底为什么不站起来,羲和的观察力更敏锐一点,所以她说:“帝俊,你说,太一会不会不知道如何走路?”

“怎么可……”帝俊刚想否认,却想到自己的弟弟莫名沉睡多年,心中也有些狐疑。他沉吟片刻,便略带歉意地羲和说:“我要暂时封闭太阳宫,羲和,恕我这段时间不能招待你了!”

羲和眼睛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早就看过你的本体,你还遮遮掩掩什么?”

帝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羲和脑子里转得什么主意,所以他绽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纵然是看惯他美­色­的羲和,也不免有一瞬的怔忪。趁着这一瞬的良机,帝俊立刻将羲和移到太阳宫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闭整个太阳宫,被结界阻拦的羲和气得跳脚:“帝俊,你太过分了!”

成功甩掉魔女的帝俊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鲜活起来,明夕玦看见帝俊这幅样子,无语望天。

原来,在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成了帝俊与羲和的红娘么?不过洪荒的生灵貌似都是修道第一,对这些情情嗳嗳还真没什么了解,所以帝俊与羲和才一直是这种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帝俊,以你的情商,日后能娶到羲和还真是奇迹!

帝俊不知道自家弟弟正腹诽他,确定羲和真的进不来之后,他将明夕玦轻轻的放下,然后幻成本体,决意亲身上阵作示范,教会太一怎么走路,怎么飞行,怎么修炼。

明夕玦看见帝俊的本体,郁闷又加深了一重。

明明是双生的兄弟,为什么你的本体就比我大那么多,我却这么小只,你一只爪子就能包住我?再说了,帝俊一恢复本体,周身就围绕数不尽的太阳金焰,好似这些桀骜的火焰在向他俯首称臣,明夕玦再看看自己,顿时被深深的挫败包围。

“太一,你不高兴了?”帝俊缩小身形,直到比明夕玦大个四五倍,这才停住。他的声音中有一丝戏谑的意味,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明夕玦完全能想象人形的帝俊坏笑的样子,不由暗暗磨牙,“你是觉得自己太小了吧?放心,我刚诞生的时候也是这样,慢慢修炼就好了。”

你的温和呢?你的关心呢?你的体贴呢?羲和一走,你就暴露自己恶质的真面目了吗?

明夕玦悲愤的盯着此世的兄长,默默的在心中记上一笔。

等我化形……文职人员,你要当心了!

看见小金乌快要炸毛的样子,帝俊笑意不减,却故意道:“我故意变成这般大小,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看清我的动作,省的用原型你眼晕,与你体型一致又无法看得仔细。怎么,伤自尊了?你才这么小,自尊心就这么强烈,长大可怎么得了?”

明夕玦摸摸扭头,不理这个恶趣味的家伙,帝俊知道不好逗得太过分,也就开始当自己的好哥哥,做了几遍示范,教导小金乌走路。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帝俊就变成|人形,津津有味的欣赏明夕玦的动作,还时不时用一种亲昵的口吻说“你怎么又忘记自己有第三只爪子”“你有点笨啊!”之类,明夕玦恨不得一爪子挠花帝俊那张卖相甚好的俊脸。

一定要快点化形,至不济也要摆脱这么小只的体形,至于帝俊与羲和的恶趣味,就留给他们的儿子消受吧!反正有十只,够他们慢慢玩……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明夕玦疯狂的修炼与闭关中度过,帝俊眼见弟弟没事,终于放下一颗心,开始闭关苦修。他们俩的资质本来就好,眼下又被天地钟爱,修炼速度自然极快。羲和虽然也很勤奋,却没有这两兄弟刻苦,每每结束闭关,她总爱去各处逛逛。作为刀子嘴豆腐心的代表。羲和虽然经常抱怨常羲冷冰冰,却依旧与她关系极好,有时还会将常羲拉到洪荒里转一转。

她们一个诞生于太阳星,一个诞生于太­阴­星,福缘都颇为深厚,地位也比较高,加上她们说话行事都极有分寸,所以人缘颇佳,对于洪荒一些比较知名的八卦,下去一趟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也亏得太阳星上还有羲和,帝俊太一两兄弟才没有彻底与世界脱节,但这一天,羲和带来的一个消息,却让帝俊眉间染上忧­色­。

九歌千年第三章

“黑麒当中嘲讽祖龙与盘凤,导致对方大怒,发誓要以走兽一族的血来洗刷这份羞辱?”帝俊重复了一遍羲和带来的消息,一开始的焦虑与忧愁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绝对地沉稳冷静,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椅子的扶手,让羲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好一会儿,帝俊才喃喃道:“事情严重起来了……”

“帝俊,我们该怎么办?”羲和有些慌乱,“三族瓜分天下,若开启战事,整个世界都……”

帝俊身子向后仰,很笃定地说:“纵然三族大乱,一时半会儿也牵连不到我们身上来。”

对于他的判断,羲和素来信服,但此次的事情太过严重,祖龙与盘凤的宣言象征整个洪荒的动乱,她如何不害怕?

见她欲言又止,帝俊便问:“你可知黑麒到底说了什么,竟惹出这一桩祸事?”

羲和两颊染上红晕,破天荒有些扭捏:“他似是喝醉了,所以……”

一见她这副神情,帝俊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龙凤二族被攻诈的把柄极多,但能惹得祖龙与盘凤大怒的事情可不多。龙族­性­­淫­,荤素不忌,腥臭不管,略有几分姿­色­就行,祖龙上梁不正,整个鳞甲一族的风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海里随便逮一只鱼说不定都是龙族血脉。偏偏龙族自付血统,明明是自己做下的孽,却瞧不起这些混血,对之极尽刻薄。盘凤身为一族统领,却是女子,为孕育优秀的族人,她必须……虽然盘凤可能乐在其中,权当建立美男后宫,但同样一件事,正着说是一种舆论导向,反着说又是一种舆论导向,黑麒若有心挑事,自然是往最难听却又最真实的方向说……

“羲和,这段时间你好好闭关修炼,尽量不要出去。”帝俊沉吟片刻,语气中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羲和急急追问:“你确定他们会打起来?”

“三族终有一战,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明夕玦缓缓走过来,代帝俊回答了羲和的问题。

不同于帝俊对金­色­的偏爱,明夕玦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袭白衣,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自从他醒来后,几乎一直都在闭关,帝俊还能偶尔见到几次自己的弟弟,羲和却压根没碰上过她。今天见面,明夕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羲和却有几分惆怅:小小的金乌一下子长得比她还高,以后就不能任意欺负玩耍,真是……

羲和收起失落的心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若是黑麒道歉……”

帝俊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淡然,却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意味,斩钉截铁地说:“他绝不会道歉!”

明夕玦补充道:“他说得话太重,道歉已解决不了问题。羲和,你要记住,就算此事揭过,日后三族也一定会打起来,而我们,绝对不能掺和进这场战争里。”

明夕玦与帝俊都清楚,黑麒的无理言语不过是个引子,三族大战的根源在于对灵脉的争夺。

帝俊太一伴太阳宫而生,也就是说,天道送给他们太阳宫作为道场,导致整个太阳星都是他们的地盘,别人若敢在这里乱来,只能折损自己的气运、修为乃至­性­命,却动不了帝俊太一兄弟分毫。纵观整个红环,有此幸运的除了他们,便属拥有广寒宫的常羲,就连身为盘古正宗的三清与十二祖巫,也必须自己去找道场。

这两兄弟身在福中,却并非不知福之人,他们明白,三族要发展壮大,就必须占有更好的灵脉,让自己修炼得更快,实力更强,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偏偏好一点的地方不是被大能占了,就是被三族所有,眼见族人越来越多,祖龙、盘凤和黑麒都有点坐不住,但想要好道场谈何容易?且不说很多大能实力极强,让祖龙盘凤等都觉得棘手,再说了,他们也不敢贸然站上因果。

既然此路不通,就只能另寻他法,三族一向有摩擦,都看对方百般不顺眼,强不了大能占据的灵脉,我还不能抢你的吗?

矛盾激化到一定的程度,就只能通过战争来解决,更何况……明夕玦眼神暗了暗,却没说话。

黑麒再怎么说也是走兽一族的首领,就算看弱者是用下巴抬高,鼻孔朝天的态度,面对与自己同级的存在,他自然会给对方几分脸面,怎么会将面子里子都撕破?换做旁人,定会疑惑非常,偏偏明夕玦知道,洪荒还有一位顶级的强者罗睺存在,这位以杀入道的大能想要建立魔道,让世界从此浸透在杀戮与鲜血之中,对这个疯子来说,洪荒的生灵死光了,他才会心满意足。要说这些事情没有罗睺的影子,明夕玦怎么都不相信。

羲和一开始只是往好处想,认为三族不至于疯狂到让整个世界成为战场,现在听帝俊与明夕玦讲明利害关系,便心有决断。帝俊顾虑她活泼、不喜拘束的­性­子,只是让她尽量不要出去,她却打定主意,只要三族的战争没结束,她就在太阳星上呆着。所以她抬起头,眉眼弯弯:“倘若事情真的恶化,你们可不能吝啬哦!”

帝俊微笑道:“我定会寻太阳宫最偏僻一处,当做你修炼得地点。”

羲和柳眉倒竖:“帝、俊——”

明夕玦转过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一对,等到他们两个闹完了,他才正­色­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若飞禽一族濒临绝境,盘凤将你当做救命稻草,你该如何是好?”

听见他这样说,帝俊收敛了笑容,羲和眉间也露出几分忧­色­。

帝俊拥有河图洛书的事情不是秘密,论起推演天数与命运,他甩同等的存在不知道多远。盘凤之前看不上帝俊,一是因为飞禽一族势大,她觉得敌军无足轻重,二是因为敌军耽误了修行,实力不济。但人若到了绝境,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生机,妖也一样。龙凤大战是天机的一部分,定然会被蒙蔽,若盘凤讲理也就罢了。但明夕玦冷眼看着,盘凤太过心高气傲,就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失败,还以为帝俊记恨旧怨不肯告诉她,从而迁怒帝俊,这就糟糕了。他们倒不是怕盘凤,而是怕沾染因果,惹上麻烦。、

帝俊心领神会:“你是说……”

“我建议,从现在开始封闭太阳宫。”明夕玦一字一句道,“不至准圣,绝不外出。”

帝俊沉吟片刻,觉得这个建议可行,羲和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微微挑眉,故意说:“怎么,你要带我去最偏僻的厢房?”

察觉到羲和的不悦,帝俊连连叹息,心想她可真不好惹。叹息归叹息,帝俊的语气还是软下来:“除了我与太一的住处,太阳宫其余房间任你挑选。”

“这才对嘛!”羲和又展露笑颜,“我去挑房间了!”

帝俊轻轻点头,目送她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帝俊便看见明夕玦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明夕玦状似自言自语地说:“明明就很想让她住你附近,却还要装成不在意的样……”

还没等他说完,帝俊就有点紧张地向大门看去,明夕玦摆了摆手,笑道:“放心,我还没那么损。”

知道羲和不会听见,帝俊才松了一口气,明夕玦摇摇头,觉得自家哥哥没救了。不过,见到此情此景,他心中的忧虑倒去了几分。

明夕玦方才建议封闭太阳宫,就是害怕穿越者这个变数,谁知道有没有哪个缺心眼的家伙去投靠罗睺,被套出情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罗睺找上门,除了鸿钧外,谁都扛不住,只能借天道的便利将这个魔星挡在门外。

明夕玦笑了笑,绝对不想这些烦心事,他正­色­道:“大哥,我们很久没切磋了,今日来比试一场如何!”

演武场。

明夕玦收起混沌钟,眉飞­色­舞地说:“大哥,我赢了!”

如果有熟人在,定会吐槽一句,你轮回多世,此世又是东皇太一,未来妖族战力NO.1!赢帝俊一个文职人员真的很有面子么?但明夕玦会以他的血泪史告诉你,会!

帝俊擅长推演数算,心思缜密,目光久远,往往一瞬之内已经为未来无数步落下棋子。他又深谙“困”一字,与他战斗的存在,百分之九十五都疲于奔命,甚至会被活活累死。如果这时候太一上去补刀,任谁也得趴下,难怪这两兄弟能与十二祖巫战成平手。

帝俊笑得温柔无害:“你我兄弟二人皆为金乌,以本体战斗方是正道,上一场不过是热身而已,太一,你说是吗?”

明夕玦顿时僵硬了。

以人形战斗,明夕玦还有赢得可能,以原形战斗,整个战局就会一面倒。这么多年的本能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明夕玦以原形战斗,动作总要慢半拍,压根比不上帝俊这位天生的金乌,无论他修炼到何种地步,只要没超过帝俊一个等级,都只有被欺负的份。

想起自己屡战屡败的惨痛教训,明夕玦盯着帝俊,眼睛都快冒火了,帝俊还在装无辜:“太一,怎么了?”

明夕玦微微勾起­唇­角,心想我还没有办法对付你?他化成小金乌的原形,飞到帝俊肩膀上,细细的绒毛蹭得帝俊脖子有些发痒。帝俊想将他拎起来,却发现他的小爪子紧紧扒着自己的衣服,就是不肯松开,不免又好气又好笑,看似责怪,语气中却只有亲昵的意味“小家伙,你就这样耍赖?”

九歌千年第四章

面对帝俊的调侃,明夕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他继续用小爪子抓着金­色­的衣领,迟迟不肯松开。帝俊只以为弟弟在撒娇,觉得既好笑又有趣,却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将明夕玦的忧虑与不安表露无遗。

明夕玦知道,帝俊将来会成为妖皇,统御天下妖族,与巫族势同水火;他还知道,第一次巫妖大战之后,女娲就会凭造人的功德成圣,让妖族获得无上荣光,却也让巫族增添新血;他更知道,自从人类诞生后,强大的妖怪碍于功德与因果,不会做什么。但他们手底下的那些小妖,大部分都将主食换成了人类!

明夕玦虽安慰自己,此世已成为东皇,自然要为妖族着想,巫妖二族乃是生死大敌,人类依附于巫族,是他们的新血与后援,更是巫族数量得以骤然增多,与妖族分庭抗礼的关键因素,若为了人类呵斥妖族,才是本末倒置,还会遭到别人的嗤笑……尽管他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他还是接受不了!

帝俊看似温和,内心却高傲无比,出身或力量稍微差一点的,他都有些瞧不起,更别说区区人类。十日当空,遭了多少杀孽?后羿­射­日是为民除害,但帝俊执意为儿子报仇,主动挑起大战……对妖族来说,以人类为食是天经地义,帝俊绝不会管这些小事,还会不解明夕玦对人族的特殊……

想到这里,明夕玦满嘴苦涩,又朝帝俊脖子蹭了蹭,帝俊觉得有点痒,­唇­角又弯起来。这一刻,他没有任何防备,也就是说,此时的明夕玦若要杀他,再简单不过。

正因为如此,明夕玦才越发难过。

若这位兄长对他有一丝半点的算计利用,他都能心安理得地离开,找个地方潜修,不参合这些是是非非。偏偏帝俊对他极好,一片真挚,全无伪装,明夕玦每有突破,帝俊比当事人都开心,弟弟的修为超过了自己,他也没用半点嫉妒,这种情况下,他怎能让帝俊一人面对十二祖巫?可是,为了人类的事情,他们兄弟必会有一次又一次的争执,眼下的温馨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帝俊不清楚明夕玦内心的纠结,他眼角眉梢满是笑意,让他整个人都更加耀眼:“太一,我们去看看羲和挑了哪间房子吧?”

明夕玦飞快化为人形,然后点点头。

看见他这幅样子,帝俊又笑了起来。

果然,你也怕丢脸么?

羲和­性­子张扬,却并非不懂分寸,她知道帝俊、太一兄弟收留她已是难得,为了不妨碍他们修炼,她挑得住处离他们挺远。等她一走,帝俊便流露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振作起来。明夕玦不准备去多事,等帝俊成为妖皇后,想怎么恋爱就怎么恋爱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明夕玦、帝俊、羲和三个就在封闭的太阳宫中修行,每次出关后,他们都会交流心得与经验,各有所悟,就继续去闭关,要么便研究法宝,就这样,一晃很多年过去。

这天,明夕玦放下混沌钟,轻轻叹息。

不知为何,他的修为停留在大罗金仙这一层次多年,迟迟没有多少进益。不光是他、帝俊也一样,明明已经到了大罗金仙的巅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准圣。

他们两兄弟被天地厚爱,一路修到大罗金仙都顺风顺水,就算瓶颈也不会很久,此番终于遇上挫折,不免有些焦躁。

不过,这也算上天的考验吧?明夕玦轻轻摇头,刚打算继续去闭关,却脸­色­骤变,金焰从他周围蔓延开,带着席卷一切的张狂桀骜,铺天盖地。明夕玦眼中流出一抹杀意,脸­色­铁青,声音仿佛从牙缝中迸出:“盘凤,你欺人太甚!”

同一时间,帝俊霍地站起,他的眼眸变为璀璨的金­色­,仿佛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盘凤——”

洪荒众多生灵不汲汲于金钱美­色­、名利富贵,他们所求无非天道,谋划算计得也是气运,如果说还看中什么,那就要数自己的脸面。太阳宫不仅是天地赐予帝俊、太一两兄弟的道场,也是他们的家,盘凤眼见太阳宫封闭,进入无门,竟然强行冲击结界,妄图打破这一层结界,强闯太阳宫,简直就是将他们兄弟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使他们如无物,他们如何不气?

不过,片刻之间,明夕玦便恢复了冷静。

盘凤尽管高傲,却也不至于如此冲动,公然砸别人的道场,结成生死大敌都是正常的事情,日后闸教截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都没听说过元始天尊打上碧游宫,也没听见通天教主强闯玉虚宫,可见道场的重要­性­。

盘凤有求于帝俊,为何做出如此不智的举动?难道……

明夕玦心中一沉,停下脚步。

盘凤此举,极有可能与罗睺有关,但……可恶,罗睺是个想要建立魔道,让天下生灵悉数毁灭的疯子,对罗睺来说,生灵死得越多越好,他就越开心。就算明夕玦几次扮演过这种反派BOSS,却也猜不出罗睺的思维方式,更猜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如果罗睺知道“未来”的话……

没错,他得先去试探试探盘凤,看看罗睺到底知不知道未来。

明夕玦视罗睺为最大的敌人,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应付此事,他就在心里反复推敲言辞,不由慢了几拍,等他察觉结界将要开启,顿时大惊,心想盘凤不可怕,就怕罗睺在外面蹲点,寻空子要进太阳宫,设法­操­控他们兄弟。他们兄弟俩都对太阳宫有掌控权,明夕玦动作比思想还快,他立刻将结界封闭,并飞快往太阳宫门口赶去,便看见帝俊已经等在那里。

帝俊方才怒极,便想与盘凤理论一番,谁料结界刚要打开,就被明夕玦封闭了,面对这种情况,帝俊先是一怔,随即便冷静下来,觉得刚才的举动太过鲁莽。盘凤连冲击太阳宫结界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会不会直接将他们掳走,并用特殊的手法­操­控他们,逼他们为她效力?帝俊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他现在才是大罗金仙,论起战力还只能属于大罗金仙的中游,全赖阵法与计谋才能将排名提高。盘凤却准圣巅峰,还是攻击­性­的角­色­,若盘凤冷不丁出手,太一还有抵抗的机会,他是定然要中招的。

回想起刚才的惊险,帝俊的额角沁出一丝冷汗,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绝不能被冲昏头脑,否则离死亡也不远了。

趁他思考的这段时间,明夕玦已经赶到太阳宫门口,并问:“大哥打算怎么办?”

“盘凤无理至极,竟敢欺辱到我们头上来,若我们逼宫不出,定会被天下生灵笑话!”帝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显然对盘凤的举动深恶痛觉,并在心中狠狠记下一笔。但他也清楚,大罗金仙与准圣巅峰的差距不可谓不大,若非自负实力,盘凤也不会如此傲慢无礼。平等只存在于差不多的人之间,强者永远俯视弱者,绝不会有所谓的平等!

可恶,如果他们兄弟中有一位准圣,也不会窝囊到这份上!

仅仅一瞬,帝俊的心思就转了七八道弯,他果断地说:“太一,世人皆知你身体不好,并不知你有混沌钟傍身。盘凤此番前来,定是看中我的能力,想要我推演未来。你立刻回到内院,开启第二层结晶,保护好自己与羲和,我跟盘凤走。”

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掌心,任由鲜血流出,面上却依旧微笑,还温言安慰神­色­晦暗的明夕玦:“你放心,盘凤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她不会对我做什么。”

明明是盘凤无礼砸门,将他们兄弟的尊严踩在脚下,他还得跟别人走,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弟弟与羲和……这种无力感与耻辱感,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明夕玦深深地看着帝俊,好半天没说话。

龙凤二族同归于尽是天命,这一条天机被天道蒙蔽,但其余的不会。盘凤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只会让帝俊从侧面入手,根据推算结果来布置占据,说不定能挽回败局。纵然帝俊福缘深厚,还有大气运傍身,可若龙凤初劫都改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变?屡屡泄露天机,下场只有一个……

帝俊不知道他未来会成为妖皇,也就是说,他此番愿意跟盘凤走,实际上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来保护太一与羲和,阻止他们沾上因果。

这样的兄长,这样的情谊……明夕玦抬起头,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桀骜又张扬的笑容:“大哥,我们打开结界吧!”

“太一,你快回去!”帝俊看见明夕玦的神­色­,便对自家弟弟的打算猜到了几分,他破天荒露出属于兄长的威严神情,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却带了几分焦急。

“不,我就在这里,恭候盘凤大驾!”明夕玦右手已出现一柄围绕金­色­火焰的长剑,他扬起眉,冷冷道,“我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九歌千年第五章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帝俊反复念着这一句话,眼底的挣扎逐渐消失,他傲然道,“没错,纵然作为失败者,死得无比凄凉,我们兄弟也绝不苟且偷安!”

明夕玦冷笑道:“盘凤敢这样羞辱我们,无非仰仗她准圣巅峰的实力,我今日就要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一巴掌,看她还敢不敢小瞧天下英雄!”

听见明夕玦这样说,帝俊明知时机不对,却还是笑了起来:“天下英雄?”

“世间潜修的大能众多,除祖龙、盘凤与墨麒外,定然还有其他准圣。他们三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却不知众多大能畏惧三族的气运与因果,而非他们这三个族长。”明夕玦撇撇嘴,心想在洪荒冲得越快,死得也越快,他这话可没说错。别的不说,盘凤与太上老23:55:59

君一战试试?天地玄黄玲珑宝塔简直就是BUG,累死你都突不破这层防御,如果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再出手,盘凤绝对得灰溜溜地回去。

帝俊轻轻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向前一步步地走去,既不快也不慢,直到金­色­的衣角毫无阻碍地穿过透明的结界。

明夕玦将太阳宫结界悉数启动,然后也跟出去,并立刻封闭结界,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神识一直注意四周情况,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将吊着的心放下一半,开始大量天地间第一只凤凰——盘凤。

毫无疑问,盘凤的人形是个极美的女子,但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却根本不会注意她的容貌,只会被她的高傲与华美震慑。她拥有一种雍容大气的美,纵然羲和容貌也属绝­色­,与盘凤一比,却有如米粒与明珠,定会被盘凤衬得暗淡无光。但冷硬的眉以及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傲慢,却让盘凤多了一丝高不可攀的意味。

“帝俊,你可真绝情啊!”盘凤语气虽淡,却不难听出其中强压的愤怒。她是一个绝对强势的女子,就连说话的声音语调都显示了她的咄咄逼人。就好比现在,明明是她强攻太阳宫结界,将帝俊、太一兄弟的面子踩在脚下,她却要掌握主动权,先发制人。

只可惜,这种手段用在别人身上还行,对于恢复冷静的帝俊却全然无用。只见帝俊平静道:“哪里,若非盘凤导游的手段太多激烈,也难以唤醒正在入定的我。不过这也不怪盘凤导游,太阳星位置偏远,纵然我已封闭太阳宫极多年,消息也没有传到你那里,实在是……”

说道最后,他笑了笑,轻轻摇头,明明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却令盘凤生出心悸之感。

盘凤当年见到帝俊是,帝俊正忧心明夕玦迟迟未醒之事,没多少心思修炼,导致他的实力低微,盘凤便对他不屑一顾,认为他成不了大器。就在见到帝俊的前一刻,盘凤还是这样想的,她抓住帝俊,不过是知道一桩消息,心生烦闷,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但眼下见到帝俊,她的心思又复杂起来。

随着修为的增高,帝俊身上的王者威仪越发明显,作为天地承认的妖皇,这份威仪自然不是占山为王,统领一族就能拥有的,何况明夕玦的存在感太过激烈,盘凤自然不会忽视他。盘凤稍作思考,想到这两兄弟都是大罗金仙,心中又有几分庆幸。

帝俊与太一的修炼速度惊人,若自己晚点来,说不定他们就成了准圣,到时候就难办了。大罗金仙正好,能够推演的东西极多,自己也能控制得住,这个时机不可谓不好。

想到这里,盘凤便觉得自己应该改一点态度,至少要对帝俊好一点,省得他出工不出力,所以她没计较帝俊言语中的讽刺,而是回答道:“我贸然冲击太阳宫结界,实在有些鲁莽。”

她素来高傲,不肯低头,更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能不咸不淡地抛下这句话已是极限。但她这种“我道歉是你几辈子的荣幸,你还不感激涕零”的傲慢态度,却让帝俊心中的怒意更深,明夕玦也颇为不悦。

明明气氛不大对头,盘凤却不以为意,或者说,她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负,压根不认为两兄弟能耍什么花样,所以她又道:“早在多年前,麒麟一族就几近灭绝,眼下我凤族与龙族的战斗到了最后关头,祖龙却跑去十二祖巫的隐居之地,想请烛九­阴­出山。”

说道这里,盘凤露出一个冰冷到极点的笑容,眼中也有了鄙夷的意味:“真可笑,烛九­阴­虽名为烛龙,却与龙族毫无关系,遍寻整个鳞甲一族,也找不出与烛九­阴­有一丝半点关系的存在。祖龙此举无异于牵强附会,但我不得不考虑最坏的可能,所以特来邀请……二位。”

听见她这样说,帝俊立刻明白,龙凤二族的战事已到最后光头,否则以祖龙骄傲到近乎偏执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么落面子的事情?但明夕玦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一时之间,握剑的手都略有松开。

罗睺这个疯子,竟是要确保巫族与妖族结下血海深仇,从而让巫妖大战提前开始!

几乎在想通这一关键的同时,金焰幻化的长剑已指向盘凤,明明是霸道炽热到极致的火焰,却因为主人此刻的心情,而透着彻骨的冰凉意味。盘凤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顿时大怒:“太一,你太多狂妄!”

“不尊重别人的存在,自然也得不到别人的尊敬。”明夕玦眼中燃烧灼灼的火焰,语气却冷厉如冰,“盘凤纵然你是飞禽之主,也无法统辖我们。既无君臣之名,我等为何要忍受你的羞辱?若不洗刷这份耻辱,我与大哥颜面何存?”

盘凤放肆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极美,却带着几分讥讽,几分森冷,还有几分玩味:“太一,你的眼神可真是不好。”

“是么?”明夕玦与她针锋相对,没有半丝畏惧与退避,他微微抬高下巴,声音也激烈了几分,“盘凤,你只需要回答,战,还是不战!”

看见明夕玦仍旧没有后退的意思,盘凤眉宇间的凉意更深,她嫣然一笑,风情实在是艳到了骨子里,却透出男子都远远不及的霸气:“桀骜又冲动的后辈,就让我好好教导你们兄弟吧!”

明夕玦看都没看帝俊,直接说:“对付你,何须我与大哥联手?”

盘凤怒极,却自恃身份,面对修为不及自己的存在,她从不主动攻击,所以她冷笑道:“你就只会说这些漂亮话吗?”

明夕玦微微垂下眼睛,下一刻,盘凤眼前已经出现无数剑影,剑尖冰冷的一点寒光飘忽不定,好似倾盆大雨洒落她身上,竟分不出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幻。盘凤略微后退两步,华美的裙摆周围出现汹涌燃烧的火焰,仿佛她也化成了火,一团燃尽世界的火。

金焰与赤炎屡屡碰撞,染红了天空,撕裂了大地,坠落的点点星火好似一场流星雨,绚烂之极,也危险至极。

帝俊祭出河图洛书,借助周边星辰之力,开始布置阵法。他虽然知道弟弟不想他Сhā手,却不能任由弟弟任­性­,只要他布下阵法,盘凤必定要分出意思心神来关注甚至破话阵法,这也能让太一的压力减轻一点。要知道,准圣与准圣巅峰尚有一定的差距,何况大罗金仙与准圣巅峰?

无论祖龙、盘凤、墨麒还是帝俊,他们都没有使用武器的习惯,因为他们强横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他们的指甲可以花开绝大部分坚硬的金属,他们的手掌可以将厚重结实的岩石一分为二,他们……若东皇太一没有混沌钟,也绝对是一个徒手党。

唯有明夕玦前几世烙印太深,他无论再怎么忙,每天都要抽时间出来练习剑法,不肯有一丝懈怠。对他来说,自己的剑法早已­精­简的不能再­精­简,一招一式都切合天道不说,也成了一种本能。

这是杀人的剑法,只要一出,必将饮血。

帝俊仔细观察战局,心理明镜一般,他知道,纵然比武屡屡获胜,但若要真打起来,他远远不如太一……突然,最外围的阵法被触动,帝俊冷哼一声,启动几个阵法,将窥探的视线挡住,若是对方实力比他差,一个教训自然是少不了的,但他心中的忧虑却越来越深。

太一与皮肤战斗的动静越来越大,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现在就引起来了如此多出的窥探,若太一用了混沌钟……

明夕玦没空顾及帝俊的心理活动,他正在想办法彻底激怒皮肤,从而彻底掐断他们兄弟沾上龙凤初劫因果的可能。

三族都是药物化形,平日绝少用兵器,皮肤一开始着实束手束脚了一阵子。但大罗金仙与准圣巅峰的差距不可谓不大,皮肤很快就找到了明夕玦——他手中的剑并非实体,而是金乌的金焰所化!

察觉出这件事,盘凤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本命火焰,看似努力对敌,实则只会赤炎与金焰碰撞,几次之后,金焰幻化的长剑果然短了一截。面对突然短下来的剑身,明夕玦似乎一时有些不习惯,动作便缓下来。盘凤抓住机会,攻势更加强烈,铁了心要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点教训。

明夕玦连连退后,眼看就要力有不逮,却硬是咬牙,准备祭出什么,似乎要垂死挣扎,盘凤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之间她瞬移到明夕玦面前,五指化爪,就要向明夕玦天灵盖按去。

突然,她觉得脸上一阵刺痛,有什么液体缓缓地流下来。

盘凤急速退后,就看见手中的长剑完好无损,他在微笑,带着胜利的喜悦与满不在乎的神情,却让盘凤近乎疯狂。

区区一个大罗金仙,居然能伤到她,还划破了她的脸!

盘凤死死盯着明夕玦,眼中满是仇恨与杀意,什么算计­阴­谋全部不记得,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杀了这家伙,她一定要杀了这家伙!

下一刻,华美瑰丽,流光溢彩到让人有眩晕之感的巨大凤凰出现在天空,一声长鸣,天下皆惊。

九歌千年第六章

妖物异钟喜爱以人形出现,不过是基于对盘古的尊敬与崇拜,但正如明夕玦对自己的原形的感到有点别扭,反应总会慢半拍一样。洪荒生灵变成|人形战斗的时候,不仅有些束手束脚,还会限制自己的力量,明夕玦却不同,对他来说,人形与原形时,实力相差无几,甚至前者还略胜一筹。他刚才能伤到盘凤,除了她盘凤轻敌之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正因为如此,看见盘凤现出真身,明夕玦心中咯噔一下,嘴里微微发苦。

他祭出混沌钟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周身混沌­色­,环绕无数周天星辰的大钟渐渐变成半透明,仿若烟雾一般笼罩明夕玦全身,下一刻,盘凤的利爪狠狠撞上混沌钟!

“这种速度……”帝俊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一直观战,自然能够看出,盘凤的速度至少翻了三倍,这种情况下,不仅难以捕捉盘凤的身影,就算看到了,也来不及反应。

他心中巨震,轻声呢喃道,“这就是,准圣巅峰的……力量?”

帝俊更加用力地握拳,深深地挫败与无力萦绕了他全身。

明明成为大罗金仙这么多年,却始终无法到达准圣;明明无数次感觉到自己的境界上了压了一层薄薄的纸,最轻微的力道都能将至捅破,让他成为真正的顶级强者,偏偏他用尽千般办法,都无法找到着力点;明明……

帝俊眼眸一沉,动作却没有丝毫松懈,他快速绘制以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为根基的大阵,又不着痕迹地布下一个小型的传送阵法。就算忙乱至此,他还是时不时关注战局,以求找到机会帮助弟弟。

盘凤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几度变换身形,从各种角度攻击明夕玦,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竟渐渐盖过铺天盖地的金­色­火焰,偏偏半透明的钟形结界始终笼罩明夕玦,让她的攻击悉数落空。明夕玦与她周旋许久,想要找出盘凤这种看似无规律转移的痕迹,终于,他抓住一个机会,长剑直直向盘凤刺去!

这一剑很慢,慢得你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并捕捉它的运动轨迹,仿佛电影的慢镜头回放,让心急的人都有些受不了;这一剑却又很快,快到不可思议,仿佛明夕玦才刚抬手,闪烁寒光的剑尖已刺向盘凤,让她的眉心感到烈焰都无法融化的冰凉。盘凤没有后退,而是一声长鸣,华美的翎羽携带灼热的火焰,犹如亿万呼啸的羽箭,决然地向明夕玦冲去。

只可惜,明夕玦压根没还手,这一招就彻底落空。

混沌钟是盘古开天斧斧体的化身,可攻可守可定风水,镇压气运不说,还镇压了三千鸿蒙世界及未来的洪荒亿万妖族,就算单论防御力,怕是也仅次于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之下。纵然明夕玦现在的修为不过是大罗金仙,对混沌钟的掌握也着实有限,但他铁了心拿混沌钟防御,这些能穿透世间大部分结界的翎羽也只能黯然退场。

看见这一幕,盘凤骤然心惊,原本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一些。

妖物异钟喜爱以人形出现,不过是基于对盘古的尊敬与崇拜,但正如明夕玦对自己的原形的感到有点别扭,反应总会慢半拍一样。洪荒生灵变成|人形战斗的时候,不仅有些束手束脚,还会限制自己的力量,明夕玦却不同,对他来说,人形与原形时,实力相差无几,甚至前者还略胜一筹。他刚才能伤到盘凤,除了她盘凤轻敌之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正因为如此,看见盘凤现出真身,明夕玦心中咯噔一下,嘴里微微发苦。

他祭出混沌钟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周身混沌­色­,环绕无数周天星辰的大钟渐渐变成半透明,仿若烟雾一般笼罩明夕玦全身,下一刻,盘凤的利爪狠狠撞上混沌钟!

“这种速度……”帝俊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一直观战,自然能够看出,盘凤的速度至少翻了三倍,这种情况下,不仅难以捕捉盘凤的身影,就算看到了,也来不及反应。

他心中巨震,轻声呢喃道,“这就是,准圣巅峰的……力量?”

帝俊更加用力地握拳,深深地挫败与无力萦绕了他全身。

明明成为大罗金仙这么多年,却始终无法到达准圣;明明无数次感觉到自己的境界上了压了一层薄薄的纸,最轻微的力道都能将至捅破,让他成为真正的顶级强者,偏偏他用尽千般办法,都无法找到着力点;明明……

帝俊眼眸一沉,动作却没有丝毫松懈,他快速绘制以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为根基的大阵,又不着痕迹地布下一个小型的传送阵法。就算忙乱至此,他还是时不时关注战局,以求找到机会帮助弟弟。

盘凤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几度变换身形,从各种角度攻击明夕玦,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竟渐渐盖过铺天盖地的金­色­火焰,偏偏半透明的钟形结界始终笼罩明夕玦,让她的攻击悉数落空。明夕玦与她周旋许久,想要找出盘凤这种看似无规律转移的痕迹,终于,他抓住一个机会,长剑直直向盘凤刺去!

这一剑很慢,慢得你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并捕捉它的运动轨迹,仿佛电影的慢镜头回放,让心急的人都有些受不了;这一剑却又很快,快到不可思议,仿佛明夕玦才刚抬手,闪烁寒光的剑尖已刺向盘凤,让她的眉心感到烈焰都无法融化的冰凉。盘凤没有后退,而是一声长鸣,华美的翎羽携带灼热的火焰,犹如亿万呼啸的羽箭,决然地向明夕玦冲去。

只可惜,明夕玦压根没还手,这一招就彻底落空。

混沌钟是盘古开天斧斧体的化身,可攻可守可定风水,镇压气运不说,还镇压了三千鸿蒙世界及未来的洪荒亿万妖族,就算单论防御力,怕是也仅次于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之下。纵然明夕玦现在的修为不过是大罗金仙,对混沌钟的掌握也着实有限,但他铁了心拿混沌钟防御,这些能穿透世间大部分结界的翎羽也只能黯然退场。

看见这一幕,盘凤骤然心惊,原本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一些。

太阳星是盘古左眼所化,也是洪荒的太阳,难道天道将太阳普度众生的功德都算到帝俊、太一兄弟身上了,这样一来,不是整个洪荒的生灵都欠他们因果?应该不至于吧!但是,帝俊拥有河图洛书,太阳也拥有这么一件顶级的宝贝,天道对他们两兄弟未免太过厚爱……

盘凤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就算她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但现在稍微想想情况,就能明夕玦此时的处境。

无可否认,混沌钟的确是顶级的宝物,但太一区区大罗金仙,绝对无法完全掌控这等宝物,不仅如此,就连想要驾驭它,也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判断出这一点的盘凤越发加大攻势,压根不计较自己的小号,因为她知道,先撑不住得绝对不是她。

狂妄至极的小子,竟敢以人形对抗我的原型,我倒要看看,你能仰仗法宝撑多久!

明夕玦微微勾起­唇­角,竟毫不犹豫地转守为攻,漫天剑影顿时包围了盘凤,她冷笑道:“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一道道锋锐的剑气便被她以气劲破去,很显然,明夕玦这次的攻击压根没给盘凤造成什么伤害,攀爬明夕玦却露出一个很淡很淡,却写满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与此同时,天­色­一变!

不,不是天­色­变了,而是一个巨大的钟,以与它笨重的样子完全不符合的超快速度,重重向盘凤砸去。盘凤对混沌钟颇有心理­阴­影,刚想避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一瞬的凝滞。

仅仅一瞬,也足够了。

下一刻,她被混沌钟罩了进去,无论如何挣扎,眼前都是一片漆黑,竟连本命火焰都难以燃烧!

明夕玦缓缓落下,立刻将金­色­长剑的剑尖Сhā入土地,以此为支撑,帝俊走过来,将同源的妖力缓缓输入明夕玦心脉,才让明夕玦恢复一丝­精­神。

没办法,就算明夕玦拥有混沌钟,但大罗金仙与准圣巅峰的差距太大,就算他与帝俊联手,都无法胜过盘凤,偏偏明夕玦就要争一口气,单挑盘凤。

他与帝俊兄弟多年,压根不用任何暗示就能明白对方要做事,所以在他攻击那一刻,帝俊启动阵法,拖了盘凤半秒。

最为关键的半秒。

明夕玦望着不远处的混沌钟,冷哼一声,下一刻,浑厚却悦耳的钟声响起,悠远且绵长,传遍了整个天地。

“你真是……”帝俊失笑,连连摇头,“盘凤被困在钟里……你这样做,可是故意整她?”

明夕玦望着稳稳当当,没有一丝动静的混沌钟,­唇­角始终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每当钟声遥远飘渺,快要消失之时,他便又一次让混沌钟响起,并在心中­精­准地计算时间。

看见他这幅样子,帝俊笑了笑,没有说话。

果然,太一还是介意刚才没有凭一己之力困住盘凤的事情吗?纵然今日之事传出去,没有任何生灵会认为太一输了,但自己弟弟的­性­格帝俊怎么可能不了解?

倔强、高傲与好胜,已经刻入太一的灵魂,“伤到”或是“困住”远远强过自己的存在,对别人来说是难得的光荣,却不能给太一带来任何快乐。他所追求的只是以堂堂正正的方式击败敌人,无论对方比他强多少,无论敌人有多少个,都是一样。

第十三声钟声的回音都消失不见后,明夕玦收起了混沌钟,盘凤终于得到解放。

她知道,她不过是一时大意被困,如果现在动手,胜算是百分百,但她绝不会这样做。以准圣巅峰的实力,却被一个没有以原形战斗的大罗金仙刺伤,还困了一段时间,这样还不够丢脸吗?帝俊、太一,你们两兄弟很好,我记住你们了!

我行我素如盘凤,自然不会做自我检讨,若非她一开始就将帝俊与太一的尊严踩在脚下,明夕玦何至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夕玦就是故意不露原型,任由洪荒众生误会,在他看来,唯有这样,才算狠狠地甩了盘凤一巴掌,很显然,他成功了。

“你的法宝叫什么名字?”盘凤挺直了背,望向明夕玦,她的眼睛里充满毫不掩饰的憎恶与仇恨,话语也锐利如刀锋。明夕玦相信,如果有机会,盘凤定会拿刀子将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刮下来。不过,面对,盘凤这种态度,明夕玦相当地不以为然。

他不与无理取闹之人计较,不与输不起的人计较,不与将死之人计较,盘凤三样都占全了。所以,他可以露出一个极为温柔,却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我为何要告诉你?”

盘凤气极,简直想生撕了明夕玦,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对方的轻慢与傲然。这种时候,她依旧不肯输了自己的气势,便以冷冰冰的眼光盯着看上去更好说话的帝俊,微微抬高下巴,居高临下的口吻始终未曾改变:“帝俊,你弟弟很‘好’!”

“承蒙夸奖。”帝俊面带微笑应下,“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盘凤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帝俊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背影,视线逐渐冰冷,最后凝结得犹如万年不化的寒霜。偏偏他依旧在笑,还带着一种温柔调侃意味说:“你为何不让她知道混沌钟的由来,也好气气她。”

“得了吧!盘凤自诞生以来便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过挫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的战斗实际上就是我赢了,若同样是准圣巅峰,不,哪怕我只是准圣,都稳赢不输,偏偏她却一直否定这个事实。”明夕玦白了帝俊一眼,对于他的明知故问非常不满,“这种时候,我怎么会说出混沌钟的由来,巴巴地让她找到一个逃避现实的好理由?”

帝俊笑意加深,他自然知道明夕玦的用意,但此刻多听一遍,心情就更好一点。他打量了一下颇为狼藉的太阳宫门口,沉吟片刻,方道:“从今日起,我们也得关心关心时事,省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想到什么‘好’主意?”明夕玦漫不经心地说,“龙凤二战估计快差不多了,这种时候我们可千万别沾上因果,要去也要等大战结束后去。不过,如果是最后一场决战去围观,或许没有问题。”

说到最后,明夕玦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祖龙与盘凤的对决,绝对能称得上是巅峰之战,说不定也能给他们兄弟一点启发。如果不是要提防罗睺,他绝对会去观战!

“没什么。我只是想……帝俊眉眼含笑,话语却透着说不尽的森冷意味,“送盘凤最后一程而已!”

九歌千年第七章

对于帝俊毫不掩饰的杀意,明夕玦倒没有丝毫惊讶,帝俊本来就是天生的皇者,而皇者的尊严与骄傲不容折辱,盘凤将帝俊的尊严踩在脚下,帝俊想杀她自然不奇怪。不过,就算帝俊不能亲手报仇,但飞禽一族素来臣服凤凰,与帝俊关系极差,压根不往来,日后却不得不臣服帝俊……哎,如果盘凤能看到这一幕,该是多么大快人心啊!要不,决战时偷偷救她下来,将来得瑟她?嗯,打住打住!眼下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

想到洪荒中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罗睺,明夕玦便全无轻松之感。罗睺不知用何种方法挑动祖龙,竟想将祖巫与三足金乌都拉近龙凤初劫之中,可想而知,若事情真如了他的愿,他定会偷偷混入队伍,巧妙安排,杀一两个祖巫,再重伤或击杀帝俊、太一两兄弟中的一个,从而让妖族与巫妖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要知道,洪荒因为罗睺而死的生灵越多,罗睺的力量就越强,如果巫妖大战提前开始,鸿钧打不打得过罗睺都是问题。明夕玦已经能确定,罗睺知道洪荒众多大事,更知道龙凤处劫完了就是鸿钧与他的战斗,知道自己会死,理想也实现不了了,谁还能保持淡定?也就是说,罗睺必会使劲手段让巫族与妖族结下了血海深仇......如果他们兄弟在鸿钧没设紫霄宫之前入洪荒,也可能会中罗睺的埋伏,但观看祖龙与盘凤的战斗,这个诱惑对明夕玦来说太大......一时间,明夕玦心里种种念头交织,最后笑道:“你现在这副样子颗千万别让羲和看见,免得吓着她。”

平日里提起羲和,帝俊都会顺着这个话题走下去,唯有这一次,帝俊却沉默不语。

见他一反常,明夕玦不由奇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是在怦怦跳,仿佛未来会发生什么大事。”帝俊右手抚上胸口,眼中也多了一丝迷茫,“我无数次用河图洛书推算,天机却被蒙蔽得厉害,竟连一丝线索都没留给我,但我始终觉得,这件大事与我息息相关。”

听见他这样说,明夕玦先是一怔,然后便有些不安。

龙凤初劫已经到了尾声,距离帝俊受天命成为妖皇,统御三千鸿蒙世界亿万妖族也不远,这的确是了不起的大事,天道将之蒙蔽实在正常,否则帝俊能不能安然拥有河图洛书,还是明夕玦始终不被天道承认?

眨眼之间,明夕玦心思就转了不知道多少道,面上却没有丝毫异常,他故意打趣道:“我想,定是盘凤身陨,大哥你将成为飞禽一族的主人,才会有这种感觉,你说呢?”

“若我真成了飞禽一族的新主人,所做得第一件事定是将飞禽一族解散,省得他们碍我的眼,跟免得自己步盘凤的后尘。”

帝俊似乎没听出明夕玦话语里的调侃意味,他极为郑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并问,“太一,你羡慕盘凤的生活吗?”

明夕玦撇撇嘴:“怎么可能?”

帝俊好似松了一口气,轻声道:“这样就好。”

明夕玦不着痕迹地打量帝俊,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下一刻,他右手快如闪电,直接按到帝俊眉心!

猝不及防遭到这么一手,帝俊刚想后退,又想起做这件事情的是自家弟弟,便站在哪儿不动。明夕玦若有一丝坏心,此刻就能重伤帝俊,偏偏帝俊不以为意,还露出一个带了几分无奈的笑容:“太一,你怎么了?”

没有被附身、**控的痕迹,应该不是罗睺动了手脚啊!

想到这里,明夕玦不免有些抑郁,小说中只写了鸿钧、罗睺他们很强,却没有详细描写他们有什么法宝,有什么特殊能力,是什么战斗方式,弄得他现在老是疑神疑鬼......虽然知道紫霄宫一开,是非就更多,还会遇上一堆自己相当不喜欢的存在,但在这种时候,明夕玦还是蛮希望鸿钧早日灭掉罗睺。不,应该说,除去异想天开认为自己有主角气运,能够得到罗睺传承的白痴穿越者,任何生灵都希望罗睺死得越早越好,有这么个不定时核弹在洪荒世界蹦跶,实在很考验大家的心脏。

明夕玦收回手,连忙转移话题:“大哥,祖龙与盘凤的决战,你真的想去看么?”

“是啊!为了不卷入龙凤二族的因果,我不能亲手杀了盘凤,真是万分遗憾。”帝俊说的很慢,却极为认真,完全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明夕玦心中轻叹,暗道两兄弟的三观的确不同,对明夕玦来说,他今天的行为已经相当于甩了盘凤一个重重的耳光,事情也就过去了,反正盘凤以后也会也会死,犯不着理她,帝俊却......一个文职人员如此暴力可要不得啊!

帝俊不知道弟弟的腹诽,他淡淡道:“不过,这些事情都要以后再说,我得回去闭关。”

明夕玦点点头,刚才一战,他们都有所觉悟,并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准圣的门槛。偏偏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不甚明晰,明夕玦自然知道,此时当以闭关第一。

他不知道的是,帝俊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重新祭起河图洛书,反复推演着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望着没有丝毫变化的推演结果,帝俊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无力的的后仰,只觉得手脚冰冷,“羲和……”

明夕玦和盘凤战斗的动静太大,压根瞒不住,导致此事很快在洪荒传开来,一位身着银白­色­长衫的男子听了,不有微微皱眉,轻声呢喃:“东皇太一有这么强?”

“你不说他是妖族战斗力第一么?能够当得起这个称号,自然不凡。怎么,你随便见着一个不符合你‘记忆’的存在,就当对方是你的同乡?”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男子压根不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他抿抿­唇­,周身冷气大作:“罗睺,你怎么又来了?”

罗睺微微眯起眼,整个人都透着魔魅与邪气,他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自己的指甲,却什么话都不说,导致周围的气氛更加的诡异。

不得不说,面对洪荒世界第一号反派BOSS凡是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怕,所以男子沉默半响,语气才软了一点:“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罗睺斜斜地倚着岩石,随意的打了个呵欠,才道:“月缘,你最近在修炼什么特殊的功夫,让你的记­性­变得这么差?”

名为月缘的男子微微低下头,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愤怒。

月缘耗尽功德,穿越到盘古开天辟地的那一刻,成为三千神魔的一缕残魂。偏偏三千神魔中的佼佼者罗睺便在附近,他好不容易躲过盘古开天,正寻思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微妙地拨动,原本死去的残魂竟有了生机。罗睺想都没想,直接卷了这缕残魂离开。

月缘至今都不知道,遇见罗睺到底是他人品爆发,还是运气变负——三千神魔不容于天地,会遭到天道永无休止的追杀,纵然是残魂也不例外,诺大一个洪荒,有实力庇护自己从天道的追杀中逃生的,一是鸿钧,二是罗睺,但鸿钧是天道的代言人,通天教主要报仇都被他抓去关禁闭,何况是扰乱天道的三千神魔残魂?月缘是死过一次的人,更加珍惜生命,他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天道清除出去,偏偏他又没有足够的力量。罗睺是个由着­性­子来的疯子,想要罗睺庇护他,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卑劣吗?不,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不过,他已经后悔了,他不该为了活命病急乱投医,以洪荒的大事为筹码,是不是隐晦的透露给罗睺一点。知道一些剧情,却又一心毁灭的罗睺太可怕了,就算不为苍生着想,他也得为自己想想!

“月缘,你说过,你的能力已经作用在了祖龙和烛九­阴­的身上。”罗睺平静地陈述事实,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月缘浑身冰凉。

罗睺是个疯子不假,但他也是个极聪明、极冷静、极强大的疯子,月缘不指望自己做的手脚能瞒过罗睺,却还要垂死挣扎一下。他尽力克制内心的厌恶与恐惧,低下头,万分恭敬地说,“我的实力远远不及他们,能力失效也有可能,何况,我的特殊能力是缘分,不是七情六欲。就算能力成功起作用,我也只能保证祖龙与烛九­阴­成为好友,却不能保证烛九­阴­会冒着将巫族卷入因果的危险,帮助祖龙。”

“是么?”罗睺微微挑眉,沉默片刻,竟放声大笑起来。

月缘默默在心里送了三个字给他——神、经、病!

罗睺止住笑容,平静地可怕,却让月缘更加不安。片刻的沉默过后,罗睺不知又想到什么事情,微微勾起­唇­角,笑吟吟道:“上次失败了,这次一定能成功,对吗?”

月缘的指甲用力按了按掌心,感觉到痛楚之后,他才勉强道:“是。”

罗睺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突兀消失,月缘站在原地良久,最后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

作者有话说:于是穿越者陆续出场,由影子扮演的月缘同学公德极高,只可惜命不好......三千神魔应该会被天道追杀,应该......吧?

第八章

明夕玦站在池边,望着平静清澈的湖水,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与盘凤一战后,他们兄弟都有所悟,偏偏论道之时,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明夕玦据理力争,最后却不得不承认,帝俊才是对的。

帝俊领悟的是洪荒世界的“道”,而明夕玦受主神影响太深,悟道之时,不自觉就带了一些偏向,就算稍作删改地讲出来,也与帝俊所说得不符,更不要说明夕玦内心里想的。

明夕玦隐隐觉得,要想突破世界的束缚,就必须走主神引导的道路。但如果按主神说得走,自己刚才所领悟的东西就都是错误的,通往准圣的道路,也通通都被主神的言论打上“此路不通源世界”的标签……正因为如此,他才破天荒地迷茫与犹豫不决。

【亿万世界之上,还有一个世界,一个由本源法则构成的世界。】【修真、魔法、科技……每个世界都有其法则,但这些看似不相同的法则,却是有共同点的,而这些共同点,便是真正的本源法则。】【任何生灵一来到本源世界,都有如婴儿一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必须重新学。偏偏从前的记忆太过深刻,想要从头开始就比较别扭,这么说吧他们原本世界的修炼方式,相当于一个人从婴孩开始就听、说、学的母语,想要他们再学一门语言,怎么可能有学母语容易?】“主神虽然瞒下很多事情,说话也真假难分,但他费尽心思培养我,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明夕玦轻叹,“各个世界的共同点……”

“太一,你在想什么呢?”羲和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惊讶地发现明夕玦没反应,她坏笑地走到明夕玦身边,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明夕玦早就发现她的存在,只是没心思理她,不过此刻,羲和都打了招呼,他也收起心中的思绪,淡淡道:“你出关了?”

“什么嘛这样冷淡的态度……”羲和轻声嘟哝,却没有计较,而是问,“帝俊呢?”

“大哥正在闭关。”饶是明夕玦心烦意乱,讲到帝俊此次的闭关,他的语气中也带了[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一丝激动与欣喜,谁让帝俊在与明夕玦争论的时候,居然顿悟,此番出来就能成为准圣呢?

明夕玦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龙凤二族大战快进入尾声,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能贸然闯入,以免沾上因果。”

羲和笑道:“我就是去太­阴­星里与常羲聊聊天,不会乱走”

明夕玦点点头,送她到太阳宫门口,开启结界让她离开。

送走未来的嫂子,明夕玦缓缓在太阳宫漫步,想着自己的事情。

到底是选择这个世界的“道”,成为妖族战力NO.1的东皇太一,再徐徐筹谋,避开死劫,壮大妖族,与天争锋;还是选择主神相信不知是真是假的说法,付出可能一辈子到不了准圣,甚至提前就死在洪荒的代价,也要朝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方向前进?

“或许,事情没有我想得这么糟糕吧?一条路堵死了,总有别的路……”明夕玦自我安慰,却知道这个理由压根不能说服自己。他沉默良久,最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根本不用考虑这么久,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始终没有忘记,众多穿越者因他而遭难的事情,何况他也不想做一枚棋子,一枚脱离了主神的庇护,在掌控者眼中就什么都不是的棋子。

就算只有亿分之一的可能,我都必须走另一条路

做出决定后,明夕玦立刻回宫殿去闭关,但他闭关没多久,就发现羲和出现在太阳宫结界外,不免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羲和都会在太­阴­星小住几年,怎么可能几天就回来?明夕玦怕动静越闹越大,打扰帝俊晋升准圣,便快速赶到太阳宫门口。羲和一见到他,就急急道:“太一,大事不好了”

明夕玦极快地打量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先进去,有什么事情待会慢慢说。”

羲和连连点头,跟着他踏入太阳宫,眼见特殊检测结界没反应,走在前面的明夕玦微微挑眉。

没被动手脚,那就是洪荒真发生了大事,让羲和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巴巴地赶回来通知他?难不成祖龙与盘凤的决战快到了?如果是那样,就真的太可惜了,看不到巅峰对决啊等羲和坐下,喝了两茶,气息平稳了几分,便将发生什么事讲出来。明夕玦怔了一瞬,难以置信地重复:“你说,盘凤的孩子丢了?”

“是啊”羲和用力点头,以表示自己消息的正确­性­,“盘凤得**之气,诞下两枚灵气充足的蛋,祖龙却趁着盘凤产后虚弱的时机,偷袭飞禽一族,盘凤强撑着上阵杀敌,远离凤凰一族的主城。却没想到她的近卫队中有成员背叛了她,将两枚蛋抱走了”

明夕玦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这件事情八成是穿越者做得。

收徒孔宣几乎是所有穿越到洪荒的男­性­穿越者都必须做的事情,就算自己没有收孔宣当小弟的本事,也要与孔宣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什么的。对穿越女来说,孔宣也是个不错的CP人选,你看,长得又好,实力又强,出身又高……所以,这种行为,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可以理解个鬼啊做出这件事的是傻瓜吗?明夕玦问过主神,掌控者兑换世界与能力的价码,主神还特意拿洪荒做例子,所以他知道,如果功德极多的人,兑换出生在洪荒,成为最普通不过的动植物,差不多就将自己的功德消耗一空。不是谁都有月缘一样孤注一掷的勇气,早就知道存活率吧不到万分之一,也要穿成三千神魔残魂的偏偏在洪荒,很多时候不是你努力了就行,资质占得比例太大太大,金翅大鹏雕与孔雀天生就知晓众多事情,身世自然也在其中,何况他们修炼速度惊人,潜力也大得吓人,哪个傻瓜抱走他们打算玩养成,不怕被一巴掌拍死?除了将穿越者这一群体暴露在洪荒大能的面前,还能有什么好处?这样明显违逆天道的做法,对方竟没有被劫雷招呼?还是说,只要没对金翅大鹏雕和孔雀做什么,天道就无所谓?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自己两个宝贝儿子,盘凤肯定会设下强有力的结界保护,就算是近卫队的成员,也不可能接触这等机密,对方是怎么抱走这两颗蛋的?

尽管心里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明夕玦却露出太一应该有的,略带幸灾乐祸的笑容:“是么?盘凤如此狼狈,祖龙为何不乘胜追击,将飞禽一族歼灭?”

一提到这件事,羲和就极为失望:“祖龙本来都快胜利了,谁料麒麟一族的残余实力竟不计代价地刺杀他,导致如此良机错失……”

麒麟一族的残余势力?明夕玦笑意冰冷,眼中却有一抹厉­色­。

罗睺这个疯子铁了心要让龙凤二族同归于尽,还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谁都猜不出他是幕后黑手。这样说来,倒不能轻易下论断,罗睺抱走那两枚蛋,并嫁祸给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或者说,罗睺帮穿越者开挂,让他们抱走这两颗蛋,这样就能解释的通,盘凤的结界为什么没用。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与罗睺有关,明夕玦倒要为孔宣和金翅大鹏雕默哀了。

纵然罗睺是他们日后的敌人,不过目前最重要的,当属自己的修行问题,所以明夕玦表现出对八卦兴致缺缺的样子,平静道:“龙凤二族无论怎么闹都与我们无关,我还是去修炼吧”

正打算发表一下感想的羲和听见这句话,只觉得满腔热情与长评大论都梗在喉咙里,失望得不行。明夕玦无视羲和哀怨的目光,淡然地回自己的宫殿,回想从前主神不经意间指点的一些内容,开始闭关苦修。

他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目标,洪荒不过是一个落脚点,绝对不能成为他的终点。

这一次,他必须走真正属于自己的“道”。

“帝俊,恭喜你啦”帝俊出关的那一刻,羲和感到了逼人的威压,竟让她有一种膜拜的冲动,知道帝俊终于成为准圣,她发自内心为帝俊高兴。

帝俊轻轻点头,收起在他身边飘飞的河图洛书,问:“太一呢?”

“太一在闭关,听说你们兄弟都有所悟,他出关之后,应该也是准圣吧?”羲和眉眼弯弯。

“只怕……未必。”帝俊轻声喃喃,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片刻之后,却又释然。

他清楚,自己的弟弟很可能会走上另一条路,一条不同于正统,看不到未来如何,甚至无法回头的路,但是,那又如何?

“我是准圣,也会是未来的……”帝俊用力捏着洛书,他的声音极轻,仿若梦呓,羲和站在他旁边,都没有听清他到底在讲什么,“我终于,拥有了保护太一与……”

他顿了顿,轻轻看了一眼羲和,这一眼中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似欣喜,似绝望,似了然,似悲怆,羲和不由怔住了。还没等她仔细想,帝俊便转身,不去看她,并道:“太一出关的时候,你告诉他,我们的第一站是……不周山。”

第九章

前往不周山?

