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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女兵英姿 > 041章

041章

佩上龙臂章

“脱靶是不假,”蒲英­唇­角微勾,脸上一副满不乎神情,“不过每发都是十环,教官应该不会那么绝情吧?”

“可是,可是……”田苗苗却很过意不去。

“别可是了,事情都发生了,你这么纠结­干­吗?”

“我,我还不是为你担心啊。”

蒲英伸手捏住苗苗娇俏小鼻头,左右晃了晃,开玩笑地说:“这个问题,不适合你小脑袋!还是让肖大教官去纠结,去担心吧!”

“哎哟,”苗苗缩回鼻子,揉了揉,“好吧,我知道了,你对自己会不会被淘汰根本无所谓。其实——你是怕我被淘汰了会难过,才这么做吧?”

蒲英没有回答,却拉起她手,往回去路上走,“好啦,我们该回去了。反正,你不会因为这个被淘汰,这就行了!”

“嗯……可是,我担心后还是会……”

蒲英重重地握了握她手,“患得患失,可不像你­性­格!”

“知道了!淘汰算什么?——那都不是事儿!”

“就是。”

停了一会儿,苗苗又说:“可是,我还是要拜托你,以后不要这么……这么……”

“多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多事了。”

田苗苗无语。

她还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似乎用“多事”来定义蒲英行为,也未尝不可。但问题是,蒲英给人感觉,绝不是个多管闲事人啊!——她还真是个任­性­家伙。

对蒲英感到迷惑还有肖勇。

打靶结束后,他把那张靶纸要过来,仔细看了看。

确是4个弹孔都命中1环,但令人欣赏是,这几个弹着点很集中,全白­色­靶心内偏右下角位置,面积不过网球大小区域——这和他训练中观察到情况完全吻合。因为蒲英瞄准和击发时,手很稳,但是右手力量用得有些弱,所以会略有点偏右。

但是这么稳定­射­手,所谓脱靶,多半是有意为之了!

可惜肖勇没有留下其它靶位靶纸,没有办法去查证蒲英子弹“脱”到哪个靶去了。

不过,他知道田苗苗靶位就蒲英身边,而且她还打出了个优秀成绩;联系到司指导员说过她俩老乡关系,再加上蒲英上次为田苗苗和自己顶嘴事,肖勇几乎可以肯定蒲英就是给田苗苗补靶子去了。

这个蒲英啊,还真有点胆大妄为!不过……

思考了片刻,肖教官还是决定再一次放过她,不追究了。

主要是田苗苗就算去除一个十环,平均水准还是很不错。而蒲英脱靶,特战排这边是肖教官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女兵连那边又没有这个要求,自然没人去追究了。

兵们已经入伍超过四十五天,并顺利通过了各项考核,按照条令规定,可以授衔了。

今年飞龙师兵们授衔仪式,很巧合地被安排了大年三十上午,倒是让兵们喜上加喜了。

当天早饭后,教导团全体兵第一次穿上了配饰齐全士兵冬常服,肩上多了一道拐。他们国旗和军旗下庄严宣誓,正式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授衔仪式虽然简短,却让人回味无穷。不过,让大家开心还是,终于佩戴上了向往已久飞龙臂章。

深蓝天空,白­色­雪山,一条金龙上下飞舞,守护着神圣雪域高原。

这个图案,大家天天都能连排班长们胳膊上看到它,一点不陌生。但是当自己能够戴上它后,还是情不自禁地看个没完,稀罕个没够。

田苗苗、路佳佳一左一右地夹着蒲英,把左臂都并排放一起,比较着谁臂章漂亮。

当然,主要还是那两个小丫头研究,蒲英完全是被她们裹胁,没见她一直苦着脸,还腹诽:明明都是一样,她俩哪来这么多说道?

不料这两位还没比完,又有一人冲了过来,屈肘抬臂,直接压着她们手臂,嚷嚷道:“看我龙头,比你们威武吧!”

“切——你龙眼睛都没­精­神,威武个毛!”田苗苗一把将郭子胳膊打下去。

“哪里没­精­神了?明明一样说!”郭亚军把脑袋凑到自己胳膊上,疑惑地瞅了瞅臂章。

既然都一样,你还说你威武?

蒲英已经对这几人幼稚攀比行为无语了。

郭亚军却还不死心地叫住了过路王雨盈:“排长,你看我臂章!”

“嗯,挺好!”

“她们说我不够威武?”

“哦?我看看,”一排长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会儿,才说:“嗯,是有一点!要不,我做点牺牲,把我换给你?”

“排长谢了!”郭亚军逃开了几步远才说:“还是不要了,你都那么旧了!”

王雨盈瞪圆了眼睛,“上次是哪个熊孩子来借臂章去臭美?还拍马屁说我臂章是全连啊——?”

“嘿嘿,此一时彼一时嘛!”

“哼!别说我没告诉你们啊,孟大记者正招待所那儿给人照相呢!去晚了可……”

“谢谢排长——!”没等王雨盈说完,几个女兵就已经飞地跑出了女兵连门口,转眼就没影了。

“拷!考核时又不见她们跑这么?”

一排长笑骂几句,又去通知连里其他女兵。

原来,教导队授衔仪式后安排全队自由活动,其实就是让战士们借此机会照相。第一次佩戴上军衔标志,自然要留个纪念嘛。

很多人宣传­干­事那儿照了标准像之后还不过瘾,各显神通地到处搜罗相机,玩起了自拍。司辰见女兵们搞得乱哄哄,就想到了孟一飞记者二人组。

不过,摄影师正联欢会现场调试灯光、架设机器,没空。司辰打听到孟一飞摄影水平也不错,就把他请来给女兵们拍写真。孟一飞倒也很爽地答应了。

他们决定就团部招待所门口拍照。因为这儿种了两排海棠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做人物背景再合适不过了。

蒲英几人跑得,她们赶到时候,其他女兵还没得到消息呢。

她们很就各照了正侧面两张个人照,还有双人三人照,和指导员合影,后是四人合影——摆姿势嘛,就是几个人将左臂飞龙臂章并一起,脸冲着镜头笑得跟傻瓜一样。

不过,孟一飞却不觉得她们傻。

第一次穿上正装女兵们,让他眼前一亮。她们现,可比平时一身土黄|­色­、臃肿冬季迷彩服样子,漂亮多了!

有一首称赞漂亮女兵歌,是怎么唱来着?

“漂漂亮亮是因为穿上绿­色­军装,漂漂亮亮是因为和春天一起成长,军营里开花,边陲上放香,为美丽青春写诗章……”

绿军装给了她们刚强自信,红海棠映得她们笑容娇艳,刚柔并济就是女兵们独特风华。

孟记者非常高兴能为这些女兵记录下她们美丽青春诗篇。

尤其是看到她们肩上细细一道拐,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刚入伍时情景,心也变得年轻起来。

他甚至和几名女兵合影时,也要了一副列兵军衔,换下自己士官衔,和她们一起装­嫩­。

哈哈笑声中,大家对孟记者印象一下子好了很多,不再觉得他太“酸”了。

042章一碗长寿面

蒲英等人照完了相,却被指导员派了个公差——去服务中心伙食团帮厨。

教导团给兵们安排“年夜饭”是中午一点左右开饭,吃了饭接着是士兵们文艺大联欢,晚上看春晚吃饺子。而中午这一顿大餐,厨房前期准备工作自然很多,食堂那边早早地就和女兵连打过招呼要人去帮忙了。

平时,战士们都喜欢去帮厨,一来训练时间可以缩短,二来可以近水楼台多吃点好吃。但是今天比较特殊,大家都不太愿意去,因为她们比较忙——无论是照相,还是给家里打电话拜年,哪件不比帮厨重要啊?