明夕玦听到羲和的转述,便觉得有些异样,按理说,他们的第一站应该是去找另一棵扶桑神木吧?对旁人来说,要赶去不周山的原因是那儿灵气充足,天材地宝众多,适宜修炼。但对帝俊、太一来说,太阳星才是最适合他们修炼的地方,压根不用去不周山啊羲和见明夕玦表情淡淡,便轻声嘟哝:“怎么你们兄弟出关之后,都变得这么奇怪?”

“变得奇怪?”明夕玦望向羲和,羲和连连点头:“是啊帝俊交代完这句话后,便回到宫殿,不知在鼓捣什么,每次都刻意避开我……”

刻意避开羲和?为什么?

帝俊与羲和的感情,明夕玦是一路看过来的,他压根就不觉得这两位会出什么问题……等等想到关于帝俊的一些记载,明夕玦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又极快地将之掩饰好,并对羲和笑道:“他还敢不理你?我去帮你教训他”

“不——”羲和脱口而出,一说完,她就后悔了。看见明夕玦微笑着看她,羲和的两颊立刻染上红晕,却立马反客为主,十分坦荡地说:“帝俊都成了准圣,你还在大罗金仙巅峰晃悠,你能教训得了他?八成会屡战屡败,自尊心被打击得不剩什么吧?”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明夕玦笑了笑,与羲和告别,直接朝帝俊的宫殿走去。

结合所谓的“未来”,对帝俊的痛苦与挣扎,明夕玦已经猜到七八分。天命与人力双重作用,才成就所谓的命运,改变妖族悲惨未来的第一个机会,已经到来。

桌上堆满厚厚的卷轴、玉简、各种写满了自己的毛皮,明夕玦压根没找到帝俊的踪影。倒是他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帝俊,帝俊眼见明夕玦还是大罗金仙修为,心中轻叹,并道:“太一,你来了?我最近有一个极好的设想,正需要你的帮助。”

他这个笑容看上去极为自然,没有半点滞涩,但明夕玦与他是双生的兄弟,又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他满心的疲惫与挣扎?明夕玦心中思考什么时候问话,脚步却不慢,他走上前,随手去过一份玉简,用神识扫了扫其中的内容,终于露出一丝惊讶:“周天星斗大阵?”

“嗯,这不过是暂定名。”帝俊点了点头,解说道,“你也知道,混沌钟上萦绕的周天星辰玄奥无比,我一时好奇,便将之拓下来,绘成周天星辰图,又反复演算,这个阵法才勉强成型。”

说到自己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作品,帝俊不由激动起来,他取出还没有炼制成法宝的周天星辰图,放到桌子上摊开,拉着明夕玦过来看:“我的初步设想是,太阳星与太­阴­星做阵眼,然后在三百六十五颗主要星辰中取它们的星辰石为主材料,再以无数珍贵材料为辅,炼制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同理,还需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对应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辰……”

没等帝俊说完,明夕玦心中就咯噔一下,他这次能确定,帝俊绝对算到了一部分未来想要布置周天星斗大阵,实在是一项大得不能再大的工程,别的不说,光是炼制大小周天星辰幡的材料,就足以让任何生灵吐血,就算如今瓜分了大地的祖龙盘凤也不例外。比起日后由昊天上帝统领,人阐截加上佛教都不给面子,权力相对来说不怎么大的第二任天庭,帝俊所建立的第一任天庭可谓权威赫赫,只要女娲一日不造人,与妖族争锋的巫族就只能暂避锋芒一日。如果帝俊不知道自己未来有如此地位,他怎么敢设计周天星斗大阵出来?

不过,明夕玦也看出来,帝俊此时的状态相当不对劲,偏偏他不能说出自己的猜测。毕竟帝俊有河图洛书,很多事情能算出来,但东皇太一却是战斗人员,面对这种情况,应该一头雾水才是。所以明夕玦单刀直入:“大哥,你情绪不大对劲,难道你到底算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帝俊的­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太一,你认为,情与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一般情况下,自然是­性­命重要。”明夕玦缓缓道,“但很多时候,有些感情,有些坚持,有些理念,值得我们放弃生命也要坚守。”

“是么?”帝俊轻轻摇头,望向窗外,眼中有一丝茫然,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自我唾弃,“我果然……”

明夕玦看见帝俊这副样子,微微皱眉,声音也冷厉了一些:“大哥,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我知道,生于世间,总有许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你必须学会取舍”

帝俊沉默不语,明夕玦知道他心中难受,声音也柔和了一些:“大哥,与其窝在太阳宫中,以工作来麻痹自己,你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你现在颓废的样子,实在不像从前意气风发的大哥”

说完这些话,他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任由帝俊一个人冷静。

明夕玦坚信,帝俊是天生的皇者,在江山霸业与儿女情长中,他知道该怎么选择。就算帝俊一时头脑发热,想要违抗天命,自己也得将之好好掰回来,再说了,原着中的帝俊自以为违抗了天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殊不知他自己的行为本来就在天道的算计之中……未来的悖论,还真是奇怪。

话又说回来,此时的鸿钧与三清应该都在不周山修炼吧?未来的敌人……

不周山是盘古脊柱所化,主峰千刃,巍峨耸天,上接苍穹,下连大地,屹立于洪荒,万劫永不移。任何生灵在见到不周山的第一眼,都会大脑空白,内心被激动与崇拜占据,就连灵魂也被震慑,说不出一句话。当你恢复清醒之后,你便会绞尽脑汁搜寻一切美好的词语,想将之用在不周山身上,却又发现,任何赞美对不周山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这就是不周山,一旦来了,就很难收回自己流连的目光,也再难说服自己离开。

明夕玦放眼望去,发现不周山灵气浓厚至极,巨木参天,郁郁葱葱,野兽的嘶吼声远远近近,此起彼伏。尽管受特殊地点所限,明夕玦的神识不能探查多远,却已发现众多生灵存在的痕迹,野兽化形的居多,草木化形也不少,明夕玦甚至还发现一个何首乌化形的小妖。这也让他不得不承认,没有被共工毁灭的不周山,的确是洪荒第一洞天福地。

明夕玦刚要收回神识,无意中扫到一个地方,心中立刻提高警惕。

那儿不过是个粗糙的洞府,除了花草打理得不错以外,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照理说,这种洞府,不周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实在没必要惊讶。偏偏这间洞府的主人,用花草摆出了四个简体字——五、­色­、神、光。

文字还没有出现在洪荒,更别说简体字,孔宣与五­色­神光在后世名气很大,现在却丝毫不显,明夕玦甚至不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孔雀现在化形了没有,可见这个洞府的主人,必是穿越者无疑。

洪荒穿越者众多,敢在不周山公然做出这种事情的,不是狂妄到一定程度,就是另有所图。特意写五­色­神光,莫非是想以此来请君入瓮?金翅大鹏雕与孔雀很可能是被罗睺抱走,罗睺又知道剧情……还没等明夕玦想清楚,他的右手便果断燃起金焰,又虚空一抓,不知从哪里扯下一根七彩的细线,整套动作快如闪电,竟让人觉得,他压根没动一下。帝俊亦察觉不对,金­色­的翎羽毫不留情地­射­向远处的草丛,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慌忙向远处逃去。

明夕玦微微挑眉,朝那个方向追去,他速度极快,帝俊一眨眼便没看见自己弟弟的踪影,他不由苦笑着摇摇头,也追了上去。

偷袭他们的人修为并不高,却被一道张狂桀骜的血影救走,明夕玦不着痕迹收起对方“落下”的玉简,对追来的帝俊摇头,颇为失落道:“大哥……”

“初至不周山,我们兄弟就收到这样一份大礼。”帝俊神­色­冷峻,前段时间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他眼中划过一道厉芒,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们可得好好回敬对方”

明夕玦拉住帝俊,淡淡道:“在不周山动手,未免太过失敬,这根细绳上附了对方的灵力,我们可以回去推演对方来历,谁都逃不掉何况对方有极强的后台,一时半会儿难以撼动,待我成为准圣,或周天星斗大阵成功后,再动手不迟。”

帝俊点点头,心中已有决断。

一进山就出了这么一桩事,他们也没心情逛不周山,两兄弟去洪荒大陆转了转,发现气氛紧张至极,偏偏龙凤二族还没有决战的迹象,便回了太阳宫。明夕玦借口有事,决定过会与帝俊一同研究周天星斗大阵,然后,他分出一缕神识进入玉简,冷冷道:“你特意寻我,所为何事?”

对于明夕玦的态度,月缘倒没什么太大的排斥,帝俊、太一两兄弟在记载中就挺霸道,何况自己事先偷袭他们,太一没直接用混沌钟灭了他,态度已经算很好了。月缘略加思考,还是试探­性­地问:“不知东……您可听过罗睺之名?”

明夕玦毫不犹豫道:“从未听闻,他是何等修为,也值得我关注?”

听见标准“东皇式”语气,月缘面上不显,内心却失望,他先前筛选能力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成功概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次­性­能力,如果有谁选了这个,说不定真能随机成洪荒大能。太一与盘凤一战,没有任何书中写过,所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赌一赌东皇太一是不是同胞,却……不过,月缘很快就恢复­精­神,镇定自若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第十章

对月缘的提议,明夕玦不可谓不心动。

罗睺是谁?他是违逆天命,想要建立魔道,心思与行事都邪佞难测,实力又强得可怕的变态。他一手挑动三族大战,让麒麟一族几乎全灭,龙凤二族也从当年的威风八面,沦落到今天小猫两三只的凄凉局面。若非祖龙、盘凤天生的威压一直在,从灵魂深处震慑鳞甲、飞禽一族,他们的手下绝对会跑了大半。

挑起一时的事端很简单,但设计让最强的麒麟一族先退出历史舞台,又每每在祖龙、盘凤想收手的时候制造混乱,逼着龙凤二族永无休止地打下去却很难。罗睺能做到这一步,他的心机智谋绝对不能小看。月缘能被罗睺收为手下,可见他的能力必定极为有用,至于罗睺知不知道月缘的小动作,会不会将计就计……

明夕玦飞快权衡利弊,面上却未露出分毫:“交易?就凭你一介玄仙?”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极为冷淡,语气中虽没有掺杂鄙夷,却不自觉地带了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意味。纵然月缘的脾气已被罗睺磨得不剩多少,面对这种自然而然的轻视,不免也有些愤怒,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明夕玦这种态度理所当然。

洪荒准圣遍地走,大罗不如狗,妖族光是周天星斗大阵就有三百六十五个大罗金仙参与,更别说掌控小周天星辰幡的太乙金仙及一万神魔,自己玄仙的修为实在太低,又没有值得自豪的身世。他此时的举动,就好像一个小市民跑去拦省长的专车,然后说“我要与你交易”一样可笑。更别说他今天还暗算了太一,就算是被罗睺逼迫,也是他自己动得手,太一这样对他,已经算修养极好了。

月缘敢豪赌,自然有他的筹码,只见他手中出现几条颜­色­不同的细线,不卑不亢道:“我的能力是缘分,这些线,便是我能力得以实施的媒介。”

“缘分?”明夕玦略有动容。

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这个穿越者的能力就太过……

月缘取出一根短短的红线,两手轻轻一拉,红线便分为长长的两根,他解说道:“短得是缘分线,分出来的是缘分线的两端,只要将之系在任何两个生灵身上,缘分便会让他们相遇,并按照不同的缘分线,拥有产生不同感情的缘分。比如这红线就象征姻缘,无论红线两端系在谁身上,他们都一定会见面,并渐渐相爱,最终走到一起。”

千里姻缘一线牵……这种时候,还不忘试探我?

明夕玦微微抬高下巴,神­色­依旧冷淡:“听起来的确很强,但你周身隐隐缠绕晦涩之气,心境亦不澄明。若我没有看错,你似是三千神魔残魂,若是三千神魔本尊,我还会忌惮几分,对你的提议也会感兴趣,但以你的资质,太乙金仙就是极限了吧?”

月缘一惊,终于收起潜藏于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丝轻视。

但凡对洪荒有一些了解的人,对洪荒大能们都有个固定的映像,比如西方教接引与准提,尤其是后者,那是以无赖加厚脸皮出名的,一句“此宝(人)与我西方教有缘”,就可以名正言顺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拐脚力。比如通天教主的高人气高攻击,老子有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这个外挂在手,咱们还是将以屡屡大欺小,辣手摧花的元始天尊当敌人等等。

月缘之前也与众多穿越者一样,直到他发现明夕玦面对“缘分”这一能力不仅不动心,还一语道破自己被天道不容,修为撑死也就是太乙金仙的事实,他才真正清醒。

什么是洪荒?以《封神演义》为根基,《山海经》等古老典籍为枝叶,慢慢发展延伸出来的一个完整世界。《封神演义》中的人物有点脸谱化,《山海经》对洪荒异种就寥寥几句记载,洪荒小说也着重写封神、西游,谁敢说,自己真正了解洪荒大能的­性­格?他们都记得,帝俊与太一注定要失败,河图洛书成为伏羲证道的法宝,混沌钟不知所踪,妖族一日比一日没落,渐渐退出时代,再无争锋之力。但他们都忘了,巫妖二族曾经瓜分天地许多年,风光无限,三清都要退避,又岂是光有气运就行的?

月缘想起自己对待罗睺的态度,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罗睺洞察力何等敏锐,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卑微谨慎的背后,始终带着“你总要被鸿钧杀死,我终有一日可以解脱”的快意?如果不是罗睺不与他计较,如果不是太一修养好,他早死了不知多少次惊讶过后,月缘立刻调整心态,态度也恭谨了几分:“的确,我不过是一缕残魂,能修到太乙金仙已是天地恩赐,若缘分线必须由我系上,您自然不需要担心,但……祖龙去巫族领地,向烛九­阴­求助的事情,您应该听说过吧?他们身上,便被罗睺系了象征友谊的青­色­缘分线。”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小小地扭曲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交代,“罗睺本来逼我给他们系红线,说青线太不牢靠,我说亲情大于友情大于爱情,青线比红线更有用。又说对他们系红线有违天道,难度会加大很多,他才改了主意……”

明夕玦一知道月缘的能力,就打算与对方长期合作,“缘分”若用得好,简直是无敌杀器,如果抢先与宝物系上缘分线,准提还能说“此物与我有缘”不?想到这副场景,明夕玦就觉得很欢乐。

他与穿越者打过太多次交道,自然明白穿越者的心态,所以他刻意用冰冷的语调点清事实,打碎月缘作为穿越者的优越感。眼见月缘立刻醒悟,明夕玦对月缘的评价又高了一分,他刚打算说什么,却只听见罗睺豪迈的举动,差点没喷出来。

不亏是与天道为敌,百无禁忌,我行我素的罗睺,实在是太太太前卫了啊尽管感慨,明夕玦却立刻找到其中的破绽:“罗睺想让十二祖巫出山助祖龙一臂之力,为何不命你将红线系在祖龙与后土身上?”

月缘的脸­色­顿时诡异起来:“后土一直在祖巫殿潜修,几乎不出来,罗睺潜入巫族几百次,也就见过后土三次,何况祖龙名声在外……”如果后土爱上了祖龙,其余十一位祖巫第一反应绝不是去帮龙族,而是先将祖龙打残了再说。

明夕玦也想起来,尽管十二祖巫内部不大和平,但在巫族与后土的事情上,绝对是一致对外。谁敢对后土下手,谁就得面对十一个凶残的大舅子,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几个情敌,实在是苦不堪言啊察觉到他们的话题渐渐往“八卦”这个方向引,明夕玦立马转回来,他想要取出那条七彩的细线,却发现那玩意被帝俊拿去研究了,只能问:“罗睺为何会盯上我们兄弟,你对我用得又是什么缘分线?”

月缘的脸­色­更加古怪,他沉默了许久,最后抬起头,略带尴尬道:“我们能待会说这个问题吗?先讨论合作的事情行不行?”

“可以。”明夕玦毫不犹豫地答应,月缘便正­色­道:“罗睺的实力远远超过盘凤,早已半只脚踩入‘圣’之一道,偏偏他所坚持的‘道’,是以血­肉­为基石,杀戮为旋律,哀嚎为伴奏的魔道。为此,他一手策划三族大战,将亿万生灵卷入水火之中。祖龙与盘凤同归于尽已是命定,飞禽一族,或者说整个妖族需要顶梁柱出现,偌大洪荒,也只有您与您的兄长才有资格……罗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请您一定要注意”

对于早就知道的信息,明夕玦却必须装出初次听闻的样子,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最后轻轻点头:“这个消息可以算一桩交易,免去你先前攻击我的过失,还有么?”

若在刚才,月缘必会暗自庆幸,觉得自己用后世谁都知道的资料当成秘密,换到自己暂时不死的机会,还会觉得太一真是好忽悠,现在却完全不同。他咬咬牙,又道:“罗睺知道他的宿敌名为鸿钧,所以早早做好准备,纵然他出现在鸿钧身边,鸿钧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察觉他身上的魔­性­与杀意,如果罗睺此时偷袭……”

明夕玦没想到月缘竟知道如此重要的情报,偏偏他表面上必须装出淡然的样子:“你打算如何做?”

月缘正奇怪明夕玦为何没有太大反应,却立马想起来,鸿钧在后世称得上如雷贯耳,但在现在的洪荒可是一点名气都没有……想起这个事实,他的自信立刻冰消雪融,不胜多少,但最后他是决定赌一把,便道:“我有办法知道罗睺遇上鸿钧,并立刻通知您,若鸿钧胜了,您能否庇护我?”

东皇太一不知道月缘卖了多大的人情,明夕玦还能不知道?救鸿钧……所以他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还有一个问题,那道七彩的缘分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明夕玦笑容淡然,却透出“你不说我就不同意交易”的意味,月缘不由泪流满面,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是融合爱情、友情、亲情等各种美好感情的特殊缘分线,只能我亲手系,罗睺带我去了祖巫隐居之地,将另一端系在了后土身上……”

第十一章

什么?将缘分线的另一端系在后土身上?

饶是明夕玦对罗睺的不按常理出牌早有准备,却也有种被九霄神雷劈到的感觉,什么叫融合各种美好感情的特殊缘分线?难道罗睺怕单纯的红线不能起作用,还要多来几重保障?他就不怕巫妖二族不仅没打起来,还因为这桩婚姻和平共处了么?所以……明夕玦神­色­一敛:“你应该只说了一半吧?”

月缘的手上出现一根纯黑的细线,苦笑道:“缘分线多种多样,这条是单方面的缘分线,只要您与后土克服重重困难,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罗睺便会寻个时机,让我偷偷将这条汇聚一切负面情绪的缘分线系在您身上。”

也就是说,让他单方面抛弃后土么?的确,如果他这样做,不要说祖巫们会暴走,整个巫族都会恨死明夕玦,巫妖大战不打起来才怪不过,自己都能看出月缘具有穿越者的优越感,罗睺能不知道?一心要建立魔道,可以将任何生灵当做数字牺牲掉的罗睺,在知道剧情,又看出月缘不甘的情况下,还会让月缘知道这么重要的情报?

月缘不清楚明夕玦在思考罗睺这些举动的深意,还以为明夕玦的沉默是因为不满这件事情,他懊恼自己犯了常识错误,拿此时尚籍籍无名的鸿钧之事做交易,也不知道太一会不会重视这条情报……“缘分”这一能力太逆天,不该存在于洪荒,所以天道想尽办法要杀他,躲到混沌钟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三千神魔的残魂,洪荒大陆也不少,怎么没有谁比月缘悲惨?

想到罗睺胜利的后果,月缘便不寒而栗,他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绝不能放弃。所以他立刻辩解道:“这条缘分线是双向的,只要其中一端没系上,就不会起作用。”

“是么?”明夕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淡淡道,“只要你提供得情报没错,我自然会庇护你。”

得到明夕玦这句保证,月缘终于松了一口气,修行者违背承诺可是大忌,对洪荒生灵来更是如此,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看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明夕玦­唇­角的笑容冷了几分。

穿越者都是一样,无利不起早,刻意的结交也不过是为自己谋利。尤其是男­性­穿越者,绝大部分都是白眼狼,一个两个认为自己很了不得,前辈高人必须捧着他们,否则我就要报羞辱之仇。就算帮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很好的下场,你若不当我小弟,就只能成为我的踏脚石甚至是敌人。

从这一方面来说,穿越者比起洪荒任何生灵都来得冷酷凉薄,因为他们始终没将洪荒生灵当做同类。就算月缘被自己点醒,暂时收起穿越者的优越感,但这种潜意识里的东西,他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根除,这一点,没有人比明夕玦更了解。

“月缘么?”明夕玦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脸上就带了一丝玩味,“你想将我当做棋子,当做跳板……真是可笑”

明夕玦神识退出这个空间,左手轻轻一捏,玉简就化为细碎的粉末。他暗运源力,右手小指的指甲长了几分,并染上金­色­,无比锐利的指甲最前端直接Сhā入左手腕的血管,没有沾染一丝血迹,明夕玦的右手小指却缓缓变成纯粹的金­色­,最后,他猛地拔出指刀,好似带出了什么东西。

“缘分线的运用,自然不止一两种……”明夕玦勾起由纯粹力量构成的透明丝线,用金焰包裹起来,仔细端详一会儿,轻笑道,“月缘,你连我都瞒不过,如何瞒过罗睺?”

不过,月缘提供的情报还是很有作用的,如果利用得好,不仅能为妖族争取更长的时间,或许也能改变帝俊必死的命运……想到这里,明夕玦向帝俊的宫殿走去。

“鸿钧?”帝俊重重放下手中的典籍,破天荒露出一丝怒意,“凭什么要去救他?”

明夕玦奇道:“你认识他?”

帝俊快步离开这间房子,显然是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力量,毁了多年来的心血。他走到池边,眼见明夕玦跟上来,才道:“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我第一次听说。”

对于帝俊的回答,明夕玦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自家兄长离开太阳宫的数量都没有超过五次,不认识鸿钧才正常。但没有恩怨的话,为何帝俊会对鸿钧排斥至此?巫妖大战以及之后的天机就算没被屏蔽,帝俊也推演不到那么远的事情……

他们兄弟多年,明夕玦一沉默,帝俊就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他沉下脸,声音好似万古不化的寒冰,却带着绝然的杀意:“罗睺扰乱整个世界,妄图建立魔道,纵然为杀他而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但他的宿敌鸿钧……”

“鸿钧”二字,几乎是从帝俊的牙缝中迸出,这位素来修养极好的天生帝王如今双目充血,牙齿咯咯作响,两手紧紧握拳。一想到自己的推断,他便无法克制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愤怒。下一刻,金­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帝俊以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高喊:“他有什么资格,竟能代替天地建立天道?”

果然……

何谓天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对洪荒的生灵来说,天道是他们永恒的追求,心中的圣地,行事的准则,也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再怎么乖张、邪佞、狂妄、霸道、强横的生灵,都不敢违背“道”的规律。

帝俊敬重盘古,追寻天道,但你鸿钧何德何能,竟敢做天道的代言人?再说了,鸿钧若建立天道,你们到底是信奉拥有强大力量的他,还是信奉真正的天地之道?

明夕玦难以克制心中的惊异,缓缓道:“天道,不需要任何代言人。”

帝俊不愿在弟弟面前失态,他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又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半天,才沉声道:“不错,‘道’需要我们自己去追求,不需要任何存在来指引。”

听见帝俊这句话,明夕玦深深地看了此世的哥哥一眼,心中复杂难明。

他说月缘潜意识里还拥有穿越者的优越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到今天才明白,帝俊才是洪荒世界最清明,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最清楚的存在。

帝俊说得没错,天道不需要任何代言人,否则你就会习惯听从、依赖对方,从而失去自己探索的动力。没有鸿蒙紫气,三清二圣与女娲能成圣吗?鸿蒙紫气是鸿钧给予他们的,也就是说,早从一开始,鸿钧就选择了他们几个成圣。鸿钧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天道让他这样做,但天道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做?

这么多年与世界法则,也就是所谓的天道对抗,明夕玦早就明白,天道像一套完美的程序,维护世界的运转。但源世界的存在,却给这套程序留下一个后门,让你有一丝突破空间束缚的可能。世界法则知道这个后门的存在,却无法将这个后门关上,它能做得,只有堵死所有人通向这扇门的路。鸿钧选择三清二圣女娲成圣,他们六个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却彻底丧失进一步的可能。

被帝俊的话启发,明夕玦的思路越发清晰起来。

十二祖巫是盘古浊气化身,除了盘古外,他们谁都不看在眼里,自然不可能对鸿钧顶礼膜拜,言听计从,所以他们必须死。帝俊借河图洛书隐隐上窥天道,对鸿钧面服心不服,还强行违抗天命,与决不能在一起的羲和成婚,生下十个儿子,却没想到天道借此消磨他的气运……巫妖二族的同归于尽,不是沾上太多因果杀孽,不是消磨­干­净气运,不是要给人族让路,而是他们的首领都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想到这里,明夕玦却笑了起来。

为何他觉得,帝俊与太一就像封建皇朝的太子,倍受宠爱,说一不二,风光无限,偏偏因为自身的优秀,反惹来帝王的忌惮,最终沦落到无比凄凉的下场?至于十二祖巫,他们就像互为犄角的藩王,就算没有对那张椅子虎视眈眈,却也让皇帝万分忌惮。所以皇帝努力分化他们,先设计弄死他们的主心骨,又给予他们一定的好处,再挑起内斗,祸水东引……鸿钧完全没有了自己,皇帝说什么他就什么,所以他是最终的胜利者,在遵守皇帝一切命令的前提下,可以随意摆弄众生的命运。

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是……完全一样

将虚无缥缈的天道、气运与因果转化成皇权斗争,明夕玦心中最后一丝对未来的不安也消失了,玩这些东西,他可是熟练工,所以他笑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救鸿钧?”

“救怎么能不救?”帝俊冷冷道,“罗睺敢建立魔道,实力必定远远强过我等,纵然我看不惯狂言要建立天道的存在,也不能让罗睺这个疯子毁灭世界。”

明夕玦微微一笑,接下后半句话:“至于听不听从鸿钧的‘道’,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第十二章

帝俊沉吟片刻,方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打趣道:“只怕我们听过他讲一次‘道’后,就再也舍不下了。”

尽管对鸿钧各种不待见,帝俊却也明白,建立魔道是逆天行事,罗睺绝对是天道第一铲除目标,若是换做旁人,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骨灰都找不到一粒。但罗睺不仅没死,还将三族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以三族生灵的死亡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印证自己的“道”。罗睺无论实力还是心计,都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鸿钧既是罗睺命中注定的对手,他的实力以及对“道”的领悟,大概和罗睺差不多,也是现在的他们远远无法比拟的。被人教导与自学终究不是一个概念,既有捷径可走,谁会喜欢绕弯路?如果不去听,导致别人远远强过你,你心里会怎么想?如果去听了,谁能抵制这份诱惑,下一次不来听到,并让自己不按照他说得去做?

明夕玦勾勾­唇­角,略带挑衅地说:“怎么,大哥对自己没信心吗?”

帝俊仗着三公分的身高优势,伸出罪恶的右手,用力揉了揉明夕玦的头发,察觉到自家弟弟僵住,帝俊眼中的笑意更加浓厚。

明夕玦飞快后退两步,整了整头发,不满地看着帝俊,就差没跳起来:“大哥,给我留点面子啊等你有儿子了,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话还没说完,明夕玦就看见帝俊的笑意彻底收敛,周身多了一股化不开的忧郁,不由懊恼起来。

该死的惯­性­思维……

明夕玦正思考如何转移话题,突然,他们两兄弟一怔,又立刻望向远方。明夕玦凝出一面水镜,将远方的景象清晰地呈现。

金­色­的巨龙与华美的凤凰在天地间针锋相对,他们第一轮互拼气势,压根没有挪动半步,却让飞禽一族与鳞甲一族许多实力略差的存在七窍流血。

“祖龙与盘凤,竟一开始就用了原形……”明夕玦盯着水镜,缓缓道,也不知是在告诉帝俊,还是在自言自语。

帝俊冷眼看着这一幕,淡淡道:“祖龙、盘凤和已经死去的墨麒,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总觉得全天下就我的血统最高贵,可想而知,他们战斗的时候,从不顾及周围,族人有学有样,日积月累……他们的死,完全是自己找的。”

这……如果他没记错得话,巫妖二族也是这样因果纠缠太多年,最后同归于尽的吧?听见帝俊这样吐槽祖龙盘凤,明夕玦总觉得非常诡异,但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见解,祖龙与盘凤便正式开打。

两位准圣巅峰级人物的战斗何等惊天动地,仅仅片刻后,方圆数万里便山河破碎,江流倒转,再过了一会儿,这里就被彻底夷平。

龙凤二族拥有族长的庇护,暂时没被狂暴的能量冲击到,飞禽一族与鳞甲一族却遭了秧。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龙族与凤族这样永无休止地打下去,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祖龙与盘凤明知这一点,却在罗睺的设计下一意孤行,飞禽一族与鳞甲一族却又受天道所制,必须听从祖龙与盘凤的命令,所以他们虽被限制,必须滞留战场,却出工不出力。

还未开战前,军心便涣散了一大半,可见龙凤二族真的穷途末路了。

明夕玦与帝俊一直关注战局,自然看得出这场战争看似无比激烈,实际上只有祖龙与盘凤在死磕。但祖龙与盘凤又杀红了眼,竟连保护族人都顾不上,拼尽全力也想杀死对方,在这种能量冲击下,在场就没几个能逃得掉。

帝俊眼中划过一抹讥诮,明夕玦却痛心疾首,龙凤初劫后,天下妖族就要归帝俊管。虽然妖族人口基数大,三百六十五个大罗金仙都能一下拿出来,但人才总是不嫌多的。眼下祖龙与盘凤的能量每冲击一次,死去的生灵就多一堆,这些都是两族的­精­锐,培养好了也是不小的力量,明夕玦能不心痛么?

金焰突兀出现,温度之高,竟将水镜阵法,明夕玦转过头,发现帝俊情况不对,不由奇道:“大哥?”

帝俊一向沉稳冷静,波澜不惊,怎么今天像吃了炸药包一样,刚才为鸿钧的事情大怒,现在又发起火来?或者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帝俊生这么大的气?

明夕玦太了解此世兄长的控制力了,如果不是快气疯了,帝俊怎么会克制不住金焰的温度,将水镜都给弄没了?

帝俊凝出一块水镜,战场一角的景象便清晰呈现在明夕玦眼前,帝俊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冰冷几分:“你看,这个家伙在­干­什么”

明夕玦定睛一看,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被帝俊关注的穿越者,躲在祖龙与盘凤攻击范围的边缘,一具具地搜索尸体,大概是他空间袋有限,装不了太多东西,又舍不得满地的好材料,所以他­干­脆熟练地解剖起这些尸体,选择最有用的部分装起来,日后炼器也方便。

明夕玦可以理解他的想法,虽说龙凤二族不喜炼器,身上拿得出手的法宝极少,但他们的尸体本身就是最好的货源,尤其是纯血龙族与凤族的尸体,什么龙筋龙骨龙鳞凤羽凤血凤冠……龙凤初劫后,凤族销声匿迹,龙族居住四海抱成一团,想要收集好东西就不那么容易了,何况龙凤残裔的实力,穿越者也未必看得上。

在洪荒中像蝗虫一样搜刮好东西,这是每个穿越者都觉得天经地义,甚至必须去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龙凤初劫不过是一次机缘,一次能让他们收集更多珍贵炼器材料的机缘,仅此而已。但帝俊,不,不仅是帝俊,所有在观战,并看到这一幕的洪荒大能,都觉得气血上涌,就差没暴走了。

虽然洪荒的生灵会为了断绝因果而痛下杀手,斩草除根,让你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但他们几乎不会将尸体抽筋扒皮拿去炼器,如果是妖族修行者,前头那个“几乎”还得换成“绝”字。

技不如人以致身死是一重概念,尸身不被尊重又是另外一重概念,否则为什么古代只有深仇大恨到一定程度,或者为了起震慑作用,才会对别人刨坟开棺鞭尸?道理都是一样的,死者为大。

说来说去,还是观念的问题,不过……明夕玦的神­色­­阴­郁下去。

之前几个世界,他接触的大部分穿越者都是以“嫖”为目标,与洪荒的主流穿越者不大一样,但……他理解穿越者的想法,他可以理解穿越者的心情,他更能理解穿越者为何会这样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认同这些穿越者的无耻行径这些修行者,尽管他们的原形是动物,但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以人形生活,思维条理,言行举止都与常人无异,说不定还与你们论道过,你们怎么能……明夕玦死死咬牙,又望向帝俊,这位愤怒的未来妖皇用水镜将整个战场都显现出来,一一搜索诡异的地方,竟被他找到十来个想捡便宜的穿越者“这样卑劣无耻的存在,不仅存在世界上,竟还有这么多……”帝俊气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明夕玦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帝俊却推开了自家弟弟,十几块水镜出现,清晰地照出了这些穿越者。

贪婪、狂喜、得意……洪荒的生灵无论男女,容貌都不错,这些穿越者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一个长相极为美丽的女子,但他们此刻被贪婪浸透的眼睛与表情,却让明夕玦极为反胃。

帝俊死死地盯住这十几张脸,似是要将他们牢牢记住,刻在灵魂深处。

明夕玦别过脸去,不想看这些丑恶的嘴脸。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穿越者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也将这一点贯彻得很好,未来的封神之战不也是这样吗?阐教截教同出一源,二代弟子照理说应该平起平坐,就算一个是嫡传弟子一个是记名弟子,大家都是道友,至少得给几分尊重,结果呢?灵牙仙成了普贤的坐骑,金光仙成了慈航的坐骑,乌云仙被养在灵山当宠物,虬首仙最惨,不仅成了文殊的坐骑,还被阉了元氏天尊瞧不起妖族,说通天教主收的弟子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但帝俊立天庭,统领亿万妖族的时候,你元始天尊去了紫霄宫听道,不可能不知道洪荒的事情吧?既然瞧不起妖族,你应该更看不惯妖族统治天地啊这句话,你为什么不敢在妖族气运正盛的时候,对帝俊、太一兄弟说?

“我居然还抱着一丝天真……幸好,残酷的现实以及血淋淋的未来,给了我当头一­棒­。”明夕玦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但他整个人却­阴­云尽扫,眼中只有坚定与骄傲,“我是东皇,妖族的东皇。”

第十三章

做出选择后,明夕玦便上前几步,按住帝俊的肩膀,劝道:“大哥,他们这样不敬同族,不恤死者,定会被天道报应,你犯不着这种无耻之徒生气。”

帝俊­唇­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像结了冰:“是啊他们一定会得到报应,如果天不给他们惩罚,那么,我来给”

洪荒众生,从不轻易说“代天行事”“替天行道”之类的言论,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这种资格。帝俊方才所言,可以说是对天地的大不敬,偏偏这些话从帝俊口中说出来,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般。明夕玦刚要说什么,一道柔和的金光从天而降,缓缓笼罩帝俊全身,片刻之后,又有一道金光降到明夕玦身上。

被这道金光覆盖,整个人就好像泡在温水里,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明夕玦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抬眼望去,只见这道温暖的金­色­光满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逐渐向周围扩散。

同一时刻,洪荒所有妖族都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战栗之感,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敬与激动。无论是在战斗还是在闭关的妖族,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东方越发耀眼的太阳星,就连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不屑撇撇嘴的穿越者们,也抵抗不了天道的威压与灵魂的本能。

祖龙与盘凤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随即,他们的眼中飞快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又陷入彻底疯狂的状态,倾尽全力厮杀。

不周山。

罗睺负手而立,遥望东方。大红­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俗艳或热烈,只有说不尽的冷锐杀伐之意。这位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搅乱整个洪荒秩序,覆灭三族,实力绝对是盘古之后NO.1的大能对不周山中的一个结界投以讥诮的目光,并勾起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随即,他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两眼太阳星,毫不犹豫地转身。

他的善意,对方想必已经收到了,东皇太一,你会如何抉择呢?

一时得不到回答也不要紧,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等……

此时,祖龙与盘凤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阶段。盘凤趁祖龙不备,利爪狠狠地刺进祖龙胸口,竟生生将祖龙的心脏抓出一半,祖龙忍住剧痛,口中凝聚纯白­色­的光团,直接打向面前的盘凤。

盘凤急速挪动身子,想要躲避致命的攻击,未料握着祖龙半个心脏的右手被莫名的力量钳制,动作慢了一瞬,下一秒,她华美的左侧羽翼被白­色­的光束击中,顿时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点还泛着焦臭味,煞是可怕。

盘凤心知大势已去,狠狠咬牙,她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念头,死死抱住祖龙,强行自爆元神祖龙与她争斗多年,自然看出盘凤想让她的真灵逃逸,想到自己没有心脏也活不了多久,祖龙索­性­心一横,同样自爆元神,要死大家一起死。

两位准圣巅峰级的大能自爆元神,威力会有多大?方圆万里的灵气瞬间被抽空,山河林木都被巨大的能量夷为平地,黑­色­或大或小的裂缝在空中、地上都若隐若现……可想而知,这片区域就算没成为死地,也会成为大凶之地。

就在惊天动地的爆炸震动天地之时,洪荒所有妖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向东方跪下,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帝俊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明夕玦站在他面前,打趣道:“从今往后,我可要在妖皇陛下手里讨生活啦”

“你还说我?”帝俊脸上流露一丝笑意,却不是特别高兴,“我是妖皇,从此与妖族紧密相连,分享妖族气运,承担妖族因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你却是天地承认的东皇,太阳星普照众生的功德,少不得有一小半要算在你身上,怎么说也是你更占便宜吧?”

明夕玦微微挑眉:“怎么?大哥你嫉妒?”

“是啊我嫉妒得不得了”帝俊大大方方地承认,却又想到这个最值得庆贺的时候,羲和不在太阳宫,甚至以后……他眼睛一黯,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感慨道:“我虽算到自己未来会有一番大事业,却未想到会成为妖族之皇……”

明夕玦静静听着,却突然想起一桩事。

巫族族人虽然个个战力强悍,胜过诸多妖族,却在子息上十分艰难。按道理说,妖族拖都可以拖死巫族,怎么会落得个分治天地的结局,生生拖到女娲造人,拉平战局?难不成……大概猜到是为什么,明夕玦也顾不上礼貌,他打断帝俊的话,急急地问:“大哥,你可想好将皇宫建在哪里?”

帝俊心思极重,走一步看十步,别人略微说几句话,他就能将许多事情推测得八九不离十。偏偏他占卜出自己会有一番大作为,却因此不能与羲和在一起,内心着实烦闷,也就刻意不去想这件事情。眼下明夕玦这样问,帝俊刚想说自然是在太阳宫,却猛地反应过来。

他是妖族帝皇,若在太阳宫处理事务,少不得众多妖族要进进出出,又要设近卫之类,如果真这样做,太阳宫成了什么?自己的道场,偶尔招待几个客人没关系,哪有让别人随便出入甚至居住的道理?要知道,但凡谨慎一点的存在,都不会让人家长久地呆在自己的道场,免得沾染熟悉的气息,背负对方的因果,自己怎么糊涂了?

妖皇帝俊背负得是整个妖族的因果,绝不是哪个族人的因果,所以,妖族的政治中心必须建在别的地方,绝不能与太阳星有太大关系。

明夕玦见帝俊神­色­凝重,便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既然有现成的地方,他就直接说出来:“大哥统领天下妖族,万万没有屈居人下的道理……”

他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帝俊却明白自己弟弟的意思。

既然不能屈居人下,就屹立于云端之上,占据天界,建立天庭帝俊略加思考,就觉得明夕玦这个建议可行。相对现在灵气充足的洪荒大地来说,天界的灵气着实不算好,只是胜在稳定。何况天界清冷孤寂,又没有灵石灵脉,几乎没有生灵居住,放眼望去,空荡荡白茫茫,谁都不会看中这里。就算他们兄弟占据天界,旁人看在妖族气运正盛也不会说什么。但刚成为妖皇,就命令妖族大兴土木建造天庭,会不会太张扬了一些?何况,周天星斗大阵的材料……

帝俊不愧是天生的帝王,仅仅沉吟片刻,他便有了决断。

他们兄弟诞于盘古左眼所化的太阳星,出身极为高贵,但妖族异种众多,开天后诞生的第一批生灵个个身怀绝技,桀骜不驯,纵然被天道逼着下跪,并从灵魂深处无法反抗他这个妖皇,但这些妖族强者真的会服气吗?此时建立天庭,正好能借此告诉这些刺头,无论你们怎么强横,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待他们不满到了顶点,自然会怒极攻心,做出一些不智的事情,这样一来,就给了自己杀­鸡­儆猴的材料与树立好名声的机会,至于周天星斗大阵……妖族气运正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敌人,待他真正收复妖族之后,才能徐徐图之。

想明白这些,帝俊便道:“太一,我们立刻去不周山”

明夕玦清楚自家兄长的心思,却故意要拆台,表现一下兄弟友爱,所以他状似无意地说:“天下妖族都在往太阳星赶,有几个快要到了。”

帝俊轻笑:“你说,他们怎么就来得如此不巧,正好遇上我们不在的时候,只能白跑一趟?”

知道帝俊存心要晾这些妖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明夕玦乐得配合。虽在旁人看来,明夕玦不过是大罗金仙巅峰,但他走得是另一条“道”,不能以这个世界的体系来判断,何况他体内的源力生生不息,­精­纯程度至极,如果论战斗力,将他当做准圣来对待准没错,更别说还有混沌钟这个外挂在。

如果不是对自己弟弟的实力有信心,帝俊的第一步绝对是怀柔,而不是大­棒­砸下来。不过现在,有个兄弟帮衬,帝俊自然底气十足。

两兄弟达成一致意见,便立刻赶往不周山,也算是巧,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到了。谁?鲲鹏。

洪荒小说中,鲲鹏是出了名的心­性­狭窄心狠手辣,但无可否认,这位妖师极聪明,又擅长审时度势,而且道德底线不怎么高,否则他也不可能混得如鱼得水。他在被迫跪拜的第一时间就猜到妖皇是谁,并急急地赶过来表忠心,作为第一个投诚,实力又极强的妖族大能,帝俊、太一兄弟定会对他另眼相待,就算对方哪根筋不对,硬是看他不顺眼,为展现帝王的仁慈,收拢更多手下,他们也必须对鲲鹏不错。

不得不说,鲲鹏的算盘打得极好,如果真按照剧情走,他就会成为妖族的第三号人物——妖师。偏偏明夕玦的一番话,让帝俊提早了不知道多少年立天庭,鲲鹏的如意算盘可就全部落了空。看着封闭得严严实实,不容许任何人进入,怎么喊门也不开的太阳宫,不知帝俊、太一不在太阳宫的鲲鹏心生恼意,觉得这两兄弟太过狂妄,并寻思如何挑拨头脑简单却实力强大的妖族强者们,给帝俊添点麻烦。

清越的钟声悠悠响起,传遍整个天地。

第十四章

明夕玦与盘凤的一战传遍天下,世人皆知他有一件威力绝伦的钟形法宝,所以听见终声的那一刻,匆匆往太阳宫赶路的众多妖族悉数停下脚步,驻足倾听。修为稍微高一点的妖族都能听出来,钟声响起的地方并不是太阳宫。随之而来的十一下钟声,清晰地告诉了他们帝俊与太一的所在。

盘古脊梁所化,洪荒第一洞天福地,不周山。

对弱小的妖族来说,天道威压给了他们太深的­阴­影,让他们从今往后绝对不出一丝一毫反抗帝俊的念头,所以他们什么都不说,直接往不周山赶。但原型是洪荒异种,自身修为又极为不凡,对帝俊成为妖皇还不怎么服气的妖族强者们,反应就各有不同。

冥河二话不说,直接打道回府,他已经是大罗金仙巅峰,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准圣,还拥有元屠、阿鼻及十二品血莲,此番不过好奇天道承认的妖皇有何不同,才赶过去凑凑热闹。面对这种情况,他不由怒了,帝俊、太一两兄弟这是在­干­什么?以钟声当做召集令?若自己任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岂不是太丢脸了?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镇元子,这位未来的地仙之祖潜心修道,本不欲掺和这些事情,但他的挚友红云却是妖族的一员。镇元子想到自己勉强能算半个妖族,又怕老好人红云被欺骗,便允了好友的请求,前去太阳宫拜会帝俊,却没料到帝俊来了这一招。他也是聪明之极的人物,稍微一想便决定,宁愿得罪帝俊太一,也不要掺和进这些因果,所以他直接拖着红云走人。

除他们之外,自然还有别的大能打道回府,这些大能都有一个特征——修为一定是大罗金仙,出生必定是洪荒异种,天道的威压对他们并不会有太大影响,他们不想服从天道安排居于人下,这种想法很正常。

当妖族生灵陆陆续续赶到不周山的时候,却发现帝俊、太一踪影全无,又犯了难。

到底是等这两兄弟出现,还是直接离开?

虽然大家都有点气愤,很想豪迈地转身离开,说一句大爷我不奉陪了,却也明白得罪妖皇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天道都帮人家撑腰,你还能怎么办?就算在结界里猫着,也不是绝对安全。帝俊是洪荒第一任皇帝,谁都以为他会长长久久地统治天地,没有足够的实力,跟他顶着来不是找死么?

女娲霍的站起,打算驾云离去,却被伏羲拦住:“稍安勿躁。”

“兄长,帝俊、太一以钟声召集天下妖族前来,自己却消失不见,他们这种无礼的行为,完全是在折辱我等!”女娲秀眉微拧,不悦道,“我们为何还要等下去?”

伏羲气定神闲地说:“洪荒广袤无边,灵脉众多,无数强者在其中潜修。纵然钟声响彻天际,从远方赶来也需要足够的时间,三天五天,十天半月,一年半载……帝俊、太一若现在就出现,你说他们等还是不等?等,无异于自降身份,不等,就会让对方心生不满……”

论气运与修为,女娲以压倒­性­的优势伏羲,但若论起心机智谋,女娲远远不如这位兄长。如果她手腕高一点,也不会在封神之战的时候用那么粗暴简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从而给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可惜,无论伏羲再怎么洞察世情,只要他修为不如女娲,就注定他说话不那么管用。

伏羲都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女娲怎么可能不明白?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你们觉得自己等别人是自降身份,我还觉得自己等你们也有损尊严呢!不就是个妖皇么?她已经触摸到了瓶颈,只要迈出一步,便能成为准圣,纵然是帝俊也得称她一声“道友”,绝对不能当她是手下,她还巴巴地站在这里­干­什么?

想到这里,女娲问伏羲:“大哥,你走不走?”

伏羲知道劝不动妹妹,便叹道:“我留在这里。”

女娲见兄长神­色­坚毅,便知他心意已决,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离开,伏羲望着妹妹的背影,摇了摇头,却终究没有说话。

鲲鹏混在众多妖族之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盘算到底该怎么做。

九日之后,明夕玦与帝俊终于离开天界,出现在不周山顶。无论大家之前有多少抱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想看看天定的妖皇与东皇到底长什么样。

帝俊身着纯金­色­的衣裳,头戴白金­色­冕旒,明明如此简洁利落的穿着,却恰如其分地衬出他本身的尊贵与傲然。纵然他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却也不会有太多哦平易近人的感觉,反让人不敢直视,心生畏惧,却又自然而然地令人甘为之效命。

明夕玦一袭白衣,与不周山顶皑皑不化的白雪近乎融为一体,与其说他是带给别人温暖光明,照耀众生的东皇,还不如说他是清冷孤寂的月神,飘渺绝尘。以妖族的审美来说,这两兄弟尤其是明夕玦的容貌,压根就没有多少男子气概,这这这……他们真能统领妖族么!

妖族崇拜强者,越强的存在,身边就越是空旷。帝俊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四周一圈,实则在心里记下谁没来,然后,他右手轻轻扬起,四周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不周山顶顿时安静得可怕。

帝俊还没说话,一个肤­色­黝黑,脸如锅底,眼神凶恶的大汉就走了出来。他扛着一根狼牙­棒­,丝毫不在意自己赤­祼­着上身,还颇为自得地挺挺胸膛,又毫不客气对帝俊说:“帝俊,天道承认你是妖皇,我可没承认!”

帝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一点都不介意这位大汉抢先开口,出言不逊一般,不过,他的话语可没有这么平和,只听见帝俊用一种颇为疑惑的口吻说:“你没承认?”

“哼!你别给我扣大帽子!”大汉示威似地挥舞了两下狼牙­棒­,“想要我承认你,简单,你胜过我就行!”

帝俊微微挑眉:“胜过你?”

“呲铁,你莫不是糊涂了?”一位相貌俊雅的美男子轻摇一柄缀满宝石,华丽至极的羽扇,笑吟吟地说,“妖皇陛下已是准圣,你才是大罗金仙,谁胜谁败,还需要说吗?”

被称为呲铁的男子涨红了脸,状似不服气地说:“只要他封印修为,以大罗金仙的实力与我打不就行了?”

帝俊兴致缺缺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早已一向一边,他的视线带了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上下打量一位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对方发现帝俊的注视,不仅没有退避,反而报以微笑。帝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半分,还轻轻点头,倒让对方微怔,又立刻恢复正常。

帝俊终于转回视线,声音中透着一抹冰凉的意味:“以大罗金仙的实力,与你一战?”

就是这轻轻的一句话,却让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呲铁竟觉得有些冷,偏偏他又不肯服软,一昂头,知难而上:“没错!”

伏羲微微勾起­唇­角,觉得这一出戏真有看头。

呲铁本就是洪荒异种,法力高强不说,近战能力也极为惊人,就是缺了点心眼,巴巴地被当了抢使。洪荒谁人不知,帝俊拥有河图、洛书两样至宝,擅长推演天数,这一方面强了,战斗方面就肯定不像呲铁一样是顶尖水准。所谓的封印修为不仅仅是封印一部分妖力,还包括准圣能调动天地法则的本事,如果同样的修为……帝俊决不能用河图洛书,否则他就算胜了,也是个败局,偏偏不用河图洛书又封印修为,这位妖皇……这是存心要给帝俊没脸啊!

呲铁绝对想不出这样的计策,白泽定在其中Сhā了一手,帝俊明明猜到了这一点却什么态度都没有表露……飞廉素来聪明,为何此次会如此冒失,与呲铁一唱一和,逼帝俊动手?此番行事,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啊!

鲲鹏、钦原、鬼车等妖族强者自然也清楚其中的门道,心思不免百转千回,小妖希望出现统一的政权,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们这些大妖怪却不希望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自然希望事情闹得越大,帝俊越没脸越好。不过,白泽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天生能人言,智谋出众,如果要给帝俊使绊子,照理说,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招数才是,他到底……

他们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帝俊自然早就想到了,他刚打算说几句,让呲铁下不了台,顺便扫一扫白泽的气焰,明夕玦却道:“何须兄长封印修为,我这个大罗金仙不是站在这儿吗?”

听见他这句话,饶是呲铁这个缺心眼的家伙,也生出一股吐血的冲动。

他们先前刻意针对帝俊,避而不谈明夕玦,就是怕这位东皇横Сhā一手。东皇太一以人形挑战盘凤,不仅划伤了她的脸,还困住她的原型极久,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敢触他的霉头?只要准圣不出手,就算大罗金仙对上东皇太一,也只有被虐的份。

鲲鹏面上不显,心中却颇为不自在,他已经看出白泽此举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试探帝俊、太一兄弟,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为了妖皇之位闹矛盾,偏偏却是最坏的结果……还没等他想出改怎么办,明夕玦又甩出一句话:“此战我不用法宝。”

呲铁心中微动,却还是有些不确定,他知道白泽比他聪明,就眼巴巴地望过去。

白泽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就不该一时坏心,选了这个缺心眼的傻大个上去,如果计蒙或鬼车上场,绝对不会以这种方式将自己出卖在所有妖族的面前。帝俊也微微勾起­唇­角,先前的不满倒是扫了大半,也不打算与呲铁计较。

明夕玦嫌气氛还不够热烈,又加了一把火,只见他轻描淡写道:“就算我不用法宝,呲铁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我知道,若没有与你们打一场,你们定然相当委屈,也不会服气。要不这样,所有大罗金仙一同对我出手,只要战斗结束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能站起来,就算我输,如何?”

第十五章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大多数妖族都是动物化形,无论他们的言行举止多么风雅,内心还是有一丝野­性­未驯,好勇狠斗本是寻常。何况洪荒异种个个眼高于顶,否则也不会在天道降下威压,为帝俊立威的情况下,还敢挑衅这位天定的妖皇。在场的大罗金仙少说有近百个,明夕玦一句话就要挑他们全部,自己还不用法宝,这种不加掩饰的鄙夷让妖族强者们个个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撕了明夕玦。

不过,能够成为大罗金仙的妖族强者,心境都不错,尽管一开始气昏了头,但稍微一想,他们就左右为难起来。他们当然知道,如果单打独斗,胜过东皇太一的可能极小。但如果真的按照明夕玦的意思来群殴,就算他们赢了,脸上也一点光都没有。

白泽早知天命不可违,此番不过是试探出炉的妖皇有何本事,却不料被明夕玦一句话逼到如此局面。

但白泽也不是好惹的,只见他微笑道:“东皇战力非凡,天下皆知,但数百大罗金仙一同动手,未免太……不如这几位顶级强者,与东皇一战定胜负?”

明夕玦不以为然地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大有无论几个还是几百个,我都照样灭了你们的意思。

他这样轻慢的态度,让妖族强者们本来压下的怒火又蹭蹭蹭燃烧起来,虽说大家都有原则,觉得群殴对方一个实在不是光明磊落的做法,但白泽刚才的话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便自我安慰,反正是东皇太一不长眼要求群殴,何况数量已被白泽定在十个之内,咱们也不算太过分,对吧?

鲲鹏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心中暗暗叫苦,后悔自己太过张扬,伏羲默不作声地研究衣服上的花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放出白泽故意让帝俊进退两难,太一就立刻用更激烈的手段还回来,可见这两兄弟不仅感情很好,还相当护短。就算换在平时,他们也不愿得罪这种存在,更何况帝俊是天定的妖皇,马上要君临天下?

帝俊看见鲲鹏的小动作,暗暗记下这一位,对于明夕玦马上要面临的战斗,他到不怎么担心。明夕玦看似无比嚣张,实际上却选择了最好的方式,洪荒异种都不是好惹的主,就算明夕玦体内源力生生不息,却也经不起如此打的消耗,何况他也不愿被白泽看出自己的战斗路数。群战看似凶险,对明夕玦这种擅长寻找漏洞,借力打力,逐个击破的存在来说,反而既省时又省力,何况这样还能以牙还牙,让这帮家伙没脸,顺便帮帝俊立威,完全是一石多鸟。

帝俊在观察妖族众位强者,明夕玦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伏羲身上。

伏羲转生为人族,借人族气运与河图洛书证道,成为三皇之一的天皇,这始终是明夕玦心中的一根刺。

天命?我现在就杀了伏羲,你看天命可不可违!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牢固地盘恒在明夕玦脑子里,始终无法抹去。

想要杀伏羲,现在就是最好时机!

女娲还没成圣,作为她兄长的伏羲也分不到圣人的功德与气运,难度会下降很多。伏羲生­性­谨慎,又极为聪明,以后想要找到不着痕迹下手的机会,怕是不怎么容易……

明夕玦极好地掩饰自己的杀意,做出一幅“无所谓你们挑谁”的样子,心中却决定,只要伏羲敢参与进来,他就算拼着重伤的代价,也要将这个最大的隐患给杀了!

至于女娲成圣后,能算到兄长的死因……如果连最弱的圣人都对付不了,自己还谈什么打破空间的束缚?

伏羲不知明夕玦心中的杀意已经快要沸腾,他对走过来的英招摇摇头,失意自己不参加这场战斗,英招也知道伏羲不是特别擅长这些,便没有多问,转而去找鲲鹏。

明夕玦轻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妖族众位强者商讨之下,推举九位最强的存在出来,与明夕玦一战,分别是计蒙、英招、飞诞、飞廉、九婴、商羊、钦原、呲铁与鬼车。他们都是洪荒异种,法力高强、神通广大,随意两个联手,准圣都要头疼。

“只有你们九个吗?”明夕玦右手出现一柄金­色­的长剑,随口问,没想到呲铁自觉受辱,狼牙­棒­当头砸下,怒吼:“不要小瞧我!”

金­色­的护盾拦住狼牙­棒­,帝俊冷冷道:“不周山乃盘古脊梁所化,谁都不许在这儿闹事。”

说罢,他右手一挥,一条星辰通道出现。

帝俊负手而立,冷漠至极:“你们都有开启三千鸿蒙世界的本事,这个通道通向三千鸿蒙世界之四,要打,去那里打。”

明夕玦毫不犹豫地划开空间,走向第四个鸿蒙世界,见他这样做,帝俊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太一真是……无时无刻都要帮他找回场子啊!

白泽看见这一幕,非但没有任何愠怒与恐慌,反露出浅浅的笑意。他望向飞廉,只见飞廉眉间闪过一丝忧­色­,定是被帝俊、太一兄弟轻描淡写打开空间通道的行为所震慑。

白泽面上不显,心中既有些怅然,却有有几分欣喜。

未战先怯……东皇太一,果断好手段。

尽管还没开战,白泽便差不多能知道结局,所以微微一笑,出言道:“不知陛下可否允我观战?”

帝俊心下了然,声音也柔和了些许:“自然可以。”

三千鸿蒙世界之四,明夕玦手持长剑,漫不经心道:“怎么,刚才还气焰滔天,现在却不动手?”

听见他这样说,极为妖族强者都有吐血的冲动,你自己嚣张成这样,还说我们气焰滔天?九婴­性­格火爆,闻言立刻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讲究礼节了!”说罢,半个状的水火之刃铺天盖地,大有将明夕玦捅得满身窟窿的架势。

九婴开了头,其余八位强者也不客气,呲铁飞快冲过去,狼牙­棒­就要重重砸下,飞廉暗骂呲铁不长脑子,手上羽扇的宝石却绽出璀璨的光芒,­射­出无数不同颜­色­的细细光束,下一刻,狂风刮过,让九婴水火之刃的速度快乐不止一倍!

钦原双手一扬,漫天绣花针穿起飞廉放出的光束,以之为线,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计蒙、英招、飞诞、鬼车交换一个眼神,立刻冲上前去,商羊的身影与气息慢慢消失,难以找到她的所在。

一看这个阵仗,明夕玦便知自己得估计除了一点错误,他原以为这些大妖独来独往,不懂配合,谁料他们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配合起来也有模有样,颇为棘手。

但是……明夕玦勾了勾­唇­角,将不屑写在了脸上。

这种程度的配合,在我看来,破绽太多了啊!

明夕玦身法极快纵然同样是速度型的商羊,也难以捕捉他的身形,往往是鬼车的方天画戟刚招呼过来,却发现会打到英招,不得不强行收势:钦原的绣花针刺向明夕玦,却发现自己的针穿过得只是残影,差点击中飞诞:计蒙与飞廉联手,狂风暴雨席卷天地,每一滴水珠都可能是计蒙的化身,冷不丁给你一叉,每一丝微风都可能是飞廉的残影,羽扇上柔软的羽毛已经变得有如刀锋,可想而知,挨上一下绝对会血­肉­模糊。

若是换了旁人,这等阵仗不死也得褪几层皮,偏偏明夕玦借力打力,将攻击转移,让九位妖族强者的攻击要不落空,要不就会打到自己人,实在憋屈不已。而明夕玦只要一出手,绝对是攻击要害部位,为了不拖时间,这些伤害都不致命,只是会被金焰灼烧,痛苦难忍而已。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呲铁屡屡攻击不中,感觉到对方猫抓老鼠般的恶意,内心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他怒吼一声,灵气暴乱,下一秒,他已化为一只皮毛漆黑,头有巨角,形似水牛的异兽!

明夕玦­唇­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熟练地将辞缘琴随意架在自己右臂,左手轻轻一拨琴弦,明明空气到大地都没有任何震动,呲铁的大脑却像被什么重重击打,有一瞬间的停滞。

明夕玦一击得手,却也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众位妖族强者心中早憋着无名之火,一见他出现,立刻联手将他牵制主。明夕玦“避无可避”身形一闪,竟跃至呲铁头顶,又巧妙偏移身子,躲过第一波攻击。

此时的呲铁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竟没有发现危险的降临,下一刻明夕玦移形换位,声音不见,众位妖族强者收不回来的攻击,悉数落到没有躲避的呲铁身上!