司辰只好说:“你们没有照相点照,没打电话就轮流去排队,总之赶紧把事情­干­完,然后去食堂帮忙!”

郭亚军和路佳佳,刚才女兵连电话间还没排上队呢,这就准备回去继续排队。

蒲英抿着嘴,苦笑了一下:“那我去食堂了。”

说着就要走,却被苗苗拉住了胳膊,“走那么急­干­嘛?等等我啊。”

“你不是也没打吗?”

“人那么多,不想和她们挤。明天再打也一样!”

明天打和今天打,还是不一样吧?蒲英心中一暖,却也没有多话。

两人手挽手地营区大道上走着。反正这会儿也没有纠察巡逻——不怕!

招待所距离服务中心食堂很近,拐两个弯就到了。

她们还没走进中心,就看见后院里停着几辆食品运输公司大卡车,好些男兵帮着下货。

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说不清是香是臭,总之就是杂合了各种食材奇怪气味。

两个小姑娘哪儿见过这么丰富物资啊,不由得惊叹起来:“哇,这么多东西,都是今天吃吗?能吃得完吗?”

一名站台阶上,正指挥战士们搬运上尉军官,听见了她们议论,哧地一笑:“小丫头片子!一听就是没当过家,你们以为几千号人吃东西,跟家里过年请客一样啊?”

两个女兵嘿嘿傻笑,没有辩驳——她们也确实没当过家,没有经验啊。

这时,有一个围着黑­色­橡胶围裙、穿着大筒靴士官,从里面跑出来招呼二人:“你们是来帮厨女兵吧?怎么才来了两个?”

“我们是打前站,大部队一会儿就过来。”苗苗笑嘻嘻地说。

“还什么前站后站啊?我这儿忙得都恨不得变螃蟹了!”那士官说话时上下看了两人几眼,皱起了眉头,“啧啧,穿这么漂亮?是来­干­活还是视察啊?”

苗苗忙解释:“哦,我们今天授衔,刚照相来着。”

“是啊,今天着装规定就是这样。”蒲英也表示,穿什么衣服也不是她们能做主。

“哦,我都忘了!你们今天授衔了——是老兵了哈!”士官恍然大悟。

蒲英和苗苗相视一笑,心里也有些得意:看,老兵班长都承认我们了!终于不再是兵蛋子了!

“行了!老兵老兵,一个顶俩儿。你们两个跟我去换身衣服好­干­活吧!”

老班长话,让二人笑容又耷拉了下来:合着赞你一声“老兵”,就是为了好地使唤你啊!

她们认命地跟着那士官走进了里面­操­作间第一间。

老班长甩给了她们两套白­色­工作服和两顶白帽子,“把你们外套和帽子挂那排衣帽钩上,换好了就到隔壁来找我吧!”

这间屋子大概是厨房工作人员休息室,还有桌椅和书报拦之类家具。一面墙上还开着窗户,能看见隔壁­操­作间动静。那个老班长转个身,就站隔壁屋里水池边上­干­起了活。

虽然这屋子不是正经衣间,不能把门窗都关上了,但是两人冬装下都穿着整齐制式毛衣,也不怕暴露,所以蒲英和苗苗就这么直接脱了上衣冬装。

苗苗一瞥眼,见蒲英很随便地把衣服挂墙上、又往上面扣帽子,忙上前阻止了她:“你怎么也不注意着点?衣服,得爱惜!”

说着,她仔细地把军装里层翻转外、保护住外层,帽子也是把帽带拉出来挂衣钩上,而不是直接扣上去。弄完了,她还不放心,又从刚才老班长拿衣服衣柜里找了件­干­净工作服,罩两人军装上。

蒲英已经穿上了工作服,正处理肥大白帽子。她见到苗苗这样,忍不住取笑道:“我看,你才是个当贤妻良母料儿呢!”

“我算什么,我妈才是呢!”苗苗说完叹了口气。

“怎么了,又想家了?”蒲英猜。

“嗯……想妈妈做好吃,特别是长寿面……”

“长寿面?”蒲英微感奇怪。

苗苗抬起头,看看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明天是我生日。”

“啊?你­阴­历生日是大年初一啊?”蒲英记得她阳历生日还没到呢。

“对啊。其实家我都是过­阴­历生日。”

蒲英故意羡慕地说;“那你又过年又过生日,肯定很开心了?”

“那当然!全国人民都给我放鞭炮放礼花庆祝生日,还要说吉利话,你们谁能有这个福气?而且我爸妈每年都会给我包两个红包,买两套衣服,年夜饭、生日蛋糕、长寿面,一个都不少呢!”

难怪这些日子,这丫头老想家呢!她家里和这里过年,反差实是有点大啊!

蒲英开玩笑地说:“那回头,我也给你包两个红包?”

“哈,想占我便宜啊?不过,只要你敢给,我就敢收!”苗苗眼睛忽闪忽闪,闪都是小铜钱光芒。

这个小财迷样子,比她刚才唉声叹气样子,可爱多了!

蒲英见她恢复了生气,也就打住了:“好了,别说废话了,点过去帮忙吧!老班长都看我们几回了,再不过去就该过来揪我们了!”

她们走到隔壁工作间门口,才发现这间屋子挺大,分内外两间。里面屋子有个大水池,水面上是乌泱乌泱,蹿来跳去草鱼鲤鱼等淡水鱼,不时还有几个活泼过头、跳出来摔地上二货鱼。

本来这场景很有“年年有余大丰收”过年气氛,可惜就是被两个蹲池子边不停地抓鱼、杀鱼、剖鱼人给破坏了。

看衣着和发型,他们并不是战士,应该是服务中心外聘工人,做起这种活路来很老练。里屋到外屋水泥地板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怪人。

老班长则站外屋水池边,忙着将把他们杀好鱼收拾­干­净,再送到大案板边。一名一身雪白工作服厨师,站案板前忙碌着。虽然这人背对着门口,但也可以看出他片鱼,手法很是娴熟,动作­干­净利落。

有鉴于这屋子里血腥气太重了,两女兵只是站门口观望,不愿意走进去。

不但是“君子远庖厨”,淑女也是哈。虽然这二位都是伪淑女。

“额……班长?我们来了。”蒲英屏着呼吸叫人。

“哦?都换好衣服了?”老班长回过头来,“我看看啊,让你们­干­点什么好呢?要不,你们来帮我洗剥鱼?”

“……”两女兵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还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都老兵了,还怕这怕那啊!”老班长又好气又好笑,“算了,谁让你们是女兵呢!那你们俩去院子那边,把那几筐土豆都洗了,再把皮削了——这活儿,总会­干­吧?”

“会,会!”

两女孩撒着欢地跑了。只要不面对这血腥场面,洗几个黑不溜秋土豆算什么啊!

可是,别看她们不敢杀鱼,等到下午聚餐时候,她们却连领导讲话和祝酒辞都顾不上听,就忙着去抢鱼吃了!

话说,今天伙食团师傅们,是人品大爆发了吧?

烹饪水准提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啊,简直都不亚于大饭店名厨了。

尤其是那道麻辣香水鱼味道太巴适了,吃得几位山江来辣妹子都欢乐无比。

田苗苗吃完了,还意犹未地说:“我打赌,食堂绝对是请了外援!我就不信有这个水平师傅,能把麻婆豆腐烧成鱼香­肉­丝味道。”

“同意!”蒲英说完,还用筷子夹起几根土豆丝,边看边说:“而且我怀疑,这外援师傅是从香四海分店请来!”

“这你都吃出来了?”不但田苗苗诧异,连同桌李琪也侧目看过来。

“嗯,你们没觉得这盘青椒土豆丝,很不一般吗?”

苗苗忙夹起几根,边吃边说:“我就觉得挺好吃,不知道有什么特别?”