妖族化为原形时,身体经常被本能控制,兽­性­大过人形,从未受过如此重伤的呲铁愤怒地失去了理智,将眼前一切生灵都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众位妖族强者咒骂呲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纷纷化为原形,他们不得不承认,呲铁这只买牛的破坏力还是很大的,人形状态对付失去理智的呲铁,太容易被这家伙误伤。

就在此时,商羊出现在明夕玦生侧,她手中的青玉簪变得极长,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这一击比闪电更快,比雷霆更猛,已是商羊人形状态下发挥的极限。他们靠的太近,周围又被她青­色­的翎羽布下一个小型的结界,能够暂缓他一瞬间的动作。

这就是商羊,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绝对是必杀。

商羊对这一击极有信心,认为她可以重重伤到东皇太一。却没想到,青玉簪被金­色­的长剑利落斩断,明夕玦左手凝成掌风,毫不留情将这位绝世佳人内腑重创,击飞至远处。

远远观战的帝俊见到八位妖族强者悉数化为原形,又看见明夕玦辣手摧花,气得商羊也恢复原形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尽管他对自己的弟弟极有信心,在战局没有明朗之前,也不敢掉以轻心,信幸好,战局在太一的掌控之中。

站在帝俊身后的白泽轻轻摇头,知道胜负已分。

恢复原形的确能发挥全部战斗力,却也丧失了之前颇为有度的配合,容易被东皇太一逐个击破啊!

第十六章

纵然在洪荒异种之中,白泽都是处于顶点的存在,他不仅是大罗金仙巅峰级的高手,而且文柯为相,武可为帅,论艺术论品味论智慧论……都是排妖族前三。如果你给他一个皇帝当当,他也能­干­得很好。何况白泽天赋特殊,整个洪荒的事情,他不能说全部知道,却也了解七八分。正因为如此,他的自尊心与骄傲,也同样高得出奇。什么样的存在,才配凌驾亿万妖族之上,成为妖族之皇?若他不如我,我不介意架空他,让他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妖皇。

白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的小伎俩不仅考验了帝俊,也给了自己留了足够的后路。所以他知道,帝俊是在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在对方是准圣,自己是大罗金仙的情况下,他的态度也略微恭谨了一些:“天界是个不错的地方,却也空荡了一点。”帝俊明白白泽的意思,淡淡道:“不会一直这样的。”

“如果陛下不介意……”白泽缓缓道:“可否让我来设计天庭的格局?”

帝俊擅长阵法,尤其擅长借星辰之力的各种阵法,却对建筑与室内室外设计这方面一窍不通。白泽主动请缨,从理论上来说最好不过。

当然,也仅仅是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将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中,建皇宫的工匠要被杀,修陵墓的工匠同样要被杀,知道秘密的也逃不了被杀的命运。白泽实力出众,心智高绝,若他在设计天庭格局的时候不动声­色­弄两条暗道,几间密室,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白泽早做好被帝俊断然拒绝,或长久审视的准备,谁知帝俊没有一丝犹豫,态度再自然不过地问:“需要多久?”

白泽心中一惊,又微笑道:“不会超过一年。”

帝俊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站在不远处的鲲鹏看见这一幕,知道帝俊刚才的举动终于彻底折服白泽,让这位妖族中数一数二的智者投诚,既愤怒又有些恐慌。鲲鹏很清楚,论实力他不如英招、计蒙等,论计谋他比不上白泽,想要得到妖皇的重用必须投机取巧,偏偏他时运不济,想成为第一个投诚对象,得到特殊待遇,却不料这两兄弟来了不周山……可恶,妖族强者极多,如果自己不尽量争取,妖族之中哪有自己说话的份?

鲲鹏低下头,掩饰自己带了一丝嫉妒与恶毒的眼神,心中盘算如何将白泽拉下马,让自己占据妖族第一智囊的位置。但想到白泽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冷淡疏离,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架势;又想到帝俊波澜不惊,却将一切看的无比清楚,几乎没有一丝错处的表现;再想到太一轻描淡写之间逆转局面,为兄长立威的举止,鲲鹏不由打个寒战,深深地觉得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不好走也得走!白泽,你最好祈祷你别犯错,否则……

“大哥,我赢了。”明夕玦一跃至他们观战的山峰,雪白的衣衫不然半点尘埃,身上也没有一丝半点的血腥味,只见他笑吟吟地问,“如何?”帝俊关切地打量了明夕玦片刻,才问:“他们如何?”

明夕玦耸耸肩,转过身,指了指远处阀着白­色­光芒的阵法,状似无奈地说:“我不好伤他们,只能布下这个阵法困住他们,你们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他们的确站不起来了。”帝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明夕玦肯定又耍了什么花招,所以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语气也轻松了很多:“既然站不起来,为何还要以阵法困住他们?”“站不起来,他们还能飞啊!”明夕玦倚在一旁的石头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抬起头,望向白泽,“我可不想这样无休无止地打下去,反正这样也算我赢了,对吧?”东皇太一困阵完全是手下留情,如果弄别的阵法,少说有一两个妖族强者的­性­命保不住,白泽还能说什么?帝俊望着明夕玦,眼中就透露一个意思——你撑不住?

明夕玦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不是正常的嘛!虽然一开始他搁下狠话,但群殴他的都是谁?未来十大妖帅之九!按照原著剧情,妖族之中的排序是妖皇第一,东皇第二,妖师第三,然后就是十大妖帅。一挑九,他自己也很吃力好不好?刚才的战斗对飞廉、计蒙他们来说很憋屈,明夕玦也照样,他心里还是忌惮这九位顶尖强者的联手,压根不敢发大招,只能借力打力,并以呲铁为突破口引起混战。尽管如此,最后布下的阵法也将他三分之二的力量小号个­干­净,偏偏他为了帮帝俊挣脸面,还得装出风仪翩翩压根没事的样子,他容易么?帝俊看见弟弟翻白眼,就知道自家弟弟又在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以他毫不犹豫地开启星辰通道,带着明夕玦和一众旁观群众回到不周山顶。妖族素来崇拜强者,得知明夕玦真的打败九尾妖族强者之后,大家也终于心悦诚服,弱者跪拜妖皇,强者像帝俊鞠躬,这副场景着实壮观。明夕玦在一旁懒懒的看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就算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也保留了一部分力量,如果绝大部分妖族还不服,明夕玦就打算动用混沌钟,强行镇压亿万妖族。不过看起来,妖族还蛮多聪明的存在,知道如何审时度势嘛!明夕玦扫了一眼仙风道骨的伏羲,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直接杀死无辜的你似乎不太厚道,也容易让我陷入不利的局面中……看来,得用另一个办法了!

帝俊成为妖皇后,下达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让众多妖族在天界建造几个仓库,再在洪荒搜集材料,将之全放到这些仓库中。他心里清楚,之前因为龙凤初劫的事情,没卷入这些事情的妖族都战战兢兢不敢出来,就怕沾上因果。如今龙凤初劫过去,这些妖修还不得到处撒欢,弥补之前的郁闷?为避免他们惹是生非,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是必须得!明夕玦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哥,巫族……”帝俊一直没有忘记,龙族处于颓势的时候,祖龙去找烛九­阴­帮忙,从而让盘凤打上他们两兄弟的主意,虽然帝俊不清楚巫妖大战的事情,但他的感觉太过敏锐,已经在潜意识里将巫族定为最大的对手,听见明夕玦一说,他立刻问白泽:“巫族居住地周围可有我们的族人?”

白泽心中纠结,不知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颇为委婉道:“族人定是有的,但绝不可能强到哪里去,十二祖巫……”

帝俊立刻知道自己想岔了,巫族有十二祖巫坐镇,还没有哪个妖修想不开要往他们旁边,被视作挑衅可不是好玩的。白泽知道他们兄弟几乎没出过太阳宫,不清楚这些潜规则,将情况汇报完毕后,话锋一转:“事不宜迟,属下立刻去绘制图纸。

”说罢,白泽果断开溜。

帝俊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缓缓地问明夕玦:“白泽似乎与飞廉关系不错吧?”你恼羞成怒了把?你一定是恼羞成怒了吧?

为避免可怜的飞廉被帝俊打击报复,而且明夕玦也有事要和帝俊说,所以他回答:“别管这些了,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我们先回太阳宫再说吧!”帝俊点点头,两人一同回了太阳宫,明夕玦才道:“大哥,你打算如何整合妖族?”对于这个问题,帝俊非但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有什么想法?”明夕玦斟酌了一下语句,才淡淡道:“妖族的问题……太多了。”

“这一点我何尝不知道?”帝俊叹道:“三族的教训近在眼前,盛极而衰无可避免,但我已经与妖族绑在了一起,无论在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朝着选定的方向走下去……”明夕玦早知帝俊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却不确定他手握大权之后还舍不舍得放弃,所以他只是问:“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帝俊沉吟片刻,才道:“先创立妖文吧!没有文字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

“妖文……”明夕玦怔住了。

“是啊!我已经创了几十个,你来看看吧!顺便,也给我一点参考意见。”帝俊带着明夕玦来到书房,取出一个卷轴,将之打开,明夕玦伸出手,沿着文字的纹理轻轻抚摸,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是啊,帝俊、太一立上古天庭,统御天下妖族,怎么可能会没有文字?此时的妖族是洪荒主要居民,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份极重要的功德才是,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书上记载过?明夕玦仔细观摩了帝俊创造的妖文,终于明白答案。

仓颉是人类,他创造的仅仅是文字,帝俊创造的妖文却蕴含妖族力量的修炼与运用方式……难道说,就因为妖文太深奥,不能普及,才没有功德降下?如果妖文普及……不,这一点很难做到

。人类生而有灵,创造妖文的人未必要修炼,自然不会对力量有什么感悟。但妖族必须修炼才能逐步开启灵智,妖族中能够造字的存在,必定都是顶尖强者,他们创造的文字中蕴含对力量的领悟甚至修炼方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种情况与古埃及实在太像了,一个是必须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学习、领悟、使用文字,一个是只准贵族与祭祀学习文字。几乎无法解读的泥板与楔形文字,失落与断层的埃及文明,已经向明夕玦昭示了妖族未来的命运。中国文化能传承下去,秦始皇一统六国文字功不可没,不是么?

如果被后人可以抹杀,曾经辉煌一时的妖族……想到未来妖族的没落,决定做第二手准备的明夕玦抿了抿­唇­,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大哥,创造妖文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第十七章

“交给你?”帝俊动作一滞,颇为惊奇地问,“你不是最讨厌揽事的么?”明夕玦去过卷轴,淡淡道:“我讨厌揽琐事。”

对创造妖文一事,明夕玦远远比帝俊重视,天生就拥有技艺传承的妖怪数量虽然不少,相对妖族庞大的族人基数却远远不够看,每个妖拥有灵智之后都要重新学习,慢慢搜索,天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走了多少弯路?教化众生不仅是极大的功德,也能给族人带来诸多气运。三皇之所以能成圣,不就是得到教化人族的气运与功德么?元始天尊讨厌妖族,原因之一不就是妖族“不堪教化”?圣人不会虽被乱说话,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也没有保留本族文化的种族,被看不起实属正常。

明夕玦想到一件事,心中不由犯了嘀咕。

仓颉是黄帝的史官,他创造了文字,但如果明夕玦没记错的话,三皇五帝都是巫妖大战之后的事情。从人族诞生到最后一场同归于尽的巫妖大战,中间少说有几千万年,巫族将人类当成本族的新血,竭力保护,人族也依附巫族而生,这么长的时间内,人族都没有文字,只能表明……不可能啊!巫族怎么可能么有自己的文字?两种猜测在明夕玦心中不停地徘徊,他笑了笑,决定不想那么远的事情,而是问:“大哥,妖与兽的界限……”

帝俊一听,便知道明夕玦要问什么,妖与兽既是天壤之别,却又只有一线之隔,自己身为妖皇,绝不能连族人的问题都处理不好。只见他沉吟片刻,才道:“你没怎么离开过太阳宫,自然不清楚情况。三族大战的时候,祖龙、盘凤、墨麒便定下规矩,可以捕杀兽为食,却不能捕杀妖,未成年的妖更是重点保护对象。如果触犯这一禁令,就视作对整个种族的挑衅,甚至有可能面对不死不休得追杀。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对这一套都很熟悉,我也沿用就是了。”

听见“不死不休”四字,明夕玦微微皱眉,却还是承认了这一条例。但他留了个心眼,又问:“倘若几个兄弟姐妹,唯有一个修成妖,其余的被……”

“生死有命,怨不得旁人。”帝俊的神­色­平静至极,“他们必须先申明自己脱离妖族,不再接受妖族的庇护,然后才能去报仇。否则就算他们能活着回来,也必须接受本族的重刑,­性­质再恶劣一点,死刑也有可能。”

明夕玦点点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这条命令看似不近人情,却是必要的手段,比较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很多动物都是一窝窝地生孩子,能有一个开灵智就算祖宗积德。妖族会全力庇护开启了灵智的幼妖,会接纳独行的妖怪,因为他们是族人。但你那些没有开启灵智的亲人,压根就不属于妖怪的管辖范围,你有本事就让他们都成为妖,否则就算他们惨死在我们面前,妖族也不会管。

法理不外乎人情?如果真要这样说,你拖一窝兄弟姐妹,我带一家七八口,全都有苦衷。如果帝俊敢下达命令,庇护整个洪荒的野兽,且不说巫族会因缺失口粮与妖族开打,妖族内部都要斗起来。

说来也可笑,明夕玦脑子里有一堆厚黑学、帝王心术什么,却不怎么适用妖族。毕竟人间帝王最担心别人造反夺权,所有作为都是以此为最高标准,帝俊没有这等烦恼。且不说他是天命的妖皇,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妖族本身也毕竟纯朴,追求力量、喜好战斗的占大多数,对权力实在没什么太大的需求,鲲鹏属于妖族中得奇葩,不作考虑。这种情况下,帝俊需要考虑得不是平衡、牵制等手段,而是提防族人一时头脑发热,解下强敌,然后双方呼朋引伴,战斗像滚雪球一般越打越大……问题是,他能盯着整个妖族所有生灵,阻止他们乱来吗?

祖龙盘凤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帝俊实在不愿意自己走这样的老路,他盯着地图,将巫族居住地图圈出来,苦思良久,却没有任何办法。明夕玦猜出帝俊的心思,却不知该说什么。

巫族好战,妖族好杀,两边都是暴脾气,只要擦起了一点火星,就能将炸药桶引爆了。很多时候颜面、尊严、名声这些东西比­性­命还重要,纵然帝俊是妖族之皇也无能为力。

最后,明夕玦只是说:“大哥,妖族强者虽多,却有大半是桀骜不驯之辈,若非英招、计蒙他们联手的威力远胜于我,却因为他们自己配合不利,让我钻了空子。从这一点来说,妖族比巫族差远了。”

看见帝俊若有所思,明夕玦又加上一句:“强者需要配合,弱者如果能令行禁止,就可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的意思很明白,与其纠结根本不可能防范得住的事情,还不如尽快提升妖族的实力,最好能训练出一支军队,只要巫族被打残了,你还用担心什么?帝俊听懂了明夕玦的意思,所以他立刻步入内殿,估计是去研究军队如何搭配,又如何训练上去了。

明夕玦建帝俊又恢复­干­劲,不由松了一口气。帝俊的心思实在太重,明夕玦知道劝解没用,至能多找点事让他做,省的他又开始抑郁。明夕玦敢打赌,刚才万妖跪拜妖皇之时,帝俊的内心里铁定是怅然大过欣喜,毕竟他一生最看重弟弟与羲和,偏偏羲和永远享受不到这一尊荣。再说了,三族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目前的帝俊对“妖皇”这个位置还隐隐有着排斥,就不知道大权在握久了,他会不会变……算了,不想这些,还是专心造字吧!妖文……明夕玦打开卷轴,望着帝俊创造的几十个字,着实犯了难。

帝俊创造的文字简直是力量与法则的具现化,比如他创造的“飞”字像极了一只张开羽翼的小鸟,让人一见就觉得自己仿佛就在云端,与鸟儿一同飞翔。明夕玦已经望出来,如果时时刻刻接触这些妖文,就算不能完全看懂其中的意思,也能够有所领悟,所以自己先前打算随便取大篆、小篆中一种来用的想法,一点都不适用于现在的环境。

最后别利用过往记忆中的一切文字,而是自己创造一种全新的、符合妖族情况的文字,才能不辜负帝俊的期待。而且,帝俊所创造的这种妖文,也必须保留下来,就算不能普及,当做修炼秘籍也准没错。

想到这里,明夕玦取过一张丝绢,将帝俊创造的妖文临摹下来,省的自己无意中弄坏样本。他对着丝绢描画,思考如何在帝俊创造的妖文上改动,让新的妖文能在妖族普及。然后,他忧郁了。帝俊做什么事情都力求完美,他拿给明夕玦看的妖文,肯定是他自认为过关的,但他所谓的过关……增一笔嫌多,减一分没用,你叫我怎么改啊!就算两位剪断其中一笔的长度,也不可能达到更好的效果,这……等等,不能减少?明夕玦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能减少的话,我来添加几笔如何?大道至简,能明白的人却太少,既然是要普及的东西,罗嗦一点又何妨?现代人学简笔字也是学,古人学大篆照样也是学,从繁入简和由简入繁,后者的难度远远大于前者。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反着来?想通这些后,明夕玦立刻站起来,进内殿去找帝俊。他心中明白,自己身上的功德极多,不需要创造妖文,教化妖族的功德来锦上添花,但帝俊已经与妖族绑在了一起,他身上的功德越多越好。帝俊见明夕玦没坐几分钟就跟过来,手里还拿着妖文的卷轴,戏谑道:“刚刚是谁向我主动请缨,说要创造妖文的?怎么?坐不住还是想不出?”

“大哥,我左思右想,创造妖文的事情还得你来做?”明夕玦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无比坦然地说,又将自己想创造两种妖文的想法全盘告诉帝俊。

帝俊听完明夕玦的意见,沉默了一会儿。他打心眼里觉得弟弟太过小题大做,一种文字不就行了,为何要两种?没办法,帝俊眼界太高,心气太傲,对于洪荒异种,他可能还会留几分心,至于普通动植物化成的妖族,他压根就没放进心里。帝俊创造妖文的本意,是想通过文字提升妖族强者各方面的实力,并以此来挑选人才,怎么可能超前到“全民素质教育”这一观念上来?尽管心里这样想,为了不落弟弟的面子,帝俊还是微笑道:“看来你的确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你看我诸事繁多,实在抽不出这么多时间。要不这样,我创造原本的妖文,你来创造另一种?”明夕玦微微抽动嘴角,心想不普及的文字我要你创造什么?所以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我说过,我讨厌琐事。”

作为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帝俊实在不愿在这种事情上与弟弟闹矛盾,所以他无奈抚额,叹道:“好吧,你将剩下的字都弄出来,我添上几笔。”得到帝俊的答复,明夕玦扬起胜利的微笑。

第十八章

仅仅三个月后,白泽就拿出天庭的初步设计图,说初步其实是白泽谦虚,就连一心要挑刺的鲲鹏,望着这张设计图也没了­精­神,可见白泽的强悍。事实上,从这张图拿出到投入使用,就缺“领导过目”这一步。

对此,帝俊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倒不是他刻意挑刺,而是他想将周天星斗大阵融入进去。白泽一听,觉得这真是天才的念头,于是这两个有同样兴趣的家伙撞到一起,就开始陷入狂热模式,兴致勃勃去讨论天庭该如何设计,什么都忘了。

明夕玦坐在自己的宫殿中,右手握着一块玉简,他的大拇指反复摩擦玉简细腻的纹理,神­色­平静到让人害怕。

他与英招、计蒙等九位妖族一战,前往三千鸿蒙之四的时候,这块玉简很安静地躺在空间通道尽头。能趁着他打开通道这一瞬间功夫,将之放到相应的地方,却又不被任何妖族察觉的存在,全洪荒也不会超过三个,更何况对方很贴心地用了与上次一模一样的玉?

想到这里,明夕玦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他扬起右手,想将玉简抛开,却还是忍住了。

下一刻,他的右手收紧,死死握着这块玉简,力度之大让人胆战心惊,总认为他会“不小心”将这块玉简捏碎了。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加大力度,只要不破开玉简上层的结界,这块玉简就不可能出问题,如果破开了结界......

明夕玦眼睛暗了暗,知道自己该做出决定。

他极讨厌主导权交到别人手里,偏偏他还不够强大,何况他也想知道,对方找他,到底为了什么事。

将要面对洪荒最可怕的疯子,纵然是明夕玦也深吸一口气,他神识探入玉简,转眼之间就来到另一个世界。

清风携着白云在头顶湛蓝的空中漂浮,蓝天下的山郁郁葱葱,绿得透彻,山间的水清清醇醇,美的惊艳。悦耳的鸟鸣声却时不时响起,鱼儿也兴奋地跃出水面,这里简直就是自然风光最完美的动静结合。

在这个空间,最夺人眼球的不是青山绿水,而是一抹孤单寂寥,却又张狂桀骜的红­色­。

“初次见面,我该说久仰大名么?”明夕玦向前走去,在离罗睺还有三十步的时候站定,缓缓道。

罗睺转过身来,笑容中带了一丝戏谑:“若你这样说,我就回一句‘彼此彼此’。”

不得不说,纵然在等级差距不是很大的情况下,罗睺也能给旁人相当大的压力,只要他站在那里,你就会觉得冷汗涔涔,被他注视,你就会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见过主神的气场,明夕玦心中都会不自觉地留下­阴­影,从此见过主神的气场,明夕玦心中都会不自觉地留下­阴­影,从此见到罗睺先矮三分。

明夕玦敢肯定,如果大罗金仙见到罗睺,能发挥的实力不到三层,至于略微第一等的太乙金仙若见到罗睺,什么话多不用说,铁定直接趴下。

奇怪,纵然罗睺的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也不该有这等威压啊!这也太逆天了吧?

尽管心中万分疑惑,明夕玦却不会傻到去问罗睺,他想了想,决定单刀直入:“为什么是我?”

没见到罗睺前,明夕玦一直在估计罗睺的实力到底如何强,决定以此来判定鸿钧的实力。但今天正真见到罗睺,明夕玦才惊愕地发现,自己严重嘀咕了这位洪荒第一大BOSS的实力。

不错,从这一刻起,明夕玦完全将鸿钧才是洪荒最牛存在的想法给抛弃了。罗睺哪里是半只脚踏入圣道,他完全是半只脚快踏入源世界的妖孽!

正因为如此,明夕玦才生出这种疑问。

以罗睺的实力,能够为难到他的事情几乎没有,既然如此,为何要对自己释放善意,还特意来找他呢?

“理由很多,你想知道哪个?”罗睺的语气意外地温和,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正因为他这种似真似假,让人摸不清真实想法的态度,才让月缘明知道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大BOSS手里,还敢算计这位大BOSS。不过,如果月缘在这里就会发现,罗睺的态度比起平常还要好了很多。这种语气,已经称得上对待“朋友”了,这一点明夕玦自然能看出来,所以他觉得奇怪。

我与这家伙没交情啊!他那根神经搭错了,要对我展现他的友好,以证明他不是凶残的刽子手?

因为摸不准罗睺的用意,明夕玦的态度超乎寻常地冷漠:“时间很多,你可以慢慢说。”

罗睺很直接地说:“如果按时间来算,离现在最近的理由是,我需要你拨一部分妖族出来,帮我修筑一个祭坛。”

联想到某件大事的明夕玦心头警铃大作,想有不想就拒绝:“妖族的事情我不怎么过问......”

“不需要你过问。”罗睺打断明夕玦的话,他右手一扬,右侧便出现一张极大的地图,不,与其说是地图,还不如说是立体影像。明夕玦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精­准按照比例尺绘制的洪荒全地图,略大一点的山川河流都能在地图中找到,重要的植物、矿产、异兽之类也有记载,更不要提众多灵脉。而且,无论你点到哪里,一旁就会出现当地的小地图。

这张地图,这张地图......

罗睺淡淡道:“我花了一百五十三万四千七百三十三年零二十五天,走遍整个洪荒,又洪荒,又花了将近五百年,才将这张地图画好。”

六百五十多万年的时光就这样被他轻轻带过,明夕玦却能想象其中的辛苦,他有些不解,罗睺的最终目的不是建立魔道,毁灭洪荒吗?为什么......难道罗睺也不舍得这个世界,所以要将整个世界记录下来?

不过,明夕玦立刻就发现,罗睺方才一系列动作与语言,已经将自己的情绪牵引住。这种时候与他谈判,铁定是自己吃亏,所以明夕玦收敛自己的情绪引住。这种时候与他谈判,铁定是自己吃亏,所以明夕玦收敛心中一抹怅然,平静道:“修建祭坛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巫族,他们是熟练工。”

罗睺笑了起来:“未来的天庭何等宏伟壮丽,巫族的建筑与之一比,远远落了下风,不是么?”

他看似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明夕玦心里咯噔一下。

天庭设计方案完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罗睺什么时候......算了,以罗睺的实力,想不惊动一个大罗金仙再简单不过,没看见他敢让月缘的道场建在不周山吗?也不怕自己充满杀气与血腥的力量被鸿钧发现......

还没等明夕玦说什么,罗睺又道:“对于未来,你知道多少?”

明夕玦思忖片刻,方道:“外来者极多,又大半骄狂,旁敲侧击问一通,能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

罗睺的眼中流露一丝笑意:“所以,你心心念念如何将伏羲给杀了?”

“是又如何?”明夕玦大大方方地承认,没有一丝一毫避讳的意思。

“没什么,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就顺便帮你把女娲解决了。”罗睺轻描淡写地说。

明夕玦知道罗睺这疯子绝对说到做到,心中不免有一丝茫然,如果现在杀了女娲,人族就......不对,人族诞生乃是天定,就算没有女娲,也会有另一位大能动手造人并因此成圣。这也是明夕玦很像杀伏羲,却没有及时动手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就算伏羲死了,以天道的缺德,很可能诞生另一位存在来教化人族,以河图洛书证道,成为三皇之一的天皇。所以明夕玦婉拒罗睺的好意:“无功不受禄。”

“怎么能说无功呢?我还有事想要找你帮忙。”

罗睺见明夕玦要拒绝,便做了一个“安静”的收势,然后,他的­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你既然知道未来,就应该清楚,敢于反抗跳到的存在都必须死。那些唯唯诺诺,规规矩矩,小心谨慎,不敢行错一步,被死物­操­控的泥塑木胎才能安稳又可怜地活着,你命中注定要陨落,千方百计争得一线生机,也必须自己变成后者,面对这样的结局,你甘心吗?”

他的话语相当有蛊惑力,明夕玦也知道这两条路自己都不会选,但他对罗睺始终存了提防之心,所以他没有一丝动摇,而是反问罗睺:“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就得陪着你毁灭世界么?”

“你以后就会明白,毁灭世界十个相当不错的主意,何况我只是要证明自己的‘道’,仅此而已。”出人意料地,罗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计较,而是取出一柄泛着蓝光的长枪,枪尖一点腥红无比刺目。

杀意、血腥、仇恨......纵然这柄枪被罗睺的力量镇压,明夕玦也能感到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竟让他这等修为的存在都生出窒息之感。

罗睺见明夕玦不仅没有后退,甚至连一丝恐惧都没有表露出来,终于放下最后一点担心。他无限爱怜地抚摸光滑的枪身,眼中流露几分不舍。不过,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抓,一道比长枪略小一号,半透明状的枪就从这柄长枪中生生拉出。

做完这件事,罗睺的表情也苍白了些许,他将半透明的枪朝明夕玦的方向递过去,轻声道:“请帮我保管好葬月枪的枪魂,相信我,你总有用到它的一天。”

明夕玦终于猜到罗睺要做什么,尽管他觉得罗睺的主意实在太天才太冒险,却也认为此举相当可行。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枪魂,对罗睺点点头:“交易成立!”

第十九章

与罗睺做交易的事情,明夕玦没向帝俊吐露分毫,毕竟这件事情­干­系太大,明夕玦自负身上功德多,体内又有源力,对天道的追杀也比较有经验,能够扛得住,实在不能让帝俊卷进来。所以他借口说要完善周天星斗大阵,并实验该阵法的各种变式,向帝俊借来一千个低等妖族,并隐晦地告诉帝俊,自己做得实验比较危险,这些低等妖族很可能回不来。

帝俊待人接物态度两极分化相当明显,他本来就瞧不大起普通动物修炼上来的低等妖族,所以对于弟弟草菅妖命的行为,他不仅没有劝解,还让明夕玦在这批低等妖族中挑一两个比较有潜力的,将他们扔到幻境里修炼,其他妖族就随便你处理了。一千工匠过去,只要回来一两个强者,别人就不会说东皇太一罔顾族人­性­命,只会说他教导有方。虽然咱们是天定的妖皇东皇,不需要在意名声这种东西,但也不能随意糟蹋了名声不是?

对于帝俊这一建议,明夕玦相当无语,他深深觉得,原著中巫妖二族不死不休的梁子绝对与帝俊的护短偏私,以及太一对兄长无条件的听从与信赖脱不了关系

把工匠送给罗睺之后,明夕玦便与罗睺断了往来,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创造妖文和改善周天星斗大阵这两件事情上去。他可不希望天道默认他与罗睺是好友,从而气运相连。想到罗睺身上的无数杀孽,明夕玦就头皮发麻,罗睺这疯子能扛得住无数劫雷,自己可未必

当你专注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便会忽视岁月的流逝,明夕玦沉浸在阵法的世界里,妖族发生什么事,天庭修建情况如何,罗睺的祭坛有无修建好,他都一概不过问,差点与世界脱节。如果不是帝俊亲自来拖人,天知道明夕玦何年何月才会离开太阳宫。

看见兄长脸­色­沉重,明夕玦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帝俊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们与巫族闹翻了。”

这一句话的语气特别微妙,有显而易见的愤怒,却又夹杂几分对未来的担心与不确定,甚至还有一种“终于出了事”的轻松与释然。明夕玦既想着“该来的总会来”,又想着“亲眼见证历史的感觉真奇妙”,各种复杂感情交织在一起,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所以最后他只是问:“对方主动挑衅的吗?”

帝俊顿了顿,方叹道:“不确定。”

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巫族那群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傻蛋,连妖与兽都分辨不出来……”想到战事的起因,帝俊就想吐血,“巫族捕猎队将一只天生灵智的幼妖抓走,方圆千里的族人们得到消息,浩浩荡荡冲向该部落,看见珍贵的幼妖差点被当成­干­粮处理,气得眼睛充血,二话不说就把对方往死里打。部落的祭祀以为妖族大举来犯,立刻派了最强的战士去别的部落求援,你也知道,巫族虽内部闹矛盾,面对外敌的时候却极为齐心,他们一听见族人被袭击,二话不说就前来支援。巫族无论男女都是骁勇的战士,他们一来,战局立刻逆转,我们的族人眼见有理变成没理,气得要命,又去各个真仙居住地,召集一大堆族人前来……”

说到最后,帝俊已是苦笑连连。

战斗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等惊动帝俊的时候,事情已经大得连他这位妖皇都无法压下来了。

听见帝俊的解释,明夕玦却有些奇怪,妖族不都是各自修行的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呼朋唤友,组成一个弓马娴熟战力剽悍的战斗大队了?帝俊看出弟弟的疑惑,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明夕玦顿时无言。

原来,在明夕玦潜心研究周天星斗大阵的时候,帝俊已经对妖文加以修改,创出了更方便学习与流通的妖文。他筛选出五百个金仙修为又比较聪明的妖族,将这套妖文传授给他们,又命他们在洪荒大陆上走动,每隔千里就设置一个洞府,选一名真仙修为的存在居住,这位真仙就负责传授方圆千里之内的妖族文字。

妖族崇尚力量,知道学习妖文能让自己更强大之后,他们跑真仙洞府跑得相当勤快,彼此之间也渐渐熟悉,一起通过窗,又时不时打上一架,感情自然不错。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短时间内就拉起这么多人马,浩浩荡荡冲向巫族部落,知道情况的明白他们是在救珍贵的幼妖,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他们攻打巫族呢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巫族也有一部分原因。

三族大战、龙凤初劫之时,十二祖巫带领族人偏安一隅,过着有些清苦却绝对安全的生活。直到祖龙、盘凤身死,帝俊成为妖皇,十二祖巫才觉得没必要委屈族人,便带领巫族从大山中走出,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偏偏十二祖巫内部闹矛盾,共工与祝融都带着一部分族人跑到别处去建部落,后来渐渐发展成每个大巫都能带追随者离开,建立属于自己的部落,这也让巫族的实力范围渐渐扩大。

巫族不兴生产,不知耕种,他们的衣食都来源于打猎,十二祖巫不想与气运正盛的妖族起冲突,便教了他们如何分辨妖与兽。帝俊也忌惮十二祖巫的实力,命令强大的族人退避三舍,这就让很多巫产生一种“妖族不过如此”的想法,对分辨妖与兽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

他们也是运气不好,若抓了普通的妖,妖族未必会闹得这么凶,但天生灵智的幼妖实在太过珍贵,潜力也远远大过同等妖族。对妖族来说,幼崽是需要保护的,珍贵的幼崽是娇贵脆弱的,你居然把他当口粮?我剁了你都不为过啊

“对这件事情,他们都是什么想法?”明夕玦沉吟片刻,才问。

帝俊叹道:“还能有什么想法?巫族觉得他们委屈,误抓一只幼妖,整个部落就被攻打。我族却愤慨不平,心想你抓幼妖还有理?一句没看出来就能掩盖一切吗?这种态度,分明是对我妖族的不尊重……十大妖帅有九个愿意去攻打巫族,白泽虽没有明说,但我冷眼看着,他也很赞成这一提议。鲲鹏倒是说此时不宜开战,却是揣摩我的态度,压根不是自己的想法,其余的……最后,我用还有三个月就是宸月之夜,大家切不可因小失大之名,才暂时将这件事情压下。”

听见“宸月之夜”四字,明夕玦也顾不上思考到底该怎么做,只见他猛地站起来,急急地问:“大哥,你说什么?还有三个月就是宸……”

“宸月之夜会发生什么事?”帝俊看见明夕玦如此反常,不免眉头紧锁。

明夕玦像没听到这个问题一样,他盯着帝俊,极为迫切地问:“月缘有联系你吗?”

月缘?为什么突然说到他?难道……

帝俊略加思考,就猜到明夕玦如此反常的原因,不免心头巨震,却依旧不忘回答问题:“没有。”

该死,难道鸿钧非得关键时刻再出场?想到这里,明夕玦不免有几分沮丧。

圣人的因果不好欠,鸿钧的因果更不好欠,想借此挽救帝俊的­性­命,却是此路不通。

还有三个月就到宸月之夜……怎么会这么快?

每隔六十年的七月十五,月光都会将帝流浆撒向大地,作为顶尖天材地宝的帝流浆拥有不可思议的功效,它不仅能帮助妖族提升修为,淬炼身体,还能让野兽脱胎换骨,增加灵­性­。就算是最普通的野兽,只要得到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帝流浆,就可以立刻开启灵智,一跃成为妖族。而“宸月之夜”,则是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星汇成一条线,周天星辰恰好在最佳轨道的晚上。这一晚,亿万星辰包括太阳星的力量都会汇聚到太­阴­星上,天地灵气也会以太­阴­星为阵眼,从而形成前所未有规模的帝流浆。

七星连珠时常发生,周天星辰汇成完美形状却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盘古开天以来,宸月之夜也就出现过一次,就是这短短一个夜晚,就让洪荒妖族数量在增加了三分之一,也让妖族的战力增加了五分之一。所以对妖族来说,迎接宸月之夜的到来是重中之重,什么都无法与之相比,但这个消息对明夕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明夕玦当然知道,罗睺之前一切的行动,都是在等待宸月之夜的到来。因为只有宸月之夜时,亿万星辰的能量才会悉数汇于太­阴­星上,天地灵气也以太­阴­星为阵眼,缓缓流转,如果罗睺毁掉太­阴­星,整个洪荒都会完蛋

魔道的建立,必须以整个洪荒作为祭奠,这就是罗睺的打算。这个疯子将武器都命名为“葬月枪”,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坚定。

明夕玦知道“未来”,又与罗睺做了交易,所以他在意得并不是宸月之夜的浩劫,而是另一件事,一件在[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宸月之夜过去后就会发生,让他深恶痛绝,却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鸿钧立天道。。.。

第二十章

【偌大洪荒,也只有鼎盛时期的妖族才拥有如此大的手笔。】

这是明夕玦见到天庭时,脑中唯一的感想。

天庭尚未竣工,但目前建好的地方已经覆盖了七分之一的天界,更别说还有外围一大堆建筑,按照帝俊与白泽的打算,天庭应该占据整个天界,这样才显得气派,不过这个疯狂的建议被明夕玦阻止了——咱们材料多,却也不能这样浪费是不是?

比起宏伟壮丽的天庭,更让明夕玦震惊得是妖族高手的数量,为对付罗睺,他与帝俊商讨之下,决定启动周天星斗大阵。明夕玦一开始还以为找不到合适的参与者,毕竟三百六十五个大罗金仙,一万四千八百个太乙金仙这是最基本的,如果放到封神时代,估计有这种修为的存在连零头都凑不足。结果呢?妖族不仅能拿出这么多高手,帝俊还挑三拣四,嫌弃这个太过愚笨,那个心思不正,谁又喜欢自作聪明,挑太乙金仙的时候居然还加了一条要长得周正,不能歪瓜裂枣贼眉鼠眼,实在让明夕玦无语到极点。

“我果然……错过了很多事情。”参观完天庭的南方军营之后,明夕玦有些怅然地说。

帝俊没想到自家弟弟竟会因这种事情沮丧,不由诧异地看了明夕玦一眼,心想太一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他不知道,明夕玦之所以惆怅,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天庭是妖族所建,最后却归了人族所有,帝俊与白泽花费极大心力设计的地方,后来却成为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家。

不止是天庭,广袤的大地也成为人族的囊中之物,河图洛书更是归转生成|人类的伏羲所有,妖族的荣耀与辉煌都被毫不留情地剥夺、抹杀、遗忘……知道这些“未来”的靠山就是马上要立天道的鸿钧,明夕玦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

妖族日渐没落,苟延残喘,人族兴旺发达,成为主宰,这就是天道规定,也是鸿钧乐意见到的未来。

这种感觉相当不美好,却又没有办法。

能压制鸿钧的只有罗睺,但罗睺执意追求魔道,他证道的方式便是毁灭整个洪荒,于情于理,明夕玦都不能让罗睺完成葬月仪式,这一点,罗睺也相当清楚。他们两个的交易,不过赌未来会不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如果是,才会生效的一种可能而已。

明夕玦发现气氛不大对头,就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已经透露太多,忙道:“大哥,宸月之夜时,你有何安排?”

帝俊思忖片刻,缓缓道:“这段时间我忙于天庭的建设与妖族内务,仅仅将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炼制完成,小周天星辰幡没炼制几杆不说,连材料有没有凑齐都不知道。纵然我们兄弟紧赶慢赶,三个月之内也不可能完成此项大工程,更别提让他们演练。你研究出来的几种变式,相较最开始的设计,威力何止大了一倍?但时间太少,根本不能……”

听见帝俊这样说,明夕玦轻笑:“这样不是很好么?”

只要有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就能组成一个小型的周天星斗大阵,也拥有很强的威力。只要宸月之夜的时候使用这招,不仅能震慑洪荒大能,又不会真正暴露妖族的实力。

帝俊眼中闪过一道利芒,语气中带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意味:“巫族有更强大的阵法?与盘古有关?”

明夕玦哑口无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龙凤初劫时解剖妖族尸体,从而被帝俊盯上的十来个穿越者下场都很惨,压根没有说出剧情的机会。其余穿越者目前实力太弱,绝对不可能接触到帝俊,也就是说,这位兄长单凭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就猜出实情……难怪白泽对帝俊的崇敬一日胜过一日,无论谁跟帝俊相处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帝俊的智商打击到麻木……

明夕玦不知道,帝俊之所以会有这种判断,其根源在于这位妖皇骨子里的自负与高傲。他自认为周天星斗大阵极为完美——且不说每一杆周天星辰幡都是极好的法宝,单说参与这个阵法的存在,就是别的种族绝对拿不出来的。无论多少个准圣前来破阵,帝俊都有信心让对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这种情况下,太一却不想让周天星斗大阵真正的威力暴露,肯定是从月缘那里得到什么情报,为了提防谁。他思来想去,觉得罗睺、鸿钧两位的实力压根与他们不是一个层面上,提防也没什么用,便自然而然地想到巫族身上。

帝俊看不大起巫族,他觉得绝大部分巫都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傻蛋,连文字都不会创造,还结绳记事……在智商上拥有严重优越感的帝俊不认为巫族能创造出多强的阵法,稍微联想一下,他就知道这个阵法肯定由十二祖巫施展,与盘古有关。

见明夕玦目光游移,似是不想回答,帝俊弯弯­唇­角,用极为笃定的语气说:“十二祖巫能列出一个很强的阵法,这个阵法与盘古有关,八成是弄出盘古幻影之类与敌人战斗,对不对?”

明夕玦抚额,无奈道:“我所谓的提防,并不是要提防巫族……罢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或许是我将他们想得太龌龊了。”

他方才不说话,并不是刻意瞒着帝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事情,而是怕鸿钧的神识监视天庭,发现自己知晓未来。帝俊好战心起,这才追问了两句,现在也察觉到不对,所以他咽下已经在嘴边的问题,心中却百转千回。

不是提防拥有强大阵法的巫族,那是提防什么?除了巫族,谁配他们动用周天星斗大阵?鸿钧?不可能,力量差距太大了,阵法启动了也没用,罗睺就更不可能,难不成……

帝俊左思右想,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

莫非日后洪荒材料匮乏,稀缺到要重融宝物的程度,为保住周天星辰幡,太一才这样说?应该……不可能……吧?

在洪荒最美好时代一统天地,一言九鼎亿万妖族臣服的妖皇绝不会想到,自己耗费无数珍贵材料制造大小周天星辰幡的行为,在后世被多少苦寻材料却不可得的修者喷死。帝俊认为法宝不过是身外之物,本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何况融法宝与解剖尸体一样,都属于相当恶劣的行为,除了德行败坏的穿越者,估计也只有穷疯了的家伙才会这么­干­。

正因为如此,帝俊才与真相擦肩而过。

这位妖皇怎会想到,后世修行者对法宝的看重远胜修为,战斗变成比拼法宝的对决?再说了,后世的修行者对妖族扒皮抽筋实属正常,又怎会在意重融法宝这等小事?

等待宸月之夜的这三个月对于明夕玦来说无比漫长,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模拟场景,不住盘算到时候应该怎么做,才能达成与罗睺的交易,并瞒过天道,瞒过鸿钧。

“必须全力以赴了,这次……”明夕玦低声道,然后,他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感慨几分玩味,“我真是……非常期待啊”

七月十五,宸月之夜。

帝俊与明夕玦早就商量好,做戏就得做全套,所以他俩半点口风都没有露,做出期待宸月之夜到来的样子。

这一晚,帝俊放了妖族的假,让他们抓紧机会,不要错失顶级帝流浆。正因为如此,天庭前所未有地安静,安静到让人有些害怕。

遥望升至最高处,缓缓汲取整个洪荒灵气的太­阴­星,明夕玦一面想着呀呀呀洪荒这个世界完全不符合科学逻辑,一面又为自己的无聊感到好笑。他想了想,决定与帝俊聊天:“我听白泽说,见过宸月之夜的美丽与壮阔之后,就会发现洪荒一切景物都索然无味,但今天的宸月之夜铁定会被罗睺的行为给糟蹋掉。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宸月之夜究竟有多美?”

“多美?”帝俊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柔和下来,却带了些伤感的意味,“我没仔细看。”

明夕玦略微一想,默默扭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帝俊轻叹一声,想起上次宸月之夜的时候,他拼命收集前所未有的珍贵帝流浆,疯了一般将之全用在沉睡的弟弟身上,却一无所获。那一刻的绝望,简直能将他逼疯,如果不是羲和一直陪在他身边……

“你已经拖了很多年。”察觉到帝俊周身的气质一变,明夕玦压根不用猜,就知道帝俊又想起羲和。他心中不住哀叹,心想恶人为什么要我来做,却还是冷酷地点出事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帝俊刚想说什么,明夕玦正­色­道:“大哥,清醒一点吧妖皇的妻子必须是与丈夫属­性­相反的存在,这才是天道承认的­阴­阳调和,羲和是天地间至­精­至纯的一缕阳气,你却是太阳之­精­所化的金乌,你们在一起,不仅是逆天,也是在玩命”

帝俊满心苦涩,却无法反驳只言片语。

如果他与羲和在一起,天道只惩罚他们两个,帝俊相信,无论是自己还是羲和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死亡算什么?只要与所爱的人在一起,就算相依相偎片刻,都胜过天荒地老的分离。

为什么,我是天定的妖皇呢?帝俊能与羲和在一起,妖皇却不能与日神在一起,如果逆天而行,不仅仅他们会死,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在意的一切,乃至整个妖族,都会被天道惩罚。

对不起,羲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就让整个妖族陪葬。

明夕玦说出这些话就后悔了,他刚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帝俊,却定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喃喃:“葬月仪式,开始了。”。.。

第二十一章

静谧的月光好似光滑的丝缎,星星点点的光辉让它更添一分丽­色­,这些比星辰更加引人注目的光点便是亿万妖族翘首以盼,只有在宸月之夜才会出现的顶级帝流浆。

对于如何收集帝流浆这等天材地宝,妖族心里都有笔帐。顶级帝流浆也不过是速度快了一点,力道大了一点,桀骜不驯了一点,难以控制了一点……这种时候,就必须考验你的眼力、修为、速度以及运气,缺了哪条,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使用帝流浆提升修为,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没用。难怪白泽戏谑道,如果帝流浆保质的时间长一点,说不定宸月之夜后,妖族就得内讧了。

帝流浆之所以得名,一是它的下坠速度快若流星,二便是它的生命璀璨短暂如流星,当第一缕晨光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帝流浆便会烟消云散,不留下一点痕迹。

正因为如此,太­阴­星的变化,几乎没移开目光的亿万妖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伴随散落大地的清冷月光快速下坠的帝流浆,竟突兀地停滞在半空中,再没有挪动一寸,偏偏以太­阴­星为源头,帝流浆还在源源不断地坠落,直到步了前辈的后尘,戛然而止在同一个高度,就好像半空中有什么透明的结界,强行阻拦了它们一样。

面对这足以称得上“诡异”的一幕,修为到了一定层次的妖修们不约而同地放出神识,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们的脸­色­很快就苍白起来。

明明空中一片虚无,找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动,也没有任何结界存在的痕迹,但他们的神识却全都被无形的力量阻挡,根本延伸不到帝流浆汇聚的区域范围。也有些妖修自恃实力强劲,想要强行突破这层结界,不过他们的­精­神攻击还没完,自己的脑子就仿佛被重锤狠狠极大,轻则吐血,重则灵智重归蒙昧

这种时候,如果说他们再猜不出此事幕后有黑手,也未免太小看洪荒生灵的智商了。但知道真相又如何?随之而来的只有巨大的恐慌。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张开结界,能覆盖多少里?纵然是大罗金仙巅峰,将结界覆盖方圆千里也是极限,更别提结界中心与边缘的强度完全不是一个水准,但这个结界不仅完美无缺,还覆盖了整个洪荒

这种远远凌驾于众生之上,完全是他们无法想象境界的可怖实力,已经让平素桀骜不驯的妖族丧失斗志。

帝流浆越来越多,悉数铺在透明的结界上,竟好似在天与地之间,又划了一道|­乳­白­色­的屏障。

这样大的动静根本瞒不过众位大能,无论是十二祖巫还是潜修的三清,以及接引、准提、女娲、红云、镇元子、冥河等,都纷纷盯着太­阴­星,心中惊疑不定。

不周山中,一位紫衣青年缓缓抬起头,眉头深锁。

明夕玦轻声赞道:“真是……太漂亮了。”

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句诗形容此刻的景象,再形象不过。

帝俊望着像瀑布一样不断坠落的帝流浆,轻轻点头。

从这个角度俯视刚刚发生的一切,的确美到炫目,让他的目光为之流连。帝俊轻叹:“怎么可能会不美?这可是洪荒自混沌初开到世界终结,最盛大的一场葬礼,或者说,最盛大的一场表演与……祭奠……”

太­阴­星,广寒宫门外。

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冷冷地打量“广寒宫”三字,神识竟违反常理地侵入这广寒宫,将世间唯二的天赐道场之一给扫视了一遍。

宸月之夜时,太­阴­星将容纳整个洪荒的灵气,再将之洒向世界每个角落。所以这天晚上,太­阴­星的灵气会浓郁到极为恐怖的程度,纵然是诞生于此的常羲也绝对不能住在这里,否则就有­性­命之忧。所以常羲早早地离开太­阴­星,去天庭做客,现在的太­阴­星上除罗睺外,并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罗睺轻轻伸出右手,漫不经心地一划,原本无比坚固的广寒宫防御结界就好像豆腐一般,支离破碎,顷刻之后,便再无存在的痕迹。

“纵然是天赐的道场,主人的实力也是很重要的啊”想到自己曾经去检验的太阳宫结界,再对比一下广寒宫的结界,罗睺脸上流露几许失望之­色­,仿佛这么快就达成目标让他非常不满意。正当这位大*OSS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似乎想重新建造一个更强的结界,再试着能不能打破的时候,悠悠钟声响起。

无论混沌钟何时响起,实力超过真仙的妖族都必须赶往混沌钟响起之地,其余妖族必须面朝钟声响起的方向行跪拜礼。

这是妖族召集族人的最后一招,如果听见混沌钟声,却有妖族没有照做,被杀都不能怨谁,因为这是妖族难得的一条铁律。正因为混沌钟声在妖族有如此重要的位置,除非到了危难关头,否则东皇太一绝不会贸然奏响混沌钟,事实上,从帝俊成为妖皇以来,混沌钟也就响过那么一次而已。

罗睺面带微笑走进广寒宫,似乎莫名其妙地就高兴起来,偏偏那双眼冷若冰雪,透着说不尽的肃杀意味。

论心智、实力、胆识与所谓的“未来”,东皇太一都是他合作的最好选择,前提是,东皇太一能熬过宸月之夜,熬过他罗睺的考验。

我的合作者,就让我看看,你能否带来令我期待的未来吧要记得,熬不过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罗睺的结界将天地一分为二,混沌钟声所能召集得,不过滞留于天界的妖族罢了。为求不让鸿钧发现他们知道“未来”的事情,明夕玦与帝俊甚至没用任何方法,让参与周天星斗大阵的三百六十五大罗金仙留下来,现在他们清点数量,发现留在天界的大罗金仙才一百二十四个,其余的都回自己的洞府修炼去了。

明夕玦看见帝俊取出一百零八杆大周天星辰幡,不由多问了一句:“还要布周天星斗大阵?”

“只弄天罡与地煞两个区域就好。”帝俊不以为意,“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是太阳星与太­阴­星两个,但太­阴­星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可不想打到一半阵法突然出问题。”

现在的太­阴­星变成什么样子?

明夕玦望向大殿外,原本壮丽的银­色­瀑布与|­乳­白­色­的玉盘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十四根连接天地的银­色­柱子,明明是至纯至美的帝流浆与至清至冷的月光汇成,却让大家的心怦怦直跳,总觉得这东西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下一刻,明夕玦瞳孔骤缩,帝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常羲吐出一口鲜血,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广寒宫……”

发现太­阴­星不对,匆匆赶过来的羲和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大惊,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扶住差点摔倒的常羲,忙问:“常羲,你怎么了?”

“广寒宫……”常羲忍住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烈痛楚,勉强将话说完,“守宫基石……悉数摧……毁,镇宫基石被……被……被污……染……”

“什么?”羲和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常羲轻轻点头,面如金纸,仅仅这一个动作,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广寒宫与她灵魂相连,罗睺先是毁去保护广寒宫的结界,又摧毁三百六十五颗守宫基石,还污染了最核心的镇宫基石,这也让常羲差不多去了半条命。

羲和取出随身携带的灵药,动作轻柔地喂常羲喝下,她与常羲的属­性­截然相反,轻伤还能转化属­性­治疗一下,面对这等重伤却束手无策。看见常羲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气息也越来越微弱,羲和很是焦急,忙道:“我马上去找帝俊,亿万妖族中,总有谁能治好你”

常羲轻轻闭上眼睛,痛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羲和安置好她,刚要冲出去,就看见太­阴­星上一道血光直直­射­入地下,似是嵌入一个祭坛中。霎时间,血­色­的薄雾笼罩六十四根柱子,杀意、血腥、憎恨、不甘……无数负面情绪化成红、黑、灰三­色­的光芒,飞快向洪荒扩散。羲和定睛一看,仅仅过了一会儿,血­色­的薄雾似乎浓了一些。

不会吧?难道这些负面情绪这么快就……羲和仔细打量这片天地,神­色­更加凝重。

太­阴­星为源,祭坛为阵眼,六十四根柱子为根,携带帝流浆的月光为枝­干­,负面情绪尤其是血为枝叶,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锁灵阵法,其目的是将整个洪荒的灵气全部锁在太­阴­星上,不再汇向他处。

想到这里,羲和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如果第一缕晨光升起,这个阵法还没有打破,太­阴­星就会被充盈的灵气撑得毁灭,这样一来,整个洪荒也……疯子这到底是哪个疯子做的好事?

于此同时,洪荒大陆各个角落,许多声音响起。

“不能让他毁灭洪荒”

“必须破坏这个阵法”

“绝对不能让那家伙得逞”

“葬月仪式决不能成功”

“动手”

……

祖巫殿。

平素一见面必吵架,吵三句比开打,打起来必定飞沙走石天崩地裂的共工与祝融破天荒没有吵起来,喜欢八卦的翕兹也一声不吭,更不要说平日嘻嘻哈哈的几位祖巫。帝江闭着眼睛,暗运巫力,烛九­阴­冷冷地望向血­色­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土推开内殿的门,缓缓走出来,神­色­坚定至极:“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也必须阻止这疯狂的行为,保护父神身躯所化的天地”

天庭。

金­色­的披风轻轻扬起,带着桀骜张扬的弧度与不可一世的自信,帝俊猛地合上河图洛书,俯视殿下一百零八位大罗金仙。明夕玦把玩着缩小版得像个铃铛的混沌钟,笑容浅浅,带着蔑视一切的高傲与将万物放在眼中的轻慢。两兄弟交换一个眼神,帝俊右手用力一挥,语调并不怎么高,却让人觉得不可违逆:“布阵”。.。

第二十二章

血­色­的月亮昭示今夜的不祥,泛着血腥味的雾气渐渐让大家迷失方向。

罗睺站在葬月祭坛中心,左手把玩着一块泛着奇异光泽的莹白石头,黑­色­与血­色­的雾气包裹着这圣洁的镇宫基石,以浓烈的颜­色­污染如雪的纯白。

突然,一道慑人的银白­色­光芒有如闪电,划破污秽的屏障,直直打向祭坛正中心

罗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这道光芒,身子压根没动一下,霎时间,汇聚天罡地煞星辰之力的能量束竟莫名其妙地消失,没留下一丝痕迹。

不,不是没留下痕迹,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祭坛四周出现许多细细密密的花纹,银­色­与血­色­交织,似在奋力地搏斗,但银­色­的细小光束寡不敌众,很快就被血­色­吞没。

尽管如此,却也够了

葬月祭坛之前被结界保护起来,纵然大家都知道它就在太­阴­星正下方,却无法突破重重结界锁定它的所在,这一道光束最重要的使命并不是破坏祭坛,帝俊与明夕玦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破坏罗睺的计划,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划开一个口子,为洪荒众位大能指明方向罢了。

最先赶到葬月祭坛的不是别人,正是十二祖巫。

罗睺连葬月枪都没有拿出来,笑容优雅又危险,还带着满不在乎的意味,似乎完全不把他面前的十二祖巫放在眼里。

他这样轻慢的态度,反倒让十二祖巫的警惕心提到最高,后土拉住想要冲出去的祝融,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一时间,两方都没有说话。

十二祖巫站的位置非常巧妙,随时都可以布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罗睺察觉到这一点,不由觉得好笑,毕竟以他的实力,强行杀掉一个祖巫,让他们再列不成十二都天神煞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他并没有与十二祖巫战斗的意思,而是懒懒地笑了:“十二祖巫,你们表面上说着崇敬盘古,实际上却都是胆小自私,怯懦无能之辈啊”

听见他这样说,脾气最火爆的祝融当场就怒了,他重重一跺脚,明明是足以山崩地裂的力道,却没在祭坛上荡起一丝半点的涟漪。罗睺冷冷地瞥了祝融一眼,彻骨的杀意与冰寒不仅让祝融僵在那儿,被波及到的祖巫们也或多或少感到浑身冰凉。

关键时候,烛九­阴­周身泛起一道金­色­的光芒,笼罩十一个兄弟姐妹,这才让让大家恢复正常。

小范围内回溯时间么?

罗睺深深地看了烛九­阴­一眼,出人意料地没有再动手,只见他懒懒地坐到祭坛上,漫不经心地遥望太­阴­星,过了一会儿,才望向十二祖巫,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怎么会想不到,只要洪荒重归混沌,盘古就能复生?”

似乎觉得自己刺激十二祖巫得还不够,罗睺扬起一抹魅惑却危险到极点的笑容,慢条斯理道:“还是说,你们明明想到这种可能,却自我催眠,认为就算天地重归混沌,盘古也不会复生?谁都不想死,我明白……”

“胡说”平素脾气最好的后土气得浑身发抖,“如果能让父神复生,纵然要献出我等的生命,我们也不会犹豫片刻”

她眼中燃烧熊熊的怒火,却透着无与伦比地坚定与执着,在她面前,你会觉得自己心理太过­阴­暗,想法太过肮脏与污秽,连头都抬不起来。后土站在最前方没看到,但罗睺却发现有几位祖巫眼神闪烁,似是流露一丝羞愧,便轻轻地笑了。

他留下十二祖巫,不过是想让洪荒走向既定的未来,只有这样,他与东皇太一的交易才有实现的可能。但现在看来,十二祖巫中还是有值得尊敬的存在的,用强大的实力来压制后土,只会是一种亵渎。

尽管有些伤脑筋,罗睺却没有改变自己计划的意思,所以他凝视着后土,甩出一连串问题:“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阻止我?难道你们不乐意见到自己的父神复活?还是说,你们不相信我?若我对天发誓……”

“别信他的鬼话”一声大喝传来,片刻之后,祭坛上就出现两道身影,一名是身着道袍,却拥有与修道者严重不符魁梧身躯的英伟男子,只见这个男子周身都散发无与伦比的霸气,令人见之便胆战心惊。

另一道身影属于一个极美的女子,她衣衫非常简朴,浑身上下周洋溢着属于母亲独有的慈爱,眉宇间却有一丝­阴­戾气无法化开,让人莫名地心悸。

罗睺微微眯起眼,很是冷淡地说:“乾坤,九子,你们两个胆小鬼还活着?”

乾坤老祖冷笑道:“是啊,托您的福,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在盘古的开天斧下侥幸逃生。”

“魂魄不全的你们,实在没什么意思。”罗睺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将自己的轻视表露无遗,“自己实力不济,却将错误归咎于他人,真是难看。”

九子鬼母依旧温柔地微笑,眼中却多了一丝­阴­翳,她款款走向后土,却被奢比尸、句芒与蓐收拦住。

乾坤老祖的一句话已经透露太多内容,盘古与三千神魔仇深似海,绝无化解的可能。所以他们也不打算与罗睺继续扯皮,更没工夫听活下来的三千神魔真真假假的话语,后土一声令下,十二祖巫全部变为最原始的形态。只见十二个身高千丈,形态各异的巨人出现在虚空之中,每个祖巫身后都出现一面黑­色­大旗的影子,透着无边的凶煞之气。

罗睺眼中厉芒一闪,葬月枪出现在右手,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十二祖巫中的强良面前,锋锐的枪尖刺向强良的心脏

电光火石之间,强良的头顶出现一座小巧玲珑、金光闪闪的宝塔,而一道牵动天罡地煞星辰之力的银白­色­光束,也准确无比地打在葬月枪上

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罗睺不仅没有后退,枪尖得速度反倒快了一倍不止

巫族没有元神,只能淬炼­肉­体,他们的­肉­体坚硬比起专修­肉­体的妖族都强大许多,更别提十二祖巫。但罗睺的葬月枪却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竟没有一丝障碍地穿透强良的皮肤,刺入他心脏一寸。

强良吃痛,顿时大怒,他猛地后退一步,胸口鲜血四溢。这位祖巫将全部巫力都撤回来,手中握着的黑蛇已扑向罗睺。他体型巨大无比,人类形态的罗睺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小的蝼蚁,或者说随意可以掐死的苍蝇。

“强良——”后土焦急地喊了一声,却无法阻止强良的行动,十二巫族只要有一个撤了巫力,都天神煞大阵也列不出来。后土狠狠咬牙,双手的腾蛇**出灼热的火焰,其余十位祖巫也冲向那片区域。

金­色­火焰幻化的长剑阻拦了葬月枪一往无前的气势,红­色­的身影向左跃了一步,下一刻,巨大的光束冲向他方才所站的区域,狠狠冲击着结界。

罗睺微微眯起眼,冷笑道:“锁定你,再以­精­准的计算偏移角度,想借此伤到我?帝俊也太过狂妄了吧?”

“这哪里是狂妄?锁定不了你,就只能锁定我了”明夕玦毫不退让,放声高喊,“他忌惮你们的阵法,我来拖住他,你们快点布阵”

尽管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是妖族东皇,但生死存亡之即,种族的恩怨早抛到一边,十二祖巫立刻重新列好阵势,混沌与凶煞之气慢慢汇聚,一个模模糊糊的巨大人影出现在正中。

葬月枪与金­色­的剑不住相撞,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光束像是他们的配乐。整个祭坛中,就看见他们仿若在闪电中舞蹈,实则殊死相斗的身影,九子鬼母找准时机,放出自己­精­心炼制的鬼王,想要牵制罗睺的行动,乾坤老祖也不甘示弱,冲向交战区域。

月白­色­道袍的俊美青年看见这一幕,热血沸腾,他脸上的兴奋与热情根本无法掩饰,急急对一旁的白眉老者与英伟男子说:“大哥,二哥,我去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出现在重重电光之中

太上老君默默收回祭在强良头上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立刻前去交战区域,以这天上地下第一防御法宝护住除罗睺外的所有生灵。元始天尊摇摇头,对自己弟弟一如既往的热血与自己哥哥难得一次的激昂非常无奈,却也没有半分犹豫地加入战局。

帝俊传音给刚到战场的镇元子,与对方交流了几句,又冷冷道:“接下来,我们必须按顺序破坏六十四根支柱”

镇元子神­色­凝重,拉住想要上战场的红云:“掩护我”

然后,他祭出地书,观察周围的大地脉络,红云也取出九九红云散魄葫芦,密切注视周围的动静。

当第一道星辰光束打下时,红云差点要动手,却发现镇元子立刻阻隔被击中支柱旁大地的一切灵气,这才松了一口气,猛烈地攻击那根支柱。

论对阵法的了解,帝俊若自称第二,目前还没有谁敢称第一,是以匆匆赶来的众位大能看见这默契的配合,就知道自己最好别Сhā手添乱。女娲扬起山河社稷图,将血­色­的薄雾挪到这件法宝中,接引准提也不甘示弱,共同净化越来越浓厚的负面情绪。

冥河­操­纵元屠阿鼻双剑与十二品红莲,吸纳与毁去这些负面情绪,他很想参加混战,却怕属­性­类似的自己成为罗睺的补药,只好悻悻地做着辅助工作至于陆陆续续到来的洪荒大能,倒有一大半是侥幸逃脱,魂魄不全的三千神魔,见到罗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纷纷加入群殴队伍。

尽管战局看上去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但大家的心情却越来越凝重,他们都知道,罗睺只要拖到东方第一缕晨光升起就……

上天似乎与他们作对,他们越是心急,事情就越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当十二祖巫中心的黑­色­巨大人影渐渐成型的时候。罗睺长枪一震,透明的气劲有如水波一般荡漾开,透着无与伦比的暴烈,霎时间就在攻击他的所有大能悉数震飞。.。

第二十三章

后土凝视着罗睺张近在咫尺,充满魅力的面庞,心中有了一丝恐惧与不甘。

离得这么近……这柄锋锐的枪尖,应该会刺穿她的头颅吧?

她不怕死,但她不甘心功亏一篑,明明马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就要成型,可以召唤出盘古真身,拯救整个洪荒了,为什么……罗睺身子一偏,枪尖被萦绕周天星辰的大钟挡住。

明夕玦顾不上擦拭嘴角的鲜血,长剑已指向罗睺:“战斗还没有结束。”

罗睺轻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满是讽刺与讥笑的意味,明夕玦的眼中却只有战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他们两个都明白,罗睺一定不会杀后土,因为除了后土,再没有谁会选择为人族而牺牲,身化六道轮回。但他们也都清楚,后土才是十二祖巫的核心与灵魂,只要攻击后土,十二祖巫一定会提前发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这对罗睺来说是好事,对明夕玦来说却是坏事。因为这就意味着,明夕玦无法见识到真正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更无从估算这个阵法与完全版的周天星斗大阵相比,到底哪个更强。

果然,帝江、奢比尸、烛九­阴­等大怒,他们催动潜藏于血脉深处的浊气,耗费全部巫力,提前运转阵法,其余祖巫也不得不加以配合,五官轮廓模糊的巨人重重一挥斧子,明夕玦与罗睺同时纵身一跃,逃离巨人的攻击范围。

诸位大能联手也没有攻破,强到离谱的结界,在这威力绝伦的一斧下,竟有如­干­涸的大地一般迅速龟裂,下一秒,分离崩析。

帝俊金­色­的眸子仿佛蕴藏万年不化的冰雪,勃发的怒气简直要将他的血液燃烧殆尽:“十二祖巫……好个恩将仇报的十二祖巫”

听见他这咬牙切齿的话语,白泽顿时哭笑不得,他明白,十二祖巫不该在东皇刚救了后土,并为此与罗睺缠斗的时候,不顾东皇陛下的安危动手。但换个角度想,罗睺是何等实力的存在,他难不成会乖乖站在原地让你打?他被牵制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东皇陛下这不也没事吗?十二祖巫的选择,从大局来说才是最正确的啊

不过,白泽知道自己绝不能对正在火头上的帝俊说这种话,所以他颇为委婉劝诫:“陛下,眼下最重要的……”

“我当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帝俊的神­色­更冷了。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果然威力绝伦,罗睺被逼得必须以全部的­精­力对付盘古真身,无暇攻击十二祖巫,更没时间管刚才被他重伤的一众大能。十二祖巫之前也没用过这个阵法,一开始的动作不免有些凝滞,但越到后面,动作就越是熟练,也让罗睺疲于应付。

明夕玦退到安全区域,却觉得有点遗憾,他还想看看盘古长什么样子呢

“真可惜,没看见盘古父神的长相。”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语气中的失望之情怎么都掩不住。

明夕玦好奇地转过身,就看见月白­色­道袍的青年满脸失望之­色­,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他的嘴角不由暗暗抽搐。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通天教主……吧?怎么感觉与封神演义中描写的通天教主差好多?而且现在三清的感情也相当不错,否则以太上老君的心­性­,根本不可能加入战局,还用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护着他们,以至于仇恨拉得太多,被罗睺往死里打……该说时间与利益的威力太过强大么?

基于心中那微不可查的一点好奇,明夕玦接过了他的话头:“是啊我也觉得很可惜,如果这个阵法成型了就好。”

听见他们的对话,正在疗伤的众位大能们差点吐血。

喂喂喂,不要以为盘古真身牵制了罗睺,咱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啊我们不应该是去保护十二祖巫吗?你们为什么有时间闲聊啊

通天教主完全没感觉到周围一堆大能的怨念,他兴致勃勃地问明夕玦:“你真的是大罗金仙吗?感觉你比一般准圣强很多呢”

太上老君睁开眼睛,元始天尊青筋暴跳,对通天教主这样冒失就追问别人秘密的行为,他们两个的心里都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明夕玦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猜到三清回去的话,通天教主大概又要被两位兄长说教了。

明夕玦一是觉得通天教主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很对口味,二是想到他们俩都是未来的失败者,通天还被亲兄弟对付,不免心有戚戚然,所以他微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呢大概我这个大罗金仙比较特殊吧”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两位兄长看来极端“不务正业”,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在炼器、研究阵法以及战斗的通天教主,与明夕玦倒是出人意料地合拍。

只不过……明夕玦的视线落到远处,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某位已经知道未来的天道代言人来说,他选择的圣人自然不能与命中注定要死的东皇掺和在一起,如果沾染了巫妖二族的因果,那可就太糟糕了,不是么?

就在他们交谈这短短一瞬的功夫,战局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十二祖巫之前从未召唤过盘古真身,自然不清楚它的威力到底到什么程度,罗睺方才连连后退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是以黑­色­的巨人为追击罗睺,竟跃出阵法范围,离开凶煞之气最强烈的地方。

罗睺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葬月枪狠狠刺入黑­色­巨人的心脏部位,这一招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拥有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竟将盘古真身生生打散

尽管凶煞之气仍旧充盈于天地之间,盘古真身能快速重组,但十二祖巫遭此重大反噬,动作都有些迟缓。混沌钟与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同时笼罩在十二祖巫上方,明夕玦抓紧了金­色­的长剑,就想再冲上去,却在看到与罗睺对峙的紫衣青年之时,右手松了松,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封神演义里写的鸿钧道祖,似乎是老者形象?不对,好像只写了鸿钧是一个手执竹杖的道者,没有具体描写外貌……于是,这算什么?各方面都不能输么?

正当他脑补吐槽的时候,帝俊的声音直接从心底响起:“太一,回来。”

罗睺凝视了鸿钧手里的造化玉牒几秒,终于抬起头望向他宿命的对手,露出猫抓老鼠般既带着恶意,又极端轻慢的笑容:“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怎么,以为自己得到了造化玉牒,就能够战胜我了吗?”

鸿钧没被罗睺的心理战术影响,他淡淡道:“罗睺,你倒行逆施,必会得到惩罚,战胜你的不是我,而是天道。”

“啊?”罗睺掏掏耳朵,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鸿钧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问,“你脑子坏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已经回到天庭的明夕玦看着这一幕,着实无奈:“罗睺拖时间我能理解,鸿钧也故意拖时间……原来他还需要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帮助啊”

“这是自然。”帝俊缓缓道,“若我没有猜错,纵然在三千神魔中,罗睺也属于顶尖强者,甚至是唆使三千神魔与盘古为敌的存在,否则侥幸活下来的乾坤老祖、九子鬼母等大能也不可能那么恨他。从刚才罗睺的话里就能听出来,鸿钧也是三千神魔之一,他从前胜不过罗睺,现在却得到一件名为‘造化玉牒’的宝贝,才成为罗睺宿命中的对手……且不说长久积累的畏惧之心到底有没有消除,就从方才罗睺显露的实力来看,想要速战速决便是很大的问题。”

明夕玦想想洪荒强者一打起来就是十天半月甚至十年八年,就知道鸿钧身上的担子很重:“布周天星斗大阵援助鸿钧?葬月祭坛怎么办?”

方才盘古真身打破罗睺施加的结界,位于地上的大罗金仙们已赶往天庭,是以明夕玦有此一问。

不能调动太­阴­星的力量,又只能使用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还是太阳星力量最弱的夜晚……压根没办法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比嘛

“我方才已将破阵的顺序告诉了镇元子与冥河,他们会做完这件事的。”帝俊的笑容自信又张扬,无论身处何处,沦落何种境地,都无法掩饰他的灼灼光华,“想要挽救整个洪荒,没有我们可不行。”

罗睺、鸿钧与盘古真身之间的战斗,不完全版的周天星斗大阵的确没有Сhā手的余地,但借助周天星辰幡的力量,却能将太­阴­星上汇聚的灵气强行夺取过来。比起整个洪荒的灵气,周天星斗大阵一一对应星辰夺取的灵气非常少,所以罗睺没有发现,否则他最先做的绝不是攻击十二祖巫,而是先将帝俊解决了再说。

不过,就算再怎么少,也禁不起一次又一次天罡地煞力量的汇聚,据明夕玦估计,在鸿钧出现前,帝俊少说弄了几万道星辰之力汇聚的闪电下去,消耗的灵气很是可观。

这也是帝俊为何不参与战斗,整个宸月之夜都在主持阵法的原因。

眼下鸿钧与盘古真身牵制了罗睺,帝俊便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小型周天星斗大阵,大规模将太­阴­星上的灵气转移到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上,再变着法子锁定、迟缓罗睺的动作,就算罗睺发现了,他也绝对没时间找帝俊麻烦。

帝俊从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更不会让别人成为自己的希望,他知道“剧情”,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指望过鸿钧。根据他的计算,只要罗睺被牵制一个时辰,让他使用小型周天星斗大阵,到第一缕晨光升起的时候,就算罗睺没死,葬月祭坛也没被彻底破坏都无所谓,因为太­阴­星上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毁灭整个洪荒了。

谋定后动,算无遗策,这就是妖皇帝俊。

心生骄傲的同时,明夕玦不知为何,却想起了一句话。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第二十四章

明夕玦一面主持不完全版周天星斗大阵,以极为可观的速度吸纳灵气,时不时打几百到星辰光束下去,阻止罗睺的动作;一面观察战局,并在心中默默吐槽。

天道实在是太太太无耻了啊

也难怪明夕玦会生出这种感慨,实在是他这个旁观者看了都替罗睺叫屈,就算罗睺的实力强过鸿钧与盘古真身联手,却也抵不住天道­阴­他。每次罗睺的攻击都会莫名其妙地落空,每次鸿钧的攻击都能诡异地命中……果然,鸿钧就是天道的亲儿子,遇上他的事情,天道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无论反派BOSS怎么强大,也扛不住主角光环明晃晃地出现,把主角一次又一次满血原状态原地复活不算,还要开无敌BUG来刷你啊

战局到了这一步,已经没必要看下去了,明夕玦抚额,深深叹息,终于知道为什么日后鸿钧在紫霄宫开讲座,有那么多大能巴巴地赶过去,还为一个位置酿出无数血案,罗睺,你今天闹得这么一出,实在是功不可没啊

这种程度的战斗,众位大能Сhā不上手,但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破坏葬月祭坛也是重中之重啊

再强的BOSS都抵不住主角光环的照耀,此乃世间真理,所以罗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比起先前处处是破绽,实则无懈可击的状态,此时他看起来似乎周身没有漏洞,但鸿钧敏锐地察觉到,罗睺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

终于,鸿钧找到一处空隙,霎时间,造化玉牒分为二十四瓣玉­色­莲瓣,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突兀出现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它们不仅将玉­色­的莲瓣链接起来,也织成一个金­色­的牢笼,困住了罗睺所有动作。就在同一刻,盘古真身重重地劈向大地,生生将这块土地一分为二,巨大的裂口深不见底,有如一张要吞噬一切的嘴巴,煞是可怕。草木沙石都向裂口处下滑,唯有祭坛悬浮在空中,似坠未坠。

下一秒,六十四道星辰之束极快却按照次序地朝着支柱噼里啪啦打下,竟在支柱上方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电网,将整个阵法都笼罩在其中。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是几轮星辰之力劈下,强大到照亮整个洪荒的光明与能量,让众位大能都自发地退到安全区域。

这六十四根支柱之前就遭到洪荒众位大能凶残的袭击,早就摇摇欲坠,此番又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终于不堪重负,分离崩析。

锁灵阵法与罗睺灵魂相连,才强大至此,所以当阵法毁灭的这一刻,罗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葬月枪竟脱手而出

黑­色­的巨人上前几步,斧子就要劈向祭坛中心,却被造化玉牒拦住。

鸿钧接住葬月枪,对十二祖巫说:“不能破坏这个祭坛。”

后土回头,发现几位祖巫脸上露出一丝不忿,就知道他们认为鸿钧不过是捡便宜,真正出大力的是盘古真身,所以对鸿钧的态度不怎么高兴。为防止心直口快的同胞得罪鸿钧,她上前几步,恭敬道:“敢问,您的意思是……”

“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终结。”鸿钧知晓对方的不满,却丝毫不在意,他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说,“六十四根锁灵之柱已经消失,只要稍微改动一下阵法,就能让葬月祭坛变成罗睺的封印之地。”

罗睺选择的地方不可谓不好,设计的阵法不可谓不妙,建造的祭坛不可谓不­精­巧,正好让鸿钧拿来用。这位差一步就能合身天道的大能相当清楚罗睺的水准,早在围攻之中,罗睺就摸透了他们的攻击与配合,如果不是天道作弊式的帮助,他们绝对赢不了。未免夜长梦多,越早封印罗睺越好,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

来到祭坛边的帝俊听见鸿钧的话,若有所思道:“尽管如此,短时间内想要绘制一个强大的封印阵法……”

鸿钧­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道:“三清携带的功德清光,十二祖巫拥有的凶煞之气,帝俊、太一兄弟持有的太阳之­精­与诸天星辰之力,接引、准提的净化之光,镇元子的大地之气,冥河的红莲业力……”他将布置外围阵法所需要的东西一一说出来,又道,“麻烦女娲用山河社稷图构造一个特殊的空间,需要……然后我用太­阴­星镇宫基石为引子,将罗睺彻底镇压起来。”

他们商谈这些的时候,罗睺还是相当清醒的,他静静地听着,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比起平日的张扬桀骜、诡异狂狷或是愤世嫉俗,他此时安静得吓人,竟让大家都生出些许不安,觉得还是快点完成这件事,将这个煞星封印到天荒地老为好。

造化玉牒将罗睺托到祭坛上,众位大能按照鸿钧的指示,各司其职,重重叠加封印。最后,鸿钧掂了掂葬月枪,神­色­一冷,将这柄充满不详意味的兵器朝罗睺扔出去

冰冷的葬月枪直接洞穿罗睺的心脏,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鸿钧便用平稳的声音缓缓道:“合——”

众位大能听见这声命令,来不及惊讶,就条件反­射­般一同施加法力,让封印缓缓合拢。

鸿钧将太­阴­星镇宫基石净化,又将之与女娲以山河社稷图构造的特殊结界相融,又在刚刚形成的深渊中打开通往混沌最深处的入口,促使祭坛向那儿坠落。最后,他施以极大法力,将大地合拢,彻底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鸿钧正­色­道:“罗睺拥有诸多诡异神通,也无法杀死,为确保万无一失,从今往后,请大家不要提他的名字,最好连想都别想到他,省得他通过特殊手段汲取各位的力量,强行冲破封印。”

对于鸿钧的话,大家自然点头称是,明夕玦的内心却有点复杂。

此时,第一缕晨光出现在东方,渐渐扫去宸月之夜带来的­阴­霾与黑暗。

大家纷纷抬起头,望着这微弱却象征希望的光芒,都露出最真切,最诚挚,最愉悦的笑容。

无论如何,洪荒从开辟到终结最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回到天庭后,帝俊才问:“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的确。”明夕玦点点头,颇为感慨,“名垂青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好歹会被后人记住,无论英雄枭雄,也不辜负一生轰轰烈烈。罗睺导演了洪荒最盛大的一场祭奠,却这样被抹杀,以前没多少存在知道他的名字,以后更没有谁知道他……”

帝俊笑了起来:“如果换做别人,我也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与亵渎,但罗睺任­性­妄为,我行我素,不滞外物,你认为他会在乎这些?我倒有些奇怪,罗睺应该早就知道他此举是逆天而行,必会被天地所忌,怎么还让自己落得被封印于混沌最深处,不见天日,永世无法脱困的结局?”

听见帝俊的疑惑,明夕玦也故作疑惑不解:“我也很奇怪,以他的心志与手段,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明夕玦还是有点心虚的。没办法,帝俊实在太了解他了,如果被这位兄长看出丝毫破绽,说不定藏匿葬月枪枪魂的辞缘琴就得被帝俊拆了。

不过很多时候,世上的事情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帝俊若有所思地说:“不对啊我总觉得罗睺手上那柄枪不大对劲……”

关键时刻,明夕玦反倒淡定下来:“应该是错觉吧?鸿钧都将那柄枪拿在手上了一会儿,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会发现不了?既然鸿钧将之作为封印的钥匙,怎么可能还会有不妥?再说了,反正那柄枪已经随罗睺永远沉睡在结界中,就算有问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帝俊想想,觉得明夕玦说得也对,鸿钧的实力不容置疑,这位未来的天道代言人确定过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察觉到帝俊终于不想罗睺的事情,明夕玦暗暗从了一口气,庆幸帝俊与罗睺没有接触过,否则帝俊百分之一千能发现问题。

明夕玦太了解罗睺,或者说他与罗睺太像,所以他知道,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的武器脱手——哪怕没有任何力气。

尽管知道警报解除,明夕玦还是决定岔开话题,所以他问:“大哥,我对后土也算有救命之恩……你说我们与巫族还会不会打起来?”

“会,怎么不会?”提到巫族,帝俊就没有好脸­色­,“巫族长脑子的家伙本来就不多,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强大又一定会让他们的自信心嫉妒膨胀,若妖族退让,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他,只会得寸进尺。卷进因果如何?掀起浩劫如何?步上三族后尘又如何?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明夕玦把玩着缩小版混沌钟,笑道:“大哥也太轻视巫族了,我倒觉得有些巫的脑子还是很机灵的。”

“那又如何?后土大局观很强,分寸也把握得很好,但开战这种事情,就算她不同意,十二祖巫又有几个会听她的?她劝得动所有祖巫么?”帝俊不以为意道,“身为十二祖巫核心的后土都如此,更别提地位更不如她的家伙,不是么?”

明夕玦轻轻点头,笑道:“的确,对我们来说,十二祖巫才是真正的对手。大哥,你最好命令得用的手下秘密监视十二祖巫的营地,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比如哪个祖巫落单,还离营地比较远……我也好快速解决掉他。”

没有退路?那我就制造一条出来反正巫妖二族马上就要开打,仇恨会向滚雪球一样越扩越大,无法收拾,我现在杀掉一个祖巫,与巫族结死仇又算得了什么?

拥有周天星斗大阵的妖皇与东皇所忌惮的,不过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罢了。。.。

第二十五章

事情并没有帝俊与明夕玦想得这么糟糕。

罗睺闹了这么一出后,大家都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无论巫族还是妖族都歇了开战的心思,默契地不提此事,就当之前的恩怨没发生过。

尽管洪荒迎来了暂时的和平期,明夕玦也没有松懈下来,他不仅要炼制一万多杆小周天星辰幡,还要想办法弄死一两个祖巫,而且一定要将祖巫体内的凶煞之气抽出来,毕竟这才是十二都天神煞形成的关键。否则剩余祖巫将这份凶煞之气分开转移到几个大巫身上,盘古真身还是能被召唤的。

更何况见到鸿钧与罗睺的战斗后,明夕玦便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认知。

他之前一直认为,世界法则在不遗余力地抹杀他,如果说综漫世界里,明夕玦的灵魂太过强大,只能排除不能抹杀,但这个世界呢?强到还差一步就能挣脱空间束缚的罗睺也被天道­阴­了,落得一个永生永世沉沦混沌中的结局,自己目前实力还远远不及罗睺,怎么没被天道玩死?

“天道对我放了水?”明夕玦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摇摇头,心想大概是主神动得手脚吧?

对抗天道,改变命运,挣脱空间束缚……明明洪荒不记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为何他还觉得时间永远不够用?

“吾已成道,翌日开讲紫霄宫,传我大道法则,有缘者,皆可来。”突然,整个洪荒的生灵耳边都响起一个空灵又玄妙,令人深陷其中,聪颖者还能借此领悟“道”之意境的声音。

明夕玦神­色­一敛,收起所有的思绪。

鸿钧立天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太一,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帝俊缓缓走进来,看见明夕玦手里拿着炼制小周天星辰幡的材料,不由笑道,“这些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我们去听道吧”

明夕玦奇道:“大哥,你还真想去?”

帝俊万分平静地说:“当然。”

“你就不怕,听过一次之后,就会眷恋上这种不需要走弯路的感觉,从而被鸿钧牵着鼻子走,再也无法走出属于自己的‘道’?”明夕玦想到之前与帝俊说的话,便直接问。

不怕么?怎么可能?

见识过罗睺与鸿钧的强大,说不羡慕也未免太虚伪,有捷径的话,谁又愿意走弯路呢?如果去听了道,他真能果断割舍下一切,第二次不去听吗?现在不去听道倒也简单,但若是妖族的族人听了鸿钧讲道,实力快速增长,甚至超过他这个妖皇,他该如何自处?

一瞬之间,帝俊心中不知转过多少个念头,最后释然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自嘲:“这种时候,我倒羡慕起巫族来。”

巫族没有元神,自然觉得听鸿钧讲道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也不需要像帝俊这样为难。

明夕玦知道帝俊很难抉择,便也没说什么,他原本打算不去听道,省得脑海里两种观点冲突,但知道帝俊要去之后,明夕玦改变了主意。

去听听……倒也无所谓。

鸿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洪荒,说是有缘者都能来,看似没有任何限制,实际上路障真不少。且不说从他的声音辨别方位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也不说三十三天一层比一层灵气浓郁,修为差一点的根本呆不下去,就说三十三天与混沌交接处诸多危险,比如地水风火,比如空间裂缝,比如乱流,都能让你有去无回。何况混沌中神识根本延伸不了多长,想找到紫霄宫,不仅考验你的修为,还考验你的运气。

这些困难与障碍,显然不能难倒妖皇东皇两兄弟,所以他们俩很快就找到紫霄宫的所在。这座地位至高无上,名字也霸气绝伦的宫殿出人意料地简朴,却又处处契合天道,让你觉得天下没有什么景物能比这更美。修为没到太乙金仙的存在就算混进来,只要他们稍不留神,就可能会被几根柱子,几缕花纹吸引,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如果能顿悟自然最好不过,但这里蕴含的“道”对他们来说太过深奥,遭到重重反噬甚至变成白痴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踏入紫霄宫,明夕玦条件反­射­地扫了一眼地面,只见第一排整整齐齐地码六个蒲团,第二排七个蒲团,第三排九个蒲团,从第四排开始就是每排十三个蒲团,却在门槛九丈外停止,倒也让大殿不显得多空旷。

谁都知道越前面的位置越好,但大家修养都很好,遵守先来后到的原则,明夕玦与帝俊来的时候,第一排的蒲团已经被三清、女娲、鲲鹏与红云坐了,明夕玦没说什么,自顾自坐到第二排第二个蒲团上,帝俊顿了顿,走到第二排第一个蒲团前。

鲲鹏壮着胆子望向两位顶头上司,明夕玦明明看到鲲鹏,却把他像空气一样忽略过去,不知在想什么。帝俊倒是扫了鲲鹏一眼,他金­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感情Se彩,神­色­也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却让鲲鹏捏了一把汗。

没有任何帝王会容许手下不经同意就出现在自己前方,因为这是对帝王尊严的挑衅,在不需要考虑寿命问题的情况下,尊严与骄傲的重要­性­也大大增加了。女娲与红云是修道者,平日压根没去妖族报到,也没享受妖族的庇护,好歹能糊弄过去。鲲鹏却是实打实的妖修,归帝俊与太一管辖,如果他不让座,无异于不将自己种族的帝王看在眼里,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不被妖族庇护是轻的,被下追杀令更是大有可能。

但是……鲲鹏死死压抑心中的恐惧,端坐在蒲团上,一动也不动。

他不是帝俊,天生妖皇,统御天下;他不是太一,命定东皇,震慑众生;他智谋不及白泽,近战不如英招、鬼车,远攻不如钦原、九婴,指挥军队不如飞廉、计蒙,也不如商羊、飞诞一样擅长训练暗杀、刑讯等队伍。他最看不起十大妖帅中的呲铁,却知道自己没有呲铁十分之一的忠诚。

鲲鹏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天赋,空中与海中的部队总有一个能收入手中,却没想到帝俊竟将之交给了计蒙与飞廉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算了,十大妖帅毕竟各有所长,他没必要将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比,但为什么,远远不如他的伏羲、穷奇、雷泽这些家伙,也能得到帝俊的重用,唯有他不行?

他想要权力,让他屹立于众生之上,被亿万生灵顶礼膜拜,拥有超然且特殊的地位,谁料帝俊从不给他任何机会

鲲鹏很清楚,论手腕、论智谋、论实力、论后台……他哪样都比不过帝俊,只要这位妖皇刻意压制他,他就一辈子都无法出头

鸿钧的强大给鲲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听见鸿钧声音的第一刻,他放下一切事情,飞奔来紫霄宫,终于抢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就算得罪妖皇与东皇,我也绝对不能动谁敢拦我,想抢走我的位置,我就让谁死

帝俊极擅长观察旁人心­性­,自然看得出鲲鹏心术不正,为了力量与权势,鲲鹏会放弃所有的良知与道德,不惜一切地踩着别人往上爬。帝俊是天定的妖皇,不需要玩什么制衡之术来保证自己的地位,自然不需要用到鲲鹏这种小人,但他顶多冷着鲲鹏,绝没有刻意压制鲲鹏上进的机会。

对鲲鹏此时的想法,帝俊猜到了七八分,他的­唇­角便挂上一丝讥讽的笑容,知道心胸狭窄的家伙总会将别人想得与自己一样不堪。帝俊略加思考,刚要开口让鲲鹏面子里子都失去,明夕玦却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时间,紫霄宫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听道者,竟有一大半是明夕玦没有见过的。听道者们的素质都很好,来了就乖乖按顺序坐下,后到的就自发地站着,顶多碰到熟人会小声攀谈,从大体上来说,紫霄宫还是非常安静的。

正因为如此,接引与准提的声音就特别明显。

未来西方教二位教主匆匆赶到紫霄宫,发现紫霄宫密密麻麻站满了来听道的生灵,粗粗估算一下,将近有三千之数,如果他们按顺序排队,大概就只能贴着门站了。准提道人想到贫瘠的西方,荒芜的土地,艰苦的修行,再想到鸿钧的强大,心想他们怎么也得抓住这次机会,所以他咬了咬牙,压下心中那一丝难为情,面露悲戚之­色­:“可怜我师兄弟二人从西方星夜兼程赶来,竟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宸月之夜时,很多强者忌惮罗睺,不敢参战,所以对有勇气参与这一场大战的生灵,大家不免多了几分敬意。何况西方遥远又贫瘠,经常是方圆万里都广袤无人烟,这些大家也都清楚,听见接引道人哭诉,又想到他们的难处,很多听道者纷纷站起来,要给他们让座。

接引道人依旧面­色­蜡黄,也永远是愁苦的神情,对他来说,哭和笑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准提道人不住给大家道谢,心中却觉得极难堪,他们也是大罗金仙巅峰级人物,平日谁都是和和气气地对待他们,现在却必须将自己的伤疤撕开,展示给所有人看,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好位置……

明夕玦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不讨厌准提道人了。

准提道人四处捞人捞宝贝,在封神之战又屡屡Сhā手的行为的确让人看不惯,但三清若连成一线,岂有西方教大兴的机会?天生就拥有一切的存在,却鄙视靠双手努力奋斗,让自己过得更好的人……佛教大兴的结局,已经是最­干­脆的一耳光了。仔细想来,准提道人似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你说收了阐教一堆弟子当脚力当宠物?抱歉,做下这些事情的大部分是阐教中人,只不过叛到佛教去了,何况歧视妖族那是主流趋势……不过,作为东皇,还是应该讨厌这家伙为好吧?

第二十六章

接下来的戏码自然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红云心生恻隐,让出自己的位置,准提道人让接引道人坐这个位置,接引道人却站着不动。

帝俊漫不经心地扫了这个方向一眼,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当然看得出来,接引道人此举无异于逼迫鲲鹏让出座位,偏偏鲲鹏装聋作哑,才导致局面僵持。帝俊正在掂量,到底是趁机让鲲鹏这家伙落面子,还是继续将鲲鹏归为妖族族人,出言维护他?要知道,帝俊自尊自傲到一定境界,对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为两个好座位就牺牲面子的行为,他心中很是不屑,却又有几分忌惮。

明夕玦一看就知道帝俊在盘算什么,所以他又对帝俊摇了摇头。

接引与准提好歹是日后西方教二位圣人,鲲鹏算什么东西?在鸿钧眼里,就连如今声势烜赫、无可匹敌的妖皇东皇与十二祖巫,地位都没有他未来的记名弟子重要,闹起来绝对没有好处。他们今天是来看热闹顺便听道的,如果被鸿钧赶出去,这才是奇耻大辱。

帝俊收敛笑容,权作没看见一边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元始天尊终于耐不住了,他对妖族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鄙视,唯有修道的妖才被他勉强接纳,至于帝俊与太一,他们一是出身高,二是实力强,三是宸月之夜的时候表现极好,元始天尊自然对他们另眼相看。鲲鹏哪样都不属于,元始天尊早就觉得他没资格做第一排,但眼下妖族气运正盛,纵然三清也要退避三舍,元始天尊摸不准帝俊的态度,不好明着赶鲲鹏,只是甩出一句:“二位道友,你们在宸月之夜时奋力拼搏,参与化解洪荒浩劫,自然有资格坐在这里。”

说罢,他冷冷地看着鲲鹏,尽管没再说什么,但意思却表现得非常明显。

鲲鹏猛地涨红了脸,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他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看向帝俊与明夕玦,却发现这两兄弟正轻声交谈什么,似乎完全没注意这里,顿时满心绝望。

是了,方才他挑衅了这两位陛下的尊严,让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们怎会帮他?

知道自己再坐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鲲鹏猛地站起来,走到后面,掩饰怨毒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妖皇东皇,也得罪不起三清,便将红云记恨上了。

明夕玦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与帝俊用意念交谈:【大哥,你打算如何处置鲲鹏?】

【我正在想。】帝俊觉得红云身上死气与煞气缠绕,说不定这段时间就得出事,便对明夕玦说,【红云不得到宝贝还好,若是拥有至宝,说不定有身殒之忧。】

明夕玦笑了笑,刚想说什么,视线却凝滞片刻,方继续与帝俊聊天。

这一瞬的失态瞒不过帝俊,是以他顺着方才明夕玦凝视的方向望去,便看见高台上出现两个粉雕玉琢的童子,一男一女,都不过天仙修为。这要换在妖族,他们连进天庭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沾了鸿钧的光,才能站在高台俯视一众大能。

帝俊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明夕玦不可能会计较这点小事,那么……他状似随口道:【一个司掌烈阳之力,一个司掌星月之辉,这两个童子潜力不错,又跟在鸿钧身边,成为大罗金仙指日可待,你就别嫌弃他们修为低了。】

【我哪里会嫌弃他们修为低?我恨不得他们永远是天仙境界才好。】明夕玦冷笑道,决定回去就给天庭重要部位全弄上可以自爆的阵法。

鸿钧,你好,你很好

帝俊没死,我也没死,妖族气运还处于鼎盛时期,你却已经选好未来天庭的主人了。­阴­阳调和,镇压气运,司掌得同样日月星辰,好捡便宜……但我就算毁了天庭,也绝不会让自己第二个家被两个类似奴才的角­色­鸠占鹊巢,绝不

心知这两个童子肯定与月缘透露的“未来”有关,帝俊暗暗记下,也不提此事。

看到昊天与瑶池,明夕玦胃口就倒了大半,心想他真不该陪帝俊来听道,平白膈应自己。不过等鸿钧出现,明夕玦倒吃了一惊,原本紫衣的俊美青年竟已成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完全符合大家心中对“鸿钧老祖”的想象。

不对啊以鸿钧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改变容貌来吸引人气,你爱听道不听,我还求着你不成?何况洪荒对容貌看得并不重,歪瓜裂枣奇形怪状的一抓一大把,为何……难道,鸿钧与罗睺一战时受了重伤,连青年形态都保不住?还是他合天道的时候出了问题,或者两厢叠加?

想到这种可能,明夕玦的心情又有些好转。

罗睺,­干­得好

接下来的时间,明夕玦有选择地听鸿钧讲道,不似旁人一般如痴如醉。鸿钧所讲之道的第一章就是形态,他指出,尽管真身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但盘古的形态才是最适合修炼的,所以你们这些家伙全得给我把形态搞定

不过,对明夕玦来说,鸿钧讲得“道”也就这一个与他理念相和,其余都与他的认知产生严重偏差。勉强听了一段时间后,明夕玦宣告放弃,他封住外界声音,自顾自修炼。

【如果按他的“道”修行,终此一生,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提线木偶,按照所谓的“天道”走下去,熬到天荒地老罢了。】

在明夕玦做这个小动作的时候,鸿钧的目光有一瞬落在他身上,却又很快移开,继续阐述自己的“道”。

千年时光转瞬即逝,紫霄宫大门缓缓开启,听道者鱼贯而出。待听道者走得差不多之时,一个身着灰衣的道童手执笤帚,踏入大殿,他容貌平平,毫无特­色­,却有种颇为古怪的气质,乍看之下仿佛与“道”极为融合,但仔细一看,你就会哂笑,心想这个道童不过玄仙修为,怎么可能拥有准圣甚至圣人才有的气质?唯有明夕玦颇为感慨。

月缘,你以为你被罗睺逼迫,被天道无止尽追杀就算最悲惨的,但这位同样穿成三千神魔残魂,名为“道无”的穿越者比你更凄凉。他遇见了鸿钧,同样被看出来历,却被视为不安定因素。明夕玦对阵法造诣颇深,自然看得出来,道无身上有极高深的禁制,注定走不出紫霄宫一步。

不过,罗睺与鸿钧的情况又不一样,从鸿钧的举动来看,道无似乎没有透露任何“剧情”,否则鸿钧不可能察觉不出洪荒的异状。

尽管心生怜悯,明夕玦的脚步却没有片刻迟疑,他离开紫霄宫,方问:“大哥,你觉得如何?”

“明知前面是深渊,却无法抗拒力量的诱惑……”帝俊颇为感慨地摇摇头,又问明夕玦,“你呢?”

一直守在紫霄宫外的马交见他们两位出来,也顾不上他们在谈话,便冲了过来,急急道:“陛下——,妖族危急”

帝俊神­色­淡淡,直指中心:“我布下的防御阵法没起作用?”

明明是如此平淡的语气,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马交却腿脚发软,牙齿也有些打颤,明夕玦缓和气氛:“大哥,事情未必有那么糟糕,后土不也去听道了么?”

就是知道后土也去听道,巫族弄不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帝俊才没有立刻变回原形飞去天庭,而有时间听马交汇报情况。

马交感激地看了一眼明夕玦,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巫妖二族又闹了矛盾,结果妖皇东皇都去听道,巫族却留了十一位祖巫在洪荒大陆上,最理智的后土又不在,没人能劝这群极端暴力分子。十一位祖巫觉得这是好时机,铁了心要让妖族看看巫族的厉害,便分头带队,先打上天庭,被帝俊布置的阵法与白泽的战术逼退之后,又大肆清剿大陆上滞留的妖族,一为泄愤,一为立威。

祖巫不修元神,所以他们的­肉­身相当剽悍,近战也太过强大,最擅长近战的英招与鬼车联手,才与比较弱的奢比尸打了个平手。白泽当机立断,让飞廉与计蒙带队,将洪荒大地上的妖族转移到天庭与海底,然后封闭天庭,借周天星辰之力与帝俊设下的阵法抵御敌人,才勉强支撑了几千年。

“陛下……我族,我族……”马交想到一幕幕悲凉的景象,浑身颤抖,声音哽咽得不像话,“巫族为逼迫白泽大人出兵,就在不周山顶,在天庭门口,生生将无数族人当着我们的面,撕成两半……我们只能看着,我们竟只能看着”

说到最后,这位妖族中也算顶级强者的存在,猛地跪倒在地。他想哭,但流下的不是泪,而是刺目的鲜血。

明夕玦听着这寥寥数语,只觉得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洪荒大地上有多少妖族生活?十一祖巫分头出动,白泽就算手段尽出,能保下的又有多少?离巫族领地近的,修为差的,被祖巫亲自带队清剿的……白泽能保下百分之一,都算他本事大

巫妖二族分治天地,分治天地……好一个分治天地

帝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可怕,他亲手扶起马交,又对明夕玦说:“太一,我知道你不喜欢手染血腥,但这一次,你可愿与我一道对巫族,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明夕玦轻轻点头,却又说了一句看似完全不相­干­的话:“大哥,我不会再去听道了。”

帝俊沉默片刻,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虽轻,却充满讥讽的意味,似在嘲讽巫族,似在嘲讽天地,又似在嘲讽自己。但他的脸上却只有骄傲与自信,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胆怯与恐慌,更没有任何后悔与哀恸。就是这样一个笑容,便让马交的心奇迹般平静下来,只见帝俊潇洒转身,衣袂飞扬:“走吧”。.。

第二十七章

“大人,找到一处妖族避难点。”一名壮实的巫族汉子兴奋地从丛林中走出来,向在场唯一一个女子汇报。

这个女子英姿勃发,飒爽豪迈,自有一种潇洒气度,从她清凉锐利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嘴­唇­,永远挺直的脊背,爽利且永远处于最佳状态的站姿就能看出来,她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战士。

大巫,九凤。

九凤挥挥手,问:“兵刃能刺进去多少寸?”

这位战士神采飞扬地回答:“不足半寸”

听见他的回答,九凤面露欣喜之­色­。

托妖皇东皇下死命令全民普及妖文的福,方圆千里乃至万里之内的妖怪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一旦有了危难也会互相援助。所以在妖族不敌巫族的情况下,越是强大的结界,就有越多强大的妖怪躲藏,或者保护重要的幼崽。收割这种据点尤其是后者,对巫族来说是最爽的一件事情,祖巫早制定一套兑换标准,妖族的尸体、内丹与头颅都可以获得积分,这些积分不仅能兑换以凶煞之气炼制的兵刃,还能兑换凶煞之气的修炼与运转方式。九凤派去的探路战士,所持有的就是这么一件特殊的兵刃,只能刺进结界半寸,显然是难得强大的敌人。

东皇与妖皇前去听道,妖族没有谁可以牵制十二祖巫,所以对巫族来说,多强大的敌人都无所谓,反正每个大巫身上都有一张符咒,可以让最附近的祖巫以最短的时间传送过来……十大妖帅之二联手,才能与一位祖巫战平,这大地上,还真有哪个妖族强者能对付十二祖巫不成?

三千年的连连胜利,已经养成巫族狂妄自大的­性­格,他们压根不认为自己会输,是以九凤带着一堆兴奋的侩子手强行攻破结界,早将对方看成一堆贡献分数。却没想到结界被打破的那一刻,金­色­的火焰席卷一切,将巫族的­精­锐战士瞬间焚烧殆尽

九凤被巨大的力道击飞,她勉强捂住流血不止的胸口,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手持金­色­长剑站在她面前,由于正对着阳光,她看不清白衣男子的长相,却不知为何,将他眼中的漠然看得一清二楚,并打了个寒战。

这个男子的眼神太过可怕,不断挣扎的自己在他眼里无足轻重,明明刚才杀了那么多巫,他眼中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拔下一根枯草,将一颗石子扔进水里一般,如此简单且微不足道。

白衣男子走到九凤面前,弯下腰,在她身上摸索着什么,九凤羞愤欲死,谁料对方只是从她怀中取出一张绘制图案的毛皮,方淡淡道,“马交,将她带回去,交给大哥处置。”

马交?那不是妖族相当有名的……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家伙为何要拿走召唤祖巫的符咒?

还没等九凤回过神来,只看见一个相貌平庸的男子出现,万分恭敬道:“谨遵陛下命令”

陛……陛下?

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他是哪一个?

九凤的心被巨大的恐惧感充满,却自我安慰:不要紧,听道结束就意味着后土娘娘也会回来,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一摆,就算妖皇东皇,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蝼蚁罢了。

突然,九凤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只见白衣男子的左手毫不犹豫地Сhā进了她的心脏,暗运灵力,吸纳她体内的凶煞之气。

不,你不能这样做

巫族的一切力量都源于他们体内的凶煞之气,如果失去了它,我……九凤张张嘴­唇­,努力想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清楚自己说了没说,但白衣男子却没有丝毫动摇。当抽**体内的凶煞之气后,白衣男子将她随便甩到地上,取出一张丝帕,仔仔细细擦拭手中的血迹,终于露出一丝厌恶,似乎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指尖燃起金­色­的火焰,将丝帕焚烧殆尽。

马交又将九凤扛起来,告退之后就打算离开。

这时,明夕玦突然问了一句:“我妖族的女­性­可有受辱?”

九凤的脸刷地白了,马交想起过往,牙齿咯咯作响:“有他们为逼白泽大人出兵,曾当着我们的面……我的好友冉遗就是一时冲动,想要救出她们,才被杀死的”

“是么?”明夕玦看也没看九凤一眼,直接对马交说,“告诉大哥,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马交点点头,扛着九凤离去。

明夕玦右手松了松,金­色­的长剑化为太阳金焰,他闭上眼睛,神识向外延伸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死死捏着符咒,勾起一个冷到极处,也狠到极处的笑容,眼中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无比粘稠,如果马交再停留此处,只会觉得呼吸困难到极点。

【你们得意忘形,竟将兵力分散,每个祖巫都落了单?十二祖巫,你们自己要找死,实在怨不得旁人】

明夕玦完善了一下阵法,又祭出混沌钟,这才让左手出现一缕凶煞之气,将之化成黑­色­的火焰,燃烧粗糙的符咒。

下一刻,地面上出现一个黑­色­的传送阵,将一个相貌粗豪的英武大汉传送了过来,他刚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冷不丁地就被阵法缚住,混沌钟当头盖下

混沌钟内不似旁人想象得那般黑暗,相反,这儿极为亮堂。混沌钟顶便是一个小型的周天星斗大阵,星光柔谧,却将陷入钟中一切生灵牢牢锁住。太阳金焰星星点点分布在钟内,仿若点点灯火,却是压缩纯粹到了极致的力量,看似美丽,却蕴藏极度的风险。

“在这里动手,战斗动静不会被旁人察觉……”明夕玦站在漫天金焰与剑影中,声音坚硬冷酷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句句都是无情的宣判与最后的预告,“天吴,好好享受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天吴全身运力,想挣脱星辰的锁链,但混沌钟的空间受明夕玦控制,除非罗睺脱困,鸿钧亲来,否则谁都不能在明夕玦杀意燃烧沸腾到极点的情况下,从混沌钟中脱困。

十二祖巫联手,我的确奈何不了你们,但一个落单的祖巫,我还杀不了?

漫天剑影纷纷扬扬落下,在天吴身上留下数不尽的伤口,却没有任何致命的伤害,只是在片片剐着他的血­肉­。明夕玦手中又凝出一柄金­色­的长剑,将之直直扔过去,正中天吴心脏

天吴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明夕玦。

计蒙、鬼车联手,才与奢比尸战成平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祖巫的皮­肉­太过结实,愈合得又快。但明夕玦修炼的源力,乃是世间一切力量的根源,属­性­特殊至极,穿透皮­肉­轻而易举。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寻找好材料炼制一柄趁手的宝剑,而是一直用自身火焰幻化长剑的原因。

法宝终究是外物,自己辛苦修炼出来的力量,才是真正能抓在手心,深深信赖的存在。

明夕玦­唇­边挂着优雅的笑容,明明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却在这种场景下显得相当诡异,让人胆寒。他缓缓走过来,左手毫不留情Сhā入天吴的心脏,开始吸纳凶煞之气。

看见天吴的眼中流露一丝恐慌,明夕玦终于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凶煞之气是天地给予巫族的补偿,旁人沾了凶煞之气只会越发狂暴,丧失神智,但这种不详的东西却是巫的力量来源与最好的补药。所以十二祖巫有恃无恐,认为就算你伤到了我们也没用,反正你们对付不了凶煞之气,我们相当于开了个外挂,永远满血满状态复活。

这也是为什么巫妖大战最后一场中,帝俊与太一只有用自爆的方式,才能解决十一位祖巫的原因。

但是,我不一样

大概你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能够吸纳凶煞之气,并将之转化为源力吧?

“抽**的凶煞之气,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这一辈子都别想布置出来了”明夕玦毫不留情地将左手再Сhā入几分,天吴被牢牢缚住,越挣扎越痛苦,只能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发现剑影快要消失,明夕玦右手捏了个法诀,继续让这些剑气凌迟天吴。在他看到大地上妖族的惨状,一路上听马交的血泪诉说之后,他的心就变得坚如铁石,放弃从前无谓的怜悯。

我是妖族的东皇,洪荒大陆上亿万妖族的债,我必须为他们讨回来

祖巫殿。

“这是怎么回事?”后土一路上发现大地到处都是巫族的部落,就觉得有些不对,她急急地赶回祖巫殿,却发现平日里至少有三位祖巫坐镇的地方,此时竟只有烛九­阴­在,心中更加不安,“巫族到底……”

“巫族统治了这片大地。”烛九­阴­淡淡道。

后土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那大地上的妖族……”

烛九­阴­抬起头,轻描淡写道:“被杀到不敢出现了。”

后土太了解自己的同胞,所以她很清楚,烛九­阴­这句话八成是被艺术加工过的,何况,被杀到不敢出现……还没等她说什么,她与烛九­阴­的心口都是一痛,身子也不自主地轻轻颤抖。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烛九­阴­霍地站起来,后土推开门,往同一个方向奔去

天吴有难。

第二十八章

长剑将青、红二蛇碎成数段,金­色­的火焰吞没它们的尸体,只余一抹灰烬。

整个过程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秒,但就是这一瞬的几个动作,不仅阻止了这两条蛇的再生,也毁灭了翕兹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翕兹身体虽不能动,眼中的杀意却让一切触及他目光的生灵都感到刺骨的痛楚与冰凉,可见明夕玦方才刻意当着他的面将天吴杀死的行为,将翕兹激怒到何种地步。如果不是被强悍的锁链缚住,翕兹定会疯狂地破坏一切,定要让明夕玦下地狱才好。事实上,就算明知自己挣不开锁链,翕兹却也没有放弃。纵然锁链陷入皮­肉­之中,轻轻一动就让他痛不欲生,翕兹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在翕兹面前杀死天吴,无异于你当着一个人的面杀死他的亲兄弟,若是换了从前,明夕玦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此刻的他被杀意浸满,决心要让巫族付出代价,所以在缓缓杀死天吴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保持优雅的,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的笑容,眼底却凝结厚厚的冰霜,这在让他增添几分堕落魅力的同时,也多了一丝血腥与黑暗的意味。

“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我杀死,你很痛苦吧?”

“没有战斗就被算计进陷阱,从而不得不任我宰割,你很不甘吧?”

“引为依靠的凶煞之气被我抽得一­干­二净,只能靠身体强度硬抗这场酷刑,你难熬吧?”

明夕玦­唇­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松至极,仿佛在游戏玩乐一般。他漫不经心地­操­控万千剑气,时不时让混沌钟轻轻奏响,从身体与­精­神双方面打击翕兹。流畅的战斗节奏让翕兹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在忍受痛苦的同时,听着明夕玦这些看似疑问,实则更像自言自语,宣泄情绪的话语:“你受的这些痛,可能还得清大地上妖族的血债?不,远远不够,你说是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不得不说,翕兹也是条汉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将讽刺与轻慢表露无遗,“你与帝俊去听道,妖族没有能与我们为敌的人物,我们为何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对妖族动手?何况,到底是谁先挑起的争斗……哼道义?那是什么东西?弱­肉­强食才是这世间不变的真理”

听见翕兹的话,明夕玦却笑了起来。

想用这种小伎俩对付我?翕兹,你是将我当做傻瓜,还是祖巫的平均智商就这样?

“我不看起因,只看结果。”明夕玦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轻柔,仿佛对情人的细语呢喃,他眼中满是笑意,神情温柔至极,比起方才的冰天雪地,这种春暖花开的样子才更让翕兹不安。只听见明夕玦缓缓道,“无论谁挑起的战争都不重要,妖族被你们血洗,巫族占据大地,这就是事实。既然你们做下这种事情,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不是么?”

说完这些,他侧了侧耳,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翕兹知明夕玦故意做样子给他看,就是为了让他心神不宁,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去乱想,过了片刻,明夕玦愉快地笑了:“又来了一个,就不知这次送死的,到底是谁。”

翕兹脸­色­一变。

东皇太一实力非凡,又有一件极为强悍的钟型法宝,与他单打独斗,除了鸿钧与罗睺,还没有谁能不吃亏。可他此时被束缚在法宝中,寸步难行,竟连通知同伴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没有这件法宝,就算太一再怎么强悍,他与天吴的战斗也不可能不惊动祖巫,若有了支援,天吴又怎会死?

如果他们还是一个个来……可恶区区一件法宝,竟让十二祖巫面临如此险境

翕兹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通知同胞,不由心生绝望。

盘古父神,您赐予巫族强横无匹的­肉­身,又送给我们凶煞之气,让我们能移山填海,吞噬天地,却为何不让我们拥有元神?

明夕玦不再关注翕兹,他放出神识,搜寻祖巫的踪迹。

无可否认,翕兹说的话的确让明夕玦的心有一瞬的动摇,巫族好战,妖族好杀,事情是妖族挑起的也不无可能。但明夕玦更清楚,白泽明知妖族不敌,定会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或暂且退让几步,撑到帝俊回来。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祖巫们功不可没。

十一位祖巫趁着妖皇东皇都不在的时候动手,从战术的角度来讲,一点错都没有。但是,可以理解他们的行动,却不代表能够原谅他们的行为,既然你们对妖族赶尽杀绝,明夕玦亦不会对巫族留有一丝情面。

接下来赶来送死的是……蓐收?

幸好自己在洪荒,蓐收不过十二祖巫之一。如果生在另一个中国神话体系世界,什么白帝少昊金神蓐收……收起发散的思绪,明夕玦心中却有了一丝­阴­霾。

在知道妖族遭难后,明夕玦为了赶在后土回到祖巫殿之前动手,压根就没回天庭,而是拎着马交来到大地,找到一处巫族捕猎队,刻意设置一个结界诱他们出动,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按他的计算,感知到天吴出事后,第一个赶来的应该就是司掌空间的帝江。只要解决帝江,十二祖巫能两三个一起赶来的几率就大大下降。为封锁帝江的能力,明夕玦准备得相当周全,却没想到赶来得竟是更远处的翕兹,这就意味着,他的第一个计划,已经失败了。

“帝江不死,会给我造成很多麻烦啊”明夕玦微微皱眉,轻声道。

十二祖巫中,他比较忌惮四个——后土、烛九­阴­、帝江与句芒,烛九­阴­司掌的时间与帝江司掌的空间自不必说,后土只要站在地上,大地就会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力量,如果要与她打,只能在虚空之中战斗,还得提防大地上冷不丁的偷袭;比起一众兄弟姐妹,句芒的战斗力算比较弱的,但这位能捆人能下毒能弄幻术能加血的全能型选手,绝对是第一个就要被解决的目标

明夕玦的神识仔细扫了一圈,确定周围只有飞快奔来的蓐收,便露出一个冰冷,饱含嘲讽意味的笑容。只见他望着翕兹,平静道:“你是条汉子,我给你一个痛快”

说罢,明夕玦收回染血的长剑,冷眼看着火光越来越盛,最后归于平静。

【大哥,我杀了天吴与翕兹。】

【能否确定?】帝俊问。

【他们的骨灰都在我手上,凶煞之气也被抽­干­,应该死­干­净了吧?】明夕玦也有点不确定,他真心觉得祖巫[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没这么容易死,但如果一个祖巫遇上他,又在一开始就被控制住,没有后援,死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为防止自己的尸身被利用,导致死后都不得安宁,洪荒生灵要么将后事托付给好友,要么自爆自残,所以在洪荒,火化是处理尸体的正常手段,算不得什么“挫骨扬灰”。

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听到明夕玦的处理措施后,帝俊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回来吧发疯的祖巫可不好对付,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

【不,大哥,我觉得你可以修改一下计划。】明夕玦毫不犹豫地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帝俊听出了弟弟语气中的决然,只能轻叹一声,才道:【好。】

在帝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夕玦已祭出混沌钟

赤­色­有如火焰的身影闪过,生生将混沌钟撞偏半寸

明夕玦神­色­一冷,身形消失,下一刻,他所在的位置从一片平地变成一个深约几十米,半径几百米的大坑

同一时刻,无数道怒雷疯狂击打这片领域,让人的心都随着雷霆一同颤抖,纵然在千百里之外看见这边的场景,都会腿脚发软。

躲过重力领域,空间撕裂以及狂雷的致命攻击,明夕玦站定,扫了站在他前面的三位祖巫一眼,看似随意地问:“帝江、蓐收、强良?”

尽管他面上不显,心中却着实不平静,帝江让蓐收奔袭,掩人耳目,自己却将强良的气息掩盖,一同空间转移过来,就是为了出其不意地偷袭。若非明夕玦方才就怀疑来得不止蓐收一个,早有准备,这一下非重受伤不可

“太一,将天吴与翕兹交出来”强良怒道。

“天吴和翕兹?”明夕玦微微挑眉,下巴也抬高一点,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感觉不到么?他们被我杀了。”

还没等三位祖巫说什么,明夕玦便露出遗憾又为难的表情:“真可惜,本来想将他们拖到不周山顶去祭旗,也算告慰众多妖族在天之灵,谁料他们这么脆弱,一下就死了。”

“你——”强良刚要召唤雷电,却被蓐收与帝江拦下,明夕玦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奇怪,十二祖巫乃盘古十二道浊气所化,是天道规定的兄弟姐妹,为何他们察觉不到同伴的死亡,还要自己交天吴与翕兹出来?难不成……

还没等他想明白,强良便道:“我再说一次,将他们交出来?”

明夕玦抬眸,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以为我不敢杀祖巫?”

蓐收强忍怒气,语气带了一丝警告意味:“太一,你将他们交出来,我……”

“没将他们拖去祭旗,是我的不是,不过,不要紧。”明夕玦左手拂过长剑,淡淡道,“拖你们过去,也是一样。”

第二十九章

天庭。

帝俊手持河图洛书,站在阵法核心,静静地看着大地上越发激烈的战斗。

妖族三百六十五大罗金仙,一万四千八百太乙金仙已各就各位,被帝俊选出来的亿万神魔也蓄势待发,他们憋了三千年,就是等待扫荡巫族的这一刻,谁料方才雷厉风行列起大阵的妖皇陛下竟迟迟不下令,这不免让他们有些心焦。

尽管如此,却没有谁敢开口说话,质疑妖族之皇。

羲和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完全版的周天星斗大阵需要帝俊与太一两位充当阵眼,但眼下明夕玦正与十位祖巫交战,只能给混沌钟提供列阵必要的一部分灵力,让完全版的周天星斗大阵发动,却不能­操­纵阵法,所以帝俊请羲和暂代明夕玦的位置,指挥一部分阵法。原本两位主阵者一人分担一半区域,互相援助补足,但羲和毕竟不是明夕玦,所以帝俊要担起五分之四阵法的­操­控,还需要对一万多手持周天星辰幡的妖族强者发号施令,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分身。

这种情况下,羲和不好开口打扰帝俊,但……她望着面前巨大的水镜,着实为难。

明夕玦终究不是罗睺,实力远远强过十二祖巫,对这位东皇来说,对付七个祖巫已经是极限了。十位祖巫相互配合,移山倒海吞噬天地,岂是“惊天动地”四字就能形容的?如果不是明夕玦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让十位祖巫的攻击都被他引导,胜负早就分出来了。

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大巫们已经渐渐赶到,太一此时相当危险

羲和真不知道,帝俊还在等什么。如果不是确定这两兄弟情谊深厚,几乎闹过矛盾,羲和都要怀疑帝俊是不是刻意要害死太一了。

不知过了多久,帝俊突然问:“白泽,还有多少大巫没到?”

白泽立刻回答:“大约还有二十个大巫没来。”

帝俊轻轻点了点头,又问:“没来的这些大巫,实力如何?”

“几乎都是晋升大巫不久的存在……”白泽顿了顿,声音有些走调,“完全不是夸父、后羿、相柳这等巅峰级大巫的对手。”

帝俊眼中划过一道冷芒,显然是听懂了白泽的潜台词。

想要晋升为大巫,不仅要得到祖巫的赐福,还必须拥有足够的凶煞之气,联想一下巫族弄出来的奖励机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家伙能晋升成大巫,就表示他们之前一直奋斗在清剿队伍的第一线,手染无数妖族的鲜血

帝俊的视线落在西方,扫了一眼渐渐落山的太阳,­唇­角勾起一个冷酷到极点的笑容。他右手轻轻扬起,洛书立刻出现在羲和面前,隐隐与大地上混沌钟的灵力遥相呼应,河图则绽出耀眼的光芒。

众妖脸­色­一肃,摈弃心中一切杂念,等待帝俊的指挥。

洪荒大地上的一处,正被所有大能注目。

为杀死明夕玦,巫族可谓­精­锐尽出,陆续赶来的大巫悉数变回原形,每隔千步就站一个,围城一个巨大的战斗区域,帝江利用空间天赋,将大巫身上的凶煞之气连起来,彻底封锁这片区域。

明夕玦向后纵跃,混沌钟挡在他左侧方,拦下九支呼啸而至的羽箭,但原本能给奢比尸留下伤口的攻击却不得不收回。

尽管明夕玦看上去仍旧游刃有余,却已不像一开始那样锋锐。如果说之前他看似处处都是破绽,实则无懈可击,现在就是看上去无懈可击,却总能找到破绽。

先前帝江、烛九­阴­、后土、句芒与玄冥联手,重创明夕玦左肩,导致明夕玦不仅无法手持短剑,连想要轻轻动一动,放出袖箭都无比困难,幸好他在火影世界呆过,单手结一两个小范围的印还是没问题的。

从那时候开始,胜利的天平就逐渐向巫族偏移,更何况之后明夕玦的右脚又被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步履也有些迟缓,如果没有混沌钟,战斗早就结束了。

对,如果没有混沌钟。

尽管知道明夕玦拥有一件极强的法宝,但在此之前,偌大洪荒怕是只有穿越者、鸿钧以及罗睺知道,混沌钟到底强到什么程度。纵然祖巫全力攻击,也无法在混沌钟上留下哪怕一个轻轻的印子,如果不是祭出这件法宝需要消耗巨大的灵力,还用打吗?