蒲英停下筷子,慢慢地说:“你看这土豆细如发丝,又微带金黄,搭配着红红绿绿椒丝,光看上去就很好看;而且这菜炒火候也好,脆而不生,清爽开胃。所以说香四海名气那么大,是有道理。人家不但有很多名菜,就连普普通通炒土豆丝,都能做得这么好吃!”

李琪摇头,嘴角略带几分不屑,“太夸张了吧?你怎么知道是它家炒?我想,到香四海去吃饭人,没有谁会去点一盘炒土豆丝吧?”

蒲英冲口而出:“怎么没有?那个刘书记还就喜欢点土豆丝……”

“刘书记?”李琪和田苗苗都大吃一惊。那可是山江市一把手,虽然听说他很清廉,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李琪打量蒲英眼光似乎多了些审视意味,“你怎么知道?”

“我,我也是听人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蒲英自觉失言,想蒙混过去。

“听谁说?那人能知道市委书记私人习惯,也不简单吧?”李琪还追问。

“忘了听谁说。”蒲英再不露一点口风。

田苗苗见情形不太对,忙打岔道:“好了,你管是听谁说呢?那些有钱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吃点家常菜也未尝不可吧?好了,英子,你还是告诉我,那个香四海是怎么炒出这么好吃土豆丝吧?”

蒲英勉强一笑:“我哪儿知道,那是人家商业秘密,好吧?我只是听……有人,说过,要炒好一道简单土豆丝,是要刀功、火候、配料等细节都做到完美才行!”

“嗨,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苗苗也泄了气,不过想了想又说:“照你这么说,咱们桌上这盘土豆丝,就是香四海来师傅炒咯?”

“有几分相像,不是总店来,也是分店吧,反正是一个派系。”蒲英肯定地说。

正当她俩说得热闹、李琪冷眼旁观时候,前面主桌上领导们却纷纷起立,和一个个端着托盘白衣厨师们一起向各桌走过来。

“咦?他们要­干­嘛啊?”苗苗奇怪地问。

隔壁桌一直埋头大吃郭亚军,转身过来说:“你们几个光顾着说话了,没听到领导说要代表所有家长,给我们这些当兵过生日,吃长寿面!”

“啊?为什么?”苗苗特别惊讶。

“领导说,我们还都是孩子就离开了家,至少两年都不能回去,过生日时候也就不能吃到父母做好吃,所以……总之,就是让我们把这里当家里意思!”

“是给所有人过吗?”蒲英问。

“那必须!当兵两年,谁不都得赶上一回军营里过生日啊?”

“那也不一定。2月29号出生呢?”苗苗专门和郭子抬杠。

“……你又赢了。”郭子败退回自己桌上。

说话间,司辰已经走到了她们这一桌,亲手把一碗碗面条端到每一个女兵们面前。

“生日乐!”

只是一句简单话语,但和指导员温暖如春笑容一起,这个特定节日和氛围下,感动了大家。

苗苗忍不住说;“明天真是我生日呢!”

“我知道啊!”司辰很自然地抱了抱她,笑着说:“生日乐,苗苗!”

“谢谢!”

司辰又转身对大家说:“今天啊,不管是不是大家真正生日,都可以一起过!因为你们不是今天同时授衔吗?说是一个生,也未尝不可!来,我祝你们大家都生日乐,也祝你们战友情像这碗长寿面一样长长久久,好不好?”

“好!谢谢指导员!”

女兵们开心地吃起了面条。

而让苗苗惊讶是,这碗面条竟真是一根长长面条,是真正意义上长寿面,不是普通挂面。

山江民间过生日风俗,就是要吃这种长寿面。每年苗苗过生日,田妈妈就会将鱼­肉­剁成细腻­肉­茸,加适量淀粉揉搓成面,然后像蛋糕店做­奶­油花那样,将­肉­茸面挤成面条形状,下到滚开沸水中定型。

今天长寿面,虽然配料口味与老妈做略有不同,但吃嘴里感觉却是一样滑溜鲜美,也是地道山江风味。

田苗苗一口气将长长面条吃完,连面汤也喝完了,却还抱着空碗,埋着头不肯起身。

准备离席女兵们招呼她,她也不吭声。

蒲英挥挥手让其他人先撤,自己靠近苗苗身边,将她手里碗拿下,再把她头一下子搂过来,按怀里。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拍着苗苗背。但是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胸口毛衣都洇湿了一大片。

043章为祖国守岁

蒲英知道苗苗这个特训中一直咬牙坚持着,实承受了太多以她体质难以承受痛苦和压力。

这一次,能痛痛地哭出来也是好事。就像指导员说,哭也是一种减压手段。

其实,自从指导员说了苗苗和佳佳是女兵连爱哭女兵后,她们两个都变得没有那么爱哭了。尤其是苗苗,本来就爱笑,就算想哭时候,也是被人一打岔,自己再一抹脸就把眼泪给抹没了。今天只是因为除夕和生日两个因素交织一起,才让她激动不已了。

蒲英等了一会儿,感觉苗苗抽泣渐渐收声后,掏出面巾纸递到她手里,“该走了吧!再不走,就要被围观了!”

苗苗歪着脑袋,扫了旁边一下,果然邻桌有个穿围裙工人正收拾碗碟,时不时地还向这边瞟几眼。

她赶紧低头,速地擤了几下鼻子,然后把纸一扔,拉起蒲英手就跑。跑出餐厅门口后还抱怨:“不早说,害我丢人了!”

情绪化苗苗,很就恢复了笑模样。

接下来文艺联欢中,她群舞《洗衣歌》中跳角­色­是那个假装受伤把班长骗走、好让伙伴们拿走衣服去洗藏族小姑娘卓嘎。这本就是舞蹈中一个活泼亮眼角­色­,苗苗是以顽皮可爱本­色­把她演活了,得到了台下战友们阵阵掌声和笑声。

其实女兵们并没有花很多时间来排练舞蹈。总共不过一周多时间,只能晚上抽出点空合练一下。她们仅仅是学会了基本动作和队形变换,上台表演时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不过,这种乱七八糟、状况百出舞蹈,宽容战友们看来,反倒有趣亲切。

这样“喜剧”歌舞中,也有一个人大放异彩,那就是集编、导、演于一身李琪。她才华,让很多人对她印象都大为改观。

她编导舞蹈,有流行凤街舞,也有传统民族舞,虽然有原版歌舞做参考,也需要她重编排,根据女兵实际水平选择简单易学动作,还得让舞蹈整体艺术效果比较理想。做到这一点,已经充分说明了她艺术功底不错。

让人印象深刻还是她多变舞台形象。

现代热舞时烟熏妆,突显了她冷艳气质。藏舞中,她又反串炊事班长,虽然描粗了眉毛、涂黑了肤­色­,却还是那么潇洒英俊,当场被主持人封为解放军史上帅炊事班长。

李琪还有个独舞,蒙古舞《天边骆驼》。平时,大家都没见她练过这个舞;正式演出时,她也没准备服装,就穿着军衬衣、迷彩裤和军靴上场了。

随着蒙古长调那悠远深情音乐响起,李琪舞台上时而舒展双臂,时而抖动双肩,时而昂首远眺,时而临水照影,时而像雄鹰天宇翱翔,时而像骏马草原奔驰……

她这个舞蹈明显是即兴表演,因为一开始有几个地方出现了衔接不畅情况。但是后来她却越跳越放得开,以至于所有观众都能感觉到,舞者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到乐曲和舞蹈意境中去了。

她就是草原上一只鹰!

天空是那么宽广,它自信地飞翔;不管有没有伙伴,它从不寂寞!

观众们被李琪所塑造舞台形象征服了,都安静地欣赏着。

人群中肖勇,也对李琪舞姿感到震撼。

他第一次发现,有人竟能将身体语言运用得如此奇妙。他没想到李琪那修长身材,并不是只有风摆杨柳妖娆,也会表达出刚劲、果决、爽朗、奔放、孤傲、不屈……种种复杂情绪。

这样李琪,颠覆了肖勇对她固有印象。

至少她不再是个漂亮骄傲花瓶,而是一个也有着思想内涵女孩。她舞蹈里流露出那份孤傲和倔强,竟让肖勇有点惺惺相惜了。

雷鸣般掌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肖勇沉思。他跟着大家一起为李琪鼓掌,看向台上目光不知不觉变得复杂起来。

士兵联欢会开得很成功,晚上看了师部放焰火后,又聚一起看春晚,也是很热闹。虽然只看到十点钟,十点半各宿舍都熄灯就寝了,但大家还是觉得这个除夕过得算比较充实了。

躺床上,女兵们还说笑聊天。偶尔,附近农舍民居传来一阵鞭炮声,大家就会停下说话,听一会鞭炮。

说说笑笑中,有人已经朦胧入睡。有人还比较亢奋,就小声地说着话,她们还想等着零点时鞭炮,因为家里就养成了守岁习惯。

没想到是,她们没等来鞭炮声,等来却是紧急集合警报声。

黑夜中,不少女兵哀嚎着:“变态啊!大年三十还来这套!”

抱怨归抱怨,她们手脚可一点不敢慢。

很,肖勇声音从屋外传来:“轻装紧急集合!”

这话没能让女兵们感到高兴,因为不带枪不背背包,只能意味着教官有大空间来压榨她们体能了。

她们迅速着装整齐地跑出屋外。

肖勇依然是全副武装打扮,绷着脸说道:“刚才我躺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啊——不知道你们睡得好不好?所以我特地来看望一下大家……”

无数女兵心里骂:看你妹啊,变态教官!你睡不着,我们还要睡啊?

“结果我门外一听,你们也睡不着啊!为什么呢?原来你们是要守岁啊。巧了,我们还想到一块去了!”

有此想法女兵,此刻是泪流满面:谁要和你想到一块去啊。

“你们听听,远处鞭炮多热闹啊——祖国人民都守岁,人民战士怎么能睡觉呢?你们说是吧?”

没人回答。女兵们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没人反对,就是同意咯!那好,老规矩,先跑一动热热身!”

肖勇跑前面,两列女兵跟上,很跑出了教导队营房,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山。

这让女兵们有点意外。因为半夜拉动很少出营房,很少跑野路和山路,都是为了怕出意外事故。而且,教官今天一点不急,不像平时那样老催促大家,反而总是提醒她们跑慢一点,注意安全。

但这样慢慢跑,根本达不到他说“热身”效果啊?

女兵们疑惑归疑惑,却早知道一个道理:教官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总也猜不明白。

所以,她们就闷着头跟着教官爬山就是。

不过远处不时传来鞭炮声,倒让这次行动有了点战争中夜行军味道。

半个小时过去,她们到达了山顶,只不过是微微出了点汗,喘气稍有点粗而已。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儿吗?”肖勇背对着大家,站一块大石头上。

“不知道。”

“看那边!”肖勇指着前方天际。

这座小山头虽然不是很高,但前面却恰好无遮无拦,能看出去很远。女兵们凝目细看,看出来远方有一片灯火闪烁之处。

“那就是师部旁边县城。没想到这儿能看到吧?”

女兵们不说话,都贪婪地望着那方万家灯火。

今晚没有月亮,山区夜空倒也繁星闪烁,但还是远远没有人间烟火明亮而温暖。

鞭炮声还不断传来,林中有风吹过,树叶也沙沙作响,女兵们却感觉自己周遭这方天地,变得特别安静。

肖勇也静静聆听,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还不止……

他还听到了大地脉动,河流流转,山岚呼吸……

远离人群山野,悄无人声夜里,他无数次这样感受着这种奇妙感觉,安宁、满足、幸福、骄傲。每到此时,他都感觉自己和祖国血脉相连,感觉自己守卫祖国从来都不是空洞和虚无飘渺——她是这样真实,可爱,美丽,迷人。

出了一会儿神,他转头看向女兵们,心情又复杂起来。

她们也是这么可爱、美丽,也是该受到他保护。但是,她们又是军人,是战士……他不得不对她们残忍啊!

尤其是过几天,他还要对她们残酷!

摇摇头,肖勇决定将那点不忍心先抛开,今天带女兵来就是让她们好好玩玩,放松一下,就当是对她们补偿吧。

“喂,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守岁吗?这马上就零点了,准备放鞭炮啊!”

肖勇变戏法一样从身后背囊中拿出了一长串大红鞭炮。

“哇——可以放炮啊!”高兴是郭亚军了。

“原来教官是带我们放鞭炮来了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营区内不准放炮,教官才把我们带出来过瘾呢。

零点时分,远方县城传来了隆隆鞭炮声,这个僻静小山顶上也响起了噼啪爆竹声。

鞭炮放完了,女兵们互道年好,当然也没忘了肖教官。

肖勇却说:“你们还忘了给一个人拜年问好呢。”

“谁啊?”

“她啊——”肖勇指着依然灯火通明、炮声震天远方。

“她是谁啊?”

停了片刻,女兵们若有所悟。不知是谁带头,一个接一个声音响起,虽然杂乱却无比真诚地喊道:

“祖国,年好!”

“祖国,你好!”

“祖国,加油!”

044章流言传播者

年过后,普通连队都强化队列训练,为了下连前阅兵式做准备。留给肖勇特训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也已经开始准备一个极限训练日计划,将此作为选拔十名特种兵终测试。

但就计划草拟得差不多,刚刚上报教导团,还没得到回复那个晚上,司指导员匆匆地来到了他寝室。

“肖教官,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司辰口气很急,连寒暄客气都顾不上了。

“什么事?”

“你先看看这封信吧。”司辰递给他几张信纸。

肖勇迅速浏览着信里内容,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还没看完就直接问司辰:“到底怎么回事?”

司辰摇着头说:“几个没被你选上女兵,不甘心自己落选吧?这不,给我写举报信,说蒲英政审有问题。她们要求取消她猎人资格,还要把她退回原籍。”

肖勇翻到信末,看到了几个签名,哼了一声;“是她们啊,没想到心胸这么狭窄……幸亏当初没选她们。”

“她们可是理直气壮地来我这儿举报,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她们压下去……”

肖勇听了一愣:“怎么?你意思是,她们说,都是真?”

“大部分属实,小部分是推测、谣传。”司辰看着肖勇,郑重地点头承认。

“什么?不会吧?”肖勇大吃一惊,差点跳了起来,“蒲英父亲会是贪官?……那她政审怎么通过?”

“不,那个贪官不是!政审也是没问题。蒲英是我接兵,我走访过办案人员,也看过了相关材料。那个专案组一直没有找到他父亲任何违法乱纪证据,后只是做出了自杀结论。”

司辰当初能接收蒲英,既是因为自己复核过没问题,也是因为有人拜托,这后一点她就不便和肖勇细说了。

“那她们怎么又说她父亲是当地大贪官蛀虫?”肖勇举着信纸晃了晃。

“当地老百姓是有这么个传闻,她们只是道听途说,就当事实写上了。”

“如果不是贪官,倒还好点。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肖勇嘀咕着,对此事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她父亲自杀原因,真是……那样?”