巫族咬牙切齿,认为混沌钟是最大的外挂,却不知明夕玦的郁闷并不比他们少。

混沌钟可攻可守可定地水风火,还能镇压气运与三千鸿蒙世界亿万妖族,自然强到没边,问题是,混沌钟是一件­精­神攻击系,或者说灵魂伤害系的法宝啊巫族不修元神,能让妖族动作停止、灵魂震荡甚至直接崩溃的钟声,对巫族却完全没有用,否则他还会这么狼狈?

每每想到这里,明夕玦就暗骂天道的无耻,开天斧一分为三,太极图与盘古幡在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手上,但他们几乎不拿出来用,就差没让这两件法宝发霉了。自己拥有混沌钟,敌人却是不修元神的巫族,这不是铁了心让混沌钟只能发挥一半都不到的威力吗?如果东皇太一拥有的不是混沌钟,而是盘古幡,明夕玦有信心,只要帝俊能帮他牵制三个祖巫,他就能将剩下的九个祖巫解决掉。

说来说去,还是天道规定巫妖二族必须同归于尽,才这样设定的吧?

躲过又一次致命攻击,明夕玦瞥见对方兴奋的神­色­,不屑地撇撇­唇­角。他收起长剑,让混沌钟笼罩自己,好整以暇地望着面前无法攻破混沌钟的一众敌人。

看见他这般神态,祖巫们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要知道,之前的战斗节奏一直由明夕玦掌控,这让十位祖巫相当郁闷。直到后羿这位强有力的狙击手赶来,屡屡打断明夕玦的攻击,导致原本战斗脱离原本舞蹈一般的节奏与韵律,祖巫这才伤到明夕玦,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这种有恃无恐的样子……后土脸­色­一变,高喊:“所有大巫,立刻赶回你们的村落”

“真可惜啊”明夕玦抬眸,似笑非笑,“太晚了”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数不清的星辰光束­射­向大地,并在这个过程中源源不断地吸纳狂暴的风元素与电元素,由于司掌风与电的祖巫天吴与翕兹被明夕玦杀死,所以这个过程没有遇上任何阻碍。

这一动作看似很慢,实则快到不可思议,汇聚浩荡星辰之力,一看就知道威力绝伦的银蓝­色­粗大光束并没有直直落下,相反,它们在离地面还有三十丈的时候诡异停住,还从圆柱体变成长方体。随后,这些不停闪烁电弧的星辰光束像离弦之箭般,以三十度的斜角平推而去

纵然在这么远的战场,也能清晰地感觉大地的震动,甚至能隐约听到强烈的轰鸣炸响。帝江脸­色­一变,立刻赶往最近的一个巫族村落,就看见原本挺大一个村落所在的地方变得焦黑一片,土地与焦土之间的分界极为整齐,就好像大地被盖上一层黑布。

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尸体还是残留物,就连小小的一团粉末都随风而散。

饶是帝江铁石心肠,见到这一幕,身子也微微颤抖。

刚才有多少道光束?百道?千道?万道?如果所有村子都……想到这里,他疯了一般赶往别的村落。

一次又一次满怀期望,一次又一次失落而归,到了最后,所有动作都变得机械,连心都已经麻木。

帝俊计算得极为­精­妙,小村落就给一道星辰之光,其余村落两到三道不等,大村落少说要从四方被推进,拥有大巫的村落更是被重点招呼。是以帝江放眼望去,巫族的村落只余焦土,没有任何例外。

不知找了多少个村落,帝江终于感觉到一丝凶煞之气,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泛着黑气的结界。过了好久,他才一步又一步的挪过去,离结界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他颤抖着伸出右手,似是想要触摸这个结界,却又将手缩回来。

重复几次之后,这位狂傲到不可一世的跪在地上,低低呜咽。

以大巫生命为代价,布下的守护结界……

他们终究太过狂妄,又以为帝俊与太一也像祝融与共工一样闹矛盾,太一才会孤军奋战。杀死东皇的诱惑太大,竟让他们冲昏了头脑,召集一众大巫参战,就为了彻底堵死太一逃生的路线。谁知道,太一不惜以身犯险,就是要将巫族的强者全部吸引过来,好让帝俊屠杀他们的族人

二十位自我牺牲的祖巫,以及滞留在祖巫殿附近,被结界保护的族人,这就是巫族仅存的族人。足迹曾遍布大地的巫族,竟在一瞬之间,只剩下不到两千万的族人……这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

如果不召集大巫,存活的族人,至少能翻上三十倍……

帝江失魂落魄地回到战场,才发现由于他的离开,空间封锁已被打破,帝俊率十妖帅及一众妖将出现在战场,双方正在对峙。

见他回来,明夕玦面带微笑,颇为友好地问:“感觉如何?”

还没等帝江回答,帝俊就冷冷地说:“与你战斗这么久,却没发现你藏了三成妖力主持阵法的家伙,没有问候的必要”

其余祖巫看见之前声势浩大的袭击,又见到帝江此时惨白的脸­色­及沸腾的杀意,就知道巫族情况不妙。眼下帝俊与明夕玦又一唱一和,明里暗里羞辱巫族,终于彻底将他们激怒

谁料,还没等他们攻过来,帝俊看向帝江,随意道:“怎么?还满意我送给你们的这份厚礼吗?”

帝江双目充血,周身已出现无数空间裂缝,帝俊轻轻挥了挥手,这个动作被他做出来,竟有着别样的优雅。只见这位妖皇轻轻笑着,他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却透着彻骨的冷酷意味:“我发过誓,巫族欠妖族的血,我会一滴不漏地讨回来这,不过是个开始。”

九歌千年第三十章

“不过是个开始?”帝江低低地笑出来,他的声音极为嘶哑,却带着歇斯底里的意味,还有意味穷途

末路的疯狂与绝望,“将我们的族人杀到不足两千万,这还不够吗?”

帝俊的态度很是冷淡:“我们妖族死去的族人是你们巫族的十倍以上,这个数字,你们应该比我更

清楚才对。”

三千年前,妖族占据天空、大地与海洋,巫族却只居住与洪荒南部,尽管南方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

巫族的地盘,也无法改变巫族数量远远少于妖族的事实。

正因为如此,就连不大赞成屠杀行为的明夕玦,都对帝俊的做法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还主动配合帝

俊完成这一计划。

我们妖族死了多少人,你们巫族就得死多少,这才是真正的血债血偿,不是么?

眼看气氛又一次凝住,周围空气凝结,巫力与妖力不住碰撞,若实力稍微低一点的存在进来,绝对

会立刻被绞杀成­肉­酱,明夕玦不由微微皱眉。

这种状态,与最后一场决战的祖龙盘凤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明夕玦便开口道:“大哥,你说,天吴和龠兹的死亡,能够抵我们多少族人的­性­命?

此时太阳还未落山,月亮却已升起,恰是周天星辰大阵威力最强的时候,加上十二祖巫又被他杀了

两个,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绝对布不起来,是以明夕玦说这句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后土死死咬牙,刚要说什么,烛九­阴­右手一扬,冷冷道:“我们先回去!”

听见烛九­阴­的命令,祖巫们尚有不服,明夕玦的右手却暗暗凝聚源力,决意在关键时刻动手,谁料帝俊却按住他的肩膀。

明夕玦面带疑惑,望向帝俊,帝俊朝他摇摇头,也没有多做解释,便率领一众妖族强者回到天庭。

一行人步入正殿,已有一群强者等在那儿,见到帝俊与明夕玦回归,他们齐刷刷地跪下。明夕玦略略一扫,不由有些惊讶,青耕、鬼草、葵草、乘黄、文鳐……这不都是……

帝俊扬扬手,示意他们平身,方正­色­问:“你们可清楚自己的任务?”

为首的青耕满脸坚毅:“陛下请放心,纵然拼了这条­性­命,我们也会完成任务!”

帝俊轻轻点头,声音也轻柔了几分,叹道:“如果对方丧失神智,我允许你们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纵然不入轮回,也好过成为巫族的力量来源……如果巫族来袭,你们不敌,就必须立刻逃离,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听见前一句话,大家不约而同地低头,心情也颇为低落,等帝俊说完最后一句话,这些强者全部抬头,眼中满是激动之­色­。

明夕玦稍微一想,就知道帝俊打算­干­什么。

帝俊召集的这批妖族强者都是天生就拥有治疗或辅助能力的妖族,修行极为不易,但若修为有成,却能发挥令人惊讶的强大作用。更别提今天前来参见帝俊的都是各族族长,实力均为大罗金仙……一个几乎完全放弃攻击专供治疗与辅助能力的大罗金仙,若成为团队的一员,会有多可怕?

葵草看上去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谁能想到,只要这位我见犹怜的美女站在场上,她的队友就永远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与思维,搜寻更多的线索,发挥更强的战力,­精­神也不容易疲惫;更比如乘黄,只要站在他的周围,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到可怕,救回濒死生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再比如……总之,由于明夕玦与帝俊制定的策略,所以这些辅助人员不仅没有被崇尚力量的妖族轻视,反而被最大限度地保护与支援,就连巫族大肆屠杀妖族的时候,他们也是仅次于幼崽之后被护送的。对妖族的强烈归属感、对巫族的极端憎恨,以及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绝对能让他们不惜­性­命完成重要的任务,比如,净化大地上的冤魂与怨气,阻止巫族将之凝结成凶煞之气。

看到帝俊列下的队伍成员配备之后,明夕玦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十大妖帅分别挑出一部分妖族强者出马,护送这些辅助人员在大地上游走,净化凶煞之气……帝俊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妙。

此时,帝俊对明夕玦说:“周天星斗大阵必须一直开启,我会派人时时关注他们,倘若祖巫来袭,就必须朝那个区域打下,既为震慑,也为示警,你觉得呢?”

明夕玦笑道:“我没问题。”

帝俊眉宇间露出一抹忧­色­,示意众人退下,唯独给白泽使了个眼­色­。没想到众人一走空,明夕玦便道:“十二祖巫能感应天吴与龠兹有难,却不知他们身殒,本来就够奇怪。我故意透露天吴与龠兹死讯,烛九­阴­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去,祖巫们也破天荒没反对,显然在他们看来,回去做的事情比报仇更加重要……”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责怪的意味,觉得帝俊不应该阻止自己动手。

要知道,此战之后,祖巫定有戒备,日后绝不会落难,想要杀他们就不那么容易了。

帝俊叹道:“就因为这样,我才要阻止你动手。倘若十二祖巫真有复活的方式,他们选一两个来自爆­肉­身,我们可不就亏大了?再说了,我方才也不是没动手脚……”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今天参与围捕你行动的大巫,永远也不可能拥有后裔了。”

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难拥有后裔,这是所有世界的共同法则,同样,从一般情况来说,父母越强大,孩子就越强,潜力也越高。祖巫与三清一样,都无法拥有孩子,但大巫可以。大巫的后裔几乎百分之百都能成为巫族的­精­锐战士,也就是巫族的尖刀部队,而且,巫族还有一条无法打破的铁律。

唯有大巫的后裔,才能晋级为大巫!

帝俊绝不会放任巫族发展,却也知道今天无法拍死巫族,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能不能毁掉对方的­精­英。根据白泽的推算,由于疯狂狩猎妖族的行动,导致大巫血统比较浓厚,也就是两代之内的后裔,几乎完全晋升为大巫,没有遗漏。在知道这个情况后,帝俊短短几语陈明利害,便有一千位与巫族有血海深仇的太乙真仙妖族决定自我牺牲,布下一个强大的阵法,诅咒在场所有大巫!

“当然,巫族一定留有大巫的后裔,但要吗血统稀薄,要么资质不佳。”帝俊微微一笑,尽显尊贵与优雅,却又有隐隐的霸气,“太一,你说,他们会怎么选?”

无论是复活祖巫还是强行提升大巫,都需要极多的凶煞之气,在帝俊断了巫族后路的情况下,二者明显不可兼得,是以明夕玦轻笑:“我想,他们定会复活龠兹与天吴。”

“那就让他们复活吧!”帝俊显然是早就料到这种结果,淡淡道,“生死自有定数,复活的祖巫绝不可能有从前强大,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不能发挥最大威力,我们又有何畏惧?”

说吧,他笑了笑,轻声道:“白泽将资料拿过来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确定一下为好。”

尽管这些年巫族处于绝对的上风,但妖族也不是软柿子,抓到巫族族人也属正常。以白泽的聪慧,自然不会虐杀对方用以泄愤,怎么也得将剩余价值榨­干­再说。所以帝俊让白泽将研究资料全部拿过来,以便自己掌握更多情报,也能更好地制定下一步计划。

“幼年的巫体内只有一滴­精­血,成年之后变成三滴,大巫拥有五滴?”听见白泽的汇报,明夕玦略加回想,便道:“天吴与龠兹体内都是七滴­精­血,为以防万一,我已经将它们毁了。”

说到这里,明夕玦不免皱眉,有些懊恼自己手太快,却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不大对。

凶煞之气被抽­干­,­精­血被毁灭,­肉­身都灰飞烟灭,天吴与龠兹真能复活?该不会是自己被天道­阴­过太多次,已经条件反­射­地质疑一切结果了吧?

谁料,听见明夕玦的回答,帝俊竟若有所思地说:“这样说来,他们应该还有两滴­精­血保存在别处?”

明夕玦心中一沉,他略加思考,猜到问题大概出在“九”这个数字上,却还是想听听帝俊的答案:“何出此言?”

“巫族出动几百个­精­锐战士,说不定就能堆死大巫,但一众大巫全部动手,也不能对一名祖巫造成什么伤害。”帝俊很笃定地说,“与其说他们只有七滴­精­血,我倒更愿意相信,他们总共有九滴­精­血,却有两滴以特殊的方式分离出去。作为盘古十二道浊气所化的祖巫,总得有点特权,不能一次就死了,对吧?”

如果帝俊推论属实,明夕玦就知道这些­精­血放哪,所以他冷笑道:“难怪祖巫殿永远需要三名以上祖巫看守,原来是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的确,我得仔细想想,怎么才能将祖巫殿给毁了。”帝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尽管十二祖巫没有元神,不能将祖巫殿称作道场,但祖巫殿这地方的防御,说不是洪荒前三,我都没办法相信啊!”

明夕玦想起罗睺潜入祖巫殿很多次,却没被发现过,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去罗睺的秘密洞府,看看他留下三名手记没有,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想到罗睺,明夕玦抬头望向帝俊,不由在心中轻叹。

罗睺、帝俊,同样惊采绝艳的存在,却也必须重复同样悲凉的宿命,一个永生永世沉沦于混沌之中,被整个世界遗忘;一个消散于天地,连最后一丝存在过的证据,都成为他人的器物。

如果这真是宿命的话,我定要与你们联手,与天地赌一把

第三十一章

白泽退下后,明夕玦亦道:“大哥,我先走了。”“等等——”帝俊抬起头,直视明夕玦,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熟悉他的存在都知道,这位妖皇已处在暴怒的边缘,只不过再强压怒气而已。

果然,下一秒,帝俊的声音便抬高了八度,周围的空气都炽热起来:“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打算去找月缘,再一路破开罗睺设下的重重结界,去寻找祖巫殿的线索?”

“这……”明夕玦与帝俊对视几秒,最后无奈败下阵来。“好吧,我先去修炼!”

帝俊纠正:“是修养,不是修炼!”

对于彼此的实力,他们心中都有数,帝俊自然知道,明夕玦能对付七个祖巫就顶天了。无论他怎么修炼,也不会在三千年内就剽悍到只用七成实力,还能面对十个祖巫以及巅峰大巫的围攻。明夕玦能拥有如此辉煌的成果,绝对燃烧了源力,从战斗持续的时间来估算,明夕玦少说烧掉了将近百万年的修为,不仅如此,在整个过程中,明夕玦所承受的痛苦,不比被他施加酷刑的天吴与龠兹好。

帝俊猜到明夕玦做了什么,但他是妖族之皇,所以他必须选择对妖族最有力的方式,还不能露半分痕迹,否则军心就会动摇。之所以提前撤退,而不选择乘胜追击,这个原因也占了很大比重,谁料明夕玦装作没事一样,还跟着他来听接下来的战局部署,这才让帝俊更不高兴了。

你当我不知道燃烧源力的后遗症吗?明明伤成这样,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且硬撑着听完战局部署,现在更异想天开地想要直接闯罗睺的洞府?你想死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自残!

明夕玦自知理亏,却不好说出自己拥有葬月枪的枪魂,只要找到罗睺的洞府,破开结界就不成问题的事情。面对盛怒的帝俊,明夕玦敷衍了几句,就找了个机会开溜。

他也知道自己颇为焦躁,但没有任何穿越者敢说自己不忌惮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当然,穿成盘古、罗睺、鸿钧三位的除外。何况女娲造人估计也就是这段时间,等人族诞生,情况对妖族更不妙……果然,还是应该早点弄爆祖巫殿吧?

明夕玦走在路上,不住盘算如何寻找罗睺洞府所在,一时有些没注意周围环境。等他回神就感知到一个熟悉的气息,不由滞了一秒,心中暗暗叫苦。

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走去,步伐却越来越快,身影也渐渐模糊,气息更是越发微弱。

看见明夕玦这些小动作,羲和咬牙,怒道:“太一,你给我站住!”

明夕玦无奈转过身,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帝俊到底是怎么了?”羲和一路小跑,最后站在明夕玦面前,她深吸一口气,收敛怒容,眼中满是担心,“他还没成为妖皇的时候就开始刻意避着我,后来更是对我视而不见,要不是天底下唯有你我属­性­相同,他也不会请我过来,纵然如此,他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语气也冰冷得可怕……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明夕玦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理智的角度考虑,他应该从羲和这边下手,彻底斩断羲和与帝俊的羁绊。但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他又有些不忍,因为他知道,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恰恰是帝俊最不愿,也会给他们造成最大痛苦的那一种。

帝俊与羲和至今仍旧深深相爱,时间空间的距离以及帝俊刻意的冷淡疏离,不仅没有冲淡这份爱意,反倒让爱情在苦涩的思念中升华,变得更加甘醇浓厚,拆散他们,无疑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但是,为了那千分之一,能让帝俊活下来的可能,明夕玦也必须试一试!

只见他抬起头,冷冷对羲和道:“妖族之后的位置,真有这么重要吗?”羲和睁大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太一,你在说什么?”

“我说,妖族之后的位置竟有这样重要,值得你死缠烂打?”明夕玦面无表情地说,“羲和,看在我们同样诞生于太阳星的份上,我给你留了一点面子,你走吧!”

听见明夕玦的话,羲和当场怒了:“太一,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清楚,犯得着这么羞辱我吗?”

明夕玦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羲和,字里行间满是嘲讽的意味:“大哥看在同样诞生于太阳星的份上,对你照拂一二,谁料你竟会错意,还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羲和,弱你一味纠缠下去,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太一,你胡说什么!”

羲和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差点疼出眼泪,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太一真对她说出如此残忍绝情的话。

不,这一定是梦,而且是坏的不能再坏的噩梦,否则一直视她为亲姐姐,对她极好的太一为何会变得如此冷酷凉薄,竟不分是非地糟蹋她得名声,污蔑她得真心,扭曲她得爱意?她知道帝俊与太一被数不清的女­性­妖怪崇拜着、爱慕着、景仰着,不要说妖后,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垂怜,许多女妖便会觉得一生无憾,但这绝对不包括她羲和!她喜欢得是帝俊本身,绝不是妖后这个无比显赫的身份!

想到这里,羲和微微眯起眼,觉得很不对劲。

太一的态度,微妙也转变得太生硬了一点。明明刚刚与她打招呼的时候,还没这么恶劣,难倒说……明夕玦敏锐地察觉到羲和的怀疑,便立刻扬起右手,冷冷道:“羲和,你真以为代**控了一次周天星斗大阵,就能挟恩求报么?如果你再对大哥纠缠不休,休怪我不留情面!”

羲和沉下脸,语气也变得无比冰冷:“不劳东皇陛下多费功夫,我这就离开天庭,绝不会来!”

说罢,她利落地转身,气冲冲地离开。

待她得身影彻底消失后,明夕玦才放下手,轻声道:“大哥,我把羲和骂走了。”

与他略带失落的表情相比,帝俊平静地令人害怕,只见他轻轻点头,说:“你做得很好。”“大哥若是像表面这样放得开,又岂会一直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明夕玦毫不留情道,“尽管巫族元气大伤,难以恢复,妖族又重新占据上风,以后也会更加兴旺发达,但­阴­阳二气不调,导致妖族气运没有完全镇压,终究不是上策。这一点,大哥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

帝俊轻叹一声,方道:“我知道。”

明夕玦清楚帝俊心中的煎熬,这位妖族至尊心口有一个伤疤,永远泊泊地淌着鲜血,从不曾愈合过。但他也知道,今天必须说清楚利害关系,决不能让帝俊在拖延下去。再说了,眼下帝俊忙着妖族的复仇与复兴,无暇顾及儿女情长,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所以他似乎没看到帝俊有些疲惫的神情,继续残忍地揭露事实:“这三千年来,妖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与失去,大家都萎靡不振,觉得前路茫然。如果大哥宣布自己的婚事,定会让大家关注的中心转移,借此从迷茫之中走出来,以一种更好的状态面对未来。”

帝俊不得不承认,明夕玦每一句话都说得非常有道理,却也像尖锐的钢针一般,直直刺到他心头。

妖族大部分是野兽所化,内心总有一丝兽­性­未驯,所以明夕玦宁愿燃烧源力潜质巫族强者,也要让帝俊一口气灭掉大部分巫,帝俊也不敢让妖怪们一拥而上,对巫族动手。这不仅是为了更有效的控制局势,也是为了防止妖族兽­性­的激发,酿成不可不好的后果,何况复仇本来就是最容易让人空虚扭曲的东西,帝俊可不希望自己的族人成这样。

他们做得的确很好,却也导致妖族狂欢是狂欢了,却立马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中,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就更别提亲人被杀的妖,总有一团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种时候,帝俊必须拿一件事情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婚礼显然是个极好的选择,更别提唱戏是帝俊天定的妻子,唯有娶了她,妖族气运才算彻底被镇压住。

从理­性­的角度考虑,明夕玦这个提议有百利而无一害,常羲也定不会拒绝。毕竟天道就是看个名分,不要求有夫妻之实,反正洪荒生孩子的方法多种多样,常羲想保留元­阴­之身修道完全不是问题。这对常羲来说,兼职就是天上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与外援,何况无论从男­性­还是从女­性­的角度来说,帝俊都很难被挑出毛病,不是么?

察觉到帝俊似乎有所动摇,明夕玦又道:“羲和刚才不过一时气话,我想,她绝对是一冲出去就后悔了。这些伤害她的话,都是我说得,以她对你的爱意,定会犹豫要不要放下骄傲,来找你要一个答案……”

“我知道了。”帝俊打断了明夕玦的话,淡淡道:“明日大军开拔,前往地面重占土地,并净化怨气,我定是要誓师的,到时候……”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次日,天庭,中心广场。

帝俊的誓师内容也没什么稀奇,无非是先道歉,说他们兄弟不应该去听道,让巫族有机可趁,然后是汇报上一场的战果,证明妖族已经开始复仇,最后又说妖族依旧是天地主宰,地位绝不会动摇之类。明夕玦不得不承认,帝俊是天生的领袖,因为这场演说中,妖族一众强者的心情全部随着帝俊的语气起起落落,心神彻底被牵引,就连一向冷静理智到极点的白泽也不例外,这是何等强大的能力与魅力!

誓师完毕后,帝俊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脸上也带了一抹笑意:“任务虽然重要,大家却必须将­性­命放在第一位,如果你们不安全回来,可就喝不到我的喜酒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不像对部下的命令,反倒像对朋友的嘱咐,让人不自觉将自己代入“帝俊的朋友”这个角­色­,是以胆小一点的存在就不着痕迹地打量商羊、雕棠、嘉荣等妖族顶尖强者加顶尖美女,猜测到底哪一位入了妖皇眼。而贵为十大妖帅质疑,又比较缺心眼的呲铁­干­脆直接问:“陛下,能告诉我们您选定的妻子是谁么?我们也好准备礼物啊!”

帝俊轻轻测了侧头,微笑道:“怎么,你还要根据我妻子的身份,将贺礼分成三六九等不成?”

明夕玦接下帝俊的话,打趣道:“呲铁,神威元帅,这么吝啬可不成,你的贺礼必须加厚几分,最好翻上几倍,方能显出诚意啊!”

发现两位皇者都没有责怪呲铁的意思,白泽、飞廉、鬼车等元帅才松了一口气,单纯到有些缺心眼的呲铁与他们关系极好,谁都不希望这家伙乱说话,从而被妖皇东皇记恨上。

呲铁浑然不知好友们方才都为他提心吊胆,只见他扰扰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倒不是想省钱,只是想送适合的东西……”

“那你可要费好一番功夫了。”帝俊不由笑了起来,然后,他做出无奈的样子,“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众人一直盯着你,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自己看漏一个细节。

明夕玦想了想,还是跟上帝俊的脚步,方便出什么事情自己能随时救场,谁让羲和与常羲坐在一起呢?

羲和依旧红衣似火,眉宇间却隐隐有一丝忧伤,不复昔日的张扬明丽。看见帝俊走近的时候,她轻轻别过脸,却又马上转回来,直视帝俊,眼睛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走到羲和附近时,帝俊的脚步变得更加缓慢,他的视线极为平稳,眼神也静水无波,脸上依旧保持优雅的笑容,依旧是世人眼前那完美无缺的妖皇。唯有明夕玦能感觉出来,此时的帝俊,心中正激起惊涛骇浪。

无论先前做了多少思想建设,但真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帝俊的心绪却又激昂起来。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理智,但此时他发现,自己更想感情用事!

他与羲和就差七步!只有七步!只要迈开这七步,走到羲和身边,握起她的手,向全天下宣布他真正爱的是羲和,她就能成为他的妻子!如果错过了,那就是真正的一生一世,永不相见……

这一刻,感情彻底压过了理智,帝俊的身体第一次先于思想行动,他加快脚步,向羲和走去。

就在他刚踏下第一步的时候,就感觉身体一滞,同时,心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犹如一盆冷水,熄灭了他满腔热血,也将它浇了个透心凉。

明夕玦说得话非常简短,只有六个字。

【大哥,你是妖皇。】

仅仅一瞬后,帝俊便越过羲和,走到常羲面前,恰到好处露出温柔、期待还有一丝忐忑的神情,柔声道:“常羲,你愿意成为妖族皇后么?”

常羲看了羲和一眼,又望向帝俊,眼中有一抹疑惑。她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帝俊眼中的坚定与恳求之后,轻轻点点头。她眼中虽没有喜­色­,却也没有愠怒。月神常羲永远是这样,清清冷冷,遗世独立,不然半点尘埃。

羲和脸­色­苍白,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她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明夕玦不着痕迹地向右挪了好几步,正好站在帝俊与羲和中间,挡住双方的视线,又微笑道:“恭喜大哥,祝你与大嫂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帝俊微笑道:“谢谢你的祝福,太一。”

当他执起常羲的手时,在场的妖族强者悉数欢呼,声音响彻天际,唯有明夕玦心中叹息。是否愿意成为妖族皇后,而不是是否愿意嫁给我……大哥,就连这种细节,你也不愿意错失么?但你可知道,无论怎么自欺欺人,帝俊就是妖皇,这两者早就不可分割了。

他转过身望向羲和,只见羲和脸­色­惨白站在原地,见明夕玦视线投过来,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声音酸涩道:“誓师大会后,我就离开。”

明夕玦淡淡道:“不用了,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羲和见明夕玦的态度极为坚决,心知最后一个希望都破灭了,只能与明夕玦离开一片欢腾的广场。走到僻静处,明夕玦方道:“大哥有话让我带给你,他说,他这样做,不过是怕死而已。”

“他从来都是这样,滴水不漏,算无遗策。”羲和拢了拢鬓边的长发,笑得惨然,“当他选择常羲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他的苦衷,并决定放下自尊与他在一起,谁料他竟连这种机会都不给我。”

明夕玦沉默不语。

羲和看着明夕玦,口气异常笃定:“太一,你可以两方周旋,从不说清楚真相,就是为了确保帝俊与常羲的婚事对不对?”

“不错。”明夕玦坦然承认事实,“倘若事先告诉你原委,以你们的­性­格,虽然一开始会有所波折,但最后定会迎难而上,选择在一起。我不敢拿未来打赌,所以必须等大哥宣告他与常羲的婚事方可,你清楚他的­性­格,现如今常羲已是他的妻子,是他的责任,大哥就一定会对她好。何况在他心中,你永远值得最好的,所以若是不能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妖族之后,他就不会与你再有牵连,省得委屈你。”

但是,在他心中,帝俊的妻子永远是羲和,这一点绝不会变。

明夕玦可以咽下这句话,又沉默了。

听见明夕玦的话,羲和娇美的脸庞上出现两行清泪,她的笑容满是苦涩,却又带着一种幸福的味道:“他真是……太傻了。”

说完,她轻轻摇摇头,努力扬起微笑:“真是,他也太看不了起我了,我难道就是这么自私的家伙,想让他死不成?”

看见羲和强掩伤痛说出这些话,明夕玦便有几分不忍,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仅仅片刻犹豫后,他的内心便恢复清明,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帝俊是他此生唯一的兄长,羲和在他心中也是亦师亦姐的存在。如果可以,他比谁都希望帝俊与羲和在一起,但十日当空造成的无边杀孽,无疑是将妖族推入深渊的最后一步。逆转命运的机会不常有,这一个绝对不能错过。所以,明夕玦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已经无可挽回,倘若你们坚持要在一起,不仅会败坏你们的名声,失去­性­命,也会让妖族万劫不复。你们若生下孩子,也是逆天而为,绝对不得善终……正因为如此,你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这是我的意思,但我想,这应该也是大哥的意思。”

“太阳宫有我太多的回忆,我是不会回去的。”羲和幽幽轻叹,“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太阳星,从此不再踏足天庭一步。”

明夕玦思忖片刻,还是心软了,便道:“你我属­性­相同,是以对适合你修行的地方,我也略知一二。洞府浩渺无际的大海深处,有一处小岛,小岛中心有两颗互相扶持的大桑树。它们接近太阳星升起的地方,也日日吸纳太阳的光辉,枝­干­渐渐变成金黄|­色­,树叶的脉络也呈现金­色­的条纹,若是树叶离开大树,亦会散发无穷无尽的热力,是以我给它们命名为扶桑树。我想,这扶桑树,便像月桂树至于太­阴­星一般,是与太阳星同源的灵根。”

看见羲和面带踟蹰,明夕玦又加了一句:“放心,那地方只有我知道,大哥并不清楚。”当然,如果帝俊铁了心要查,估计用不了一天就能发现。

就是这一句话,便让羲和坚定了决心,但她还是有些忧郁:“倘若我们三个都不在太阳星上,太阳星的运转便会缓慢,日升月落的规则也无法遵守……你打算回去么?”

“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纵然回去,也不会呆很久。”明夕玦断然道。

羲和沉吟片刻,便道:“天下三大神木之一的若木生长与极西之地,极靠近太阳星落山之所……”她的目光投向远处天庭最高的建筑辰星殿,露出一个无比哀伤,却又心满意足的笑容,“想想你,太一,我走了。”

【日神羲和日出时从东方扶桑树上驾车出发,向西方前进,日落时歇息于若木之上】

明夕玦的视线落在辰星殿,闭上眼睛,轻轻叹息。倘若羲和真承担驾车赶日的使命,每天正午的时候,她的车架就刚好能经过辰星殿……帝俊拖延婚期,羲和放弃修行,都是为了多看对方一眼,哪怕根本看不到,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哪怕对方并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第三十三章

明夕玦缓缓步入枯荣轩,走到花园中,就看见月缘手里抓着一把石子,一个接一个向水里打去,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一尾银白­色­的鲤鱼翻个身。下一个石子来的时候,鲤鱼又被迫翻回去,如此循环往复。明夕玦不由笑道:“它哪里惹到你了,让你这样折腾它?”月缘右手一合,转身面对着明夕玦,颇为无奈地说:“我拥有缘分这一强大能力,却失去了修行任何术法的可能,根骨体质也永远提升不上去,眼下修行又遇上瓶颈,实在无聊透顶。”

他是三千神魔之一的残魂,不受天道威压束缚,纵然修为不过区区真仙,也不会像妖族强者一般,对东皇有本能的畏惧。月缘连罗睺都敢算计,还做得不错,可见他心智胆识都极佳,这样与明夕玦说话也不奇怪。

明夕玦静静看着清澈的池水,沉默片刻,方问:“罗睺可有告诉过你,关于祖巫殿的事情?”

“怎么可能?”月缘耸了耸肩,“就算不用到我的能力,罗睺也照样能做完他想做的事情,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个挺不错的乐子,一个还行的观察对象,偶尔无聊的时候看我自作聪明,如何背地里算计他,权当打发时间……东皇陛下,难不成您真以为,他会将我放在眼里不成?”

“我从没认为他会将你放在眼里,但我同样知道,他也不会觉得祖巫殿是什么需要忌讳的地方。”明夕玦缓缓道。

月缘面露惊诧之­色­,他深深地看了明夕玦一眼,感触颇深:“倘若罗睺知道这句话,定会将你引为知己,不过,如果你实力与他相若,估计他就得把你当做对手了。”明夕玦微微挑眉,暗想月缘能在罗睺手下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正因为如此,明夕玦相信,罗睺一定告诉过月缘什么。

心思慎密的罗睺在与明夕玦做交易的时候,就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明夕玦并不是来询问月缘,而是兑换罗睺事先的承诺,所以他用很笃定的语气说:“罗睺的言辞中一定透露了祖巫殿的线索,所以,你不必刻意瞒着我。”

“真是伤脑筋。”月缘叹了一口气,不着痕迹打量明夕玦,发现他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回答道,“不过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我实在不想说,而且我也奉劝你千万别仗着自己很强,就单枪匹马去闯祖巫殿,事实上,就算妖族大军全部开拔过去,估计也就是一个死字。”

明夕玦知道,月缘的实力再怎么低微,也是亲眼见过开天的生灵,如果月缘不是资质受限,又能力太强被天道所忌,现在定是洪荒大能。眼下他们两个坐在同一条船上,如果自己出事,月缘也活不了,所以对月缘的言论,明夕玦信了七分,却无比坚定地说:“我想知道祖巫殿的情况。”

月缘实在扛不住,无奈举白旗投降:“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但我们可得约法三章,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啊!”

明夕玦点头,“你说,我听着。”

月缘硬着头皮道:“盘古被天道所忌,身化万物,他早知自己有这一天,也无怨无悔,但心中却有一丝遗憾,毕竟他无法看到新的世界,终成执念。是以他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分离出来,只为补完这个遗憾。”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明夕玦,就怕这位超级强者出什么岔子。这么多年下来,月缘早就了解洪荒生灵对盘古是何等崇拜,所以他不确定,自己这一段话到底会造成什么效果。明夕玦心中巨震,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他刚说了几个字,就发现自己的语气实在高昂激动得不像话,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镇定,声音却越发冰冷:“你可确定?”

“这些都是罗睺的推测。”明夕玦不自觉透出来的威压实在过于庞大,让月缘差点喘不过气来,纵然此刻明夕玦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将气势收敛得极为完美,月缘还是有些惧怕。只见他咽了口唾沫,才道,“我给你看我的记忆。”

说罢,他右手按住自己的太阳|­茓­,缓缓抽出一根银­色­的丝线,明夕玦布下重重结界,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方轻轻点头,示意月缘将记忆给自己。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月缘的记忆中。

罗睺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上,随意­射­出几道气劲,不幸飞过这片区域的鸟儿就都遭了秧。明夕玦看见这个熟悉的姿势,不由觉得世事真奇妙,无论月缘多讨厌罗睺,但他却不自觉地学到了罗睺的很多习惯,也受罗睺影响极深。

“自己”缓缓走到树下,便听到罗睺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我今天去祖巫殿转了一圈,也就是凶煞之气浓厚一点,被几个皮糙­肉­厚的大块头守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但你这种语气,分明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吧?

月缘很清楚罗睺的恶趣味,所以他以一种自认为绝对谦卑的姿态与语气:【这种事情,罗睺大人无需像我一个小人物汇报】

罗睺摸摸下巴,似乎压根就没听见月缘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不过,祖巫殿最深处有好东西,如果我贸然进去,绝对会惊动十二祖巫……我真没想到……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最后两句话说得非常含糊,却也透露出一个让人震惊到极点的消息,所以月缘很是惊讶地抬头,忍不住问:【除天道外,这世上还有能让你忌惮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确没有,但混沌之中还是有的。】罗睺漫不经心道,【我想,那大概是盘古的一部分魂魄,以及不甘所凝成的执念吧?】月缘被这个答案彻底惊住,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你在开玩笑吗?】

下一秒,他就被罗睺冰冷的眼神给吓到,不过罗睺却立马换上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随意摆摆手,不无惋惜道:【盘古与我们三千神魔最后一战的时候,动作的确有些凝滞,不过当时我们都被他压倒­性­的强大所吓到,根本来不及想这件事情,否则说不定能反败为胜呢?】

【但……】

【盘古的实力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对他来说,出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天道必须确保他顺利开天,绝不会在最后一场大战中耍手段,所以只可能是他自己的问题。】罗睺用一种“不懂就别乱问,省得暴露你的无知”的眼神看着月缘,大概是心情好,他倒破天荒地解释了几句,【以盘古那善良又固执的­性­子,就算被天道算计死,只要说要是为了苍生而牺牲,他便不会有丝毫后悔,所以祖巫殿保存得绝对不可能是盘古的怨念。我想,盘古大概是觉得自己开辟、创造的世界,自己却不能亲眼所见,有些遗憾与不甘吧?这种情绪勉强能算负面的,所以能将祖巫殿的凶煞之气强化到可怕的地步,如果真是怨气,十二祖巫第一个就要被吞噬,怎么可能活下来?说起来,十二祖巫作为这些东西的镇守者,估计也得了什么好处。站在祖巫殿最深处门槛处的时候,我就发现,只要我踏入一步,就会被十二祖巫察觉,万一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召唤出来的盘古真身能与那个意识融合,再打起来,我岂不是亏大了?】

月缘听了罗睺的话,不得不悲哀地承认,罗睺说得很有道理。那是他无法触及的领域,也是“小说”中从未写过的事情,但这数不尽的未知领域,才组成了真正的洪荒。

住到天庭后,月缘更是坚定了这种想法,没接触之前,他脑子里的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形象停空洞的,总结起来就是小心眼和好骗,毕竟小说里将他们写得很NPC化,要么追杀主角,要么就是无条件给主角让路之类,但见到本尊之后……洪荒中,资质不说决定一切,也划分了三六九等,你穿成普通动物,几乎没有见到妖皇东皇的机会;若穿成洪荒异种就会被天道威压影响,永远臣服妖皇东皇,除非你拥有女娲、镇元子、红云等大能的机缘,转为修道,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又拥有足够强大的法宝,才能勉强与他们称一声道友;如果你穿成巫族,那就要被严酷的等级关系主导,而且永远胜不过十二祖巫;如果你穿成重要人物,天道会在一开始就劈死你的灵魂,省得出什么岔子。

所以说,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不努力的人就算换一个世界,也照样无所成就。穿越,真没什么了不起,还是要看自己努力。

明夕玦没理会月缘百转千回的心思,从记忆中离开后,他便在深思。

罗睺的推测应该不会有错,拥有复活一次的机会,应该就是盘古给予十二祖巫的补偿,但……盘古的魂魄与执念?这可真是棘手啊!如果自己自爆混沌钟,是否能毁灭祖巫殿?

这么重大的事情,明夕玦必须与帝俊谈谈,所以他对月缘说:“既然你将如此重要的信息都坦言相告,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月缘为缓和气氛,便打趣道:“什么事情?妖族夺回大地,将巫族逼回洪荒南方,还有妖皇与月神的婚礼,这都是挺多年前的事情了,难倒妖族最近又会发生什么大事不成?还是说,你红鸾星动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可要恭喜你,也不知是哪家……”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制作一个身化外身,将特殊能力转移给他。灵魂属于你,身体属于他,这样就不会被天道所忌,前提是,你舍得。”明夕玦毫不犹豫打断了月缘越来越发散的话语,回答道,“如果成功了,你便可光明正大地行走于世界,不需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第三十四章

月缘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知道他的能力是“缘分”时,他多么开心啊他不止一次YY过,将洪荒有名美女的红线都系在自己身上,给洪荒牛人与自己系友情线……但是,残酷的事实给予了他重重的一击。

引以为傲的能力竟是最大的催命符,他只能活在旁人的庇护下,就连自由行走于天空下的权力都没有他憎恨让他沦落到如此处境的能力,但他也很清楚,如果放弃“缘分”,他就连立身的根本都没有了。

明夕玦好整以暇地说:“我可以教你如何制造一个特殊的身化外身,让他只得到你一小部分的能力,如何?”

月缘留了个心眼,问:“这等特殊的身化外身,到底需要什么材料?”

“也没什么,就是……”明夕玦随意报出一串名字,却让月缘差点吐血。

这些材料说不上是稀世奇珍,却也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就算历尽千难万险找到目标所在,自己这个小小真仙,也不够守护这些东西的异兽塞牙缝。所以月缘有气无力道:“东皇大人,请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明知他得不到这些东西,还要给他一个希望,这不是坑人么?

明夕玦微笑道:“如果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情的话,我立刻命人将这些材料送来。”

月缘抬头,狐疑道:“什么事?”

明夕玦束音成线,对月缘交代了一番,月缘的脸­色­越来越诡异,最后差点跳起来:“不是吧?你要我做这么损的事情?”

“很损吗?”明夕玦颇为无辜地问,“这不是你的说过‘命运’吗?”

“是命运不假,但……”月缘苦恼地抓抓头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辩驳明夕玦的话,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就算我这样做,除了让他们的名声不好听外,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吧?能对他们造成影响的存在,几乎不注意这些虚名,注意这些虚名的,压根无法奈何他们……”

明夕玦摆摆手,不以为意:“这点你放心,我另有计划。”

月缘这才点点头,同意了此事。

明夕玦见目的达到,便月缘告辞,他命人去自己的私人库房调出材料,给月缘送去,自己则走到辰星殿三楼,就看见帝俊站在窗边,似乎在专心地观察天庭的构造。

“大哥,方才我去找月缘,却知道了一个对我们极为不利的消息。”明夕玦知道羲和的车架快要经过,却不揭破帝俊的心思,而是正­色­道,“我们想要攻打祖巫殿,怕是很有难度。”

说罢,他就将罗睺的猜测悉数告诉帝俊,也附上了自己的看法,比如十二祖巫的­精­血怕是保存在祖巫殿的最深处,咱们压根动不了之类的。

帝俊沉吟片刻,方问:“倘若我以周天星斗大阵牵制九位祖巫,你可能将剩下三个祖巫杀掉?”

明夕玦略加思索,便以一种非常笃定的语气回答:“要看杀的是谁,如果这三位祖巫中没有句芒、后土、烛九­阴­与帝江,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一点,他们也很清楚。”帝俊走到书架前,从厚厚的卷宗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明夕玦,趁明夕玦在翻阅的时候,他便道,“所以,他们每次都是三个祖巫一同出行,其中必有帝江或烛九­阴­,天吴与翕兹到目前都没有出现过……一击必杀,怕是不能十拿九稳。”

说到这里,兄弟俩同时沉默下来。

自从知道祖巫殿有盘古的一部分灵魂与执念后,帝俊就知道毁掉祖巫殿不大现实,所以他马上调换思路,决定消耗十二祖巫的­精­血,让祖巫下降到顶尖大巫的水准,不愁磨不死他们。祖巫的­精­血撑死就一百零八滴,已经被毁掉了十滴,再找一两个没杀过的祖巫杀一次,事情不就解决了一大半?这种时候,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啊

明夕玦心中一动,便问:“大哥,十二祖巫除去天吴与翕兹以外,可有从没在大地上行走过的?”

帝俊随口道:“有啊后土不就是么?”

“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别的?”明夕玦微微皱眉,心想难道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为了救活天吴与翕兹,十位祖巫应该每位都付出一滴­精­血,但后土注定要身化六道轮回,天道根本不可能允许她做这种自残的事情,所以剩下九位祖巫中,绝对有一位付出了两滴­精­血

两滴­精­血,足以扭转一切,如果对方付出的是祖巫殿中的两滴­精­血,就代表他没有转生的机会,如果对方付出的是他体内的­精­血,就代表他实力至少要下降一个台阶

按道理说,这位付出两滴­精­血的祖巫,也应该被重点保护,不曾出来才是,为何……明夕玦心知自己为了养伤,闭关太久,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便将自己的猜测与疑惑都说出来。帝俊取过一摞卷宗,快速扫过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将卷宗收好,眼中流露一抹冷厉:“十二祖巫故布疑阵……瞒得真好”

“烛九­阴­与帝江的能力十分重要,十二祖巫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出事;句芒能力特殊,本身又比较弱,也不会让他这样付出;共工与祝融水火不容,绝对不会让对方占便宜,他们可以排除;玄冥与天吴、翕兹向来配合默契……大哥,到底是玄冥,还是蓐收、强良、奢比尸中的一个?”明夕玦知道帝俊定是发现了什么,便微笑着问。

帝俊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玄冥。”

既然看出了祖巫们的布局,明夕玦与帝俊讨论的重点便放在如何诱出玄冥,将这位祖巫杀一次的事情上。就算不是玄冥也没关系,反正杀哪个祖巫都无异于扇了巫族一耳光,也降低了敌人的有生力量嘛正当他们制定好计划的时候,天道突然降下绝强威压,竟有逼迫他们跪拜的趋势。

明夕玦神­色­一冷,祭出混沌钟,替他与帝俊挡下这股威压。帝俊收起河图洛书,望向东方,只见一轮斗大的功德金斗光耀三界,祥云漫天,地涌金莲,仙乐响彻整个世界,众生跪拜,迎接圣人的诞生。

比起鸿钧合天道的无声无息,女娲成圣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尽管明夕玦与帝俊万般不愿,还是向那儿赶去。

他们素来与女娲没有多交情,是以恭贺女娲完全是公式化的客套,却引来大家各种的猜测——女娲就算修道,却也是洪荒异种,名义上隶属于妖族,眼下她成了圣,帝俊与太一可是不快?

明夕玦略略一扫,捕捉到一些来不及掩饰的情绪,便猜到他们所想。他真心觉得这群大能想太多了,女娲从头到尾都没将自己当过妖族,她要关心也是关心创造出来的人族,偏偏人族与妖族关系近得不能再近。问题是,眼下什么都没发生,明夕玦还真不能这样说。女娲洪荒异种的出身无法抹杀,大家早就将她归到妖族中,就连妖族族人自己都这样想,还以为多了一个天大的靠山,正欢天喜地呢看来,自己有必要在巫妖大战决战前,就将女娲与妖族彻底分割开,不让族人存一丝希望才是。

正当明夕玦思考如何处理妖族与女娲的关系时,就看见紫霄宫的两个道童,也就是未来的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联袂而至,向女娲行了一礼。女娲轻轻点头,又亲自扶他们起来,方问:“老师可有什么话带到?”

昊天­性­格沉稳,瑶池却活泼一些,所以她甜甜地笑道:“老爷说了,女娲娘娘成圣乃是天大的喜事,作为庆贺,大地上的生灵一元之内不得开战,否则便是对女娲娘娘不敬。”

女娲摸摸瑶池的头,神情很是温柔,明夕玦面上未显,心中却对鸿钧燃起熊熊杀意。他没想到,心想蒸蒸日上的妖族竟让鸿钧都坐不住,从而借女娲成圣之机拉平巫妖二族的实力。人类是巫族的附庸,他们能与巫族通婚,生下来的孩子虽是混血,却贵在数量多。如果洪荒大陆一元也就是129600年不开战,估计整个洪荒上就全是人类,没有妖族的容身之处了

如果真听鸿钧的话,给女娲这个面子,妖族费尽心机营造的大好局面,至少要去了一半

待回到天庭后,明夕玦似笑非笑:“女娲原先修为与地位都不如我等,却得到一道鸿蒙紫气,靠创造人族成就圣位,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圣人。大哥,你可后悔自己去争夺最后一道鸿蒙紫气?”

帝俊望着明夕玦,虽在听到“女娲”时,眼中闪过一抹钦羡与不甘,却立刻恢复自负与傲然,“靠别人施舍之物得来的风光……我纵然羡慕这份无上的荣耀,却也不会为此堕落得如此不堪”

明夕玦见帝俊未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洪荒多少大能为鸿蒙紫气做下种种丑事,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旁人得到,帝俊却坦言承认心中的羡慕,又坚守原则,的确难能可贵。当然,明夕玦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帝俊对鸿钧极为强烈的不满,他的笑容中便带了一丝冷意与愤慨:“鸿钧定是知道大哥所想,所以在分宝崖上,就连招妖幡这等为大哥而设的宝物,都被他送到女娲手上……”

说到分宝崖的事情,不光是明夕玦,帝俊都来了火气,招妖幡能召集天下妖族,交给帝俊这位妖皇方是正道,谁料鸿钧将之与息壤一同赐给女娲,让大家的心思不由微妙起来。

这种极有象征意义的东西都不给妖皇,是不是说明……如果说帝俊一开始对成为天道代言人鸿钧没好感,在宸月之夜与紫霄宫听道时,这位妖皇却将不满削去了绝大部分,变得颇为崇敬鸿钧的智慧与强大,谁料这两件事情,让帝俊彻底心冷了。

明夕玦微微一笑,无比轻慢道:“鸿钧不是想帮助巫族吗?我们怎能让他如意?女娲创造的人族,自然由我妖族庇护,不是么?”。.。

第三十五章

帝俊听出明夕玦话里的潜台词,不由疑惑道,“女娲创造出来的人族,除去天生就与盘古父神体貌一致外一无是处,­肉­身与元神不堪一击,还没有任何天赋神通,连野兽都能轻易将他们置于死地。何况我看他们资质良莠不齐,差得一辈子都难有所成,资质最佳的纵然潜心修道,实力也不过尔尔。妖族随意拉一个实力不错的家伙出来,都能稳胜十余甚至几十同级人类联手,更别说洪荒异种……为何你会如此看重他们?”

论眼力与判断力,帝俊绝对能排洪荒第三,前两个是罗睺与鸿钧。这位妖皇不过扫了人类一眼,就将人类的情况摸清了,是以他压根就不觉得人类有什么可取之处。巫族天生便力大无穷,能自如­操­控凶煞之气,实力堪比天仙,资质好的更是能与太乙玄仙媲美;妖与兽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寻常野兽都能置人类与死地,更何况妖?至于一出场就能灭了整个人族的洪荒异种,更是提都不要提。巫妖二族起点高成这样,帝俊怎会将人类看在眼里?

明夕玦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打好腹稿,所以他直指问题中心:“人族的确很弱小,但相应的,他们也更容易繁衍,不是么?”

帝俊微微皱眉,过了好一会儿,他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的意思是,人族能与巫族通婚,并生下混血的,甚至拥有元神的孩子?”

明夕玦惊讶帝俊的敏锐,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微笑道:“这两族都天生与盘古父神体貌一致,巫族强大却没有元神,人类弱小却拥有元神……六十年一度的帝流浆,每每都能让妖族实力暴涨一截,更别说大哥还诅咒了所有的大巫,让他们无法生育,差距就越发扩大。别说一元,就算一个会元,也是我们赢……如果说人族不会给巫族带来转机,鸿钧为何会公然出面?”

妖族一直以来稳胜巫族,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妖族后辈力量太多,基数太大,不愁消耗,就算他们需要修炼的时间长一点,数量上的巨大差距也能盖过一切。

所以,妖族不能失去这个优势,绝对不能

“这种事情,还是要试验几次才知道……”帝俊用力握着河图洛书,沉吟片刻,郑重点头。

明夕玦见帝俊被自己说服,便露出一个畅快却饱含几分的笑容。

鸿钧与女娲既想要好名声,又想如愿以偿,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让你们便宜都占尽?

仅仅半日之后,妖皇帝俊便公告天下,命令亿万妖族必须庇护女娲所创造的人族,让这个脆弱的种族能安然在洪荒活下去,若谁不服,就别在妖族呆下去

女娲听见这个命令,脸­色­白了白,立刻派道童去请帝俊,谁料来得却是明夕玦,这让她的心不由更加忐忑。

明夕玦悠然落座,全无对圣人的敬畏,却又礼节周全到你挑不出错来。女娲每每看见这位东皇,脑中都会浮现另一个身影——红衣持枪,傲立天地,挑战众生。

不得不说,罗睺给洪荒大能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而明夕玦与十位祖巫一战的时候,洪荒大能都在观战,并将自己带入明夕玦的角­色­,不停模拟战局,心想如果我们处在这个位置,能否做到这一步?最后他们被战意牵引,轻则吐血,重则­精­神恍惚,再不敢胡乱尝试,也知道了明夕玦的强大。是以女娲对明夕玦相当顾忌,不愿意得罪这么一位杀伤力剽悍的主儿。

她一直不开口,明夕玦也就不停把玩茶杯,什么话都不说。最后,女娲终于绷不住,轻声问:“太一道友,不知帝俊道友的命令……”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犯难,就没有再说下去。

“这则命令可有什么不妥?”明夕玦流露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心,温言道,“女娲道友创造的种族,妖族自然是要庇护的。”

问题是,我不想妖族保护人族啊

女娲虽然­性­子比较直,却也不是傻蛋,鸿钧先将招妖幡给了她,又在她创造人族后特意派昊天瑶池前来,申明一元之内不准开战的事情,她怎会不知道这两条命令都是针对妖族去的?成就圣位后,女娲越发感到鸿钧的强大与深不可测,完全升不起与之敌对的念头。但明夕玦一句话将她堵死,还是用关心的口吻,让女娲一口气憋着却出不来,郁闷得要命,就连明夕玦对她仍旧是平等相称,没用敬语都没放在心上。

她能说自己不是妖族,所以人族不许接受妖族的庇护么?不能且不说洪荒异种出身就算妖族的一份子,单说伏羲在妖族中担任要职,且与太一以琴相交,关系还不错,她与妖族的关系就无法抹杀。如果在帝俊公告天下后,她回绝了帝俊的好意,却让人族被巫族庇护,她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

遇到这种两难抉择,女娲心思不够缜密,手腕不够灵活的弱点就暴露无遗,她苦苦思索,却想不到应该说什么话化解这一阳谋,若不是她定力好,估计此时脸都要涨红了。

最后,女娲只能无力地说:“但是,如果在你们的庇护下,人族就……”

“人族太过脆弱,对我们来说微不足道的伤害,对他们来说却是致命的,所以他们需要需要我们保护,才能更好地成长,不是么?”明夕玦字里行间满是关心的意味,仿佛真心为人族考虑,“能为圣人做事,大家都很高兴,女娲道友不必过虑,这对我妖族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女娲越焦急,明夕玦就越发高兴,名声与后盾,你要怎么选?要知道,名声这种东西看似没用,却是你的又一张脸面。圣人不死不灭,唯独重视气运、道统与颜面,女娲功德成圣,本来就是圣人中最弱的,如果再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明夕玦将难题抛给女娲后,便好整以暇地品着茶,仿佛此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之所以主动请缨,就是知道帝俊绝不会采取这种激烈的手段,得罪女娲这个新出炉的圣人。但对明夕玦来说,圣人不过是天道的傀儡,实在没什么可敬畏的。得罪你就得罪你呗!有本事你违逆天道,公然对我出手啊敬畏泥塑木胎,实在是最最可笑的行为

直到明夕玦离开的时候,女娲都没有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处理这个问题,不由满面忧­色­。

明夕玦没有立刻回天庭,而是去了太­阴­星上的广寒宫。

常羲与羲和多年好友,也知道帝俊与羲和的感情,突然成为妖后,虽是不得已为之,却也让她心生负罪感。她虽与帝俊成婚,却将自己当成镇压气运的摆设,从不­干­涉妖族任何事情。如果说从前她还会住在天庭,与帝俊偶尔见几面,在­阴­阳二气交汇,十二月女神应运而生之后,常羲便搬回广寒宫闭关苦修,不问世事,就连妖族典礼都鲜少出席。十二月女神倒是很孝顺,也搬了回去陪伴母亲,叽叽喳喳,也给清冷的广寒宫多了几分生机。

帝俊对十二月女神淡淡的,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明夕玦倒觉得这十二个女孩子很不错,便会时不时会去看看她们,指导她们修炼。

不过,今天,他却有要事与常羲商谈。

“太一,你想将她们送到三千鸿蒙世界里去?”常羲奇道,“这是为何?”

明夕玦轻轻摇摇头,回答道:“我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总之,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常羲,你就启动阵法,让她们离开。”

常羲避世苦修,却并非孤陋寡闻,对新圣人诞生以及鸿钧的态度,她也挺了解的。所以她微微蹙眉,似在犹豫,过了很久方问:“太一,帝俊也是这个态度?”

明夕玦轻轻点头:“不错。”

鸿钧两次偏帮,谁知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常羲是帝俊的妻子,如果妖皇东皇都阵亡,她与十二月女神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庭之主,压根轮不到昊天与瑶池。更别提广寒宫是天地赐给她的道场,日后怎么会给嫦娥一个人类居住?就算罗睺摧毁了广寒宫的镇宫基石,让广寒宫的防御弱了很多,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啊明夕玦从来都是考虑最坏的可能,所以不愿让自己哥哥的血脉出事。

他望向窗外,看着嬉闹的十二个女孩子,神­色­柔和了一些。

坐在一旁微笑看着姐妹玩闹的是大姐端月;抱着端月的腰,不住撒娇的是小妹冰月;神­色­冷淡,眼中却是藏不住温柔的是十一畅月;打打闹闹的是排行第二的杏月,第三的季月,第四的余月以及第五的皋月;盈盈微笑,宛若青莲的是老六暑月,还有秋月、桂月、朽月与­阴­月……尽管她们都是感­阴­阳二气,方应运而生,而且一生下来就十一二岁大小,没有童年的月之女神,但这份纯粹的亲情还是无法割舍的。巫妖大战后,世间便没了她们的记载,明夕玦不敢想象这十二个姑娘遭遇到了多悲惨的事情,到底是巫妖大战时,还是以后……无论何时,帝俊的女儿,妖族的公主,十二月的女神,都是明晃晃的靶子。

常羲­性­子虽冷,却也会为女儿考虑,所以她提出疑问:“纵然前去三千鸿蒙世界,她们身上的气息也遮掩不了……”

明夕玦叹道:“我会布下一个连环的阵法,如果真出了事,她们只要走入阵法中,元神与­肉­身便会分离,她们的­肉­身被瞬移到太阳宫,元神进入三千鸿蒙世界,而且我会在她们的灵魂中留下印记,掩饰她们的气息……如果她们在三千鸿蒙世界转世,自己都忘记了本来的一切,谁又能找到她们呢?”

第三十六章

布置好阵法后,明夕玦便离开广寒宫,回到晨星殿,却看见帝俊缓缓抬起右手,想要拭去嘴角的鲜血。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个动作,帝俊却做得特别费力,似是在忍耐什么绝大的痛苦。

明夕玦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帝俊的后心,将源力转化为温和的灵力,缓缓输进去。

待痛楚缓解了一些,帝俊便用一种颇为沮丧的口吻说:“太一,人族气运与巫族缠绕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

帝俊是准圣巅峰级高手,得妖族的大气运傍身,还有河图洛书这等至宝,是以他强行推算人族气运,竟隐隐窥见了一两分被蒙蔽的天机,但为此,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至少五千年内,他都无法与别人动手了。

知道帝俊推演得竟是这件事,明夕玦不由苦笑,心想你也和我商量一下啊!所以他叹道:“大哥,我可没打算让妖族庇护人族到天荒地老,人族这个烫手山芋,还是扔给巫族为好。”

帝俊不清楚人族的重要,明夕玦却是知道的,且不说鸿钧不会允许事情被教成这样,就算鸿钧不出手,明夕玦也不打算让妖族真庇护人族。这个种族刚诞生就被妖族保护,将之视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全无一丝感恩之心。你做得好就是应该,若是稍有不如意,他们便会心生怨气,满腹怨言。

积攒好的名声需要不知道多少年,毁掉却只需要一个瞬间,鸿钧只要随便­操­控十大妖帅中的一个,让对方大肆屠杀人族,然后煽风点火,让人类逼迫凶手偿命即可。帝俊难道会为了区区人类的心意,就让十大妖帅偿命么?你说要杀我们的元帅就杀,我们的威严何在?就算是我们不对,也该由我们来处置他,轮不到你们管!这样一来,人类不就得彻底倒向巫族?

帝俊金­色­的眸子中划过一道冷芒,纵然此时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却不减半分凌厉:“若是人族寿命长一点,我们也不必如此苦恼。”

“是啊,人族的寿命太短了。”明夕玦轻轻点头,极赞同帝俊的话。

人族寿命太短,就算第一代人类在他们的谋划下,记得妖族的好,憎恨着巫族,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能够改变的事情太多太多,长久在巫族统治下的人类定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想不到反抗,也不会联系他们认为不值得相信的妖族,不是么?这么多年的可不是假的,附属于巫族的人族就算再怎么不愿,与妖族为敌也沁入他们骨子里,想法难以逆转。

两兄弟讨论了很久,确定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这才列下计划,并决定立刻实施。

接下来的很多年里,妖族的小动作极多,他们查到祖巫聚落所在之后,就开始给水源下点让巫族不至于死去,却也不怎么好过的毒药,拥有特殊能力的妖怪时不时来走一圈,带给你各种疾病,顺便让你风不调雨不顺等等。

巫族被折磨得烦透了,最后祖巫亲自带队,想将妖族这些流窜犯给抓住,谁料祖巫一出手,妖族的覆盖式打击马上下来。如果问到他们,他们定会一脸无辜地说,咱们听了鸿钧的话,从头到尾就没有开战的意思,但巫族动手了,咱们也必须正当防卫不是?

当然,在越发激烈也越发扩大的战斗中,人类的村落与城市被战斗波及,要么团灭要么死伤惨重,或是被愤怒的巫族顺手屠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妖族也拼了命在保护他们,但谁让人类那么脆弱呢?这种程度的自然灾害,就连巫族的新生儿都没办法杀死吧?

女娲听见明夕玦的回答,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人类太过脆弱,最普通的一次地动山摇就能让他们死一大片。巫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重重地向地上一跺,妖族就要分出大部分人手去保护、抢救人类,为此,妖族死去的族人也不少,她还能说什么?

明夕玦语速虽慢,却带了一丝冷意:“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不解,妖族为保护人族,伤亡不可谓不大。据我所知,我很多族人明明可以逃生,却为了救人类,被巫族杀死。谁料人族的怨气一日多过一日,对大哥亦多有不敬之词,一对人类围攻一位妖族强者,原因就是,他救下她儿子的一条命,却没保住她儿子的腿……”说到这里,明夕玦轻轻扬起­唇­角,笑容满是讽刺与不屑,“这种事情不是一件两件,多到我都难以数清……女娲道友,人族种种举动,真令我们心凉。”

女娲的震惊完全无法掩饰,她盯着明夕玦,似是想要确定这件事情的真伪,最后,她颓然低下头,轻声道:“太一道友,我为人类感到羞愧,妖族不要保护人族了吧!这样的人族……”

说到最后,她轻轻摇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明夕玦知她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全无一丝顺水推舟的味道,却不会立刻答应下来,相反,明夕玦断然拒绝了女娲的要求,面露不悦之­色­:“大哥早将此事公告天下,若我们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世人看了笑话?”

“太一道友……”

“再说了,人类有好有坏,我不会只看到一些人的以怨报德,就忽略另一些人身上的美德。”明夕玦摆摆手,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女娲道友,我与大哥一向说到做到,说了保护人族,就绝不会放弃,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不,不能这样!”女娲急急道,却被自己难得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人族并不是你们的责任,不需要妖族这样牺牲!”

她态度极为坚决,全无一丝动摇的一丝,明夕玦沉吟片刻,才道:“这样好了,我在洪荒东部划出一小块土地,命那儿的妖族悉数迁走,女娲道友你亲自布下结界,让人类能够安居乐业,我妖族也算仁至义尽,如何?”

洪荒东部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山林河流都不缺,迁走妖族之后就真没什么不好。女娲见明夕玦一副实打实为人类考虑的样子,不由更加愧疚,觉得自己太不厚道。妖族为了保护人族,牺牲了那么多族人,自己听见太一松口,却有些高兴人族终于不用受到妖族的庇护,自己也不用得罪鸿钧老师……她咬咬­唇­,想要将招妖幡拿给明夕玦,却又觉得自己此举无异于羞辱对方,便很是为难。

女娲­性­子比较直,纵然学会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却还是瞒不过明夕玦。后者心中暗笑,知道女娲还是太­嫩­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适用于所有生灵。

人类住在凶险的洪荒大陆,­性­命堪忧,定会被环境逼迫,从而涌现一批强者,说不定还能威胁到巫妖二族的高手;但如果生活在这片被女娲结界保护的安宁土地上,他们不怠懈才奇怪呢!若人族有顶尖强者,巫族的态度还会好一点,若人族没有强者,他们怎会将人类看在眼里?至于是奴隶还是猪狗,就得看人类的运气了。

送明夕玦离开后,女娲回到娲皇宫,望着一池青莲,深深叹了一口气。

成为圣人无限风光,为何她却失去了从前的快乐?除特殊情况外,决不能出娲皇宫一步,行事也束手束脚。为不得罪鸿钧,竟连顺从自己的心意,出面震慑巫族,不让他们伤害人族都做不到,这样的圣人……想到因为鸿蒙紫气而陨落的好友红云,女娲更是难过,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能够重来,自己是否会选择坐在紫霄宫的第一排,得到鸿蒙紫气,成就圣位呢?

“我……”女娲捂住脸,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也不知道,如果能重来一次,自己会怎么选择。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事情已成定局,一切都无法重来了。

十万年后,拦胜居。

帝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昏倒在地上的少年,语气中满是赞赏的意味,却有种让人灵魂冻结的冷厉:“不错,这个叫做蚩尤的少年确拥有大巫的实力,听说他还拥有顶尖大巫的特殊能力,能变化出另一种形态?”

元神对巫族的影响竟强大至斯,让一个资质绝佳,体内却掺杂十六分之一人类血统,父母都是普通巫族的少年修成大巫,说不定还能成就顶尖大巫……鸿钧的用意果真好毒!

明夕玦站在一旁,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事实上,出游就是他特意吩咐要重点培养的,兵主如果不特殊,那就没有天理了,不是么?事实证明,蚩尤也没有辜负明夕玦的期望,尽管前者一点都不知道东皇对他的关注。

“白泽,你说,如果十二祖巫看到蚩尤,他们会有什么举动?”明夕玦颇感无聊,便打破这份寂静。

白泽面带微笑,缓缓道:“我想,他们定会大肆抢夺人族吧?尤其是……女人。”

第三十七章

太阳宫。

明夕玦微微张开右手,又缓缓将之收紧,方轻轻叹息。

设计一场意外,让被他们选中的混血巫族逃生后,他突然有所顿悟,加上之前受得伤还没有好彻底,想想接下来似乎没什么事,明夕玦便回到太阳宫,决定好好闭一次关。

这一闭关,就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终于触摸到了源世界的门槛,却不知为何,纵然他用尽千般手段,也无法迈出那一步,到达一个全新的世界。

知道刚才,他才想到一个可能。

混沌钟是盘古斧斧身所化,非大气运大功德者不可得,不成圣人就无法全然掌控混沌钟,甚至会被这件宝物反噬。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制约自己超出天地,怕就是这件至宝了。鸿钧掌控造化玉牒,才能以身合天道,罗睺不滞于物,不向天地索取任何东西,如果他不执著于魔道,定会成为挣脱空间束缚的存在,如果自己放弃混沌钟,会不会……

但是,混沌钟对妖族来说太重要,如果自己贸然放弃这件至宝,妖族绝对会受影响,更别提自己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值得么?

洪荒中能镇压气运的宝物,一只手就能数的来:太极图、十二品功德金莲、混沌钟……河图洛书虽能镇压气运,却不及混沌钟一半效果。如果放弃了混沌钟,他上哪找一个与混沌钟同等的存在?强抢接引的十二品莲台么?如果鸿钧不存在的话,做这种事情保证无压力啊!

等等,说到十二品功德金莲……明夕玦面­色­一凛。

混沌青莲因开天而损毁,它孕育的四颗莲子化为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灭世黑莲,十二品净世青莲,金莲与红莲分别归接引与冥河所有。封神之战,蚊道人将十二品功德金莲食去三品,导致法宝降阶。为使佛教气运长存,准提将冥河的十二品业火红莲抢走,与冥河结下血海深仇。地藏王菩萨­干­脆直接住在血海边,天天对血海念经,感化冥河所创造的阿修罗族,是以佛教八部众中,阿修罗独占一部。十二品净世青莲则一分为三,莲花化为太上老君的扁拐,莲藕化为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莲叶化为通天教主的青萍剑,因此有“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的说法。

至于十二品灭世黑莲……明夕玦想到这件宝物的下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因为这玩意竟是在罗睺手上!

他仔细回想,发现罗睺从头到尾就没有将十二品灭世黑莲拿出来过,纵然在宸月之夜,他落入败局,永生永世沉沦混沌时也不例外。从名字中就能分析出来,若论攻击力,黑脸绝对是其中翘楚,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罗睺放弃这件威力极大的宝贝不用,自愿将生死交到只见过一次的自己手上?除非……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自己之前从未想到过?不,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就好像脑海的这一块被屏蔽住一样?

明夕玦霍地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朝天庭赶去。

帝俊站在辰星殿三楼的窗边,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天空,金­色­的眸子似蕴藏千言万语,却又似什么都没有。

白泽站在辰星殿第一层,连连苦笑,明明手握重要情报,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这位妖皇。因为此时,日神羲和的驾车会经过天庭,唯有从辰星殿三楼的窗口看过去,才能隐约望见那燃烧熊熊金焰马车的轮廓,又不会被下意识寻找帝俊身影的羲和察觉。

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这么多年过去,帝俊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以一种同样的姿态,只为等待那根本无法看见她的一眼。

他永远孤高而挺拔,天生的皇者气质无法掩盖,仿佛什么困难都无法将让他低头,偏偏此时此刻,他的身影却显得如斯寂寥,让每个见到的人被哀恸与绝望感染的时候,也神思恍然。

原来,永远冷静理智,杀伐决断,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妖皇帝俊,也有求而不得,也是会痛的。

算到时间差不多,白泽才略略加重脚步,待他得到允许,走入房间时,帝俊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惆怅,只见他淡淡地问:“白泽,屠巫剑冶炼进度如何?”

“回陛下,前段时间还好,这段时间就有些不乐观。”白泽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帝俊微微挑眉,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哦?难不成巫族大发善心,花费大力气为人类构筑结界?以人类脆弱的­肉­身与灵魂,如何能抵挡凶煞之气的侵蚀?”

纵然帝俊与明夕玦的计划极好,却终究小看了人类的适应­性­,也高看了鸿钧这位天道代言人。

当年巫族为得到混血却拥有元神的巫,便开始大肆掠夺女人,滞留在大地上的人族部落就遭了秧,就像被敌人灭掉的游牧民族一样,青壮年的汉子全部被残忍地杀死,孩子与女人都成了战利品。纵然如此,巫族却始终没诞生拥有蚩尤这等资质,或是比他略次一点的巫,这也让巫族们越发焦躁。

明夕玦知道蚩尤的名字后,就刻意将蚩尤与混血巫族中资质最好的几个放在一起,蚩尤一直身处这种环境中,意味混血都像他或他的同伴一样。他不知道,人类女子若怀上巫族的孩子,母体很可能会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血脉力量,一尸两命,纵然拼死生下的孩子,也因为巫族的血统远远强过人类,拥有元神的可能­性­很小,若是有元神,便会继承不到多少巫族的能力。

这个被刻意设计的巧妙误会,成为人族灾难的根源。

蚩尤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十二祖巫坚定地认为,有一就有二,点多撒网才是良策。就算生不出蚩尤这等资质的孩子,混血巫族不知道缩短了多少的孕育与成长时间,以及不知道高了多少的出生率,也足以让他们对上一位圣人。所以十二祖巫破天荒全部出动,列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打破女娲布置的结界,将人族圈养起来。

纵然是女娲对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也只能无能为力,没有人知道,女娲回到娲皇宫后大哭了一场,将她此世的眼泪都流尽后,便将娲皇宫封闭。不理会任何人,不听从任何人,纵然鸿钧传讯也不去。

她保护不了自己的种族,只能让他们被猪狗一般圈养,男男女女最重要的人物就是与巫族交配,以生下混血的孩子……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别人?她枉为人族的保护者!

帝俊心智高绝,根据种种情报与祖巫过往的经历,所以他认为盘古的一缕魂魄与不甘执念未必很强,说不定无法成型,祖巫殿才永远需要至少一位祖巫镇守,也就是说,祖巫才是保护者,而非被保护者,所以他要赌一把。

一切都按照帝俊的计划走下去,十二祖巫为对抗女娲必须启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所以他们破天荒悉数离开祖巫殿。帝俊立刻布下周天星斗大阵,以最大的威力攻击祖巫殿,谁料周天星斗大阵的攻击竟被反弹回来,帝俊作为主阵者,灵魂受到重创,差点没命。明夕玦又进入深层领悟状态,连帝俊的伤势都没感应到,从而错失良机。

不过,就算明夕玦在也没用,帝俊知道自己的猜测全中,祖巫殿本来会被毁灭,但……那一道反弹所有攻击的玉­色­光芒来自三十三天外的混沌。女娲正与祖巫交战,罗睺在封印中沉睡,动手的,还有谁呢?

【鸿钧,你以为你真能代表天道,从而任意­操­纵我妖族的生死,让巫妖二族同归于尽么?】帝俊不住冷笑,养好伤势出关之后,他发现由于时间太久,导致人族完全遗忘了最初的国王,真正成为巫族的附庸,便抛弃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决意利用另一个实验结果。所以他对妖族下令,大肆屠杀人族,以他们的鲜血与­精­魂,炼制屠巫剑!

【人族忘记妖族拼命保护他们的过往,只知道在巫族背后摇尾乞怜,不听从女娲命令,受我族庇护……他们要与我族为敌,我们为何还要惦念旧情?】

就是这一句话,让大地被血与火笼罩了很多年,再难停息。

“人类中也有实力不错的存在,他们只需要拼死维护结界,拖延时间,等到巫族救援到来,我族就不得不……”白泽试探道,“十二祖巫中的九个兵分三路,屡屡与让我们功亏一篑,如果东皇陛下能出手……”

帝俊轻轻扫了堡泽一眼,其中的寒意足以让任何人冻结,他声音虽平淡,却蕴藏无尽的警告意味:“我说过,说都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太一!”

“大哥,我已经知道了!”大地一片血海,怨气冲天,怎么遮也遮不住。明夕玦心生不祥之感,一刻都没停歇地赶过来,不由抬高声音,“这么大的事情,大哥为何不与我商量?”

帝俊眼皮都不抬:“你能找到更好的方式?”

明夕玦刚想说什么,帝俊又道:“混血巫族越来越多,他们实力不济,寿命也不长,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数量上超过妖族,我们的优势已经快没有了。”

说到这里,帝俊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你我都清楚,妖族等不起!”

明夕玦也知人族壮大的危害,他原以为一切都搞定了,谁料主神、天道与鸿钧三方面动手,仅仅几手就让他们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不过,明夕玦还是想劝阻帝俊,毕竟屠杀令一下,妖族就真正失去“正义”与“道义”的立场了,何况……“但是,屠杀就行了吗?只要世间还有一双男女活着再过千百年,他们的足迹仍旧会遍布这片大地,背上这么多杀孽,消磨自己的功德与气运,这……”

“杀孽?气运?功德?就算我不这样做,妖族又能拖多久?”帝俊露出一个包含讥讽的笑容,“战争不就是这样么?唯有杀光对方,战争才会真正结束,否则永远只能是制衡产生的缓冲,而不会有真正永远和平的一天。我早知不能开展,否则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落得祖龙盘凤一样的结局。但上苍不让巫妖二族和平,太一,上天要逼我们走向绝路,你懂不懂?”

第三十八章

明夕玦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他怎么会不了解?上一世的他不就是这样么?无论占卜多少次,都确定自己会死,是以内心充斥着种种负面情绪:愤怒、不敢、绝望……甚至想过让世界给自己陪葬。这种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没用,只能徒然等待死亡的过程最是难熬,也能将大部分人都逼疯,何况洪荒不必综漫,帝俊也不同于当年的明夕玦,综漫世界毕竟没有能奈何得了明夕玦的存在,但洪荒有。

鸿钧一句“你随吾去”,通天教主就得老老实实跟着他回紫霄宫关禁闭;他将招妖幡赐给女娲,许多受过妖族好处的洪荒大能便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原著妖族;帝俊本可以摧毁祖巫殿,断绝巫族根基,谁料鸿钧公然出手,导致帝俊重伤,多年布置也付之东流。面子?那是什么东西?他需要么?

想到“未来”,明夕玦不由嗤笑,鸿钧让自己的两个道童主宰天庭,这些圣人、大能一句话都不敢说。天庭人手不够,他弄个封神之战出来,让徒孙给道童当奴才,天天对他们三叩九拜,这些圣人还是装作没事,唯一敢反抗的通天教主也……真不知道世界末日之时,那些能活下来的大能回想自己的一生,除了潜心修炼,外加遇事不敢出头外,还能有什么?难道这样就真的快乐,就真的一生无憾?他们到底是为了追寻天道而存在,还是单纯地为活着而活着……怕是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哪一个了吧?

明夕玦虽然反感帝俊下的屠杀令,却也知道,屠杀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特殊的政治与军事手段,照理说他不应该反对这个。但他始终觉得,屠巫剑这种违逆天道规律的武器不该存在,天道也不会允许这件杀器存在,待会别屠巫剑没炼制成功,却惹上一堆杀业因果,所以他想了想,终究叹道:“大哥,你真的认为,屠巫剑能够成功么?”

帝俊微微抬眸,语气虽平静,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参与。”

“大哥……”

“你给我立刻回太阳宫,闭关修炼,听明白没有?”帝俊的神­色­突然冷厉起来,破天荒呵斥起明夕玦,“太一,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哥,就给我立刻回到太阳宫去修炼,倘若你早日突破,我们何需畏惧鸿钧?”

白泽眼皮一跳,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明夕玦身上,却又强迫自己挪开。

不受鸿钧压制……东皇竟……

明夕玦与帝俊对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大哥,我这就走。”

说罢,他转过身,缓缓向外走去。

白泽听见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心中极是忐忑,是以他行了一礼,:“属下也告退。”

帝俊轻轻点头,倒没有处理白泽的一丝,待感知到他们两个彻底离开辰星殿之后,帝俊右手暗暗凝聚妖力,同时冷冷道:“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从书架背后走出来……”

他话音未落,一个清冷的女声就响起:“这样把太一赶走,好么?”

帝俊收起妖力,略带诧异地望着眼前的清冷女子:“常羲?你怎么来了?”

“我虽避世,却并非不问世事,妖族处境堪忧,我便打算将端儿她们接走,然后彻底封闭广寒宫,所以特意来通知你一声,谁料却看到刚才这一幕。”纵然面对得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常羲的神情也是淡淡的,没有多少温情,“太一是妖族最强的存在,只要有他在,祖巫就不敢轻举妄动,你为何不让他参战?”

常羲虽然这样问,却并不指望帝俊回答,没想到帝俊竟反问她:“你可知妖皇与东皇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倘若此刻在辰星殿的是明夕玦,就能从这一句话中听出妖族必衰的结局给了帝俊多大压力,竟让他对着常羲说这些话。要知道,帝俊一向喜欢将事情藏在心底,连明夕玦也不告诉,他与常羲虽然是天然的地理共同体,却没有任何说给她听的道理啊!

不过,这些话,偌大洪荒,帝俊怕也只能与常羲说了。

常羲轻轻摇头,着实不解这个问题,帝俊便道:“妖皇与妖族紧密相连,一荣则荣,一损俱损,但东皇不同,太一的气运只是与我相连,与妖族没有多大关系。”

“难道说……”常羲一点就透,所以她望着帝俊,根本无法掩饰自己极度的震惊。

帝俊望向窗外,金­色­的眸子却有一瞬失去了焦距,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妖族可以没有妖皇,却不能没有东皇。”

计划是他制定的,阵法是他绘制的,命令是他下达的,无尽杀孽与业力必会永远纠缠着他,对于这一点,帝俊早有所觉悟。但太一与妖族相连,无非是因为他这位兄长,而非绑死在妖族身上。所以只要太一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情,就不会沾上,也不需要分担他这个兄长的半分罪孽,所以帝俊决不能让明夕玦卷入屠杀巫族的行动中来!

帝俊明白,在洪荒,绝对的智永远斗不过绝对的力,所以在天道要让妖族灭亡,妖族已是十死无生的情况下,他必须保下太一,这不仅是作为哥哥对弟弟的保护,也是为妖族争取一线生机!

只要东皇太一活着,世间就没有任何一个大能敢小瞧妖族,哪怕妖族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也绝不例外!

常羲不由深思恍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太一找上她,将帝俊与羲和不能在一起的缘由从头到尾讲了个明白,恳请她必须答应与帝俊的婚事。羲和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好友,所以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要考虑几天,却在见到越发难过憔悴的羲和时,对太一生出愤恨之心。

誓师大会的前晚,太一又一次找到了她,她便冷言冷语相对:“你瞒着他们做这些小动作,丝毫没顾忌他们的想法,看上去是为他们好,实际上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你是帝俊唯一的亲人,如果你都不支持他,他会痛苦成什么样子?”

“我也知道代他们选择不好,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走向那个悲哀的未来。他们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

是啊!你们两兄弟都是这样,永远先考虑对方,将自己摆在后面……常羲轻轻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哀伤与黯然。

老天爷,请你告诉我们,妖族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为何你不肯给妖族一条活路呢?

与常羲一同前往十二月女神的居住地,将十二个女儿送走之后,帝俊心神一动,出现在炼制屠巫剑的祭坛旁。

这个祭坛设在活火山口上,时不时喷发的滚烫岩浆让剑胚越发­精­粹,祭坛周围建了一串小祭坛,四周都深深地凹下去,身着特质防护服装的妖族来来回回,将一瓶又一瓶血红的液体倒入缺口,由于小祭坛设计得非常巧妙,略略往主祭坛倾斜,是以这些人类的­精­血正源源不断地流入主祭坛,将泛着寒光的剑胚染上浓浓的血­色­。小祭坛的周围与上方都绘制了无数法阵,每个祭坛正上方的虚空之中,都有数不清的黑­色­气团在翻滚,那是人类在苦苦挣扎的灵魂。

人类的生命实在太脆弱了,杀他们根本不用多费功夫,随意一个地动山摇,人类就要死伤无数。无论哪方充当人类保护者,都是非常倒霉的,何况巫族重点目标在与对上妖族,而非保护人族呢?正因为如此,纵然十二祖巫出手,也不过是让屠巫剑的炼制变慢了,仅此而已。

帝俊不让明夕玦出战,除了关心之外,还有另一原因——东皇太一始终是巫族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他没出手,祖巫就必须三位三位一队,队伍还不敢离得太远,生怕同胞折损。如果太一出手,祖巫只需要分出六七个来,其他的就能一位祖巫带一队,救下更多的人类,这是帝俊不希望的。

【以这个速度来看,大概再过个几万年,屠巫剑就能炼制好了。】帝俊默默计算了一阵,却又失笑。

别将一切想得太好,屠巫剑十有八九是炼不成的,要么,天道或鸿钧就能弄出另一样克制屠巫剑的东西出来。

突然,天地之间响起一阵悦耳的乐声,大地上草木迅速发芽,抽条,成长,枯萎……短短一瞬,竟似走了一个四季轮回。

明夕玦停下脚步,扫了一眼纷纷扬扬凋零的落叶,手中已凝出金­色­的长剑。

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到太阳宫,而是想伺机杀掉一个两个祖巫,以此让帝俊收手,谁料天地竟突生这种变故,而远处,也传来隐隐的杀意,噪杂的声音以及非常浓厚的血腥味。

妖族屠杀人族?不,不对……等等,正被巫族一众­精­锐战士追杀的那个是失踪了很久的妖族大罗金仙,拥有极强治疗天赋的洪荒异种——瑶草?

明夕玦瞬移到那片区域,金­色­的剑气扫过去,包括大巫在内的一众巫族立刻全灭。解决了敌人后,他才发现瑶草身受重伤,生机微弱至极,便随手捏了一个法诀,发现没什么用,便微微皱眉,语带关切道:“快点走,回到天庭的话,你说不定还能活……”

“陛下,妾身被巫族玷辱,实在没有颜面回到天庭。”瑶草“扑通”一声跪下,将襁褓中安静沉睡,气息也相当微弱的婴儿举起来,泣不成声,“妾身本欲自尽,无奈却怀了祝融的孩子,十二祖巫将妾身软禁起来,甚至以傀儡术控制妾身……”

想起这些年的惨痛遭遇,瑶草不由打了个寒战,又道:“这孩子出生时,天降异象,妾身也奇迹般地恢复了力气,才能打破牢笼,勉强逃出……陛下,这孩子一定会对妖族有用,请您救救他!”

纵然她憎恨巫族,憎恨十二祖巫,憎恨祝融,但她怀了这个孩子太久太久,久到血脉相连的感觉成为习惯,加上这孩子一出生就莫名将生机渡给了她,才让她逃出来……这孩子拥有元神啊!巫族救不了他,东皇陛下却能!

明夕玦在瑶草期盼的眼光中接过这个孩子,又问:“他可有名字?”

瑶草心愿已了,终于支撑不住,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苍白虚弱却极为满足的笑容:“陛下喜爱抚琴,您赐予他第二条生命,就叫他长琴好了。”

第三十九章

明夕玦右手轻挥,金­色­的光芒便洒落在瑶草的身上,融入她体内。片刻后,明夕玦手上出现一株灵草,叶子层层叠叠,明黄的花儿被埋在正中心,幼­嫩­苒弱,却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

洪荒顶级灵药之一,瑶草。

瑶草一族得道极为艰难,但他们只要一修成|人形,眼泪便是顶级灵丹妙药。生灵食之可延寿百年;濒死之人吃了可保住最后一口气,说不定就能撑到救援之人;无论再怎么重的伤口,只要不是特殊的污染,就能被迅速治愈……若非如此,瑶草也不至于在凶煞之气的侵蚀下活这么久,还能强撑着将长琴生下来。

明夕玦将这株瑶草放到长琴身边,轻声道:“我知你灵智不低,才会甘冒奇险,将仅有的力量全部转移到瑶草身上,助她打破束缚。方才情急之下,我用了涅羽轮回之术,从此,她不再有大罗金仙级的修为,不再有此世记忆,甚至音容笑貌都与从前大不一样,必须从一株普通的瑶草从头修炼起,也就是说,你可以当做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倘若妖族稍微有点见识的存在听了这些话,定会大吃一惊,涅羽轮回之术是在对方将要身形俱灭的一瞬,以极大力量强行收拢并拼凑对方的魂魄,将之在第一时间内强行转生的一种特殊术法。不仅极高深难学,还对使用者还有严格的要求,修为至少要是对方的三倍以上,而且就算你学会了,也要用一堆材料小心翼翼绘制阵法,还不一定能成功。偏偏明夕玦轻描淡写之间就做完了这一切,似乎完全没感觉力量的消耗,这份实力,足以让众生心惊胆战,也可见他此次闭关,尽管没冲破瓶颈,但收获不可谓不大。

只可惜,长琴不清楚这些事情,所以没有任何感觉。

明夕玦随意瞬移到一处,布下结界,又道:“巫妖二族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为了瑶草的清誉,我必须将你的身世如实说出来,倘若你跟我走,定会生活在流言蜚语之中,日子未必好过,也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很多妖族的接纳,而你回到巫族又不一样。你是十二祖巫期盼已久的后代,必会得到极好的待遇,虽会被计较身世,也会听见流言,却远远不如在妖族严重,何况祝融还是你父亲,你此世唯一的直系血亲……若你想回去就将这株瑶草抛开,我便留你在这里,算算时间,祝融也差不多该赶到了。”

他话音刚落,长琴就睁开眼睛,明明是个刚出生的孩子,乌黑的眼眸却是难以言喻的幽深,稍不留意就会深陷其中,再难拔出,明明极为违和,却又有种异常的魅力。

对这种情况,明夕玦却没有半分惊奇,洪荒未出生就有灵智的生灵虽不多,却也少不到哪里去,若非一出生就消耗了太多力量,长琴至少是十二三岁的形貌。何况以瑶草被掳走的时间计算,她怀长琴的时间应该久到可怕,出身越高的存在,灵智就开启得越早。长琴是十二祖巫之一祝融与妖族大罗金仙瑶草的儿子,又是应天命而生的存在,在没有十金乌的情况下,长琴的身世绝对能称第一。

正因为如此,明夕玦从一开始就没把长琴当成孩子,而是把他当做成年人平等地交流:“你选什么?”

明夕玦问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几乎称得上柔和了,不过他右手的符咒已经蓄势待发,倘若长琴回答去巫族,他便会在长琴内心种下一颗种子,只待关键时刻,怎么也不会让巫族占便宜。

长琴深深地看了明夕玦一眼,又不屑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明夕玦微微一笑,为他布下一个护身结界,瞬间移到几十万里之外,又朝着这个方向望了一眼,算算祝融差不多到了瑶草身殒的地方,略一想对方暴跳如雷的样子,便觉好笑。

他抱着长琴一路走向辰星殿,沿路的妖族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便开始猥琐地八卦起来,心道咱们一直以为东皇陛下不近女­色­,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连孩子都有了……明夕玦没在意这群家伙的嘀嘀咕咕,他站在辰星殿大厅,感知到帝俊不在,便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自己才离开不久,帝俊怎么也不见了?将神识延伸出去,才发现帝俊在一处血气与怨气冲天之地,明夕玦想去找帝俊,却怕铸剑祭坛伤到长琴,便跑去济慈堂找莲雪。

莲雪是青鸾与百灵混血,亦是一名穿越者,前世是小学老师的她特别有孩子缘和动物缘,也极喜欢与纯洁的孩子,可爱的动物们相处,由于身上特殊的亲和力,实力不过太乙真仙的她已是济慈堂的堂主,也相当于妖族孤儿院的院长。

明夕玦本以为,莲雪大概会坐在一群孩子的中间,给他们讲故事。谁知他见到莲雪的时候,莲雪纤长秀美的手指正轻轻弹着一只小小的乌鸦幼崽,虽没用多少力,却也足够让这只乌鸦幼崽不舒服一阵。令人称奇的是,这只乌鸦幼崽竟然没有挣扎,而是认命一般懒洋洋地趴在窝里,似是在享受阳光,很是惬意。

莲雪见到幼崽这副样子,不由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正­色­道:“混吃等死的宅男是没有前途的,作为一个男人,必须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说罢,她两根手指头拎起幼崽,扬到半空中时,手指一松,小小的乌鸦便开始自由落体运动。这只幼崽被吓了一跳,不住扑扇着翅膀,死命挣扎,似乎想要飞起来,却歪歪斜斜得不像话,反倒让自己的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眼见他马上要与地面亲密接触,莲雪飞快地接住他,以明夕玦的耳力自然能听清莲雪的话:“夜月,你现在可是乌鸦,知道么?乌鸦!哪有不会飞的乌鸦?你给我好好学,学到会飞为止!什么?想休息?信不信我直接找个悬崖把你扔下去?”

仅仅这一句话,明夕玦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怨念,可见每个穿成鸟类的穿越者都得过学飞这一关,而且好不凄惨,所以当他们看到同胞在重复自己的遭遇时,都非常欢快。

想起自己以前被帝俊不住嘲笑的悲惨史,再看看与当初自己体型无二的小乌鸦,明夕玦略带怜悯地望着小小一只的乌鸦幼崽夜月,心中不住吐槽。

谁让你认亲的?嗯?如果不认亲,也不会被单独拎出来“重点关爱”吧?

明夕玦哪里知道,此时欲哭无泪的夜月从头到尾都没有认亲的打算,但是人类穿成动物后,一时思维转换不过来,什么都比同族慢,这一点在兽类身上还不明显,在鸟类身上就……真是杯具啊!

明夕玦兴致勃勃地看着莲雪欺负夜月,心想自己是待会进去呢,待会进去还是待会进去?长琴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深深觉得十二祖巫对这家伙忌惮至极,完全就是傻瓜一样的行为。

还没等明夕玦有所动作,帝俊便出现在一旁,无奈道:“你怎么才离开一会就抱了个孩子回来?你知不知道,白泽刚刚特地找到我,隐晦地提醒我应该注意你的私生活……”

明夕玦对妖族八卦流传速度之快叹为观止,却没什么玩笑的心思。他在第一时间给长琴施了一个昏睡咒,又布下结界,方郑重道:“大哥,长琴是瑶草与祝融的儿子。”

帝俊上前几步,端详了长琴一会儿,才问:“肯定不止这些,否则你定不会将他带回来。”

明夕玦点点头,右手伸进长琴的襁褓,将一架­精­致小巧到极点的琴取出来,帝俊的脸­色­立刻变了:“这……怎么可能?”

以帝俊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这一架琴与长琴的灵魂完全相连,心意相融,也就是说,长琴无需祭炼与沟通就能将这架琴的威力发挥百分之百,甚至更多。

纵然以帝俊的淡然,在建在长琴的时候,也油然升起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要知道,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河图洛书。不过,帝俊也不会真嫉妒一个孩子,他所考虑的,是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帝俊不清楚,明夕玦却明白,这架琴之于长琴,就有如辞缘之于自己,创世之书之于耶和华,望舒之于绾绾,换句话说,长琴就是这架琴的真正主人,亿万世界中,在没有任何一个生灵,任何一件器物与他们的契合度,能比得过他们之间的感应。

“大哥,正如你所看到的,长琴就是天道用来对付屠巫剑的利器。”明夕玦冷笑道,“屠巫剑练成后,除却伤害不到混沌钟与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外,几乎是无坚不摧,污染一切,本身却不会受任何影响。长琴却是天生的乐神,能引起屠巫剑内部的共鸣,若他实力强一点,一曲终了,屠巫剑应声而断也有可能。就算不行,让屠巫剑暂时不听大哥的掌控,对长成后的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明夕玦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巫妖二族败落后,屠巫剑被鸿钧得到,将之净化后,又命昊天与瑶池将之赐给黄帝,耗费无数人族­精­血与灵魂炼制的屠巫剑,竟成为人族圣器轩辕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但拥有巫族可行屠巫……哦不,是轩辕剑,本应像砍瓜切菜一样迅速除去蚩尤大军的黄帝,为什么会在与蚩尤的战争中屡屡落败?太子长琴可谓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明夕玦露出讥讽的笑容,鄙视天道永无止尽的开挂。

祝融为什么能留下血脉?瑶草为什么怀孕这么多年?不错,天道就是在等帝俊的行动!如果帝俊炼制屠巫剑,长琴便应运而生,协助巫族,让屠巫剑暂时失效,巫妖二族还得同归于尽,帝俊若没有炼制屠巫剑的意思,瑶草怕就只能一尸两命了!

PS:说一句,最后一卷是纯洪荒,没掺古剑。你们研究过就知道,古剑的设定与仙剑一样,神最高,仙次之,而且祝融与长琴都是神明,被伏羲统治;但洪荒里的神完全就是一个官职的象征,比如什么土地神,门神,灶神,要么就是只有一丝真灵的财神赵公明之类,远远不如仙地位高。如果洪荒里还没成圣的伏羲与长琴动手,前者稳输不解释啊!长琴一曲奏响,天地重归混沌不大可能,但万物凋零山川枯竭什么,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第四十章

帝俊深深地凝视了沉睡的长琴,神­色­颇为温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几分无奈几分苍凉的声音说:“你如何能保证,长琴选择跟你回来,不是想给巫族做探子呢?”

还没等明夕玦说什么,帝俊又道:“他父亲是十二祖巫之一的祝融,在巫族地位与我们相若,他又拥有强大的元神,在巫族自然会得到极度的重视,而在妖族呢?妖族不缺大罗金仙,也不缺洪荒异种,说句不好听的,瑶草在与不在,其实没什么分别,他又是这种身世……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舍弃更加优渥的生活与尊贵的地位不要,跑来妖族过备受讥讽甚至欺凌的日子?瑶草的临终托孤分量真能那么大,让你视他若亲生孩子,为他遮风挡雨,扫清一切障碍?”

帝俊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字字句句直指关键,应天命而生的存在灵智都不会差,更别说长琴是天道培养出来对付妖族的,万一他是叛徒呢?或者说,万一天道无耻地让他产生怨愤之心,背叛妖族呢?

明夕玦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大概是他比较识时务吧?”

“识时务?”帝俊看了看长琴,又用一种更加奇异的目光望着明夕玦,“你确定哪天我们交战的时候,他不会识时务地投奔到巫族阵营里去?”

“大哥,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自有计划。”明夕玦回答。

出人意料的,帝俊并没有再追究此事,只是说:“既然你有分寸,那我也不多说什么,长琴是你捡回来的麻烦,必须由你负责,我什么都不会管。如果他害得妖族出了事情,我唯你是问!”

明夕玦随意点头,又加了一句:“大哥,那我住天庭,不回太阳宫了啊!”

“随你。”帝俊转身,相当­干­净利落地离开。

确定他离开后,明夕玦左手扶额,轻声喃喃:“糟糕,总觉得大哥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久前,明夕玦发现自己的思维被主神动了手脚——无论他怎么用力回想,都会自动忽略一些事情,自己还好无所觉,非要涉及到与之密切相关的内容才能想起来。比方说上次,如果不是他从混沌钟联想到镇压气运的宝物,再联想到十二品功德金莲,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记起罗睺有十二品灭世黑莲的事情。

这些微小的,不引人注意,却容易掀起滔天巨浪的事情在主神的影响下,被明夕玦无声无息地忽略,实在是要命,所以明夕玦越发不明白主神的想法。在洪荒活着本来就不容易,东皇太一可是必死的结局,主神这算什么,提高剧情难度,给自己找点麻烦么?

不过……明夕玦望着昏睡的长琴,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瑶草说他酷爱抚琴,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但他多久没抚过琴了?貌似是从紫霄宫听道回来后吧?他失去了一颗平常的,甚至出尘的心,又怎能静下心来抚琴?不知不觉被被天道影响,还真是……天道,无论你什么有什么招数,我接着便是,岂能将你看得太过重要,导致自己举止失措,顺了你的意?

想到这里,明夕玦微微一笑,解开长琴身上的昏睡咒,然后站在门口,轻轻扣了几下柱子。

莲雪立刻将乌鸦幼崽夜月放回原位,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看见明夕玦站在门口,立刻挺胸抬头,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心中却哀嚎不止。

完蛋了完蛋了,东皇陛下不知道在门口看了多久,她的形象啊!

明夕玦走进房间,语气虽温和,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莲雪,你拨一些­性­子温柔和顺,心思细腻的部下,帮我照顾长琴。”

见到偶像的震撼以及体内对东皇本能畏惧的交织,导致莲雪压根没听清明夕玦到底说得是什么,就连连点头:“陛下请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我每天午时会前来为长琴调息半个时辰,温养他的元神,在调息前后各一个时辰内,他都不能进任何食水。偏偏他又先天不足,最好还是一日三餐­精­心伺候……你费心安排一下,务必将长琴调理好,任何不够的东西都直接报到东皇宫即可。”明夕玦将长琴交给莲雪,又补了一句。

莲雪小心翼翼地接过长琴,将他安置好,看见明夕玦点头,心中越发高兴,是以没反应过来某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旁的夜月却不住挠爪子,等明夕玦走后,他看见莲雪兴奋不减,便小心翼翼地跳出自己的窝,一步一步笨拙地走到桌子边缘后,然后身子往前一倾!

莲雪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小小的乌鸦幼崽才松了一口气,不由道:“吓死我了,夜月,你怎么……”

夜月一会儿将翅膀靠拢,一会儿又将翅膀散开,重复几次这个动作后,发现莲雪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由浑身无力,内心呐喊不止。

为什么别的穿越者无论是到外国、异世还是跨越种族,语言都不成问题,我就如此悲催?幼崽不能修炼,否则经脉会受不住,但不修炼就没办法说话,毕竟想要说人话,必须用妖力改变自己的发声器官……喂喂喂,莲雪,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东皇太一交给你的巫族太子啊!

莲雪戳戳夜月,报了刚才被惊吓之仇,才问:“夜月,你想说什么?”

夜月强忍心中的悲愤,走到茶杯边,莲雪知道这是他想要蘸水写字的表示,就将杯子微微倾斜一点,夜月的左爪便很豪迈地伸进去,莲雪的头上冒出青筋,实在很想虐待一下小动物。

这家伙,又报废了她一只杯子!

基于记仇的心理,这次莲雪没帮夜月任何忙,弄得夜月满头大汗,­精­疲力尽地写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字,但乍一眼看过去,谁都以为是一团混乱的水迹。莲雪努力分辨了好久,才一字一字将之读出来:“太……子……长……琴,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太……”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脖子差点没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只见她死死盯着夜月,结结巴巴地说:“刚才东皇陛下交给我的那个孩子,是是是……是太子长琴?”

夜月死命点头,泪流满面,心想东皇太一果然强大,竟然直接去抢祝融的儿子。问题是,太子长琴可是个不定时炸弹,吾辈没有太一大能剽悍的实力,被巫族擦擦边就得魂飞魄散,莲雪你这个没出息的,赶快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别人啊!谁料莲雪回过神来,竟迅速冲过去,抱起长琴,轻轻蹭着长琴柔­嫩­的小脸,手还不安分地捏捏长琴的脸,按按长琴的小手小脚,周身差点没冒粉红泡泡了。

看见这一幕,夜月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我居然能见到欧阳老板小时候,实在是太幸福了!”莲雪恋恋不舍地放下长琴后,兴冲冲跑来对夜月炫耀,“欧阳老板耶,这可是欧阳老板!”

不,你一点都不幸福,我只觉得你死定了!等等,欧阳老板?不是太子长琴么?

脑中浮现一个巨大问号,却无法与莲雪交流,更无法诉说心中悲愤的夜月顿时泪流满面,你问他为什么不用乌鸦语与莲雪交流?因为莲雪曾经说过,她从小到大的英语就从没及格过,当夜月问英语不是必考科目,不及格会不会有很大影响的时候,莲雪就相当豪迈地甩了一句“只说人话,不学鸟语”,这是何等的豪迈啊!

英语都算鸟语,乌鸦语算什么?据夜月所知,莲雪幼年甚至没办法与青鸾、百灵两族的族人沟通——她听得懂,却死都不会说。在这种情况下,你能逼着她再掌握一门外语么?

所以,很多年后,夜月终于修成|人形时,便追问莲雪,所谓的欧阳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被身为国产RPG粉丝的莲雪好生教育了一通,从北软说到烛龙,从仙剑说到古剑,却让终于明白了的夜月无限抑郁。

拜托,古剑的世界比起洪荒简直弱爆了有没有?你让洪荒的伏羲流放长琴试试?伏羲是文职人员,机缘应在人类身上,长琴却是巫妖二族混血,天命的乐神,绝对的实力派战斗人员,谁流放谁需要质疑么!

明夕玦抱走长琴的事情,不出意外地引来轩然大波。

祝融直接打上天庭大门,要讨个说法,明夕玦却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长琴是瑶草临终前托付给我的,我自然要好生照顾他,不服的话,不如我们来单挑?”

此事的洪荒不兴礼教,他们的等级分野来源于血脉与灵魂的臣服,以及对强者的崇拜,男女关系混乱也属正常,孩子跟爹跟妈都无所谓,这也是明夕玦敢带走长琴的原因。

你想要回儿子,行啊!是男人就与我打一场!

祝融被明夕玦的态度所激怒,双目充血就要冲上前,却被祖巫们死死拉住,整个洪荒都知道,与太一单打独斗,除了鸿钧与罗睺,谁摊上都是落败的下场,完全没必要中他的激将,否则你就是送死。

这样一闹,长琴留在天庭算是名正言顺,却也正因为如此,长琴的身世也被天下所知。

PS:莲雪与夜月又群里的莲雪青鸾与夜月?黑翼后倾出演,O(∩_∩)O~

第四十一章

八千年后,天庭。

身着黑衣的俊朗青年悠闲地躺在草地上,享受恰到好处的阳光,不料大片­阴­影出现他正上空,阻止了暖意的传递。

他随意挥挥手,眼睛都没睁开,声音里满是慵懒的味道:“莲雪,别闹了,让我晒晒太阳!”

夜月本以为自己能继续睡觉,谁料对方压根没有挪动半步的意思,所以夜月立刻睁开眼睛,猛地跳起来,却差点撞到杏黄|­色­衣衫的青年。

见到昔日的挚友,夜月不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原来是长琴啊!我还以为是莲雪又与我玩闹来着……咦?东皇陛下回天庭了?”

“夜月,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懒散……”长琴的声音里略带几分无奈,他容貌秀雅宛若女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精­雕细琢到挑不出什么毛病。犹豫幼时元神受损,加上父母司掌的力量几乎是走极端的相反,导致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乍一眼看过去,总给人一种此人痼疾缠身,命不久矣的感觉。夜月却知道,在这副看上去温文无害、秀丽端方的外表下,隐藏着怎眼坚韧的­精­神,狠辣的手段及冷血的内心。

年幼的身体里却承载成熟的灵魂,定会让这样的存在显得异常不合群,两个异类成为朋友也属正常,加上夜月刻意经营,总在长琴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却因为都不属于近战的种族,天天鼻青脸肿地回去让莲雪治疗。纵然被欺负,被羞辱,被责打,长琴都没对东皇陛下说一个字,夜月起初还以为长琴体贴东皇事务繁忙,不拿这些小事惊扰他。但不久之后,夜月发现,曾经欺负过他们的孩子陆续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便有些不寒而栗。

长琴素来优雅矜贵,对谁都温柔微笑,体贴万端,让你有如沐春风之感。但条件是你必须对他报以善意,无论是平等的,还是仰视的,如果你对他居高临下地怜悯,或者歧视他的身世,那对不起,他很记仇,非常非常记仇,凭他的心计手段,一定能将你收拾得很惨,而且谁都找不到证据。

更令夜月奇怪的是长琴对等级的嫉妒在意,妖族无仆人,侍卫侍女也是自由的,如果真要论个高低,除了强者为尊外就是种族从属之分,纵然如此,长琴的态度还是令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夜月确定,如果自己不是“生而有灵”,属于妖族最珍贵资源之一的存在,又是鸦族第一强者的遗腹子,就算他凑上去,长琴也不会看他一样。

不过,无论基于什么开始,曾经的友谊不是假的,所以夜月对长琴的话浑不在意,又倒在了草地上:“你也知道我就是这么惫懒,修炼什么的好累,让我休息一下。”

长琴抱着手中的琴,也在草地中坐下:“你这次又落到谁手里,才会这么狼狈?”

明明离开了七千多年,长琴的态度却丝毫没变,让你的内心极为熨帖。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相当温和,却硬是让夜月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是以夜月连忙打哈哈,装傻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群可怜的家伙都是被十大妖帅扔来扔去,几道转手的,哪有什么……对了,你在大地上有什么见闻,能说来听听呢?”

夜月等了很久,等到他意味长琴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长琴才用很轻的声音说:“妖族体内残虐的一面,已经被几十万年的屠杀完全激发出来,他们……”

“打住打住打住!”夜月猛地坐起来,声音尖锐道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见长琴疑惑地看着他,他才松了一口气,话语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敢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

谁都知道妖族已经杀红了眼,还出现了很多喜欢虐杀人类,手段令人发指的家伙,帝俊却只惩戒了罪行最严重的一群,认为这些家伙失去了最起码的道德,但其余的……不过这种事情,东皇说说没关系,要是换了旁人,那就是“怨望”的重罪!

夜月算是明白,妖族绝对有人隐约猜到了未来,否则不会带着这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为了炼制屠巫剑,什么都不管不顾。妖族这是自取灭亡,夜月可不想跟着被灭,他知道自己在这些大能面前根本隐藏不了修为,就把自己装得有那么一点点游手好闲,省得参与战争,被天道盯上。巫妖大战可是洪荒又一大著名的绞­肉­机,她就算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可也不打算死在这里。

“夜月,你又偷懒……咦?长琴回来了?”莲雪习惯地来这里找夜月,见到长琴便提着裙子跑过来,尽管抚养长琴长大这一经历让她的兴奋之情去了很多,但对于长琴,她就是有一种下意识的尊敬。

长琴点点头,妖族真心关怀他的存在不多,莲雪无疑是其中一个,为此,他愿意忽视莲雪某些奇奇怪怪的目光,以及所谓“欧阳老板”等莫名其妙的言辞。

莲雪好奇问:“你们之前在谈什么呢?”

长琴笑而不语,夜月面对莲雪带着威胁之­色­的眼神,在心中淌下宽面条泪,却知道自己不能随意扯谎,否则总有露陷的时候,所以他含糊地说:“我们在说巫族……”

“巫族?”莲雪想到明夕玦带长琴去大地上游走,便恍然大悟,“哦,你们肯定在说……长琴,你见到巫族族人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

夜月死死地捂着她的嘴,不准她继续说下去,莲雪不住挣扎,觉得自己快被闷死了。长琴­唇­角浮起一丝真正的笑意,并未责怪莲雪的冒失,而是坦言相告:“不错,我对巫族的确有种灵魂深处的亲切感,以及祖巫血脉带来的威压。我甚至觉得,遇到的巫都太过弱小,这般不值一提,我要他们立刻死,他们就不敢多活半刻。”

“啊?”骤然得到新鲜空气,莲雪大口呼吸了几下,却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惊呼,然后不住偷偷打量长琴,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你见到了祝……”

夜月又一次捂住她的嘴,内心被无尽的挫败感包围。

我就知道,我应该拿块布将她的嘴巴封起来的……

猜到莲雪想说什么,长琴也有几分不确定,如果是他的父亲祝融……明夕玦缓缓走过来:“长琴,跟我去一个地方。”

长琴收敛心中的迷茫,从容自如地站起来,轻轻点头:“遵命。”

明夕玦的目光落到一旁手忙脚乱站起来,拍着满身草屑的莲雪与夜月身上,平静地问:“莲雪,夜月?”

莲雪忙不迭点头,夜月再度泪流满面。

东皇太一,你是什么记忆力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貌似就是七千多年前你接走长琴时见过一面……他恭敬行礼,却在内心腹诽不止,却不料听见明夕玦说:“你们也随我走一趟好了。”

此话一出,长琴终于露出一丝错愕,莲雪与夜月也怔住了,他们虽然一个喜欢美男,一个崇敬强者,但清楚知道巫妖二族结局的两人还是不希望自己与东皇太一有太多关联,保命第一啊!

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妖族根本没办法反抗东皇呢?所以心思各异的三位被明夕玦转移到一个地方,然后,长琴的神­色­有些奇异,莲雪与夜月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东皇陛下,就算你将我们转移到山边,也无法改变远处就是一个超大巫族聚落的事实啊!

等等,超大巫族聚落……城市?

长琴目光闪动,他若没记错的话,巫族的城市只有……

“不错,不远处就是巫族都城,丰都。”明夕玦猜出长琴所想,缓缓道。

莲雪参白了一张脸,夜月捂住脸,实在不想说什么。

单枪匹马还带三个拖油瓶就直闯敌方大本营,东皇陛下,咱们知道您非常非常剽悍,但您也要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小透明的安全啊!

明夕玦似是完全没察觉道他们三个的心情,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面水镜便出现在面前。一位容颜极美的女子出现在水镜中,之间她跪在山顶,望着远方冲天的血光与怨气,两行清泪自脸庞滑下,眼中满是悲悯与难过,却又透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坚定。

这一刻,她身上流露出一种极致的美,任谁都无法超越。

下一秒,水镜消失,明夕玦淡淡道:“后土实力极强,让你们看一眼不被她察觉已经是极限。”

夜月的心脏骤然一缩,后土,屠巫剑,莫非……也就在此时,明夕玦清冷的声音响起:“后土打算牺牲自己,身化六道轮回,让被束缚的人族灵魂能够安然转世。她知道其余祖巫定然不会同意,所以偷偷跑到这儿,没通知任何同族。你们说,我是否要去阻止?”

说罢,明夕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慢悠悠地说:“发表你们的看法吧,我可是相当……拿不定主意呢!”

最后这一句话似是在­唇­齿间萦绕了无数遍,带着一种百转千回的感慨,又好似有几分莫名的怅然。但若你声音汇总分辨出明夕玦的真实情绪,那就大错特错,因为他眼中溢满笑意,笑容也带着戏谑,西湖真期待他们的答案,纵然深谙人心的长琴,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东皇陛下,您这样问是在试探我么?还是说,您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或者是……短短一瞬间,长琴相处无数个理由,却又一一被他否决最后,他­干­脆抬起头,想要直视明夕玦,却发现明夕玦的视线与后土一样落在铸剑祭坛的方向,竟好似换了一个人般,神情冷淡,无喜无悲。不过,仅仅片刻,明夕玦就回过头来,又恢复了刚才的莫测:“你们考虑得如何?”

第四十二章

阻不阻止后土身化六道轮回?这个问题对妖族来说,似乎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到一致的答案。

人类的­精­血与灵魂是炼制屠巫剑的主要材料,就算在屠杀的过程中与巫族开战,导致人类的灵魂四散逃逸也没关系,反正这些灵魂只能在大地上游荡,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倘若后土身化六道轮回,大陆上的幽魂怨灵绝对能全部转世,材料呼啦啦就少掉一大堆。而且看后土这架势,显然打算在丰都不远的山顶许愿,也就是说日后丰都会成为冥界入口,只要人族往这边迁移靠拢,不仅能更好地被巫族保护,转世的可能­性­也大一点,可想而知,材料又得少一大堆。就更别说妖族气运与功德日渐稀薄,若后土身化六道轮回,就将巫族最后一个空缺之处给补上了。

对任何妖族来说,最正确的答案都应该是“趁此机会杀了后土”,偏偏明夕玦问的三位,身份都有些特殊。

长琴被明夕玦认定“心­性­太过危险,必须好好教养”,所以拎着他在身边半教导半放养了七千多年。天生就善于察言观[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色­、揣摩人心以及分析对方­性­格的长琴也颇为了解明夕玦,在长琴心里,东皇太一着实是个异类,不,应该说太一的­性­格不大符合常理。

天道给妖皇东皇兄弟分好了工,帝俊是最睿智的君王,统领全局算无遗策,论智谋无人能及,帝王威仪令人心悦诚服;太一是最强的战士,是妖族永恒的后盾,在妖族的心中,只要东皇不倒,他们就不可能会败,这是对强者的疯狂崇敬,也是对东皇的盲目信赖。

由于相连的血脉,他们只会齐心合作,披荆斩棘,所向无敌。战士不需要思考,只需服从君王的命令。但据长琴观察,太一智谋不下帝俊,心却远比帝俊要软,还有着诡异的坚持。帝俊可以毫不犹豫地下达屠杀令,太一却刻意对之避而不见,除非政治与军事目的,否则太一也不会恃强凌弱。

正因为如此,长琴才有些不确定太一这个问题,到底是在试探身为祝融之子的自己,还是真心觉得妖族的屠杀太过,心生不忍?

至于夜月与莲雪,他们明知应该回答什么,但前世为人的记忆在灵魂中留下太深的烙印,妖族的残暴虐杀行为也太过触目惊心,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把后土杀掉,阻止六道轮回出现”的话。

正当气氛僵住的时候,明夕玦却又似察觉到了什么,右手轻挥,水镜再度出现。莲雪随意扫了一眼与后土谈天的女子,顿时惨白了一张脸,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声音带着几许颤抖:“青鸾……”

妖族惯例,唯有一族之长方能以种族之名为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这位突兀出现在山顶的美丽女子便是青鸾一族的族长。众所周知,龙凤初劫之后,三族的后裔悉数奉妖皇帝俊为主……为什么,本该留在天庭的青鸾,竟会出现在这里?

“内­奸­”二字立刻浮现在长琴、夜月与莲雪的心头,他们不约而同地偷偷望向明夕玦,想从这位东皇的脸上看出一丝半分的端倪,谁料明夕玦一脸意兴阑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转折,原来是青鸾啊!”

喂喂喂,你这漫不经心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事情比妖族出了内­奸­更严重吗?青鸾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何况青鸾一族世代都与凤凰、朱雀、毕方等族群关系极好,你怎能确定­奸­细就只有一个呢?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如何克服血脉与灵魂中威压的?立刻抓起青鸾,顺藤摸瓜查下去,让一切水落石出,省得日后出大事,这才是真理吧?

似是看出他们所想,明夕玦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忘了,莲雪你已经脱离青鸾一族很久,完全不与他们接触,自然不会知道你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早已投靠瑶池,成为她最忠实的仆人。为证明青鸾一族对瑶池的绝对忠诚,也为了安瑶池的心,你姐姐已让附庸青鸾的青鸟一族成为瑶池的奴才了。

瑶池?那是……莲雪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明夕玦口里的瑶池正是西王母。

昊天与瑶池成为太乙金仙后,鸿钧便让他们出去自立门户,有这位天字第一号的强者撑腰,就算瑶池占了整个西昆仑,这群大能也一个字都不敢说,并尊称她道号西王母。唯有明夕玦喜欢用这种散漫的,轻蔑的,还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口吻直呼昊天与瑶池的名字,仿佛在他心里,昊天与瑶池还是当年卑微的道童,从不曾改变。

“但……”莲雪欲言又止,她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始终记得,自己此世这位血统纯正,实力出众又美貌绝伦的异母姐姐有多自负,青鸾从不会正眼看她这个百灵生出的混血之女……若非受够了青鸾一族的自矜、高傲与近乎偏执的尊崇血统,她也不会这么多年不与本族联系。正因为青鸾留给莲雪的印象太深,所以莲雪怎么也不明白,一向心高气傲的青鸾为何会投靠西王母,还甘愿成为奴才,要知道,青鸾是妖族比较重要的一支力量,青鸾也能算妖族的将军了,从将军到奴才,这也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明夕玦一副“你们太没见识”的样子,“妖族血脉里对妖皇与东皇的诚服,除了三十三天的某位外,谁能将之抹去呢?”

话都明说到这份上,长琴、夜月与莲雪也不再吭声。

谁能让心高气傲的青鸾冒着极大的代价背叛妖族,成为实力尚不如她的西王母之奴?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的鸿钧,看似不染半分尘埃,却主宰整个洪荒的命运。

纵然知道“未来”,对妖族屠杀人类行动极为不满,拼命想着如何脱离妖族保命的夜月与莲雪知道这件事后,也不由生出几分怒气。

巫妖大战是他们两族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鸿钧你­干­涉?这就像玩家两个帮派决战,GM却Сhā手­干­预一般,这种“我想让你活你就能活,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你的命运都主宰在我手中”的不公正行为,无疑能引起所有玩家的愤慨。

“好了好了,今天的戏应该散了。”明夕玦挥挥手,扔出三道特殊的玉符,将他们三个转送回天庭。然后,他的身形与容貌极快地发生变化,白­色­的衣衫也变为金­色­。

就连心思缜密到极点,且与明夕玦相处有七千年之久的长琴都没有发现,将他们带到这里又说了一大通的存在,竟不是东皇太一,而是妖皇帝俊!

帝俊的目光落在远方,神情有些怅然,却又带着淡淡的欣喜与了然,他的声音极轻,似要消散在风里:“……纵然如此,你也与他们……”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有一瞬的失态,便失笑着摇摇头。

凭他的实力,在后土落单,他又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瞬杀后土并不是难事,但是……帝俊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转身,大步离开!