“现场证据,支持他们是……殉情自杀。”司辰说这话时,表情也有点古怪。

肖勇却忍不住低声地爆了句粗口:“狗屁殉情!太他妈荒唐了!都那么大年纪人了,还搞这种东西……”

司辰和肖勇年纪都不大,也对社会上一些奇怪现象有些了解,但他们还是对蒲父行为难以理解。

一个四十不惑中年男子,和一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夜总会男侍应生,被人发现双双死停车场一辆汽车里。死因是排气管被堵住,二人因吸入了尾气中一氧化碳而死亡。

据传,蒲父贪污受贿就是为了满足小男友物质需求,但这一恋情被人撞破后,他又不堪忍受同事白眼和质疑,遂和恋人“殉情”而死。

肖勇刚看到信时,就是觉得这个事件太匪夷所思了,才认为她们是造谣。没想到司辰却说这些都是真,他马上想到了蒲英和她母亲——她们知道蒲父真面目时,一定崩溃了吧?

“蒲英和她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司辰叹气:“蒲英挺可怜,她爸死了没几天,她妈也因为家中失火……死了。”

“失火?”

“是,那场火灾是从蒲英家里烧起来,火势很大,烧光了半条老街。蒲英因为住校,才幸免于难。有人说,蒲英她妈就是为了给贪官老公焚烧犯罪证据,才不小心把房子点着了。”

“……”肖勇无言。

他只不过是个外人,听着这些流言和灾难,都觉得不堪忍受了。

真难想象一个单纯少女骤逢大难,是怎么熬过来。而她经历亲人离世之后,还要活周围人异样眼光里——那恐怕比死还难受吧?

竟然还有人,想部队这种地方,也继续对她实施歧视和构陷吗?

真当这个世界就没有公理了?

“啪!”肖勇把信纸摔到桌上,“捕风捉影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搅事!指导员,你都说了,蒲英父亲没有犯罪事实,政审没问题,那就根本不必对蒲英本人作出什么处罚!况且,就算她父亲真是十恶不赦贪官,那也是她父亲事情,蒲英当时都还没满18岁吧?有什么责任?总之,我们不搞株连!不能被这几个小兵牵着鼻子走!”

“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再说要是政审有什么问题,首先也该追究我责任。”

司辰摆手示意肖勇不要那么激动,然后接着说道:“不过,我担心这个事情已经女兵中都传开了,多少会对你挑选特种兵事有点影响吧!那几个女兵刚才都还坚持说,像蒲英这样家庭背景比较可疑人,留部队也就算了,但是怎么也不该进入­精­锐特种部队。”

“明明是自己无能,还见不得别人进步!指导员,你对女兵还是有点太心慈手软了……对这种人,就该好好敲打敲打才行!”肖勇还把司辰都给怪上了。

“我这边女兵,我会给她们做工作,”司辰没功夫和他辩论带兵之道,“倒是你那边,那五十个女兵,知道这事儿后,会有什么反应?”

肖勇想想,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急忙问道:“这几个举报人,都是什么时候来你那儿举报?”

“就是今天啊。”

“她们都落选了一个月,今天才来举报?早­干­什么去了?如果是刚刚知道,那又是谁告诉她们?这种事,可是连我都不知道呢。”肖勇意思很明显,这事背后像是有人搞鬼。

“她们说,就是过年这两天听人说。到底是谁说,我还没来得及详细调查……”司辰若有所思,“我明白你意思了,传这个消息人,恐怕是有意。不然,这时间也未免太巧了,就你选拔结果出来时候。”

“没错。我很怀疑这个传谣人,就是我那边五十个人之一,而且是很有希望进前十名人之一。不行,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肖勇见不得这种背地里搞小动作人。

“好,我也同意把她找出来。”

司辰立刻返回女兵连,又找到几个举报人详细询问了一番。经过当面对质、顺藤摸瓜式调查,没多久就水落石出了。

“确定是她吗?”

肖勇接到司辰电话通报,又确定了一下,才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这边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放下电话,肖勇推开了窗户。屋外猛灌进来萧萧冷风,也不能让他怒气平息。

竟然是她!

他还是看错了她!

肖勇力让情绪稍稍平复一下,然后又拿起电话,拨通之后说道:“孟记者,那个计划提前了!就今晚!”

045章女兵的反应

司辰说没错,有关蒲英流言也传到了猎人营这边。

郭亚军晚上洗漱后,端着脸盆一摇一晃地回到宿舍,却见屋里几个人围成一堆,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咋还不去洗刷?都磨叽什么呢?”

那几个却把她也拉进了圈子里,“队长,你听说蒲英事了吗?”

“啥事?”

“就是她爸事儿啊!”

“她爸啥事儿不是说死了吗?”

一个女兵贴近她耳朵,小声地说了几句。

郭亚军自然大吃一惊:“真假?你们听谁说?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游园会,和我老乡聊天时候说起。这事儿,那边都传遍了。”

“对啊,我也是听老乡说。”

几个女兵争着回答,还有人奇怪地问:“郭子,你和她不是老乡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谁会去注意这种乱七八糟事?”郭亚军有点火大。

她说没错。

普通中学生,尤其是高三,忙都忙死了,哪会去注意这种社会八卦?

何况这个信息爆炸时代,奇闻异事各种媒体上每天都层出不穷;再离奇事件,过一阵子也会被耸人听闻事件淹没,被普通人遗忘。而且蒲英当时还未成年,名字也没有被媒体暴露,所以郭亚军、田苗苗等人虽然和她坐同一列火车来到军营,却都不知晓她身世。

一名女兵拉着郭子胳膊说:“队长,你说我们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教官?”

郭亚军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奇怪地问:“告诉他­干­嘛?”

“你说,要是二队没有蒲英当队长,我们是不是……”那女兵眼神有些闪烁。

“咣当”一声,郭亚军把脸盆摔到了桌子上,手指着她们,“你们几个想­干­嘛?我告诉你们,不行!咱又不是比不过她,­干­嘛搞这些歪门邪道?”

“谁搞歪门邪道了?我们也就是和上级反映一下情况而已。像蒲英这样,根本就没资格来当兵!她肯定是走了关系进来!”

郭亚军“哼”了一声:“你们别告诉我,你们都没有托过人、找过关系?”

几个人顿时语塞。

郭亚军大手一挥:“行了,这事谁都不准再说了!蒲英事,也轮不到你们管!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想想怎么能入选特战排,别给我们师丢人才是!”

几个人还不甘心地说:“我们就是气不过蒲英这样也会占据十分之一名额嘛!如果她被刷下去了,我们被选上机会不就大了吗?”

郭亚军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不是为了一队能打败二队,而是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个对手啊?”

“队长,你当然不用愁了。谁都看得出来,教官欣赏人,除了蒲英就是你了。至于我们,谁都不知道能不能被教官选中呢。”

“不是吧?你,你,还有你,不都经常排名前十名之内吗?还怕选不上?”

“郭子你说笑吧?你没看见教官对那个李琪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她实力,可是和你都不相上下!连她都说自己希望不大,何况我们呢!”

“不至于吧?”郭亚军不信地摇着头,忽然又停住了,“等等,你们说什么?李琪说自己会选不上?”

“对啊!瞎子都看得出来,教官不喜欢她啊。”说话女兵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郭亚军眉心却皱成了“川”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一直视李琪为对手之一,但也有些惺惺相惜感觉。只不过李琪太漂亮了,说话走路又总有点端着拿着劲儿,让郭亚军和她亲近不起来。

但她从不认为李琪是个有心计人。可是,几个队友话,让她忍不住对李琪产生了不好怀疑。

郭亚军越想越心寒,但她还没有直接证据,也就不想把自己怀疑随便说出来。

后,她甩了甩脑袋,推了众人一把:“好了,都听我!谁也不准再说这事儿了!赶紧,都洗洗睡吧!明天还训练呢!”