你们都认为,纵然我智谋通天,也无法斗过占据绝对优势的鸿钧,就连龙凤初劫之后处境艰难,被我收留才渐渐拥有好日子的青鸾一族在失去了血脉与灵魂中的威压后,都不顾念往昔的恩情,毅然选择了背叛。你们甚至早早默认了昊天与瑶池,巴望着后土自我牺牲,拉平两族局势,只待巫妖二族同归于尽,就让他们接我的班……如此行为,实在是让人心寒到极点。

但是,如果让你们这么容易得逞,我还是帝俊么?

至于鸿钧选定的天庭之主,未来的玉帝与王母?帝俊­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眼中写满了讥讽。

昊天与瑶池,他们算什么东西!

后土身化六道轮回的那一刻,仙乐响彻洪荒,足足三天三夜,无数金莲自地里涌出,挤满了每一寸浸染鲜血的土地,也让孤单徘徊于世的孤魂野鬼见见变得温暖圣洁,脸上洋溢幸福微笑的同时,身形渐渐稀薄。幸好,天道还没有无耻到要净化被束缚在屠巫剑铸造台上的灵魂,但毫无疑问,妖族大肆屠杀人类带来的惨剧,硬是被净化了一大半。

十一道粗大的功德金光,直接­射­入哀痛欲死的十一位祖巫体内。

太阳宫中,明夕玦对着虚空冷冷道:“主神,解开我身上的封印。”

没有得到回答,他却没有放弃,而是自顾自地说:“我本能打破空间束缚,却不料你对我下了封印,这个封印不仅让我失去了挣脱空间束缚的能力,也让我无法联想到细微情节,从而不得不按照‘东皇太一’的命运走下去,身殒于此。”

说到这里,他勾起一个充满冷意的笑容,眼神也没有一丝温度:“主神,倘若你真的想我死,直接杀了我便是,何须让我死在这里?莫非,我的灵魂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而不是从前的世界,为了世界的平衡,我的终结才必须是洪荒?”

“不必试探了,你无法突破,并非我的缘故。”主神的声音突兀在太阳宫中响起,“我只对你下了一层封印,那就是让你忽视一些重要的细节,仅此而已。”

面对坦然承认的主神,明夕玦怒极反笑:“哦?感情你还是为我好?”

“不错,唯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突破。”主神说完这句话,就再不出声,明夕玦不知道,在源世界宏伟壮丽的宫殿中,主神望着被巨大结界封锁住的区域核心,语气中竟带了一丝期待的意味,“而且,那一天,已经不久了。”

PS:这一卷大概五十章就完了,然后就是收尾与番外,有点舍不得啊!

第四十三章

在鸿钧的推动下,后土坚定决心,身化六道轮回,天地秩序终于成型了一大半,但她这一举动造成的后果不可谓不大。

温柔美丽,战力超群,智慧过人,还拥有领袖魅力,包容一切的后土可以说是巫族的­精­神领袖,也是祖巫们的缰绳,每每在祖巫们快要做出一些不理智事情的时候,后土总会劝导他们,让他们悬崖勒马。除了第一次紫霄宫听道外,她从未离开过巫族,但也就是她那一次的离开,酿成了巫妖二族不死不休的局面。

正因为后土的地位如此重要,所以在知道后土身化六道轮回之后,留下来的十一位祖巫痛苦得无以复加。

后土悲天悯人,是对人类最有感情的一位,如果不是她几番努力,人类的待遇怕会比现在更差。所以在见到洪荒大陆一片血海后,她难受得要命,却苦于无法,只能选择留在祖巫殿,压抑心中的难过,保护着丰都的族人。时不时在大地上游走,与明夕玦对上过好几次的祖巫们做好了随时救援同伴,甚至有同伴牺牲的准备,却从没有想过,他们会失去后土。

满腔的仇恨必须有一个目标作为宣泄,才能让这份痛苦减轻一点,也让自己有一个活下去的目标与动力。

后土为何会身化六道轮回?一是她对人族的遭遇心生不忍,二是为了阻止屠巫剑大成,这两件事实际上都能归到一个罪魁祸首,那就是妖族。

在十一位祖巫的带领下,巫族对妖族展开了近乎疯狂的报复行动,他们不计后果,不计代价,不计牺牲,纵然赔上自己也要多杀几个妖族,至于战斗会不会影响到人族……哼,既然后土为你们身化六道轮回,你们不好好体验一番,怎能对得起后土的牺牲?你们身体脆弱,连战斗的余波都对付不了,这关我们什么事?巫族为你们已经牺牲了一个祖巫,这还不够么?

东海之边,扶桑之上,十只小小的金乌你蹭蹭我,我蹭蹭你,嬉戏打闹,欢乐祥和至极,洪荒大陆的腥风血雨对他们完全没影响,这个东海笑道俨然世外桃源。

羲和望着这十只小金乌,神­色­柔和至极,却又有一丝黯然。

如果他们不是她以扶桑树主要的枝条为基,收集太阳之­精­,又结合自己的至阳之气制造出来的,而是她与帝俊的孩子,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羲和鼻子一酸,默默走远。

她没有发现,她一走开神识感知范围内,十只小金乌的嬉闹就停下来,交头接耳。

【母亲好像又很难过……】

【她一定是在想帝俊了,根本不用猜嘛!】

【就是就是,我们明明原形不是这个样子,却既不准我们化为原形,又不准我们保持人形……当鸟很累啊!】

【够了,小十,不许这么娇气!】

【听说最近妖族情况不大好呢!我们能不能去帮帮帝俊,也让母亲开心一点呢?】

【我们出去吧!出去吧!我很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十只小金乌都停住了。

他们渡过了漫长的岁月,拥有成熟的心智,却被迫滞留孤岛,不得踏出这里一步。羲和在孤单寂寞的岁月里永无停止地思念帝俊,踩在不经意间赋予这十兄弟生命,但十兄弟一出现,羲和就已经后悔。因为她发现这十兄弟资质不错,俨然一个又一个小型太阳,倘若让他们十兄弟一起出去,说不定又是一场祸端,但越是留在这里,十兄弟对外界就越是渴望。

所以,在太阳宫努力想冲破瓶颈的明夕玦发现洪荒大陆耀眼得不正常,十轮火球高挂天空时,第一反应竟是“大哥该不会与羲和藕断丝连,还让十太子出现在这个世上”吧?但想到帝俊的举止,加上这十个金乌是羲和制造出来的,并非帝俊与羲和之子,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他们无论资质还是实力都远远达不到“十日当空”的程度,明夕玦便推翻了这种想法。为避免这突兀出现的是个家伙给妖族惹麻烦,明夕玦便要瞬间转移过去,却发现整个太阳宫被封锁住,不由怒道:“主神,你又在­干­什么?”

太阳宫内久久回荡着他的质问,却没得到主神的回答。

帝俊站在炼制屠巫剑的祭坛边,在手下诡异的目光中遥望十轮火球,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火球中是十只小金乌。但无论从实力还是资质,他们都远远逊于真正的金乌,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十兄弟不过是扶桑树枝­干­加上极少的一些太阳之­精­,与­精­纯的至阳之气结合所化的生灵罢了。

看出这一点后,帝俊微微低头,眼神有些晦涩。

羲和……

这十兄弟好歹个个有金仙的水准,又拥有太阳之­精­与至阳之气,加上扶桑树本来就对与太阳有关的一切东西有加成的效果,叠加在一起,散发的热力也相当于第二个太阳。两轮烈阳一同照耀着洪荒的土地,原本青翠的草木立刻枯黄,河流湖泊也渐渐­干­涸,巫妖二族尚可,脆弱的人类却承受不了酷热至此的天气,纷纷脱水昏迷,更有甚至被活生生地晒死。可想而知,倘若这十兄弟真是帝俊与羲和之子,十日当空该造成多少杀孽,别说人类,就连巫妖二族怕都是抗不过。

突然,一个巨人凌空出现与十兄弟厮杀,帝俊的眼神不由冷下来。

“陛下,屠巫剑的炼制已到最后关头,您必须留在这里啊!”飞廉知帝俊有前去相救的意思,立刻婉言劝阻,身为十大妖帅,他们怎会不知道帝俊与羲和从未在一起?眼下这十只金乌来得太诡异,焉知是否是旁人的陷阱?这本来就不管妖族的事情,帝俊没必要参与进去,也幸亏十兄弟这样闹一样,洪荒人类死伤无数,最后一批材料已经凑齐,飞廉才又足够的底气。

帝俊原本要施咒的右手一松,轻轻点头。

不错,单论战斗,那是个小家伙或许不是夸父的对手,但论起速度,夸父也很难追得上他们,打不过就跑这个道理谁都懂,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危机才是。

他想得的确不错,却漏了一个危险的存在——大巫后羿。

后羿是夸父的好友,今日正好在夸父一族做客,见夸父不安排族人便急急追出去报仇,暗道这好友还是这么冒失,却在略加安顿这个损失惨重的村落之后也快速追过去。十兄弟也不是傻瓜,他们被夸父的辱骂气得跳脚,一心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便一路往极西荒漠飞去,并在那对他们有利,对夸父不理的环境中,将渴得不行,战斗力下降到七成的夸父杀死。

这一拖延,就让后羿追上了。

后羿见到好友被杀,当下什么都不想,直接抽出九根附着凶煞之气的羽箭,锁定九位金乌,弓若满月后,羽箭便以寻不可挡之势,瞬间将九只小金乌扎了个对穿!

做完一切,后羿并不觉得满足,他又取出一根羽箭,将之向最小的一只金乌­射­去!

满溢黑气的羽箭被两根手指夹住,帝俊轻轻一用力,令洪荒生灵闻风丧胆的破杀箭就化为湮粉。

金乌等于帝俊太一,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是以后羿早就怀疑这十兄弟与帝俊的关系,问题是以帝俊的­性­格,如果有儿子定然不会遮遮掩掩。后羿算是巫族中少有的理智快过动作的存在,所以他强压怒气,问:“妖皇帝俊,你为何要救这犯下无数杀孽的东西?”

帝俊负手而立,神­色­寡淡,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救自己的儿子,你有何意见?”

最小的金乌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帝俊。

“大哥——”明夕玦好不容易挣脱主神设下的束缚,匆匆赶来,就听见帝俊承认,不由怒道,“你为何要……”

“太一,别说了!”帝俊猜到明夕玦要说什么,所以先一步打断他的话,“我知你不喜我在成婚后尚与羲和在一起,认为这有失我的清誉,亦不喜欢你这是个资质不足,实力低微的侄儿,但当他们被巫族屠杀得只剩一个的时候,你还要否认他们的存在,不允许我为他们正名么?”

明夕玦死死地盯着帝俊,见自己的兄长并无一丝悔意,便放声长笑,但这笑声充满悲凉的意味,竟让人心头发酸。

这算什么呢?他想,这算什么呢?我费尽心机拆散你们,每每看见你们相望不相守的凄楚,内心便被无尽的负罪感填满,夜深人静回想起来,也曾一遍遍问自己,我这样做到底有没有错,然后反复催眠,我这是为了救你,为了让你不背上十日当空的无尽杀孽与业力,走向魂飞魄散,天地不存的结局,结果呢?

的确,如果你不承认,巫族只可能找羲和麻烦,你这样一承认,就相当于为十金乌正名,仇恨也全部转移到你身上。本来吧,作为妖皇,帝俊早与巫族不死不休,这也没什么,但问题是,天道绝对会将十金乌造成的杀孽转至少三分之一到你身上啊!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也忍了这么多年,为何在最后一步头脑发热……不过,如果换了我,我大概也会这样做,但……

帝俊的脸上浮起一丝真正的,不知多少年没看过的真心笑意,话语也是前所未有的铿锵有力:“太一,倘若我刚才担下此事,纵然勉强活下来,我也会看不起自己。如果仅仅是因为贪生怕死,就不去保护心爱的女子,那就枉为男人!”

第四十四章

明夕玦抚额,决定不再与帝俊讨论这件事情。反正妖族累下的因果与杀孽太多,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所以他转而问:“大哥,屠巫剑炼制得如何?”

“四十九天后,屠巫剑便可宣告大成。”帝俊微笑道,“万年苦心,终于有所回报!”

明夕玦微微皱眉,总觉得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命运不是这么好改的,屠巫剑堪称巫族克星,妖族外挂的东西,真能被容许存在么?

还没等他仔细想,两兄弟便神­色­同事一变。

妖族告急!

他们飞快赶回不周山,就发现远处尘烟滚滚,地动山摇,似是有千军万马想不周山开拔,明夕玦心道果然如此,天道为不让屠巫剑炼制好,竟要提前开始巫妖大战,不由心生愤恨。与他相比,帝俊倒是神­色­淡淡,眼中甚至有一抹欣慰的笑意,或者说计划得逞的快意。

“看样子,巫族知道无语见快练成,终于坐不住,打算背水一战了。”这种时候,帝俊还能以极为淡然的口吻指点江山,分析对方战力以及战争拉开序幕的因素,“后土已死,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无法成型,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对抗周天星斗大阵?”

“大哥,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明夕玦想到某些小说中的设定,神­色­凝重至极,“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布置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祖巫­精­血,二是足够的凶煞之气,若是以祖巫提供­精­血,将大巫强行提升为祖巫,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未必不能发动。”

明夕玦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大哥,你或许不知道,瑶池极喜欢后羿的人类妻子嫦娥,时不时让她去昆仑作伴……”

他不需要说完,帝俊便什么都明白了。

人类在洪荒无疑是食物链的底层,后羿娶了身为人类的嫦娥为妻,已经让极多生灵跌破眼镜,暗道长得好就是有优势。但绝世的美貌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可就不一定,瑶池让嫦娥屡屡去昆仑,必定又是鸿钧的一步棋。

不过,话又说回来,鸿钧直接­干­涉巫妖二族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两次。对后土来说,人族固然被她联系,巫族却是她的心血所在,她难道不知道,失去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这一大杀器,巫族的威慑力就少了一大半?如果不是鸿钧给了她什么保证,她会做得这么­干­脆吗?投靠瑶池的青鸾与后土接触……哼,不过就是这些小伎俩。

明夕玦说出这些,就是想让帝俊别再头脑发热,谁料帝俊微微一笑,竟似胸有成竹,这让明夕玦极为疑惑。

大哥,你到底……

帝俊猜出弟弟的忧虑,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知道嫦娥与瑶池的关系,却知晓青鸾一族的背叛,所以他刻意让青鸾知道了很多情报,比如十日当空一出,屠巫剑就快要炼制成功……这次巫族倾全族之力出动,不仅不让他奇怪,反在他意料之中。

巫族率大军来攻,妖族自然也立刻整顿好兵马,与巫族决一雌雄。尽管威力严重不足,但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还是摆了起来,巫族全族连同人族的强者怀抱满腔的仇恨,发誓要让妖族血债血偿。帝俊与明夕玦­操­纵周天星斗大阵,星辰光束不住向场内刷去,所到之处,都造成“清场”的良好效果。

十一位祖巫发现自己召唤出来的盘古真身太弱,便放弃了布阵的打算,不顾一切向前冲去,明夕玦神­色­一冷,金­色­的长剑出现在右手,相当果断地跃出阵外。

天吴与翕兹被明夕玦虐杀过,一件他便双目充血,想要冲上来。正巧,明夕玦也当他们是软柿子,便率先拿他们开刀。

仅仅一个试探之后,明夕玦便发现不对,他飞快跃出这个圈子,运源力于双目,便发现十一位祖巫的身上都隐隐泛着青­色­光芒,不由咬牙。

鸿钧,你好,你很好!

“东皇太一,你认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以根本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吧?”天吴的笑容无比张狂,还带了一丝狰狞的意味,“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明夕玦设下结界,将自己与十一位祖巫锁在一片区域内,方淡淡道:“你们想说,我没有一柄好武器,所以在鸿钧给了你们护身符的情况下,我就无法伤到皮糙­肉­厚的你们?”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的轻蔑已经表露无遗:“什么时候,你们也会接受旁人的施舍了?”

“我们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给后土报仇!”强良怒道,“东皇太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哦?是么?”明夕玦被这种神逻辑震住了,他深深地觉得,强良光凭这一句话,就已经极好报复了自己。所以,明夕玦从神­色­­操­语气都相当诡异,满是好奇地问,“要报仇的话,你们应该去找鸿钧啊!我既没有拿剑逼着后土自杀,也没有唆使她身化六道轮回,更没有将她逼上绝路,躺着都中枪,我感觉自己非常委屈啊!”

强良刚要说什么,烛九­阴­右手轻抬,阻止了即将暴走的强良。只见他望着明夕玦,淡淡道:“东皇太一,你最大的错误并不是没有好武器。”

听见这句话,明夕玦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依旧牢牢地牢牢锁定十一祖巫,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却不动声­色­地分出神识,想战场探去!

由于主阵者丧失其一,帝俊便转而不知周天星斗大阵的变式,只需河图洛书主持的先天河洛大阵。尽管这一阵法失去了周天星斗大阵强横道极点的攻击力以及广阔无比的覆盖范围,却将“困”之一字发扬光大。

对方深陷阵中,一不留神就会被演变万千的阵法攻击到,就算再怎么小心,动作也会有一时半刻的迟缓。巫族这些年陆续失去了极多强者,又得不到有力的新血补充,蚩尤那种资质的毕竟是极少数,混血的实力远远不如纯血的巫族,是以在这场战争中,说他们是被妖族压着打也不为过。

整个战场有如巨大的绞­肉­机,空间被撕裂,大地在颤抖,山川崩塌,江河逆流,到处都是横飞的血­肉­,熊熊的火焰止都无法止住……放出神识观察战局的大能们神­色­恍惚,觉得这一幕仿佛是龙凤初劫的重现。

明夕玦躲过来自祖巫们致命攻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性­平复下来,身上的战意与杀意却越来越重。

他知道,­干­扰自己的并非烛九­阴­的言语,而是自己潜意识里对天道与鸿钧的忌惮,妖衰人兴的宿命始终像一块大石,牢牢地压在他的心头。

成为吸血鬼的时候,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人;成为希腊神族的时候,他也没把自己当神;成为天使、堕天使的时候,他依旧对这个种族没有多少归属感,但是,这么多年的东皇当下来,他竟奇迹般地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会问自己,那么执着于人,到底是想要死死抓住这一段过去,证明自己还没有彻底蜕变成不认识的样子,还是遇到主神后的日子太过痛苦,前路一片渺茫,所以他始终记得身为人类的温暖?对这个问题,他从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但他发过誓,他是妖族的东皇,誓与妖族共存亡!

明夕玦的左手缓缓掠过金­色­的长剑,神­色­冷淡又傲慢,还带着一丝不耐:“你们不必多说,要战便战!”

帝俊察觉到熟悉的神识扫过,不由微微皱眉,太一纵然实力增强了,但与十一位祖巫战斗也切不可掉以轻心,怎么突然关注起这边了?

祖巫们被太一牵制住,还被封锁到一片区域,波及不到旁人后,巫族的情况着实不乐观,一陷入周天河洛大阵中就差不多注定了命运呢。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只需三天,妖族就能大获全胜,但……纵然他们兄弟为改变宿命的结局做了那么多,帝俊心中的警惕却越来越浓。

越是最后关头,就越可能被翻盘,不是么?

天空­阴­云滚滚,电光环绕,雷声阵阵,隐隐带着无尽的火光。但由于巫妖二族拥有此等天赋能力的太多,是以大家丝毫没注意这一幕,唯有在远处弹奏乐曲,葬送无数敌人­性­命的长琴觉得不对,不由停下动作,观察天空。

他看了很久都没发现问题,便觉得自己太过多心,但出于内心潜藏的不安,长琴犹豫片刻,还是以秘法通知了明夕玦。

明夕玦用混沌钟扛过一时分神所造成的致命攻击,刚想对长琴说我这里十分凶险,你能不能别打扰我,却在扫到天空的时候,面­色­大变。

这是……功德劫雷!

明夕玦强行以混沌钟暂时困住祖巫们,便飞快奔向帝俊。洪荒中的生灵不认识这东西,他还认不出么?功德劫雷分两种,一种是功德太多要渡天劫,一种是杀孽太重要渡天劫,被后者劈到几乎就是魂飞魄散,更别说帝俊身上杀孽重得可怕……问题是,洪荒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女娲以功德成圣都没有渡过天劫,更别说十二祖巫屠杀的生灵不必帝俊少多少……整个洪荒,根本就没出现过功德劫雷啊!

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明夕玦移动的那一瞬,原本在缓缓积蓄威势的劫雷竟直接劈下。

帝俊没注意天空的异常,在被拥有开天辟地之威的功德劫雷锁定后,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生生承受这一击。下一秒,他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支撑不住地向后倒去,手中的河图洛书也脱手而出。

明夕玦缚住帝俊,根本顾不及寻找消失不见的河图洛书,­精­纯的力量就源源不断地向帝俊体内输去。

帝俊轻轻道:“太一,立刻代我安抚他们,指挥战局,别浪费力量救我,没用的。”

“不,我一定能救你,一定能!”明夕玦万分坚定地说,从他的声音中,帝俊听出了浓浓的偏执,不由轻轻摇头。

明夕玦死死咬牙,几乎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与哀恸。

从没出现过的功德劫雷早不来晚不来……人族当兴,所以妖族就必须衰败到不能与人族争锋的程度,妖族的­精­神支柱妖皇也必须死!

帝俊不想成为妖皇,却被天道逼着统领妖族,当他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不复从前轻松快乐后,天道却想尽办法要他死……这是什么道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第四十五章

帝俊倒下的那一刻,先天河洛大阵骤然崩塌,巫族与人族战士纷纷被解放,措不及防的妖族强者们恍若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就习惯了听从妖皇的命令,只要这位君王还屹立于云端,妖族就拥有无穷的信心与力量。决战关头突兀降下的一道劫雷,不仅摧毁了帝俊的健康与魂魄,也让参战的妖族都茫然起来。

我们的皇会不会死?那一道雷怎么会拥有如此大的威力?谁能祭出这样强大的攻击,伤害到妖族之皇?

仅仅这一瞬的迟疑,巫族与人族的战士便纷纷扑上来,以妖族的鲜血祭奠死去的同胞。天空上方继续­阴­云滚滚,时不时有劫雷降下,无一不是落在妖族强者身上,没给巫族与人族强者带来半分伤害。

明夕玦全力治疗帝俊,却也抽出一丝半分的心神关注战场,长琴见帝俊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似是在忍受极大痛苦,不免有些懊悔。

倘若他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将之汇报给东皇,也不至于……这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帝俊身侧。

羲和握住帝俊的左手,极为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放道:“太一,你去主持战局吧!这里有我。”

明夕玦微微抬起眼皮,随意扫了羲和一眼,本不欲与她说话,却在看见羲和后怔了片刻,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在羲和的脸上看见了一抹决然,那是只有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也要完成某件事情的时候,才会拥有的一往无前、不留退路、不计代价的鉴定,这样的羲和,的确比必须分心二用的他更适合救治帝俊。

更何况,他已不得不出手了。

混沌钟的防御终于支撑不住,在这件至宝被祖巫们打飞的前一刻,明夕玦将之收起。十一位祖巫脱困后立刻望向这边,见到帝俊的惨状,天吴不由放声大笑:“帝俊,太一,你们在大肆屠杀我巫族族人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他的确应该笑,帝俊的智,太一的力,曾给他们带来多少屈辱,多少痛苦,多少不甘。所以当瑶池通过嫦娥给他们传讯,说鸿钧想要帮助他们的时候,他们觉得万分屈辱,并为帝俊与太一悲哀的同时,心中更多得却是狂喜。

纵然强如你们,被天道和鸿钧看不顺眼,也逃不脱死亡的宿命啊!

“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般,深深地厌恶与憎恨着自己。”明夕玦的声音突兀响起,温柔地仿若情人的絮语,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味道。他明明没有抬高音量,只是用一种温柔的、缓慢的语调陈述事实,在场的生灵却都能听清他说的话。与其说是询问别人,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我没有提早杀了你们呢?如果早点杀了你们,也不会这种事发生了。”

听见他这几句话,天吴、强良、奢比尸等大怒,刚要反­唇­相讥,烛九­阴­、句芒几个却被心生不安,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我以前总是对自己说,必须组织龙凤初劫命运的重现,阻止巫妖大战的激化,阻止天地之主异位,不是为了这份坐拥天地,呼风唤雨的荣耀,而是我知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谁的命都无法保住。”明夕玦的声音低了下去,很轻很轻,仿佛是梦中不经意间的呢喃,“到后来,我放低了目标,你们死掉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保住大哥的命就好了……”

长琴刚赶到附近就听见这些话,不由冷汗涔涔。

他一直以为东皇面冷心热,但从这几句话听起来,自己的认知似乎有非常大的错误。东皇太一话中的“你们”,到底指的是巫族,还是连同妖族在内的所有生灵,还是说,由于帝俊身受重伤,太一被刺激得神志不清……

下一刻,他便果断地认定是自己的第二种推测。

因为他看见了明夕玦的眼睛。

仅仅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就能让被他视线扫过的所有生灵失去站立的勇气,只能匍匐于地,祈求她的饶恕,缓解那能够冻结灵魂的冰冷与绝望。明夕玦并没有透出愤怒的意味,相反,他还轻轻地,似乎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但这个看上去无比随和的笑容,却让见到生灵无不心惊胆战。

羲和全身心沉浸到治疗帝俊的工作中,无视了外界的一切,也就感觉不到明夕玦此刻的可怖。离得比较近的长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还是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他能感觉到,在这一刻,东皇太一的实力少说增强了两倍,不,不止,应该是三倍!或许说,他还没有道极限……

此时的洪荒并无正邪之分,一是讲究顺应天道,二是讲究顺遂本心,巫妖二族更是以修炼天赋神通为主,自然也没有“入魔”这个概念。所以长琴不清楚,明夕玦此时陡然经历大悲,前几世种种愤懑抑郁以及今生的痛苦一举爆发,终于让他走入了极端偏执的那一条路。

“真可笑,这一切真可笑,对吗?”明夕玦遥望三十三天,神­色­柔和,眼中却是无可抑制的癫狂。谁都以为他在质问鸿钧,没有人知道,他的目光穿透整个世界的屏障,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语,也是对主神的嘲讽与宣告!

帝俊的死亡,竟是我突破的契机,进则天堂,退则地狱。

我可以立刻离开这个世界,远离洪荒的是是非非,不用接受属于东皇太一的命定结局,还能完成与主神你的交易,拯救那些穿越者的灵魂,让我的良心彻底安宁下来……但是,我不想啊!

我是如此憎恨着这个世界,憎恨直接动手­干­涉巫妖二族事务的鸿钧,憎恨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大能们,憎恨与鸿钧做了交易的巫族,憎恨拥有无限光明未来的人类……唯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伟大,之前愿意为主神随意的一个谎言就踏上一个看似很伟大,实则没有希望的未来,不过是重要的存在没被伤害而已。

凭什么,在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之后,你们还在欢笑呢?

是了,你们都该开心,帝俊死了,妖族的­精­神支柱就垮了一半。巫族认为她们赢定了,怎么会不高兴?人族见恩主顺利,想到自己要过上好日子,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端坐于三十三天外的鸿钧,静静观察战局的大能们,不知道在哪里当缩头乌龟的穿越者们,都期待着我暴走然后杀光祖巫,巫妖二族两败俱伤,他们就可以继续说,天意不可违,必须遵从天道,所以人族理当大兴,妖族败落乃是灭亡都是命定。穿越者还能试试如何在封神与西游里占便宜,说不定还能找到遗失的鸿蒙紫气……你们只需要轻飘飘感慨几声,先是自己体会到世事无常,天意难违,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就能继续做高高在上的仙人,将这惨烈的一战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为了不让昊天与瑶池不满,你们还会抹杀妖族天庭的存在,避而不谈此事,让那两个碘着脸皮占据天庭的家伙更加名正言顺,心安理得。

没有了妖族,一切是多么美好啊!你们都是这样想得,所以才笑得这么开心吧?

辞缘琴突兀出现在他的右手,也让正在关注战局的大能们全都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

【这架琴,这架琴……】

【除了盘古父神与天道选定出来对付屠巫剑的长琴,怎么可能存在第三个拥有……东皇太一身上的功德与气运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啊!】

【不,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用这架琴?在此之前,你们谁知道他有这东西?】

【这……】

长琴与明夕玦相处了七千多年,自然能认出这是明夕玦的爱琴“辞缘”,但在这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辞缘与自己的凤来一样,都是天生的本命神器!

“比起无法被我掌控,也不能令我有归属感,总觉得是偷来一样的混沌钟,我更中意辞缘。辞缘像我身体的一部分,像我灵魂的一处,它是我最得意的武器,天生就与我血脉相连,这也是我从没想过打造一柄好剑的原因……”明夕玦轻轻抚摸辞缘的琴身与琴,动作轻柔地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他的神­色­有些恍惚,似在追忆什么,却没有人敢在这理当最合适的时候偷袭他。

就算他周身没燃起任何战意,都能让人浑身冷汗淋漓,失去了在他面前站立的力气,又谈何与他为敌?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巫见到明夕玦此刻的样子,亦是有些忐忑不安,他们不自觉地想起宸月之夜那一袭红衣,总觉得眼前的明夕玦与昔日强大到不可战胜的罗睺竟有几分相似,同样地疯狂,同样地令人战栗,同样地……偏执……

明夕玦轻轻拨动琴弦,好似在漫不经心地试音,这轻飘飘的几个动作,却能决定整个洪荒的未来。

他不知道冲破空间束缚到底有什么条件,但是,但从巩固不稳定的空间通道就需要牺牲创世之书与圣剑艾克斯卡利巴来看,就能猜到独立打开空间屏障需要何其强大的力量。所以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每过一段时间便将一部分力量储存进辞缘琴,后来为了不让帝俊发现辞缘里藏了葬月枪的枪魂,他便只用辞缘演奏,无论情况多么危急都不再动用它战斗,这么多年的日积月累一旦解封,能让他增强多少?

想到这里,他轻轻滴笑了起来,开启辞缘上的封印。

主神,看见没有,这就是我选择的未来!

这一生,他已再无退路。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原本闭目打坐的鸿钧霍地站起,破天荒露出惊讶的表情:“以力证道,这怎么可能?”

PS:这一章刚好3333字,谁能告诉我,这预示着什么?(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好不好?)

第四十六章

不周山上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

以明夕玦为中心,呈现一片方圆近千里的真空区域。在这片禁区内,空气被沉沉地杀意压抑,无比凝结。奢比尸手中的青蛇向前­射­去,谁料放一踏入区域外围,青蛇就被直接绞杀,连一滴血都没留,便已化为粉末消散于天地。

白泽、长琴、飞廉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东皇陛下没疯吧!他刚才提醒都不提醒一句,就直接露出如此可怖的气势,简直是不分敌我地双方毁灭,如果不是他们反应快,估计也活不了。但你说他疯了,倒也未必,处在最中心的帝俊与羲和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完全感受不到这股沉郁的压力呢!

妖族这边纠结得要命,祖巫那边也忧郁了,烛九­阴­与句芒强行锁住九位不听话的兄弟,才让他们安分下来。

烛九­阴­冰冷的眼神扫过除句芒外的所有祖巫,一字一句道:“我们与帝俊太一兄弟都不听从鸿钧的命令,但相比来说,坐拥天地的妖族威胁还是远远大过我巫族。是以鸿钧坐观我二族争斗,并时不时地帮助我巫族一把,只为让我二族往死里斗,斗到像龙凤二族一样的结局,他就心安了。

强良刚要说什么,被烛九­阴­狠狠一瞪,他只好不甘地闭嘴。

“听着,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牵制东皇太一,让鸿钧有足够的时间,施展足够的手段杀死帝俊,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我们应该立刻回到丰都,开启祖巫殿结界,将丰都庇护起来。”烛九­阴­再一次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将十位祖巫打量了一圈,眼中是不容置疑的鉴定,“东皇太一发疯,那可不是一个劣质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回去!”

对巫妖二族的大能来说,千里真不是什么远距离,相反,祖巫变成原形,跨一步就一千里,你让能飞的洪荒异种振振翅膀,一千里也没了。后世的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在如今的洪荒看来,那是每个人都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越到后期就越弱很正常,这就像点|­茓­在天龙八部里是阿朱这个婢女都会的粗浅功夫,到鹿鼎记就变成绝学一样,何况十二祖巫根本不擅长设结界,明夕玦此时又进入一种玄妙地,感觉世界都在他掌控之中的状态,所以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轻声对帝俊说:“大哥,他们要逃走呢!真可笑,难道他们以为,凭着区区一个祖巫殿,以及盘古一丝半缕的神识,就能阻挡我么?”

帝俊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状况极为不妙,明夕玦自然知道这是帝俊的灵魂趋于崩溃,却在被羲和强行修补的征兆,所以他压根没打算要帝俊回答,食指漫不经心地勾起了琴弦,谁料帝俊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太一,趁你还有一点理智的时候,回归原样吧!”

“大哥……”

明夕玦这边的动静,永远是大家第一关注的目标,是以当听到帝俊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明夕玦面露错愕之­色­,旁人也惊呆了。

什么时候,妖皇帝俊变得这般以德报怨了?难道说,他良心发现,或者伤得太重,脑子不清楚了?

“按我说得去做,太一。”帝俊的声音很轻很轻,由于剧烈地痛楚,每说一个字,他都要用尽全身地力气。纵然如此狼狈,但那刻入灵魂深处的皇者威仪让他依旧仿若身处云端,高不可攀,优雅从容,“我已布置好一切,鸿钧他不敢杀你,不能杀你,甚至不能像对待罗睺那样,永生永世囚禁你。”

说罢,他露出一个快意且释然的笑容,带着洋洋自得的喜悦,以及身为兄长的莫名骄傲。

如果旁人说,我做好了准备,所以鸿钧不敢杀你,大家肯定会不住嗤笑,但帝俊此言一出,全场却静默了,就连鸿钧也再度睁开眼睛,想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帝俊,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妖皇帝俊,他的智谋令人胆战心惊,他的落败不过是由于天命,战胜他得是整个世界,是苍天,是妖族必亡的命运,而非任何一个生灵,所以只要他用这种口气说出来的话,旁人就一定会相信。

明夕玦低头,轻轻拨弄琴弦,困住想要离开的十一祖巫。

他想说,我早已清楚,你明白我并非你嫡亲的兄弟,而是一个转世过不知道多少次,流浪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孤魂野鬼,但谢谢你依旧相信我,将我当做你的弟弟;他想说,由正入魔易,改邪归正难,我回不了头;他还想说……但最后,他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身为玄霄,被禁锢于厚厚的冰层中,日日被阳炎折磨,第一次快崩溃之时,与主神的聊天。

他说,主神,我终于明白,玄霄为何会入魔,这种痛苦不是谁都能受得,如果我能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去青鸾峰抓了云天河,将他带到鬼界,再找到夙玉的转世,先恢复她的记忆,最后在他们夫­妇­俩面前虐杀云天河,这才勉强补得上我这些年的痛苦。

大概是他此时的心态太过极端,不利于以后的道路,所以主神问他,你可知正与邪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还没经历那么多的明夕玦苦苦思索了很多天,终于给出一个答案:【心­性­?】

【这是判断标准之一,却不是最主要的。】主神回答,【答案很简单,正派功法是用前半生甚至是大半生的平庸换取以后的一片坦途,邪派功法是用最开始的一帆风顺张扬得意换取日后步步瓶颈,甚至可能寸步不进,所以出现各种令人诟病的功法,有伤害自己身体的,有危及旁人­性­命的,还有……你明知它们有毒,却又难以忍住不练。所以我认为,能坚持得住一直修炼正派功法的就是正,除此之外,只有邪与灰。】

【主神,我觉得你这个逻辑相当荒谬……】

【是么?你给我找一点错误的地方出来?】

当时阅历尚浅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却又找不出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处于对主神的强大、阅历以及博学的信任,他牢牢地记住并贯彻了那句话。

所以,在这一刻之前,他能够无愧地说,我一直是走正道,从未变过。

想到这里,明夕玦摇了摇头,他笑了笑,轻声道:“大哥,我曾背上一个又一个拯救世界的重担,前路渺茫,看不到任何未来,所以不敢组建家庭,不敢拥有羁绊,甚至不敢与谁太过亲近。为此,我曾不住催眠自己,纵然众生皆以成魔,只要我心中明灯不灭,就能成就心中的佛。而且,我曾一度坚定地以为,整个世界都需要我,没我就不行,这是一种彻头彻尾、无可救药、令人发笑地自恋,偏偏是这种坚持,让我度过无数艰难孤寂地岁月,默默地走了下来……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成就魔道,彻底放纵心中欲望的感觉竟是这么好,这么好……”

听见明夕玦还是说出来,帝俊不由心生绝望。

我布置好了一切,你为何要选择这条路?魔道二字,始终是洪荒生灵最忌讳的事情,你又是以力证道,又是走魔道,活脱脱第二个罗睺……

“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明夕玦俯下身子,轻轻说了什么,然后,他微笑着将辞缘放到膝盖,轻轻弹奏起来。

长琴惊讶地发现,不似自己无法控制地大规模杀伤,明夕玦将辞缘的伤害牢牢锁定在十一位祖巫的身上,其余不过是小小地照顾一下巫族与人族让他们全部停在那里。

这种对能量,对本身,对外界的控制,只能用神乎其神来形容!

长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场战斗,是他提升的好机会!

只可惜,还没等长琴仔细研究,天下就降下一道青光,明夕玦神­色­一冷,拨动琴弦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脚下亦出现残影,速度快到匪夷所思,转瞬不见。

下一秒,道道无形之刃织成巨网,挡住清光落下,明夕玦左手抱琴,右手持着一柄泛着冰冷寒光,仅三尺六寸长的短剑。这柄剑闪烁瑰丽的光芒,剑身上有星星点点的光辉,仿若破碎的星辰一般耀眼,却也拥有无可抵挡的锋锐与杀伐之意。在他身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十一位祖巫巨大的身形轰然倒塌,天地震动。

琴、中、剑!

长琴深吸一口气,彻底心悦臣服,他万万没有想到,不,应该是谁都没有想到,辞缘琴内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一个最后的撒手锏。

他也相信,如果不是东皇太一对巫族太过仇恨,仇恨到了就算暴露秘密也要彻底杀死十一祖巫的地步,这个撒手锏还能保留很久很久……那么,这一招,东皇太一原本打算用来对付谁呢?

第四十七章

明夕玦左手抱琴,右手持剑,站在十一位祖巫的尸体旁,他出手有若雷霆,顷刻之间便彻底绞碎从天而降的清光。

明明妖族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却谁没有谁敢欢呼,因为明夕玦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要挪动的意思。他的眼神略带迷茫,又时不时闪过一丝挣扎,似在思索着什么。渐渐地,他眼中的清明与混沌转换越来越快,谁都难以捕捉他的情绪,也显得越发诡异。

他们虽不知道具体情况,却也能看出几分端倪。明夕玦刚才在超脱世界与沉沦此世中选择后者,遁入魔道,实力骤然暴增,却也正处于心境最不稳定,情绪起伏最大的时期。理智与欲望在苦苦挣扎较劲,逼他做出选择,一时难分胜负,要是谁打扰了他,后果会相当严重。

在场的妖族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明夕玦接下来不去对付巫族与人族,反倒开始无差别大屠杀。以他现在的实力,不要说对付如今元气大伤的妖族,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妖族,也不够他秒啊!

方才的劫雷中,无数妖族强者灰飞烟灭,十大妖帅也仅余白泽、飞廉两位,实在经不起任何消耗。他们与长琴交换眼神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赌一把!

东皇陛下这个样子,明显还拥有一丝神智,眼下能唤醒他的,大概只有妖皇陛下了。

别误会,他们怎么敢让帝俊出手?就算说一句话也不行啊!要知道帝俊此时命悬一线,昏昏醒醒醒醒昏昏,连句话都难以说完。这还全仗河图洛书帮他当了一部分劫雷,他自己的内息又极为­精­纯,加上明夕玦与羲和的救治才勉强到现在的程度,要是一不小心让帝俊死了,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啊!

白泽放出一个身化外身,极为妖族顶尖强者将之加持好,白泽便让这个身化外身不顾一切冲向禁区。明夕玦果然被惊动,他根本没有动作,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拥有白泽实力五分之一的身化外身便消失不见,纵然连白泽这个­操­纵者都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过,很显然,这个身化外身的牺牲极有价值,因为明夕玦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帝俊与羲和的身旁。

“是我错了。”仅仅扫了一眼,明夕玦就发现羲和在做什么——她在以自己的全部灵力、血­肉­乃至魂魄来修补帝俊破碎的躯体与灵魂。但帝俊是准圣巅峰级高手,又被功德劫雷劈中,以羲和大罗金仙的修为,想要彻底修复他的灵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羲和相当清楚。她不惜付出生命也要做得不过是争取一个未来,一个让帝俊活下去的可能而已。

正因为如此,明夕玦才万分愧疚地对他们道歉。

倘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定不会拆散你们,这么多年的两地相思,相爱不相守,彼此渴望,痛彻心扉……是我错了,我错估了天道的无耻,错估了鸿钧的手段,也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如果当初你们在一起就好了,至少你们这么多年是幸福的,也能保留许多温馨的回忆,不像现在……

想到这里,明夕玦自嘲道:“大哥,你说,为什么仅仅中了一个小封印,我就变成这样?处处做,处处错……”

“太一。”救治告一段落,帝俊又一次陷入昏迷,羲和方抬起头来。

她为了救帝俊,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灵魂,此刻便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不复昔日张扬明丽,反倒无比圣洁美好,但稍微有点见识的存在都知道,这是马上就要消亡的征兆。之间羲和微笑道:“我与帝俊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等明夕玦说什么,羲和抚了抚鬓边的乱发,露出温柔道极点的笑容:“很多事情,做不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或许我该感谢你没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没在平凡的夫妻生活中消磨彼此的感情,而是在漫长的相望中一遍遍回忆着对方,回忆着每一次短暂的相处,所以不自觉地摈弃了对方所有的缺点,从而留下了最美好的一面……”

说罢,她轻轻考上帝俊的身子,温柔无限地在他额间留下一个吻,用眷恋且柔和的声音说:“帝俊,我走了。”

从此,天上人间,苍山洱海,碧落黄泉,再不相见。

羲和消散在一片柔和的光影之中,天地为日神的逝世哀悼,仙乐奏响,天空也落下缤纷的太阳花。这些太阳花不复平常七­色­的绚烂,而是如雪的纯白,大片大片地覆盖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让整个不周山都笼上一层白纱。

一枚散落的花瓣落在帝俊额间,明夕玦刚要伸手拂去,却听见帝俊轻声道:“前段时间,我去找过羲和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死。”

明夕玦伸出的手停住,难以置信地望着帝俊,就看见帝俊睁开眼睛,目光移向远方,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是这样冷血而自私的家伙,每次想到羲和有可能爱上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我就痛不欲生。所以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我耍了一点小手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羲和是……代我而死的……”明夕玦立刻想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踉跄着后退两步,面白如纸,“太阳星与太­阴­星一样,都需要诞生于此的生灵驻守,才能正常运转。大哥你担上了我全部的因果,羲和又与我属­性­相同……只要我呆在太阳宫这个天赐的道场,最坚实的防御中,为了整个世界的秩序,就连鸿钧也不能对付我……”

说到最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费尽心机拆散你们,为的是让大哥你活下来,不是为我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啊!结果,到头来,你们这么多年的痛苦,竟成全了我……

“太一,无需介怀,若非看出你真心实意,我也断不会这样做。”帝俊殷殷嘱咐道,“回到太阳宫修炼,成长到罗睺的高度,到时候,无论是报仇还是复兴妖族,都随便你了。”

说到最后,他轻叹一声,意兴阑珊。

明夕玦察觉帝俊的不对,以为是疗伤中断的原因,便立马为他输入源力,帝俊却轻轻摇头:“太一,没用的,我留了两缕神识在河图洛书中,却在被劫雷击中时,我与河图洛书的联系莫名力道强行切断,生生拖走了我两块的灵魂碎片。所以,就算羲和拥有救得了我的实力,也不可能真正拯救我。”

“我这就杀上紫霄宫,夺回河……”

帝俊轻叹:“太一,不用了。”

明夕玦不可置信地抬高声音:“明明还有希望的,大哥,明明还有希望的,你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羲和在等我啊!你看见没有,她在彼岸笑靥如花,向我招手。”帝俊­唇­角喊着柔和的笑容,神情也温柔的不可思议,眼中的期待、渴望与满足怎么都遮不住,“我这一生都与‘妖皇’二字牢牢相伴,不可分离,不敢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敢娶自己最爱的女子,但现在,我终于……”

作为妖皇,他保下了妖族另一个­精­神支柱,也是战力NO.1的东皇,为妖族争取到了前景无限的未来;作为兄长,他改变了嫡亲弟弟太一必死的命运,让他能拥有无限广阔与自由的生命,这两个身份所需要做的事情,他都做完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单纯地以“帝俊”的身份,完成一直以来的夙愿?

【我这一生,无愧于妖族,无愧于太一,无愧于常羲与十二月,唯独有愧于你。】帝俊­唇­角扬起幸福的微笑,缓缓闭上眼睛,【所以,来生,来来生,从今往后的每一生,我都赔给你,羲和,你说,好不好?】

“妖皇陛下……”白泽、飞廉等齐齐跪下,这些曾经铁血一世的汉子喉咙哽咽,泣不成声。

长琴眼中划过一抹不忍,亦生出无边的遗憾,他知道,终其一生,自己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幕了。

这个时候,被他们认为死定了的共工霍地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向不周山!

十一祖巫无不拥有一些保命的手段,短短一瞬间,明夕玦实际上将他们的眉心、胸口与丹田都捅了一次,琴中剑也将凶煞之气吸纳了大半,以确保他们必死。却不知烛九­阴­的保命手段压根没用到自己身上,他清楚拥有空间天赋的帝江会是明夕玦重点对付的目标,所以就将“时光逆反之术”用到了共工身上。

但凡有水之处,就是共工的领域,如果说谁能在东皇太一可怖的攻击汇总安然逃脱,怕也就是帝江与共工了吧?

瞬间失去了十位同胞兄弟,又知道鸿钧彻底在利用他们,还明白巫族俨然必败后,共工的内心被仇恨填满,也彻底疯狂了,他就是要毁了不周山,告诉天地,妖族没有赢,鸿钧你也没有赢!

不周山是盘古脊梁所化,不仅是世界的支柱,也是天庭与人间唯一的入口。巫妖大战已经让洪荒碎成四块,倘若不周山一毁,不仅天庭要遭殃,连整个洪荒也要出事。

趁着大家纷纷躲到几十万里外的功夫,明夕玦出现在长琴面前,淡淡道:“长琴,快离开吧!”

“您所说的离开……”长琴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

“离开这个世界,越远越好,这块玉符能保护三位生灵穿行到比洪荒弱小的世界去。”明夕玦扔了一块玉简给他。

长琴心觉不妙,便追问道:“那您呢?”

“我刚刚到这种境界,怎么打得过鸿钧呢?”明夕玦轻笑起来,周身不显任何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快走吧,否则我下次醒来的时候,不确定你能不能活下来哦!”

说罢,他缓缓走向朝西方倾塌,乱七八糟的天庭。望着这一片看似狼籍,实则略加修整便能恢复从前壮美宏大的建筑,勾起一个冰冷的、张扬的、蔑视一切的笑容。

下一刻,连绵的爆炸声响起,天庭燃起熊熊大火,这漫天的火光掩过日月星辉,也照亮了世间的一切。

第四十八章

洪荒破碎,不周山倒,洪荒一片混乱。在这种既能得功德,又能分好处的时候,隐居的大能们纷纷站了出来,收宝贝的收宝贝,拿材料的拿材料,顺带给女娲提供情报,让这位圣人承担起补天的重任,谁都没去管天庭的大火。

所以,补天成功后,大家便发现,熊熊的火焰将宏伟壮丽的天庭变成废墟,唯有一些重要的建筑还没有彻底毁灭,却布满各种强大攻击造成的伤痕。他们略加思考,立刻脑补出自以为合理的答案。

东皇太一­性­子偏激,知道妖族落败已成定局,就毁灭天庭不让外人得到。由于天庭在设计与建筑的过程中几乎考虑了所有的意外,很多地方连这种强度的爆炸都炸不动,只能暴力摧毁。妖族那些强者也跟着他乱来,却因为天庭太大,这样的建筑太多,终究来不及全部处理完,只能毁灭核心区域。

想到这里,他们立刻去检查天庭的核心区域,并在其中发现了大片大片太阳真火造成的痕迹,力量­精­粹浓郁到吓人,除了释放本名真元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形成这般威势。

从这种情况来看,东皇太一以及众多妖族强者,应该以这场烈火来为妖族殉葬了吧?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太阳星,想借太阳星的运转判定明夕玦的死活,却发现由于不周山倒,天地倾斜,日月星辰皆可自然地东升西落……不过,鸿钧没做什么,女娲也没察觉出来,东皇太一应该是死了……吧?

提心吊胆过了几年后,终于有人等不住了。这个人自然是被鸿钧透过底,知道自己要成为下一任天庭之主的昊天。

昊天心中清楚,做过鸿钧的童子是他最大的资本,也是他最大的污点。

童子是什么?稍微熟悉一点的下人杂役罢了。他们在洪荒不算自由民,而是属于签了卖身契的,是主子的私人财产。别人对昊天与瑶池态度不错,那是看在他们身后的鸿钧面子上,谁会注意你?

无论对谁来说,“奴才出身”都是相当要命的污点,所以昊天迫切地想成为天庭之主。他算盘打得很好,人族即将大兴,住在世间气运亿万年,这时他成了天帝,可不就能长长久久地被天下人族膜拜?再过个几百几千万年,人们记住的唯有天庭之主昊天上帝,谁还知晓妖族曾经纵横天下的风光,他服侍鸿钧的卑微?

不过,想要名正言顺成为天庭之主,他必须解决一个大麻烦。

太­阴­星。

常羲静静地站在月桂树下,神­色­清冷而肃穆,仿佛最完美的玉雕一般。直到昊天讲完,她才漫不经心地抬抬眼皮,扫了扫瑶池神后的嫦娥,用非常冷淡的口吻重复昊天刚才说的话:“你们的意思是,她失去了丈夫,非常可怜,所以我必须收留她?”

嫦娥轻轻咬着下­唇­,望着常羲,楚楚可怜的样子能让铁石心肠的人融化,可惜常羲丝毫不给面子地说:“不过一介人类,让她踏足广寒宫,已是我看在紫霄宫的面子上,她想住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各位请回吧!”

常羲话音未落,瑶池手中的丝带便向她袭来,昊天双手绽出金黄|­色­的光芒,似是在汇聚无尽力量。

“不答应就打么?哼,拙劣的仿制品,还妄想将我取而代之?”不过是冷冷地一撇,昊天与瑶池就感觉自己无论是动作、反应、实力还是感知,都瞬间下降了三分之一!

若在旁的地方,昊天与瑶池又司掌别的力量,对常羲动手可能十拿九稳,但在广寒宫对她动手,完全是自找死路!

不得不说,常羲避世得太过厉害,让大家都摸不清这位月神的真正实力有多少,昊天与瑶池才会认为两位大罗金仙对付一位大罗金仙板上钉钉。但常羲是天命的妖后与月神,太­阴­星广寒宫唯一的主人,昊天与好吃不过是鸿钧选定出来的第二任天地之主,二者的大罗金仙光是含金量就绝对不一样,更何况眼下在她的地盘呢?

昊天虽司烈阳之力,比得上帝俊太一天生金乌么?瑶池虽掌星月之辉,又怎能与常羲相争?

常羲冰雪聪明,自然明白昊天与瑶池的心思,不似洪荒异种的高傲自负,昊天与瑶池内心里对他们的身份是相当自卑的,所以一朝得势后,他们就恨不得天下人都臣服在脚下。而那些见过他们昔日卑躬屈膝模样,今日仍旧不肯降服于他们的大能便是必须除去的目标,就算自己没占据妖后这个头衔,也会在将来被羽翼丰满的昊天瑶池收拾掉。

鸿钧不计较这两个丧德之人的行为,所以整个洪荒的大能都不会再说什么,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当然,这些大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前来帮忙。无论他们用什么态度对待昊天与瑶池,但在他们心中,昊天与瑶池的道童地位早就定型。要我们为了讨好鸿钧,公然帮助你们对付月神常羲?对不惜,我耳朵不好,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哎呀,风怎么怎么打,劳烦你说了好几遍,我们还是没听清,下次再说吧!至于脾气不好,心思又相当直的通天教主就是直接赶人,见都不见他们,昊天与瑶池,老师的道童而已,还能指挥我这个正式弟子不成?

瑶池见常羲略微放松警惕,便猛地拔下头上发簪,狠狠扔过去。

鸿钧不会明着出手,但他有别的方法,瑶池头上这根发簪名为“星河簪”便是鸿钧所赐,携浩浩无匹银河之力,端的是威力绝伦。常羲一时没注意,被簪子击中,受伤颇重,被迫转为守势,却也发狠了。

见她有死战的倾向,昊天不免有些心慌,他们只想将她囚禁,让旁人意味广寒宫是嫦娥的居所,遗忘常羲的存在。让若常羲不管不顾,直接自爆,因果大半要算到他们身上,所以昊天忙道:“常羲,你再……”

“不必多说!”常羲冷冷道,“我对妖族的感情与眷恋,并不是你们这两个没有种族的奴仆,亦或是你们带来的那个背弃种族的女人所能理解的!”

帝俊与明夕玦思虑周全,会考虑不到常羲的难处?怎么可能!帝俊花费了无数时间、人力与物力,制造出了一个在三千鸿蒙世界缝隙内的飘荡特殊隐匿空间,明夕玦借火海将妖族核心力量送到那里,也给了常羲过去的方式。无论她想成为妖族的女皇也好,继续避世隐居也罢,都能过得很好,但谁也没想到,她竟一直守在广寒宫,哪里都没去。

常羲被巨大的冲击逼得后退一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她对身体的掌控相当­精­准,自然知道自己不敌,眼中流露出一抹决然。之间她一字一句,异常有力地说:“我常羲是天地承认,世间唯一的月神,区区一个女人就想将我取而代之,实在可笑!”

这位清冷孤傲地月神用轻蔑地望着昊天与瑶池,目光冰冷至极,还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仿佛看着两个沐猴而冠的小丑:“就算我死,也不将任何东西都留给你们!”

“糟糕……快退!”

通天教主与女娲关系不错,正在娲皇宫与女娲论道,谁料女娲猛地站起来,提起裙子奔向门口,通天教主觉得奇怪,也走向门口,便看见女娲遥望太­阴­星,死死地捂住脸,似是绝望地要哭泣,不由惊道:“女娲道友……”

“我未曾想到,区区一件小事,都值得老师蒙蔽天机……”女娲咽下心中的悲痛,哽咽道,“通天,你记住,千万不要成圣,千万不要!”

说罢,她款款离去,背影无比苍凉。

通天教主咀嚼这一句话,轻声道:“千万不要成圣……吗?”

光­阴­荏苒,转瞬即逝。

巫妖二族退出历史舞台,人族渐渐兴起,三皇现,五帝出,一出出故事依约上演,穿越者们也开始活跃起来。在这期间,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黄帝与蚩尤的大战,消失多年的长琴竟然出现,整合巫妖二族作为蚩尤后盾,连破黄帝大军,甚至将轩辕剑也抢了过来,让支持黄帝的一方颜面无光至极。最后,西方二教主准提道人亲自出手,谁料关键时刻长琴启动玉简,离开洪荒,大大落了准提面子。

除此之外,能作为谈资的,大概就只有玉帝全家女眷的爱情史吧?

夏朝兴起而又亡,商朝建立,绵延六百年,终于走向末路。女娲一怒之下使用招妖幡选定轩辕坟三妖的那一刻,名为《封神演义》的大戏也拉开序幕。

纵然成为第二任天庭之主,昊天与瑶池也没有那样强大的人力物力,所以他们只能修缮没有彻底毁去的建筑,以之为根基略作重建。没见过的自然大受冲击,知道真相的就哂笑一声,心想这规模还不到妖族天庭的三十分之一。

天庭中居住着一位特殊的仙人,实力不怎么高,地位却不错。

这位仙人号符元仙君,身化外身名为月合老人,大家都喜欢简称之为月老。

月老负责系世人姻缘线,出镜频率极高,也让大家将符元仙君这位正主给忽视了。谁都不知道,这位无害的仙君,正在招待一个特殊的客人。

“封神的剧情进行到哪里了?”明夕玦问。

“算算时间,应该是三霄姐妹与菡芝仙吧?”月缘随口道,“你放心,三霄姐妹是洪荒流中有名的美女,一拨一拨穿越者会为她们赴汤蹈火,不惜对上元始天尊的,赵公明都没死,更何况他们?”

明夕玦淡淡道:“长琴出手时,截教弟子无一相助,我怎会将他们当成自己的族人?”

“这……”按你的标准,妖族也和灭亡了差不多吧?

月缘笑了笑,岔开话题:“我听你的吩咐,姻缘线牵得那一个叫好,昊天觉得自己的血统高贵无比,偏偏妹妹爱上人类,女儿爱上人类,孙女外孙女照样爱上人类,无一幸免,而且不是穷书生就是打柴、放牛、种地的……”

“是么?”明夕玦落下一子,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很快,他就会发现,能生气是他的福分。”

月缘轻叹:“看来你是做好决定了。”

“若非多年前我初入魔道,实力不稳,怎会让他们逍遥如此多年?”明夕玦的声音很轻,仿若叹息,话语里的血腥味却怎么都遮不住,“也是时候讨回这笔债了!”

第四十九章

为了拥有足够的实力报复鸿钧,明夕玦策划好一切后,便在太阳宫避世隐居,等出关后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常羲的死,错过了长琴的离,也错过了族人的大批迁移。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空茫,能称得上熟悉的存在竟只剩下月缘一个,报仇成了活着的唯一意义。

但是,想报仇也必须有技巧,就算你能杀了鸿钧又如何?他一心坚持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天道,你杀死他,他也算是一种殉道,甚至能称得上“死得其所”,怎能让明夕玦满腔的怒火得到宣泄?在百般思虑之后,明夕玦将自己报仇的时间选定在封神之战,决意让他们处在最顶点的时候被狠狠抛落!

纵然穿越者大量拜入截教,想要改变历史,却也同样遭到历史惯­性­的影响,后羿箭下的小金乌还是成了陆压,却不如原著中的十太子,钉头七箭书的威力也相对来说弱小了许多,赵公明这才捡回一条命。三霄为替重伤的赵公明报仇,踏入红尘,来到商军大营,布下九曲黄河阵,不仅将阐教十二金仙困在阵中,云霄还以手中的混元金斗削去阐教十二金仙顶上三花,胸中五气,以致姜子牙不得不向元始天尊求助。

加上太上老君的太极图失落于阵中,一为取宝,二为报仇,两位圣人亲自下界,欲破去这九曲黄河阵。

就在姜子牙诚惶诚恐地迎接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时,原本蔚蓝­色­的天空却瞬间笼上一层黑布,吞噬了世间一切光亮,让整个天地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恐惧也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但凡略有法力的存在,都忙着以各种方式让周围亮起来,谁料这片黑暗竟能吞噬一切,无论你修为多高,采取什么办法,都无法给整个世界带来一丝火光。

作为圣人,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已与天地生出一股奇妙的感应,照理说无论什么都奈何不了他们。偏偏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被囚禁在这笼罩整个洪荒,唯独没有覆盖三十三天外混沌的黑幕之中,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利用周天灵气,还不似平日的元转自如……这个认识不由在他们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多少年了,自从罗睺永世沉沦混沌限中,后土身化六道轮回,太一自焚于天庭后,世间还有什么存在能威胁到圣人?纵然是大罗金仙都胆战心惊的封神之战,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场气运与道统的争夺罢了,赢了固然颜面有光,输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这句话可不是说得好玩的,但现在……

如此广阔的覆盖面积,如此强大的困阵,如此­精­妙地对灵气的­操­控与把握……整个洪荒能做到这一步的,似乎也只有……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黑暗的苍穹中出现无数星点,稍微有见识一点的存在都能认出,最亮得是三百六十五颗周天正星,其次是十万八千大星,当然,那些微弱却不住闪烁着,似乎永远数不清的小星辰,也是不能轻易忽视的。

这个阵势对许多大能来说实在太熟,熟得让他们全身上下不住冒寒气,仿佛再临最深沉久远的噩梦一般。

“不,不可能!”伏羲握紧了手中的河图洛书,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之至。

作为命定的天皇,转世为人类的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拿河图洛书拿得心安理得,并理所当然地将之作为证道法器。谁料在证道之后,他竟恢复了前世记忆,便觉得原本爱若珍宝的河图洛书是个烫手山芋!

如果东皇太一知道河图洛书在自己手里,还成了自己的证道法器……伏羲略一瑟缩,望着一旁的人皇黄帝,不住苦笑。

妖族的霸道与强势,他怎会不清楚?太子长琴不惜代价,不计牺牲,只为夺得前身是屠巫剑的轩辕剑,若非长琴实力不足,定要前来抢夺河图洛书,更别说东皇太一,偏偏这件事情怎么瞒都瞒不住……伏羲抬起头,遥望天空,周身抑郁之­色­越发浓重。

周天星斗大阵必须帝俊太一两兄弟主持,并且河图洛书与混沌钟缺一不可,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后招啊!东皇太一屡屡参战,无法主持阵法,帝俊便研究出只需要河图洛书主持阵法的变式——先天河洛大阵,不周山一战,明明白白地向世人昭告了此类阵法的威力。先天河洛大阵放弃攻击力,走“困”之路线,所以,以混沌钟主持的这个阵法,八成与之相反……

突然,天地之间闪过一道强烈的白光,人们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猝不及防被来这一招,轻者眼睛酸痛,重者直接双目流血。明夕玦不以为意,指挥星辰之光刷向最为荒芜冷寂的北俱芦洲。

通天教主毅然出手,诛仙四剑毫不犹豫地迎向强横无匹的星辰之力,将这道攻击挡下。同时,通天教主被巨大的冲力所推,连着后退五步,这才站定,怒道:“东皇太一,你也想来一次宸月之夜么?”

明夕玦站在混沌钟边,轻轻抚摸钟身,在他身上,你找不到一丝一毫疯狂的影子。事实上,明夕玦此时身着白衣,似在思索什么,竟透着几分忧郁,完全不似一个想鸿钧挥剑的疯子。

面对通天教主的责问,明夕玦没有作答的意思,而是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出一个问题:“诛仙剑阵的确天下无双,但若我每道攻击都打向同一柄剑……你认为呢?”

通天教主面­色­一冷,握着青萍剑的右手不由更加用力。

作为诛仙剑阵的主人,通天教主比谁都知道这个阵法的优缺点。若弄个洪荒阵法排行榜出来,诛仙剑阵只能排第三,压在它顶上的便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与周天星斗大阵。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召唤的盘古真身自不必说,周天星斗大阵完全发动时能封锁天上地下所有灵气,汇聚各种星辰之力作为攻击。此刻他处于周天星斗大阵的覆盖范围中,倘若布下诛仙剑阵,只能发挥不到七成的威力。

明夕玦微微勾起­唇­角,没有多话。

要知道,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帝俊就命心腹在天庭秘密绘下周天星斗大阵的纹路,储存星辰之力。是以明夕玦借漫天火光遮掩自己的动作,借无数暴力摧毁建筑的痕迹掩盖纹路,放弃混沌钟,将之镇压在天庭,成为周天星斗大阵变式的阵眼!

正如他所料,昊天与瑶池没­精­力修整天庭,也不会将这些垃圾都送给鸿钧看,更没有那等实力察觉异样。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混沌钟已彻底成为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只要世间灵气依旧流转,周天星斗大阵就能生生不息!

女娲轻声道:“太一道友,我知你为帝……”

“女娲,不需说这么多,我只问你两句。”明夕玦面­色­如冰,“常羲被昊天与瑶池逼死时,你在哪里?长琴差点身形俱灭,不入轮回时,你又在哪里?”

女娲面露愧­色­,无言以对。

下一秒,星辰光束悍然扫过西牛贺洲,却被接引与准提联手拦下。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粗大的星辰光束又­射­向四面八方,整个洪荒都被覆盖到,纵然六位圣人每两个负责一洲,鸿钧护住北俱芦洲,残余的光束也给洪荒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无人注意到,一道细小的、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光芒,以快到让人心惊胆战的速度,狠狠地扎向地面,没入土壤,似在寻找着什么。

但凡经历过那一幕又一幕惨剧的大能,无不心惊胆战,六位圣人更是立刻出现在明夕玦面前,摆出战斗的姿势。

龙凤初劫后,海水倒灌,大路边缘悉数破碎,极多陆地被淹没于海地,唯有无数小岛诉说当年的惨剧;宸月之夜后,葬月祭坛所在的极西之地大部分都成了荒漠,纵然西方教百般努力,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多少人眼与生机,就连草木也难以生长;巫妖二族大战,洪荒碎成四块,不周山倒,日月倾斜,灵气大量流失……如今圣人级的存在们再打一场,生灵会涂炭成什么样子?更重要得是,封神之战无法顺利进行,整个世界说不定都……

【鸿钧,你难不成认为,六位圣人足以困住我,让你关键时刻动手,所以你连出现都不需要了?】

想到这里,明夕玦露出一个冰冷的,却隐含隐秘兴奋地笑容。

但凡顶尖强者,无不有一种通病,认为天下一切尽在掌握,没有什么能逃脱自己的计算。尤其是鸿钧这种能够预测不知道多远的未来,一直没有敌人的天道代言人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我也犯过这种错误,所以我清楚,纵然知道这个盲点,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改掉它,这就是我的机会,不是么?

【我很清楚,最能让你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这件事情我虽不擅长,却并不意味着我做不了!】

PS:下一章结束本卷,大家说是先放番外呢,还是先放结局?

第五十章

西牛贺洲,极西荒漠,幽暗之地。

这儿的风比刀子更猛烈,火比冰雪更寒冷,灵气稀薄到无法补充,层出不穷的幻境一个赛一个真实,一个一比个诡异,随意一个疏漏就可能丧失­性­命。单看西方二圣刻意远离这里,在西牛贺洲的另一端灵山建立西方教就能得知极西荒漠的可怖,以及这些大能内心深处对罗睺深深地忌惮。

天地陷入一片黑暗时,极西荒漠中却突兀出现一个银­色­的身影,只见他飞快地闯入无序之地的正中心,不知以何等手段深深沉入地面,又以一种极为轻灵飘忽的走位与姿态灵巧地避过所有陷阱与机关,不惊动设置封印的存在分毫。最后,这位闯入者站在地心最深处的殿堂里,缓缓走到祭坛上,划破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泊泊流出,浸满祭坛中微小的几个凹槽。做完这些后,低声念着古老的咒文,古朴、庄严、肃穆却透着诡异气息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漆黑的通道出现在闯入者面前。

这条路通往三十三天外的混沌深处,尽头便是罗睺封印所在,纵然是大罗金仙闯入这条路,也必定寸步难行,谁料闯入者竟似闲庭信步一般,转瞬之前就来到封印之地。

封印带来的微弱光芒照亮了附近的一切,也将闯入者的面庞映得清清楚楚。

符元仙君,月缘。

月缘随意地站着,手中把玩一柄小小的镜子,不经意间就透出深深地孤高与寂寞。他时而扫一扫镜中自己的脸,时而望向封印中一袭红衣的罗睺,竟露出一个冰冷且包含嘲讽,还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

夹杂在星辰之力中的银­色­光芒顺着镜子经过的方向,灵巧到不可思议地避开一切机关,闯入荒芜冷寂的封印之地。月缘右手随意一抓,半透明的枪魂便出现在他手上,平素桀骜难驯的枪魂不住震动,还不住发出嗡鸣声,似是无限欢喜。

月缘眼中流露一丝怀念之­色­,却立刻转身,持枪魂猛地向封印正中心狠狠一刺。霎时间,汇聚洪荒众位顶尖大能与法宝力量,看上去完美毫无破绽的封印,骤然崩塌!

明夕玦感应到这股特殊的波动,微微勾起­唇­角,竟撤销了周天星斗大阵对整个世界的束缚。

六位圣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袭红影便飘然而至,略带苍白的脸­色­遮掩不住罗睺的狂狷与傲慢,更遮不住他身上的霸气与血腥,纵然在被封印的这些年中,世事变化万千,圣人都多了七位,但罗睺的气场还是稳稳震住了他们!

明夕玦倚着混沌钟,微笑道:“恭喜。”

罗睺挑眉:“我们的合作真默契,不是么?”

知道这是罗睺的试探,明夕玦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不错,他早就知道,罗睺绝不会坐以待毙,葬月枪的枪魂便是罗睺留下的后路之一。但以己度人,明夕玦断定,罗睺绝不会将希望全寄托在旁人身上。再加上几次与罗睺接触,明夕玦发现罗睺心思缜密至极,又联想到十二品灭世黑莲的存在,终于猜到了罗睺的算盘。

月缘是三千神魔残魂之一,身体与罗睺的灵魂契合度较高,又拥有被天道所忌的特殊能力,纵然天道察觉出罗睺附体,顶多也就是追杀程度猛一点,鸿钧不会想太多。而以罗睺的手段,躲过这些完全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就连分离出月合老人,也不过是为了不受月缘的灵魂影响而已。

“谢谢你的友情出演,让我看戏看得很过瘾。”明夕玦淡淡道,“我想毁灭世界,却不知从何下手,所以想请你这个熟练工教教我!”

罗睺脸上的笑意变深:“看来,我真要感谢鸿钧对妖族下的黑手,否则你定会先摧毁葬月枪魂,再杀了月缘,不让我有出来的机会吧?”

明夕玦轻轻点头,直言不讳:“我以前就是这样想的。”

罗睺耸耸肩,不以为意:“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感谢鸿钧啊!这样吧,待会让他三招好了!”

“鸿钧留给我!”明夕玦的态度异常坚决,“十二品灭世黑莲在你的手上,你全自己的道即可,但鸿钧,一定要留给我!”

听见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商量如何毁灭世界,六位圣人终于忍不住了,通天教主正­色­道:“东皇太一,我同情你的遭遇,也后悔过当年自己为何没有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明夕玦惊诧地目光落在通天教主身上,显然觉得这种类似示弱的话不该由他说出,果然,通天教主神­色­一冷,厉­色­道:“但是,纵然你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并不意味着你有代替天道审判众生,毁灭这个世界的资格!”

话音未落,诛仙剑阵已然发动。

明夕玦一言不发,祭出辞缘琴,挡住诛仙四剑的攻击。罗睺却蛮有兴致地评头论足:“这个阵法很不错,可惜就是范围小了点,如果略……”挡下锋锐的剑气与强横的音刃后,罗睺饶有兴趣地问明夕玦,“是你去攻击主阵者,还是我去?”

“纵然杀死他们,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与激动。”明夕玦声音极轻,眼神也有一瞬间的迷茫,仿佛陷入了最深沉,最冷酷的梦境中,无法超脱,“真正该死的,不是被命运选定的他们……”

“不会吧?你内心还保持一丝怜悯?”罗睺打量了明夕玦一会儿,方自言自语,“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想毁灭世界呢?要知道,倘若世界毁灭,所有生灵都会死去……”

【倘若世界毁灭,所有生灵都会死去,包括与整个世界牢牢绑在一起的你。】

既然选择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再顾惜,按理说也不会顾忌旁人的­性­命才对,东皇太一为何不肯对通天教主动手?罗睺眸­色­变深,想到一直以来与太一接触时,自己体会到的违和感。

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一种强大到不可违逆的力道,生生转变本属于你的­性­格与想法,让你不自觉地走向本不该选择的道路,本不该由于迷茫的时刻,却偏偏无谓地心软。

怎么办?他突然对这股力量好奇起来了。

下一秒,罗睺充满怨念地看着现身的鸿钧,全身­阴­云滚滚。

你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

鸿钧无视罗睺杀人版的眼神,只是问明夕玦:“因为我不死不灭,所以你才想到毁灭世界,让我死去么?”

这位天道代言人气质沉静,神­色­温和,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他的方向,更无法摧毁他的信仰。你[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会不自觉地用对长者恭敬地姿态对待他,也无法对他高声说话,因为这样会显得你是如此不懂事。

若是换了旁人,定会在鸿钧出现的第一时间卸下所有的防备与伪装,在他面前痛哭失声,明夕玦眼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

“是啊!我是如此深刻地憎恨着你,唯有你痛苦,我才能得到暂时的快乐。在你面前毁灭你要保护的世界,摧毁你的信仰与从容,才是我一生所求。”明夕玦一字一句,说得非常缓慢,慢到每个字都仿佛在他大脑里打转了无数圈,又深深淌入心房,刻入心脏,再缓缓上升到喉头,经反复咀嚼后迸发。这种态度也让所有人都清晰地认知到,他是认真的,认真到无论什么真理与大义都说服不了他。

罗睺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只见鸿钧平静道:“妖族必灭乃是天意,我不过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为兄报仇天经地义,我也是在做好自己的本分。”明夕玦面露嘲讽之­色­,毫不退让。

得到河图洛书的伏羲,侵占天庭的昊天瑶池,对妖族遭遇冷眼旁观的众位大能,我都不报复。因为只要你死了,他们也得跟着死,针对这些或有罪或无辜的存在,是在不能让我满腔的仇恨倾泻出来。事实上,我恨得也不是你,而是所谓的天道,但谁让你是天道代言人呢?

“我说……”罗睺懒洋洋地Сhā话,“论毁灭世界,我可是熟练工,你们是不是该和我聊聊?还是说,太一你先试试水,实在不行我再补刀?”

“这种事情,实在不劳你的大驾。”话音未落,明夕玦的身影便突兀消失。

罗睺略加思索,就知道明夕玦要做什么,不由郁闷道:“坏了,我就知道月缘的身体不好用,被下了标记都没察觉到……喂!太一,不要和我抢!”

说罢,他化作一道流光,赶向三十三天外的混沌深处,那儿不仅是他封印之地,亦是世界本源所在。

旁人不知如何毁灭世界,明夕玦还能不知道么?他解开罗睺的封印,一是因为这个封印太过碍眼,二是让罗睺牵制鸿钧与六位圣人,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借定位标记转送到世界本源之后,明夕玦暗运源力遍布全身,缓缓踏入本源最中心,然后,他不顾一切催动体内的源力,以自身为核心,让法则不住压缩,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罗睺把玩手中的十二品灭世黑莲,满脸不甘,仿佛被抢了心爱糖果的小孩子一样,他用葬月枪的枪尖点了点鸿钧,问:“后悔么?”

“由于我的过失,让整个世界葬送,怎可能不悔?”鸿钧静静道。

罗睺勾勾­唇­角:“也就是说,太一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鸿钧又加了一句,“我后悔的是没在不周山倒塌后,第一时间杀了他,仅此而已。”

“你就嘴硬吧!明明内心痛苦得不得了,还要继续装淡定……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让世界给妖族陪葬,他们可是赚大了。”罗睺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天地崩塌,世界重组,万物归于混沌,发自内心地赞叹,“真是……太美了!”

PS:洪荒卷到此完结,明天开始放结局,大概三到四章,然后就是番外,O(∩_∩)O~

结局:云破日出(一)

“我知道你一心求死,但没死毕竟是好事,你用不着这么沮丧吧?”罗睺蹲下身,戳戳神­色­恍惚的明夕玦。

明夕玦被深深的自我厌弃包围,压根就没理会罗睺。

纵然入魔,他也没办法舍弃心中最后一丝良知,所以他耗尽源力,让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就是想与鸿钧,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如果我也死掉的话,就不会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背负毁灭世界的罪孽,饱受心理折磨了吧?

他几乎是以一种迫切的心情迎接死亡的到来,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在洪荒终结,却偏偏连求死都不能。

明夕玦渴望真正的自由,而不是这样牵线木偶般的人生,但主神太过强大,已经不单单是资质好、心境优外加努力修行就能超越的,随着岁月的推移,他们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永远没有尽头。何况他先前不管不顾,堕入魔道,从今往后想要晋升哪怕一小步都难如登天,更不可能拥有与主神对等谈话的资格,从而脱离主神的掌控。

这样黯然无光的未来给他带来深沉的绝望与黑暗,如果再这样得到又失去,什么都留不住,还不如现在死了好。

罗睺知道明夕玦有秘密,这个秘密才是他情绪不稳的最大因素,否则他既非三千神魔,又没有别的机缘,怎么可能在世界归于混沌,圣人都灰飞烟灭的情况下活下来?但他有秘密,自己又何尝没有?所以罗睺笑了笑,对明夕玦说:“你要死也得找别的地方,别死在这里。”

明夕玦不经意抬起头,不由怔住,随即又露出一丝苦涩。

天地归于混沌后,世界自然要重组,是以混沌之气不住往中间收拢、压缩。可以想象,到了最后,整个世界定是形成一个­鸡­蛋的形状,将孕育出来的生命全部包裹其中。眼下空间尚未闭合,自己当然能随意离开这个世界,换而言之,毁灭世界,也是一种意义上的超脱空间。

尽管意外达成了从前的目标,让他略加振作起来,明夕玦的脸上却依旧不见任何喜­色­,他想起罗睺话里的古怪之处,不由出言询问:“你不和我一起离开么?”

罗睺微微一笑,收敛了曾经的桀骜狂狷,反问:“我为什么要走?”

没等明夕玦说什么,他又问:“我花了数万年的时间观察月缘,自信无论是他的言行举止还是思维方式,我都能将之模仿得天衣无缝。就算月缘本尊前来,都会在我的模仿下质疑自己是否是真实的,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呢?”

明夕玦音乐捕捉到了什么,却一时间想不到关键,便坦然相告:“就算你再怎么不重视巫族,也不可能会将有关盘古的事情告诉月缘,因为月缘不够资格。”

“果然,我也猜到失误是在这里,但这个秘密压在我心中太久了,总要谁来帮我分担一下痛苦。”罗睺的神­色­有些怅然,“事实上,我当初不仅进了祖巫殿的最深处,还得知了一个足以颠覆我整个世界的秘密。”

说到这里,罗睺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低声道:“祖巫殿供奉的不过是盘古一缕执念的残留,盘古真正的灵魂分身……是我。”

明夕玦被这个事实震住,下意识地问:“盘古知道么?”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罗睺是盘古分裂的灵魂,盘古怎么可能不清楚?

果然,罗睺脸上的酸涩怎么都无法掩住:“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成为三千神魔中唯一全身而退的存在,完全仰仗无双的智慧与机谋,得知自己的身份后,我才明白,我之所以活下来,完全是因为盘古不杀我。”

我是他可以分出的一部分灵魂,他希望我代他去看着这个世界,又怎会杀我?

明夕玦还是觉得此事太过不可思议,不由追问:“你既是盘古分裂的灵魂,‘道’为何与他截然相反,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因为我灵魂不全。”罗睺平静地诉说残酷的事实,“这个世界永远重复着开辟——完善——毁灭——开辟的过程,但能够完成开天辟地这一使命的只有盘古,他不能一次就死去,必须循环往复,不停地为这个世界付出。所以我的宿命就是妄图灭世,然后被囚禁在混沌最深处,日复一日吸纳世界本源,修补破碎的灵魂,待世界毁灭后,活下来的我拥有了足够强大的灵魂,回归天地的万物也会渐渐变成我的身体……”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抬了抬头,似是想获得一丝阳光来温暖自己,却终究无果。

“活下来的我,就成了另一个盘古。”

“这……”明夕玦不知说什么好,他下意识地反驳,“但你与盘古的­性­格,根本就南……”

“我什么都体验过,唯独不知晓魂飞魄散,躯体不存的感觉。”罗睺打断明夕玦的话,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如盘古一般期待新世界的诞生,并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呢?”

明夕玦发现罗睺不是开玩笑,便沉默了好半天,才艰难地说:“你不想去外面看看么?看看源世界的样子……”

“原来那片比天更高,深于混沌的地方叫做源世界?”罗睺眼中不自觉地流露一丝向往,却又轻轻摇头,对明夕玦说,“你走吧!”

“罗睺,你真的……”

罗睺抚摸葬月枪,沉默了很久,方道:“倘若未来的某一天,你有幸来到我塑造的新世界,就去我脊梁所化的高山之巅静坐一时半会,倾倒一壶薄酒,算是对我的祭奠。”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将力量消耗殆尽的明夕玦推出圈外,自己则向黑暗的深处走去。

我从不相信宿命,一心只想与天争,证明自己的道才是正确的。后来才明白,我的灭世之道与盘古的开天之道,实际上是一个完美的圈,组成了洪荒的诞生与毁灭。

我原先嗤笑盘古的善良,为新世界的诞生牺牲了自己还无怨无悔,唯余不甘,现在却发现,原来心愿已了,觉得前路茫茫,不知应该做什么的我,也是愿意这样做的。

我这一生,曾轰轰烈烈地与天下为敌,也从始至终贯彻自己的理想,最终还达成了愿望,已经没什么舍不得了,那么,就这样吧!

盘古也好,罗睺也罢,不过是轮回的始与终。纵然我是你的灵魂分身,我存在是你放水的结果,我也能以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不比你胆小,不比你自私,更不比你差。

想到这里,罗睺笑了笑,神­色­却有些怅然。

原来,无论沧海桑田如何变幻,铭刻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永远是天地为开辟时的记忆……这个环,是让它继续下去的时候了。

明夕玦静静站在圈外,望着混沌之气慢慢合拢,将这个世界包裹起来。

直到最后一刻,那一袭红影都不曾出现。

明夕玦不再犹豫,利落转身。

洪荒的毁灭是他的罪,他必须背着这些无法原谅的罪孽走下去,纵然一生一世被心魔纠缠,也是他选择的道路。

不过,在此之前……

“你堵我堵得真及时啊!”冷冷撇着仿佛没骨头一样随意站着,毫无形象的宿尘弦,明夕玦语带不善。

宿尘弦的笑容很是纯洁无辜:“这不是……怕你找不到路么!”

明夕玦扫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宫殿,对宿尘弦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无比敬佩。

来到洪荒后,他屡屡回想过去,便发现宿尘弦与雷纳德根本不是一路,这货从头到尾都在伪装,最后关头还不忘坑雷纳德一把,自己完美地饰演了一个卑劣的反派,让明夕玦将火力全部集中在雷纳德身上。

所以对宿尘弦专门在洪荒世界外蹲点堵他的原因,明夕玦可是相当好奇。

“呐呐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纯洁无辜的我。”宿尘弦摊了摊手,状似无奈道,“纵然变态的结界消失,但这片区域已经被无数年的阵法折腾得不成样子,没人带路的话,你随时会坠落到某个世界,又得想尽办法,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对于用非正常手段上来,严格来说还不算是掌控者的你来说,这些地方可是相当危险的。”

明夕玦略加思考,便问:“你接受了主神的命令?”

宿尘弦挠挠头发,似是相当苦恼:“也不算是……其实我蛮同情你的,以前我还不信蓝说得话,谁知见了那位大人一次后,我就不想再看到他第二次……”

对于宿尘弦这等拙劣绕开话题的方式,明夕玦不置可否,便单刀直入:“这样说好了,宿尘弦,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你相信么?”宿尘弦懒洋洋地说。

如果能看到此生最盛大的一场烟火,纵然下一秒就死去,我也会面带微笑,因为此生无憾。

明夕玦轻轻点头,倒让宿尘弦吓了一跳,心想我这个捅过你一刀的人说得话,你还真相信了?

不得不说,这还真……

明夕玦跟随宿尘弦七拐八绕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来到宫殿正门,宿尘弦一脸抑郁:“真是差别待遇,我可没见正门开过……”

“我不认识路,怎么办?”明夕玦很认真地问。

“就算我跟你进去,结果也只会是我们两个都迷路好不好?”明宿尘弦反­射­­性­地吐槽,然后摆摆手,漫不经心道,“放心放心,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怎么可能会让你迷路?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明夕玦抬头望着难以形容其壮阔的玉石大门,微微勾起­唇­角。

好运……么?

到了这种时候,他索­性­什么都不想,径直走入辉煌的殿堂。一切也正如他所料,明明只是迈出一步,却好似跨越偌大的空间,转眼就穿越一处又一处,不久就达到他曾经见过的台阶。

明夕玦神­色­平静地走着,缓缓登上似乎永无止尽的阶梯,一切禁制都被解除,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与压力,这就是主神赋予他的特殊待遇。

阶梯虽长,终有走完的一天,终于,他步入主殿,只见一位白衣人端坐宝座之上,见到他便轻轻举起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面带微笑,语气轻松:“要不要尝尝?”

见到主神的这一刻,明夕玦终于明白,为何主神要以光球的形式出现。

越靠近本源的存在,容貌就越是美丽,光辉也越发耀眼,倘若最初的自己骤然看见主神……如今见多了美人,主神这等容貌风华纵然让他极度震撼,却不会带来太过巨大的影响。

当然,他也知道为何宿尘弦说不愿意再见主神第二次,不仅因为主神强大的气场,更因为主神的眼睛,明明一点都不冷酷,更不带任何杀意,却无端让你浑身冰凉。

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可以说是阶位差异带来的战栗,却更像强者对弱者俯视的极致。蓝说见过主神的眼睛后,就能确定主神不会爱上别人,宿尘弦也是同样,因为神不会爱上一粒尘沙,仅此而已。

“我堕入魔道,从今往后寸步难行,极容易被法则钻空子,时时会有殒命的危险。”明夕玦很快就平复自己的心情,与主神直视,没有一丝畏惧与退缩,“面对这样的我,你是否会兑现曾经的承诺,释放穿越者们的灵魂?”

“不用这么冷淡,坐。”主神微微抬起眼睛,随意放下酒杯,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每一处微小的轮廓都透着惊人的魅力,完美到可以让任何生灵窒息。哪怕是最苛刻的贵族都无法拥有他这样浑然天成地高贵与优雅,因为这是长久浸透在世界法则中,举手投足不知不觉符合法则的韵律才能达到的,美的极致。

见明夕玦很自然地坐下,主神这才侧过头来,微笑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法则会对你动手?”

“你……”明夕玦用力握住椅子的扶手,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手脚冰凉。

“看起来,入魔并未磨去你的敏锐与智慧,这样很好!”主神漫不经心地以右手撑着头,万分优雅且从容,“不错,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才是法则全力要清剿的不稳定因素,而你……”

他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快意:“是法则培养出来,专门对付我的……主角。”

PS:估算有误,大概明天就能正文完结。本书完结后,我会上传新文,女主修仙,主角没有随身空间,不携带老爷爷,不是废柴,资质也不会妖孽到变态。另外,我想写真正修仙的主角,不是去抢东西,不是去踩敌人,不是去泡美男,死亡主角大发神威灭门灭派的别看,希望主角被N夺美男喜欢的别看,希望主角残忍狠毒,稍微善良一点就说“圣母”的也别看,O(∩_∩)O~

结局:云破日出(二)

事到如今,明夕玦反而镇定下来,他仔细回想,便发现之前有诸多痕迹昭示这一事实。

法则疯狂攻击他,无非就在综漫那一世,可笑他还以为之前主神挡下死劫,这次不过是为了考验他。谁料是综漫世界的法则太弱,奈何不了雷纳德与宿尘弦,唯有用这种方式将他逼走……

不过,明夕玦不得不承认,主神的手段虽然卑鄙,却非常有效果。至少明夕玦现在最反感的就是“天意”“天命”“天道”等词汇,条件反­射­般就想与它们对着­干­。

纵然心中惊涛万千,明夕玦依旧神­色­自若:“主神,你的想法很好,却用错了手段。事实上,很多反派的悲剧不来源于外力,只在于他们自己欲壑难填。如果你让我当主角,比如漩涡鸣人,比如哈利?波特,我说不定就走上愤世嫉俗的不归路,这样岂不是更好。”

“唯有对法则了解不深的你,才会说出这种话。”主神­唇­角的弧度依旧完美,声音平缓,却有一种异样的控制力与张力,“当然,我承认这里面也有我的私心,天道培养为我培养的对手,怎能被蝼蚁欺辱?但我也不能任由你成长,太自信的话,可是会输掉这一句的哦!”

“输?强大如你,也害怕法则?”明夕玦挑眉。

面对这略带挑衅的话语,主神的神情堪称柔和,却不能减缓一丝一毫的冷意,只见他轻笑着问:“你认为,主角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明夕玦第一反应就是“不死定律”“主角光环”,却又立刻否定这些答案。还不等他想明白,主神就缓缓道:“感情永远大于理智,内心被上苍赋予温柔、善良与坚强,纵然处于最深的黑暗,也能给旁人带来光明。背负旁人的鲜血,一路披荆斩棘,带来无上荣光……你可以嘲笑他的天真幼稚不合时宜,却不能否认身临其境时,他给你带来的温暖与感动,这,就是主角。”

明夕玦努力想勾起一个笑容,证明他不在乎主神说得这些话,却发现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是那么的勉强。

内心被上苍赋予温柔与善良……换句话来说,他就像任何一款游戏里的主角,­性­格早早被设定好,坚信世间还是光明美好占据大多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愿手染血腥。或许在长久的力量后,能够面无表情地杀人,但内心却会被深深的负罪感压着,这份痛苦日夜相伴,能将他们折磨得几欲窒息。

多可笑是不是?他从出生到­性­格,都是一出被设定好的游戏;他一切的痛苦挣扎,不过是主神与法则的斗法;他最终的宿命就是牺牲自己,毁灭主神,这是天道钦定的结局。

主神想将他往黑暗的道路上引,法则却让他坚定走光明的路,他就这样走在悬崖的铁索上,被天下最强的两大存在拉来拉去,每一步都无比艰辛,痛不欲生。

“按你的说法,我最后的宿命就是杀了你……不,应该是我与你同归于尽?”明夕玦沉默片刻,才以一种万分笃定的语气说。

主神的存在是BUG,想摧毁他,必须创造另一个BUG。为了世界的平衡,他们两个必须同归于尽,这也是法则为何屡屡影响他抉择的原因。

如果不保留光明的内心,如何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慷慨赴死?

主神微微侧了侧头,笑意变深,却让人难以揣测:“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不过,千万别妄自菲薄,想着什么就算你死了,法则还能给我弄出一个对手的事情。”

对于主神这句话,明夕玦不发表任何看法。

他不会愚蠢地认为,以主神的心­性­会产生“孤独、寂寞、厌世”等负面情绪,但同样,他也不会认为主神有什么道德观,说谎对主神来说再正常不过,就算不说谎,避重就轻对主神来说也轻车熟路,真的全盘信他才是傻瓜。

“我不知自己为何诞生,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处在‘源’的正中心,并懂得如何使用‘源’的力量。你可以认为我是‘源’的化身,从某方面来说,也没有多少错误。”主神讲述这些秘辛的时候,神情极为自然,甚至带了一丝漫不经心。

因为他觉得明夕玦有资格知道,所以他就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没有一丝遮掩,反正这对他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

“世界由‘源’构成,法则是一部分‘源’的汇聚,也是‘源’的守护者,察觉到我诞生的那一刻,它便果断出手,想要抹杀我这个不该出现的存在。只可惜,我与它同出一源,我没办法摧毁它,它也没办法杀死我,所以我只是陷入了沉睡,等待下一次的醒来。”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一开始的时候,我真是弱小啊!无论苏醒多少次,我都无法接过法则一秒的攻击……”

听见诸神的叙述,明夕玦突然觉得浑身冰凉。

从主神的口气里,明夕玦能听出来,一开始主神处于绝对弱势的一方,不知道被法则逼着沉睡了多少次。但这种类似于“死亡”的修养,都需要耗费极多的时间,仅仅一个轮回,能发生这么多事情么?

“你猜得没错。”主神没有道德观,对窥探心灵自然也不会有负罪感,所以他大大方方地说,“源世界重组时,我的实力会降到几近于无,法则却也会暂时消失。所以我趁此机会,拼命汲取脑海中的只是,寻思如何避过法则的攻击。只可惜,得到休息的时间太少,少到我日后面对法则的攻击时,只是从一秒延长到一秒五而已。”

明夕玦心知自己所想的一切都瞒不过主神,­干­脆直接问:“我想知道,你到底活了多久。”

主神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谁会记得呢?”

就算主神不说,但想到主神从一开始的弱小,成长到能逼着法则专门创造自己出来对付他……

主神似是觉得追忆过去挺有意思,语气便带了一丝玩味:“如果单纯算我见证过多少次世界重组,倒是容易一些,光是我与法则的战斗,就曾经灭世了大概几万次,就不知道有没有破六位数。”

“一开始的时候,它利用我感情的漏洞,不知封印了我多少次。但我克服了这些,变得没有弱点后,就开始反败为胜,并一次比一次强。”主神轻笑道,“所以在大约三千个轮回之前,法则开始在每个轮回时默默储存能量,这股力量汇聚起来,能让世界颠覆几十次,却只能构成你的灵魂。本来你这个轮回末才会诞生,不过我使了一些小手段……如果法则有感情,一定会很苦恼吧?”

说到最后,他­唇­角上扬了几分,明明白白书写他的愉悦。

“你不仅让我提前诞生,让我厌恶天道,也毁了我杀死你的可能。”明夕玦联系前因后果,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便淡淡道,“当我修炼源力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法则的失败。”

法则用这种极端的手法孕育他的灵魂,也不肯从“源”中抽取力量,无非是机会同源存在无法杀死对方的定律,谁料主神让明夕玦修炼源力,将他渐渐同化,也彻底杀死主神的可能。

光从这一点上来说,法则已是彻头彻尾地失败者,不过明夕玦知道,法则肯定不止这一招,就像自己在洪荒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能突破世界一样。

果然,主神轻轻拍了拍手,宫殿的场景霎时变换,纯净、浓厚,同样也浓稠无比的本源之气铺天盖地,明夕玦顿时就站立不稳,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

亿万世界的本源之地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如果不是主神布下结界,他在踏入外围的第一时刻就会被绞杀……主神好整以暇道:“法则储备了源力,我又何尝没有?这些力量被我炼化过一次,在我的帮助下,你能够相当快且顺利地驯服他们。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会拥有什么能力,说不定,你还有杀我的机会呢?”

明夕玦微微挑眉,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主神所说的力量旁,缓缓伸出右手,触摸真正属于本源的力量。

不要妄图去揣测主神的心思,否则你只会被他绕进去,自己先前就是想得太多,才会被主神刻意误导。顺着自己的想法做,不需要瞻前顾后,某些时候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他可没有忘记,这些力量是被炼化过的,也就是说,自己得到这股力量的同时,也将相当于彻底被主神控制。

【源世界的法则,你会帮助我吧?】明夕玦微微敛眸,在心中默念,随即毫不犹豫地走入灵气中心。

他敢赌,赌法则一定会帮助他!

无数个世界毁灭崩塌,无数个世界诞生成长,纷乱的源世界东方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回轮,柱间成为最初有序的模样。不知过了多少年,久到连宿尘弦都不再期盼烟花时,明夕玦突兀出现在主殿。

此时他才发现,主神竟将宫殿直接建在世界本源外,彻底藏住了最深的秘密。

随着明夕玦的到来,他身旁一切的事物都开始风化,靠得近一点的索­性­直接消失,不留任何痕迹。下一刻,天花板与地面也开始崩塌,却在要触及明夕玦的时候,奇特地消失地无影无踪。

“无法自如收发力量就是糟糕……”主神轻轻抬眸,一句话之间,宫殿已经恢复原样,“你想拆了这儿?”

明夕玦周围的一切物品渐渐稀薄,却在要消失的前一刻,生生被主神的力量护持住,恢复从前的样子。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照理说应该会惊天动地,谁料这两股力量竟在接触的一瞬间冰消雪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短短一瞬功夫,主神已经判断出明夕玦的能力是什么。

将“源”的力量无效化,简单来说就是……虚无。

明夕玦平静道:“纵然法则助我切断那些力量与你的联系,让我彻底掌控它们,但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让你彻底丧失力量百分之一秒。”

主神微微挑眉,笑意越发浓重:“对法则来说,这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是么?”

“我知道。”明夕玦轻轻点头,回答却出乎主神的意料,“踏入本源之地后,我莫名地知道了许多事情,所以我仔细考虑过,倘若在我能力发动的这一瞬,法则不顾一切攻击你,从而导致天地紊乱,世界重组,我们或许才有同归于尽的可能。”

“我不怕死,也不在乎这条命,对我来说,活着是痛苦与折磨,并未给我带来多少快乐。”

“但是,没有谁能肆意剥夺旁人生存的权力。”

亿万世界,无数生命,都在努力地活下去。偏偏你们的争斗让世界不知提前重组了多少次。我知道,就算世界重组,你都不会有任何动容,法则更是如此,更别说其中的世界,世界中的生灵。但对我来说,每一个生命都拥有活下去的权力,我错了一次,就不能再错第二次。

知道真相后,我不会再感激你给予了我力量,改变了我的人生,天上地下,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与能力对付你。我恨你随意摆弄我的人生,主宰我的命运,让我一直活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所以我与你终有一战,纵然与法则联手,纵然要赔上­性­命,也要终结这段恩怨,但绝不是现在。

这个世界还年轻,拥有无限的生机与活力,不该因为你们之间的争斗,就让它化为飞灰。

“果然,你还是主……”

“不要对我提那两个字。”明夕玦利落打断主神的话,又道,“主神,我不是法则,没有灵智,从而猜不到某些事情。事实上,你早就察觉到‘虚无’这个能力的存在,却不敢尝试去修炼,毕竟与法则争斗,最差也不过是沉睡,强行掌控‘虚无’,却可能让你不存于天地。你可以让我得到这个能力,在你意料之中,你不过是借我观察这个能力,看看自己能不能得到,如果不能,我也不必野心勃勃的别人,对你危害程度不那么小,仅此而已。”

主神微微一笑,依旧优雅从容,高不可攀:“区区一个轮回的时间,我还等得起。”

明夕玦点点头,收敛方才不住的力量,倒让主神有一瞬的惊诧,立刻猜到明夕玦方才为什么要装作控制不了这一能力的原因。

别忘了,正统主角的第一条——感情大过理智,也就是说,明夕玦看主神不爽已经很久了,方才不过在苦苦压抑与主神同归于尽的想法而已,如果主神回答得不合他意,说不定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明夕玦大步朝宫外走去,却又想到什么事情,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主神:“有酒么?送我一壶。”

主神随意取出一壶酒,扔给明夕玦:“这么多年过去,你能确定你找到的洪荒,还是你认识的罗睺所化么?”

明夕玦接过酒,利落地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压根就不回答主神的问题。

不是罗睺所化又如何?从今往后,他会在各个世界旅行,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走走停停,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安宁,前提是,不见到主神的脸。因为只要见到主神,就会让他想到压抑的过去,从而产生“别顾及苍生,先灭了这厮”的冲动,为这么一个祸害赔上亿万世界,一点都不值得。

主神又取出一瓶酒,为自己斟了半杯,他轻轻摇晃杯子,似是醉倒在那柔和的水波中,轻声道:“主神之名,不过是你的臆想,很多年前,我给自己起过名字。”

此时,明夕玦已经走到门口,听见主神这样说,他脚步一滞,却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纵然如此,他也无比清晰地听见了主神的最后一句话。

“吾名……云倦初。”

PS:结局就这样,明夕玦在各个世界旅行,不再回源世界,待末日到来之时,与法则联手对付主……云倦初。另外,抓狂申明这是无CP,不是什么相爱相杀啊!再听到什么CP谁谁谁,我冒着被真人PK的危险,也要果断开写第二结局写死明夕玦!(感觉这个威胁一点力度都没有……)长琴的番外肯定会有,你们还想要谁的?(先说一句,番外要看灵感,不一定会写,至于无责任番外什么,还是算了吧,我写不出耽美……)

终曲 番外 剑胆琴心(一)

东胜神州,九黎部落。

蚩尤怒气冲冲地踢开房门,便看见长琴双手按在凤来的琴弦上,神­色­悠然闲适,似是陶醉在方才美妙的旋律中,压根就没往这边看一眼,不由更加恼怒。由于忌惮长琴的实力,蚩尤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音量却怎么也克制不住:“长琴,看看你­干­的好事!”

早在他踏入这片清净之所时,长琴的弹奏便戛然而止,杏黄|­色­衣衫的青年微微侧过脸,随意问:“怎么了?”

“你口口声声互利互惠,却暗中陷害于我!”蚩尤见长琴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样子,不由更加恼火。

长琴轻笑:“我派巫妖二族强者相助于你,让你大获全胜,何来陷害之说?”

蚩尤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牙齿不由咯咯作响,怒道:“六位圣人皆靠人族成圣,将人族看的无比重要,你却带这么一帮强者来,昭示巫妖二族皆有余力……你想死就罢了,为何累及我与九黎部落?”

巫妖大战时,人类也受到了波及,几乎死绝,女娲又重新用息壤造了一批人类,资质比起第一代人类略有不足,无论三皇还是五帝,都属于这一支。九黎之地的人们却是侥幸在巫妖大战中活下来的存在,也是第二批诞生的人类口中的“遗民”。他们混杂了少量巫族的血,拥有迥异于人类的强大力量,形貌也怪于常人,不被纯正的人类所接纳。拥有元神的蚩尤带记忆转生成九黎之民,凭借前世的记忆以及强大的武力一统九黎,征战四方,希望成为大地之主。但黄帝背后站着整个天庭与人阐截三教,单凭蚩尤的力量根本斗不过黄帝的无限开挂,正当蚩尤快落败的时候,长琴出现在他面前。

不要说蚩尤已经转世,体内巫族的血脉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计,就算他还是大巫,都不可能是长琴的对手。长琴是祖巫祝融之子,天生对巫族拥有极强的等级压制,否则残余的巫族为何会听他的?长琴的话,蚩尤不听也得听,好在长琴说的很明白,他想杀死姬轩辕,夺回屠巫剑。

但他身份特殊,被大能们所忌,一旦他出手,圣人都可能出动。为求万无一失,他愿助蚩尤一臂之力,条件便是蚩尤要杀死黄帝,夺回屠巫剑。

这等互利互惠的买卖,蚩尤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他没有想到,长琴竟然早早地整合完巫妖二族残余势力,并命其倾巢而出,蚩尤的脸当场就绿了。

巫妖二族应该顺应天命退出历史舞台,将天地交给人族接管,天道与鸿钧能容纳拥有巫族血统的九黎之民与人类争锋已经是极限,长琴,你是嫌动静闹得不够大,还是自己死得不够快?

听见“伏羲”二字,长琴眼中划过一道冷芒,他双手按在琴弦上,随时都能置蚩尤于死地,却久久没动静,只是冷冷道“我为何不敢?”

“你——”蚩尤气结。

他也深爱巫族,希望巫族强盛,但敌人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一味蛮­干­只会让连巫族最后的血脉都保不住。他不希望九黎之民在黄帝的统治下苟延残喘,无论何时何地,二等公民都……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瞥着长琴,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后更加恼火,索­性­摔门而去。

祝融之子又如何?对长琴来说,只要杀死姬轩辕,夺回屠巫剑,洗刷妖族受到的耻辱就行,九黎之民会不会被灭绝,根本不在他的眼中吧?

蚩尤走后,长琴收起凤来,也走出了大门。

抚琴的雅兴被打扰,房间中也污浊不堪,还是先去散散步吧!

他才刚走没多远,就看见莲雪郁闷地画圈圈,嘴里不住的嘟哝:“黄帝的部队太过分了。竟然骑熊猫打仗,圆滚滚,憨态可掬的国宝熊猫,他们竟然恨得下心……”

“等等,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夜月额头流下冷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长得很像熊猫的坐骑叫做貘,战斗力相当凶残,人类本来驯养不了他们,但它们以梦境为食,人类的梦又是最美味的。所以黄帝与貘一族定下契约,允许他们吸食族人的梦境,条件是貘必须助战。”

貘这种生物,连洪荒异种都算不上,莲雪自然不会关注,她仅存的印象就是自己曾经玩过的游戏,所以她略带不高兴地说:“你骗我吧?仙四里的梦貘明明长得不好看,更不可爱……”

夜月以手抚额,无语凝噎。

长琴见到这幅场景,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的­阴­霾也去了许多。

他清楚,纵然他以血脉的威压统领了巫族,以强横的实力镇压了妖族,却因为他的身世,导致他永远不可能得到一众强者真正的心悦诚服,唯有这两个朋友才会真心为他好。

【长琴,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种族,帮助可憎的妖族?】

【长琴,你是祝融祖巫的儿子,唯有回到巫族,你才能得到无上的荣光与地位,你认为妖族真会接纳你么?你在妖族眼里,不过是一个流着仇人之血的杂种而已!】

【长琴,你到底被灌了什么迷|药,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巫妖大战时,巫族族人的呼喊、责骂、诅咒时不时会在耳畔响起,再也无法忘记

巫族才是你的家,才会真正接纳你,蚩尤生于妖族,长于妖族,所冒着死亡的代价回到陌生的巫族,你明明拥有足够的实力,为何不回来?

他没做任何解释,只是静静地弹着曲子,坐看巫族大军灰飞烟灭。

【我这一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需向任何人辩解,也不需要得到你们自以为是的怜悯与体谅。】

“长琴,你心情不好么?”就在他神思略有一瞬恍惚的时候,莲雪与夜月已经注意到了他,便走过来,莲雪关切地问,“难道是战况不利?不对啊!我觉得我们今天变现得很英勇,黄帝的部队节节败退,连伪天庭的那些家伙都被我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呢!”

说道最后,莲雪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之­色­,显然对昊天与瑶池建立的天庭各种不待见。

夜月心思细密一点,便问:“长琴,莫非蚩尤不满你的作为?”

“原本他是九黎之主,说一不二,结果我带来一­干­强者,个个都不听他的命令,还可能引的圣人出手,这种情况,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长琴轻描淡写地回答夜月的问题,“他没说出我是巫族叛徒,压根不配统领巫族,都是看在我血脉威压的份上了。”

莲雪闭口不语,生怕说错话,夜月沉吟片刻,方道:“长琴,巫妖仇恨不共戴天,有被天地所顾及,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蚩尤想一统天下,却想不付出代价,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就算我不出手,他以为九黎就真能保住?我所要做的,无非是诛杀姬轩辕,夺回屠巫剑罢了!”长琴的神情不复温和,唯余冰冷与杀意。

昊天与瑶池占据天庭,抹杀妖族存在的痕迹,但他们有鸿钧撑腰,所以他忍了;伏羲以河图洛书证道,原属于妖皇帝俊之物就这样落入他的手中,帝俊残余的两块灵魂碎片也定是不存在,但伏羲有女娲为后盾,他也忍了;姬轩辕区区人类,何德何能,竟敢将屠巫剑改名为轩辕剑,未来还会以为证道法器?

夜月原想劝长琴,白泽、飞廉将妖族强者悉数带到三千鸿蒙世界中的隐蔽空间后,便开始摸摸发展妖族,并寻找已经转世的十二月女神,除了那些世界灵气不足外,生活都比洪荒好很多,也安逸许多,你为何去了又回来?公然抢夺未来人皇的证道法器,这种事情根本就......

长琴猜到夜月所想,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月夜不清楚,这个任务是他与白泽、飞廉挣了七天七夜,最后抬出自己的特殊身份,才抢下来的。为替妖族洗刷耻辱,就算将自己的伤疤生生撕开,统领不忿的巫族又有何妨?他始终记得,母亲带着自己逃跑是,自己满身的煞气根本就掩不住,东皇太一第一眼就看出他是巫妖混血,却还是在治疗母亲的时候顺便救活他;后来更在知道他身世之后,仍旧好肥力量为他治疗;还在觉得他手段太过­阴­狠毒辣之后,带着他在大地上行走,希望他内心不那么­阴­暗,­性­格不那么敏感多疑,多想想世间美好的一面,不要太过睚眦必报。

巫族期待的不过是“祝融之子”而已,真正看见长琴的,是东皇太一,是雪莲、夜月,为此哦,我愿意留在妖族,与巫族为敌!

想起昔日的一幕幕,长琴不由露出一个人温暖的微笑,但很快,他的眼睛就失去了温度。

姬轩辕,你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巫妖二族强者如林,战力彪悍;长琴谋略惊人,隐于幕后,奇招迭出;蚩尤有事天生的大将,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以九黎之民占尽优势,打的黄帝节节败退。

六位圣人都能推算出此事由长琴主导,却更加头疼,毕竟这不是天地大劫,他们没有Сhā手的道理,但派弟子下界......举个例子,通天教主的首席嫡传弟子多宝道人强吧?他后来投奔西方教,法号释迦摩尼,也就是如来佛祖,与昊天瑶池平起平坐。但是妖族治天地的时候,多宝鼠不过是最末流的洪荒异种,大师上能捞个凳子旁听就不错了,连发言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肯打得过长琴?你说圣人出手?还是那句话,这不是天地大劫,圣人不能乱来,尤其不能对长琴这种应天命而生的乱来,否则因果气运全推你身上,圣人也吃不消啊!当然,鸿钧是不怕这些的,当回事这种小事都要他Сhā手,一种大能的脸往哪里搁?

无论是六位圣人还是昊天瑶池,都被长琴这种打擦边球的做法深深的郁闷到了,鸿钧面上不显,心中却隐隐觉得昊天与瑶池太没用,准提敏锐地察觉到鸿钧的情绪,便有了决断。

所以当长琴多的屠巫剑,琴弦也勒住了脖子的那一刻,七宝妙数的清光划过。

终曲 番外 剑胆琴心(二)

白­色­的光芒对内柔和如水波,静静护住狼狈的他们,对外有如最锋利的宝剑,以锐不可挡之势划破空间,降往不可预知的世界。

降落在未知世界的第一刻,长琴、莲雪与夜月站都站不稳,头昏目眩,眼前发黑不说,胃里还不住泛酸水,连最基本的咒术都用不了。但在恢复清醒后,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露出真心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快乐。

原来,长琴见姬轩辕身上有神光庇佑,还坐拥轩辕剑与崆峒印,蚩尤压根杀不死他,便决定亲自出手。他告诉蚩尤,自己能将巫族与九黎之民转移到当年妖族耗费全族之力修建,在三千鸿蒙世界夹缝中游荡,还拥有十几条通往下级世界的隐秘空间中,以此保存巫族的血脉,原本激烈反对的蚩尤二话不说,直接同意。

长琴猜到自己出手必会招至圣人烦人攻击,所以长琴问莲雪与夜月,愿不愿意随他写一个辉煌的间墓。尽管心中忐忑不安,莲雪与夜月还是毅然点头。

莲雪是青鸾与百灵的混血,天赋是­精­神控制,夜月是天生的刺客,黑暗中的王者。长琴不会自大到认为圣人发现不了他们,却笃定圣人会不会在意这两个太乙金仙都不是的家伙,是以在被七宝妙树枝制住的时候,长琴镇定自若道:“东胜神州的事情,何时轮到西方教Сhā手?”

洪荒生灵看重“天命”,什么都要顺应天意来,长琴是天定的乐神,属于不能轻易杀死的那一类。就算他话语带刺,相当不中听,准提也不能轻易对他也不能轻易对他出手,长琴也就是看重这一点,才一有机会就给圣人找不自在。

准提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自制力自然非同凡响,这位西方教得二教主语气相当真挚,让人觉得非常温暖:“姬轩辕成为人皇乃是天命,长琴,你率巫妖二族残部倒行逆施,让大地一片血海……实在不智。”

“谁当人皇与我并无关系。”长琴冷冷瞥着被琴勒住的黄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但是,屠巫剑乃妖族重宝,理当归妖族所有,姬轩辕竟妄图将之炼化为本命法器,还擅自为屠巫剑改名……此等行径,我实在无法容忍!”

准提一听,顿觉大号,屠巫剑是谁给黄帝的?黄帝的师傅广成子啊!再往上追溯,可不就牵扯到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了么?西方乃金属之地,本来就不如别处繁华,罗睺葬月之劫一出,又将西方毁了大半。巫妖大战打得洪荒破碎,分出来的西牛贺州就更加荒芜冷寂,也不适宜人族居住,在人族气运占据主流的如今,这种情况无疑对西方教很不利,也让准提心中暗暗不平。

凭什么三清永远能占据最好的东西,我们师兄弟就必须陪下脸面,赔上自尊,千般算计百般谋划,才能夺得少得可怜的资源?准提自己都没发现,他潜意识里偏向妖族,对三清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准提就好像辛辛苦苦打拼到高管位置的寒门子弟,却遇上空降来掌握公司的三清,内心既羡慕又嫉妒,还隐隐有着不平衡,偏偏遇见的时候不得不陪着笑脸。如果长琴能给三清添乱,准提到非常支持。

准提这边盘算如何放长琴一马,让他对上三清,莲雪与夜月的准备却悉数到位,所以下一刻,长琴以保命绝招挣开七宝妙树枝的束缚,轻轻勾动手指,琴弦就飞快地嵌入姬轩辕的皮­肉­。

准提面­色­一愣,再度制住长琴,飞快抢救姬轩辕。谁料这个长琴竟是莲雪制作的幻象,准提一招落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琴、莲雪、夜月三个被玉简传送走,不由觉得颜面大失。

“长琴,你有没有杀死姬轩辕?”夜月突然问。

长琴缓缓抚摸屠巫剑,神­色­怅然。这柄妖族耗费无数心血制造,曾经学期与杀意冲天的魔器已经不复当时的样子,它被鸿钧重新炼化一次,作为人皇证道的法器,金光闪闪正气凛然自不必说。它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俨然成为一柄圣道之剑。

或许,屠巫剑之名,真的不适合它了。

长琴收起心中思绪,淡淡道:“没有毁灭他的灵魂,又怎能算得上杀了他?”

夜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唇­边却露出苦涩的微笑。

前世的烙印太深,终究没有彻底拔除,被喊了这么多年的炎黄子孙……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趁此机会绕着外面转了一圈的莲雪轻巧落地,将夜月拉倒一边,嘀嘀咕咕比划着什么。长琴喂喂挑眉,笑容温和优雅,却隐隐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们俩在讨论什么呢?”

“没,没什么!”莲雪死命摇头,内心却郁闷得无以复加。

长琴就是与他们开开玩笑,本不欲追究,却突然一怔。

他先前已经确定,这不过是一个灵气远远低于洪荒,总体实力也比洪荒差多了,也小的可怜的世界。不要说他,就算莲雪与夜月在这里横着走都没问题,是以长琴根本懒得探查周围环境。谁料他此时稍微注意一下四周,就察觉天地间隐隐有非常非常熟悉,熟悉到近乎诡异的气息。

长琴放出神识,将之覆盖小半个世界,片刻后收回。然后,他笑容甚是柔和地走向莲雪,气度之优雅,神态只从容,实在让人心折,与他自小熟识的莲雪与夜月却心生不妙之感。

果然,长琴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才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这个时间拥有一个极为弱小,却又真真切切与我同出一源的灵魂。这个灵魂还被分成两部分,命魂与四魄在一个名叫百里屠苏的少年体内,而剩下的二魂三魄名叫……欧阳少恭。”

莲雪低头,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夜月抚额,心想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

“莲雪,我记得很早以前,你喜欢叫我‘欧阳老板’来着。”欧阳少恭继续微笑,语气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身后仿佛绽开大片大片圣洁的百合,“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明明就在你襁褓时叫过几次,为什么你记忆好成这样?莲雪在心中泪流满面,最后,她猛地抬头,以视死如归地架势取出自己的记忆。

长琴将古剑奇谭的剧情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若有所思道:“古剑奇谭.琴心剑魄今何在……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莲雪见长琴没有生气的意思,心头大石落下一半,便点点头:“不是有七柄凶剑么?应该要出七部吧?长琴 你不生气?”

长琴奇道:“我为何要生气?”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太子长琴太悲催了啊!明明是神,却被贬为凡人,永去仙籍,亲缘孤寡,世世永寂。后来还魂魄不全,各种悲催,一世世忘记曾经,得到的全都失去……

“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不是么?”长琴微微一笑,宁静到不可思议 “我是十二祖巫之一的祝融与妖族大罗金仙瑶草之子,妖族的伏羲惧怕我的力量,证道后的天皇伏羲亦不敢正面与我交锋,这个世界呢?弱小不弱小我姑且不提,但是,就连被称为‘神’的祝融,也不过是变异神树之果的产物,更别说由凤来琴幻化的太子长琴……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个世界长琴的遭遇 会牵动我的心湖?”

啊啊啊?

“再说了,沦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么?”长琴大概是嫌莲雪被打击得不够,又加了一句,“既然成神,就应该尽好自己的本分,为一己私心,导致不周山天柱倾塌,苍生遭难,没有魂飞魄散已经是不错了吧?共工什么结局,你们没看到么?”

“啊?”虽然这么说似乎也没错,但好像太过分了吧?

作为中立阵营的夜月沉默片刻,开口缩了句公道话:“不管这个世界的台子长琴曾经做错什么,我觉得,欧阳少恭受得折磨也够多了,长琴,你……”

说了一半,他默默败退。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感觉好别扭!

“我方才已经放出信号,等待白泽找过来。”长琴转移话题,“在此之前,我们现在这个世界转转吧!”

长琴嘴上说着不在意,内心对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有些好奇,他先赶去衡山青玉坛,观察了欧阳少恭几个月,期间种种吐槽自不必说,什么“魂魄不全竟妄想永生”,什么“做事考虑不周全,让自己倒霉”,什么……莲雪低头,心想长琴你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么?

在青云坛附近住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三个又跑去天墉城附近居住,莲雪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竟是仙剑与古剑的综合,并从琼华仍旧存在,而且风光无限,天下第一修仙门派依旧的事实以及一些传言中,推断出了让世界产生变动的穿越者的身份,然后,他们心里就一个念头。

【穿成玄霄很么,真是太悲剧太悲剧太悲剧不解释!当然,也超帅就对了!】

确定慕容紫英就是紫胤真人后,莲雪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便拉着夜月去了青鸾峰,却发现峰顶的墓碑变成三个,其中两个属于韩菱纱与柳梦璃。他们这才知道,剧情百年之后,等待幻暝界恢复过来,彻底完成自己职责的柳梦璃还是选择了云天河。梦貘一族不允许王族血统流外,所以柳梦璃动用禁术将自己转化为人类,陪云天河走过五十年光­阴­后离世。

她们都没有留下孩子,青鸾峰上依旧孤清冷寂,唯余云天河一人。若非慕容紫英是不是前来探望,这里还会更加萧索,不过,历尽千帆后,云天河依旧如当年一般。

外界对他来说太复杂,他宁愿呆在青鸾峰,日复一日重复单调的生活,也不想再离开了。

永生的诅咒,就是擅闯鬼界的代价。

他们三个走遍这片大地,默默地看着剧情上演,穿越者们争相斗法,努力保住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的­性­命,突然觉得无趣。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泽顺着标记找到了他们,长琴便问:“可有进展?”

“东皇陛下做的太过稳妥,我们找出了几千个灵魂,只能确定十二位公主在他们之中,却无法继续查下去。”白泽的神情既失落又骄傲,却很快恢复过来,“不过,我已与飞廉商量好,将这数千灵魂都印下标记,通过种种手段引导,中有一天能让突然门转生在同一个下层空间。然后,我们会以游戏的形式在那个世界制造一个第二空间,重现这个世界的一切。”

洪荒世界的悲欢离合刻入灵魂,谁都无法轻易忘记,我相信,只要这一切在她们眼前重现,她们一定能醒来。

夜月与莲雪脑中同时蹦出“全息网游”四个字,不由面面相觑,长琴轻轻点头:“这个主意很好,我也加入吧!”

说罢,他缓缓走向传送阵,看上去一点都不留恋这个世界,莲雪却偷偷对夜月咬耳朵:“我看见长琴打了一道符咒到欧阳少恭体内……他其实是嘴硬心软吧?一定是吧?”

“这种事情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夜月小声回答。

长琴侧过身,笑容温和到近乎圣洁:“你们在说什么?”

莲雪立刻摇头,夜月很淡定地说:“我们讨论,第二世界太过玄幻,大概不会被那个空间的人们接受,不如将之做成游戏如何?”

白泽见到他们的互动,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他略加思索,联想到妖族试炼的幻境,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如此,你们也加入到这个世界的创造中来吧!”

听见他这样说,莲雪与夜月用力点头。

只要不留在洪荒,无论身处哪里,妖族都能生活得很好很好。

妖皇与东皇两位陛下给他们安排了稳妥、安逸而幸福的未来,所以大家的愿望都是找回流落的十二月女神,实现真正的团圆。

逝者已矣,生者珍重。

作者有话说:PS:全文到这里就算正式完结了,如果以后想写什么番外,我会发到公众章节(不过以我的惰­性­,应该……)如果谁有兴趣写十二月女神的故事,或者写以九歌为背景的全息网游,我会第一个跑去围观,为你们加油呐喊的!

谢谢大家伴我,伴这本书,伴明夕玦走过这大半年的时光,被你们支持着,我感觉非常幸福!至于新书,如果明天审核通过就肯定会发,如果审核不通过,就可能要等后天,不知道谁愿意帮我做封面呢?O(∩_∩)O~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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