一队议论被郭亚军压服了下去。但二队内部,还有暗流汹涌。

蒲英从昨天开始,就有一种感觉——似乎总有人暗中打量自己,议论自己。开始,她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但是到了今天,那些人目光越来越明显;还有些本来窃窃私语人,见到自己就突兀地停下来,明显是不想让自己听见她们说话。

蒲英检点自身,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举措失当地方。

她决定不去管她们,静观其变好了。

其实,二队人想法,和一队不太一样。她们背后议论蒲英,倒是同情和怜悯成分多些,而且还有些不信。

终于,谭方悦等人将田苗苗拉到她们宿舍,悄悄地向她求证。

苗苗骤听之下,也很震惊:“有这种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英子对我,从来都没提起过这些。”

想到蒲英心里藏着这些事都不告诉自己,苗苗心里又难过又心酸。

谭方悦拉着苗苗说:“你先别难过!我跟你说,这件事透着很多古怪呢!”

苗苗愣了:“还有什么古怪?”

谭方悦平时虽然没有和蒲英走得太近,但对蒲英却有着真心佩服。大概是蒲英背身跃下高台时飘逸身姿和­干­净笑容,给她印象太深了。

她喜欢这样一个举止如天马行空般洒脱女孩子,不喜欢她被那些不好传闻包围着。

凭着她高智商,她做出了和郭亚军一样推测。但一直生活校园象牙塔中她,行事却比闯荡过江湖郭亚军为直接。

“苗苗,你就没想过,谁会突然这个时候把蒲英家里事说出来?之前可是谁都不知道!很显然,这个人是有意,而且她就是你们山江人。”

这话真是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但对田苗苗这个相信人心本善女孩子来说,还是很难接受。

她眼睛瞪得大大,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李琪?”

“不是她,难道会是郭亚军,或者是你吗?”

苗苗是单纯,但不傻。不一会儿就醒过神来,“不行,我要去问她,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谭方悦也正有此意。她让苗苗先稳定一下情绪,自己跑到她们宿舍,找了个借口把李琪叫了出去。

从洗簌间刚走出来蒲英,正好看到了她们“鬼鬼祟祟”一幕。

她回到宿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禁点点头:动静越来越大了,谜底差不多该揭晓了吧?

不料就这时,一道尖利哨声响起,院外探照灯大开,照得窗户玻璃一片雪亮。

紧急集合!

肖勇教官酝酿已久极限训练即将开始了。

046章极限44小时

哨声响起,女兵集合,用时一分五十秒。

守摄影机旁边孟一飞,看到她们行动如风、站立如松、呼号如钟表现,­精­神也为之振奋起来。

紧张,有序,随时拉出去能战斗!

肖勇教官特训已经初见成效,今后两天就是检验这一成果时候。

女兵们站队时,已经发现了今天紧急集合和往常有很多不同:不是半夜或凌晨拉动,而是熄灯前;也没有灯光管制,院子中反倒被车辆上探照灯照得雪亮;还有五名老兵列队站教官身后,其中一人斜挎着个红十字急救药箱。

肖勇站队伍前台阶上。作训帽­阴­影将他半张脸都藏黑暗中。女兵们看不见他表情,他眼睛却­阴­影中将她们脸都扫视了一遍。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蒲英和李琪。她二人眼神倒是和平时一样,一个平静,一个兴奋。

收回目光,肖勇开始训话了。

“此时此刻,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为什么?就因为只要再熬两天,我就可以不用再陪着你们这些小姐们,玩过家家游戏了!哈,什么女特种兵,什么女猎人?你们真以为,经过这些日子我给你们做所谓特训,你们就能成为特种兵了吗?差远了——!这个猎人营,不过是个幼稚园!我呢,就跟保姆一样带一帮小孩做游戏,心里真是腻味透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军令,我必须服从。好这种无聊透顶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再有两天,我再陪你们做后一轮游戏,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我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当然,上面让我后从你们之中挑出十个可以改造成猎人苗子,带回特战旅。我可不觉得你们之中有谁是当猎人料,当兔子还差不多!嗯,还是那种不能野外生存,只能家里被主人养得白白胖胖宠物兔……”

听着肖勇一反常态尖酸刻薄言论,别说是女兵们,就是孟一飞都觉得受不了。

他不明白,不是肖勇自己开营时给了女兵们猎人称号,一番慷慨激昂讲话激发出了她们荣誉感吗?怎么他现却这么无情地蔑视和侮辱女兵?

“报告!”郭亚军似乎有话要说。

“不准报告!”

肖勇毫不留情地把她堵了回去,继续说道:“今后两天之内,我不会给你们报告说话权利!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入伍刚两个月兵蛋子,就这也不满,那也看不惯,老是打报告!——别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了!怎么?不服气?又心里骂我了吧?我不乎。你们越恨我,越骂我,我就越高兴!如果你们说愿意退出,那我就高兴死了!这种退出报告,我允许你们随便打!打得越多越好!为什么?别看你们飞龙师都是女兵中尖兵,但我眼里全都是垃圾。我可不想带十个垃圾回特战旅,那可不是一颗老鼠屎了,到时候我们特战旅那锅汤还能要吗?”

“咳咳——”孟一飞重重咳嗽了几下,提醒肖勇这边还有实况录像——他这个讲话,实不宜被飞龙师官兵们看到。不过,孟一飞心里还是忍不住问候了一下肖勇女­性­家人。

也许是觉得说差不多了,也许是给孟一飞等场其他飞龙师官兵面子,肖勇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说起了这两天安排。

“极限训练为期两天,从今晚——现将近21点,到后天17点结束,大约44个小时。训练强度比平时大一点,吃饭睡觉条件也要差一点……对你们来说,可能是有点不好受。但是,既然是极限训练,让你们真跟过夏令营一样玩得很高兴,那也是不行,对吧?所以,我还是安排了几个老兵给你们保驾护航,也有卫生员跟着。别紧张,这两天训练基本上还是小意思啦,和真正特种兵训练比起来,差远了——!你们要是连这种程度训练都吃不消话,还是趁早退出吧!”

没人回答他。

“那好,小白兔们,我也不多说了,好好享受你们极限假日吧!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县城方向,跑步走!”

肖勇安全组,孟一飞摄制组,分乘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地跟着女兵队伍,就此开始了第一个训练课目:夜间十五公里急行军。

半夜跑步拉练,对女兵们倒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今天这个距离也太长了点。

跑到后来,女兵们又累又困,脚底也打了血泡,步子都迈得踉踉跄跄。肖勇不得不让她们全部靠着公路中间行进,男兵班长们也前后左右地保护着,免得有人跑得迷迷糊糊地掉到旁边山沟里。

肖勇提着高音喇叭,不时高声问:“苦不苦?累不累?”

女兵有气没力地回答“不苦!不累!”后,他又嘲讽地喊“那就跑起来啊!”,于是女兵们速度又稍微提起来一点。之后又慢慢减速停滞,同样循环不断上演。

过程虽然漫长且艰苦,但已经有了些体能基础女兵们,还是相互扶持着到达了县城附近,用时两个小时多一点。

没有休息,直接步行到山谷一条河边。河面不过二十多米宽,上面架了一座铁索桥,桥面就是几根铁链上铺着几十块木板。

肖勇让老兵们倒退着把木板拆了,还把两侧当桥栏铁链也摘了。当蒲英和郭亚军站到肖勇面前来领受任务时,两侧桥头老兵们手持探照大灯照­射­下,她们只能见到黑沉沉河面上空空荡荡四根铁链。

飞夺泸定桥!

这个红军长征上著名战役名称,一下子跃入了蒲英脑海。当然,这个无名河和小小铁索桥,和那个湍急凶险大渡河、枪林弹雨阻击战场相比,可就小巫见大巫、平和宁静多了。

但是夜晚河风吹过,让早已汗湿重衣、­精­疲力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肖勇还不忘讥讽她们:“都是军人,当年红军战士吃不饱穿不暖,还能一夜急行军2多华里山路,创下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军事奇迹。再看看你们!才跑3多里‘平坦’公路就不行了。得了,我本来还打算桥上弄个火海、你们头顶上打几发空包弹,让你们也体会一下当年战场氛围呢。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只要你们能从这几根铁链上顺利地爬到对岸去,我就算你们成功!怎么样,能行吗?”

“能行!”郭亚军早就对肖勇憋着一肚子气了,趁机吼得气壮山河。

肖勇看了看只张了张嘴却几乎没发声蒲英,然后又低头看着腕上手表,不紧不慢地说:“那就开始行动吧。对了,忘了诉你们,这个还有时间限制。2分钟后,没有过河人,就算自动退出了。现,计时开始!”

“啊?”郭亚军稍一思索,也知道这个难度太大了。

五十个人,身上都背着2公斤背囊,不断摇晃铁链上爬行,光是为了稳定重心就要消耗不少体力,何况是已经急行军十五公里后情况下——搞不好还真抓不住铁链,掉下河去呢。但要是为了安全,慢慢地爬,又不可能2分钟内过去啊!

她着急地招呼后面女兵们:“大家点跟上,抓紧时间过河!”

等她再回过头来,发现蒲英已经卧倒两根铁链上,开始行动了。

她也紧跟着蹲下去抓另外两条铁链,已经前出了几步蒲英却扭头厉声说道:“郭子,你等一会儿!让我探探路!”

还等什么啊,没时间了!

郭亚军心里虽然着急,却被蒲英目光中镇定给震住了。想起两队对抗时英子让自己常吃苦头“狡诈”,她便停止了动作,还稳住了后面跟上来女兵。

大家或蹲或立,等着蒲英试探结果。

047章智过铁索桥

蒲英铁链上试着爬了几下,还换了几种姿势,就是想评估一下如果女兵们只凭个人力量,能不能规定时间爬过去。

但她发现,就算是体力和灵活­性­都不错她,也不容易抓牢铁链。无论是俯卧链条上,还是手脚倒吊着爬,对力量和技巧要求都很高。这都需要体能支撑。

她很退回来,对郭亚军说:“我们两个队必须合作。”

“怎么做?”

“搭人桥。”

蒲英将自己背着枪取下来往郭亚军怀里一放,背囊也除下来放她脚边,边示范边说:“你看,来一些人像我这样横躺四根铁链上,搭成|人桥。具体做法是,我下一个人从我背上爬过去,然后和我并排躺好;以此类推,我们一个接一个就可以连成‘人桥’了。我估计这个河面不宽,只有2米左右,我们只用4个人铺桥就差不多了。来,你负责指挥,后带着剩下人,把我们背包和枪送到对岸。人和装备都过去了,再从我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撤过去。——听懂了吗?”

“懂是懂了,”郭亚军还有点犹豫,“不过这样能来得及吗?”

“这是现好办法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已经呈一字型趴铁链上蒲英,扬起手说:“二队先上!我们人不够了,你们一队再接上!”

李琪等人答应着,立刻摘枪放背囊,纷纷行动起来。

这就是二队和一队不同。她们不一定都喜欢蒲英人和­性­格,但是军事训练中,却都能完全服从她这个队长指挥。

反倒是郭亚军,别看平时和队友们关系融洽,交情都不错,但真要是她来下这个命令,一队人未必能这么令行禁止,多半会心里先琢磨一下队长主意到底行不行啊之类再说。

见到二队人这么发扬风格,郭亚军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她马上将蒲英枪和背囊往李琪那儿一推,“你来指挥,我也要去铺桥。”

说着还把自己装备也往李琪身上挂。

“啊?你咋这样?”李琪一边应接不暇,一边抗议着。

郭亚军一边俯身从蒲英身上爬过去,一边说:“我也是队长,必须带头!”

蒲英没有阻止郭子。

因为她自己二话不说就躺下甘当第一人桥,是知道这是个被人踩脚底苦差事,自己这个出主意人如果不带头,是没法服众,也不可能迅速动员其他女兵主动参与进来。

这时候,郭亚军能跟着一起来,当然好,还能促进两个队携手合作,也是很重要。

她迅速对方案做出了调整:“这样,大家都听我!两队排尾五个人,一共十个人负责运送装备,其余人按队列顺序交叉铺桥。田苗苗,你负责指挥一下!”

“行,就这么办。大家都按蒲英说行动起来。苗苗,你到前面来指挥一下。”郭亚军对蒲英很支持,帮着她招呼着大家。

蒲英让苗苗站出来指挥,并不是因为两人关系好。而是考虑到苗苗身材矮小,排队尾,不适合架桥,但这个场合又可以发挥她嗓门大、人缘好长处。

两个队女兵都没有异议,按照队长们部署,迅速行动起来。

田苗苗步跑到前面,把李琪身边装备都接过来放一边,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你去铺桥!”

“我知道。”

见田苗苗神­色­不对,李琪并没想太多。几小时前,她被谭方悦找去,刚进屋就见到一屋子女兵都死盯着自己看,其中就有田苗苗。她刚问了一句什么事,集合哨就响了,所以她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出发了。

田苗苗心里对李琪还藏着气,这会儿一瞥眼看见她直接踩了一脚蒲英背,才趴倒郭亚军背上爬到外侧去。

她一下子对蒲英心疼得不得了,冲口而出:“李琪,你­干­嘛踩人啊,不会爬过去吗?”

“……”其实李琪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这是为了完成渡河而不得已如此行事,毕竟踩着过去比爬过去一些。

她郭亚军旁边趴下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啊,英子。”

“没事。”蒲英回了她一句后,又对岸上人大声喊道:“李琪做没错,就是要踩着过去,到地方了再趴下!好了,大家点啊,一个跟一个,别怕把我们踩疼了,没事!……我们……不疼!……小心点……别踩空了……”

到后来,因为不时有人踩到她背上,她要屏息用力、绷紧身子承受,说话也变得断续起来。

铺桥并没有花太长时间,运送装备反而是比较耗时一步。

因为这个人体桥板很不平整,还有大家身体之间又难免有不少缝隙空挡,上面过桥人必须得小心点不能踩空了。

另外,索桥两边没有了桥栏,桥面又不到一人宽,再加上运输小队人前后各扛着一个背包,行动本身就比较困难,所以她们速度根本不起来。

蒲英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叮嘱苗苗等人,一定要慢一点、小心一点。

好桥两侧探照灯光足够明亮,苗苗等十名女兵可以看准了下脚。过桥时候,她们难免有摇晃和趔趄时候,总算是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抵达对岸后,她们立刻卸下所有装备,空手返回这一趟就几乎没浪费什么时间。再接着运送下一趟时,因为有了刚才经验,速度提高得比较明显。就这样,只不过往返两、三趟,这些小个子女兵们就完成了自己任务。

时间不到五分钟了。

苗苗等人一声声加油助威中,蒲英和郭亚军带着队员们,有序地爬起来跑步撤离……

每一个到岸女兵,都被先期到达女兵们接住,热烈地拥抱着,直到后一名被拉上了岸。

“嗷——我们都过来了!我们成功了!”女兵激动地欢呼起来。

她们卡教官规定时间线内过了河,回望那几根铁锁链和黑黝黝河面,后怕之余感到了这次成功来之不易,

这是集体成功和胜利。

郭亚军又带头喊起来:“团结拼搏!猎人战斗!猎人必胜!”

再次爆发欢呼声穿越了河面,返回出发点,仿佛是向教官示威——别看这桥这么危险,这个时间这么紧,但我们还是都过来了。教官,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难住我们了!

其实,她们此刻还是过于乐观了。

肖勇听出了女兵们喊口号用心,也只能苦笑几下。

他是真没料到,会有人想出这么个办法过河。

他本来只想出个纯粹体力题,就是让女兵们攀着铁索链过河,随口说出个时间限制,也是想趁机刷掉几个爬得慢、体能不合格女兵们。

可是,蒲英把这题当智力题去求解了,还把女兵们都组织了起来。这下,肖勇是一个女兵也刷不掉了。

他感到自己某个方面输给了一个小女兵。

不过,他也没有着恼。这次不行,后面他还有很多机会刷人呢——他不急。

让男兵们复原桥面时候,他和孟一飞乘坐越野车,从旁边不远处斜坡下到河岸,直接从一处鹅卵石较多河滩上涉水过了河。

原来,这条小河正值枯水期,水流平缓,水面也才刚刚过膝。那个铁索桥离水面也不过三、四米。女兵们因为天黑看不出来高度差,又没有保险绳,都以为过这个桥很难很危险。实际上,就算她们真掉下去,也有河水和淤泥接着她们,不会出伤害事故。

肖勇设计训练课目,不可能不考虑到安全因素。

和他同行孟记者,刚才也完整地目睹了全部经过。

一开始,他很为女兵们安全担忧,也觉得肖勇太托大了、太严苛了。接下来,女兵们迅速想出对策,让他暗暗叫绝。再看到她们渡河时表现出齐心协力和团结友爱,他是被感动得鼻子发酸。

尤其是蒲英,这个平日里看着有些冷漠女孩,竟然毫不犹豫地甘当第一块垫脚石,让孟一飞忍不住对她好感大增。

这一刻,他一点不觉得蒲英有什么不适合当特种兵地方了。

理解了肖勇对蒲英偏爱之后,他对肖勇“不怜香惜玉”也不满了。只是乘车涉水时亲眼看到了河水浅慢,他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肖勇。

不过对肖勇训话时瞧不起飞龙师女兵言辞,他还是和女兵们一样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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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章刻意的惩罚

过河之后,肖勇就近找到一个树木稀少小山坡,让女兵们放下背囊,端起突击步枪——冲山头。

这个山坡不太高,但是坡度相当陡,大约45度左右。地面也是沟坎纵横,起伏不平。这种地形下做百米冲刺,是十分消耗体能事。

第一次,女兵们全速冲上坡顶后,肖勇却把手一挥,再让她们退回,而且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喘息时间,就让她们再次发起冲锋。

第二次,女兵们踉踉跄跄地冲坡成功,但这几乎榨­干­了她们本来就不多体能。另外,现已是深夜,野外照明就只有停山脚越野车上两个探照灯,那灯光根本照不了这么远、也覆盖不完山坡这么大区域,所以女兵们看不清脚下路面情况下,有不少人都崴了脚。

“退回去再来!”肖勇依然毫不留情。

几个女兵没敢喊报告,只是用不大不小声音嘀咕着:“我们脚都受伤了。”

蒲英见教官站那儿一动没动、仿佛没听到样子,只得无奈地招呼队友们:“别说了,走吧,都小心点。”

当她们回到,教官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了下来:“后一次,一分钟之内冲上来人就可以休息了,一分半之内冲上来继续训练。至于一分半以后可以跟着车回去,注意,不是回猎人营,是回你们女兵连去!”

这话说得很明白,谁慢了谁就被淘汰出局!

教官刺激下,女兵们再一次提起了­精­神,冲锋速度是比第二次好了很多。但是也有不少人,特别是脚上有伤人,无论怎么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奋力往上冲,也没有达标。

骤然降临被淘汰打击,让这落后七、八名女兵都哭了起来。

肖勇却不为所动:“别磨蹭了!车子就下面等着呢!”

“教官,给个机会吧?她们只是因为脚受伤了啊,不是不努力!”能够留下女兵都围着教官求情。

“为什么你们都没受伤,她们就受伤了?这说明什么?”

肖勇严厉目光扫了一圈女兵们,自问自答道:“说明她们不是合格战士。因为一个战士,首先应该学会就是保护自己、不能轻易受伤!这样他们才能战场上,首先保证自己生存下来,然后再去消灭敌人。”

肖勇说完,走下了山坡。那几名被淘汰女兵,也只得相互搀扶着,跟后面。

其他女兵也跟着下山,表情都有些茫然。

教官说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也太苛刻了。谁能保证­精­疲力情况下、这么复杂山地地形下,就一定不会受伤呢?

她们这次能够留下,不过是比那七八个人幸运了一点、了一点。

但是,下一次呢?

淘汰出局,回到普通连队,再也当不成让人羡慕飞龙师第一代女特种兵——这个结局,女兵们平时不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

事先没有征兆,过程也不激烈,只是因为一项成绩没达标就被淘汰了。

就这么简单,简单到没有道理。

那几个被遣送走人,上车时还对女兵们挥手:“再见!你们要加油啊!”

众人只是挥手示意,没有了豪言壮语。因为她们不久之后可能就真会再见面了,而且即使她们都努力了、也加油了,就能保证不被淘汰吗?

李琪咬牙忍着痛,走队伍后面。从步态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其实她脚也崴了。

还是第一次冲坡时候,她右脚就不小心踩进了被蓬草覆盖一个小土坑里。高个子这种时候,一般就不如小个子容易掌握重心和平衡。她踝关节没能及时调整过来,扭伤了。

开始还能忍着疼,但是刚才第三次冲完坡时,她感觉右脚踝肿痛得特别厉害,似乎都穿不下鞋子了。偷偷用手一摸,关节周围该有凹陷,已经完全摸不出来了。

她现每走一步,都感到伤处针扎样地疼。一想到还有两天极限训练,李琪对自己前景开始担忧起来。

其实,不用等到两天后,就是现那一关,她也不容易过去啊。

肖勇和司机交代了送女兵回去事情,又让郭蒲二人组织那些过关女兵们开始搭建野战宿营帐篷。

他则回到冲坡出发点,命令那十多名成绩为一分到一分半女兵继续练习冲坡。什么时候她们冲到一分钟之内了,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这些兵大多数是体力不够好,少数是脚有伤。前者玩命地拼一次,还有可能达标,后者则困难得多。

又冲了两次山头之后,能过人都过了,剩下就是几个死活都合不了格人,而且她们成绩体能反复消耗之后,是一次不如一次了。

肖勇看到李琪居然也是死活都冲不人,微感奇怪。不过,他很看出来李琪应该是脚上有伤,虽然她走路时勉强掩饰住了,但是冲刺跑步时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暗暗冷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算了,看你们也实是冲不上去了。这样吧,你们可以选择用俯卧撑代替冲山头,就做……五十个俯卧撑好了。”

比起完不成冲山头,几个女兵宁愿接受这个惩罚。她们这就要蹲下,准备开做。

“等等,你们跟我来。”

肖勇却带着她们经过营地,来到了小河岸边一个地方。他用脚重重地踩了踩地下,才说:“好,就这儿不错!来,你站这儿;你,站这里……俯卧撑准备!”

原来这里是一处被涨涨落落河水浸软草地。女兵手撑下去,都感觉地面柔软,用不上劲儿;而且这里地势又是斜,头低脚高滋味也很不好受。

李琪尤其倒霉。她被指定位置,撑手地方正好有一堆不知道是牛粪还是羊粪东西。

她一发现异常就想换个地方,却被肖勇喝止了:“­干­什么?就呆那儿别动,趴好了!”

“这,这里有坨……动物粪便。”

“那怕什么?邱少云就是趴火海里,也一动不动。点趴好了,俯卧撑准备!——开始!1,2,3……”

李琪只好趴下,下巴垂直投影正对着那堆牛粪。

随着教官口令,她不得不一次次地让脸孔接近那堆牛粪。虽然这堆排泄物离开它主人大概也有好几天了,外观看已经被风得半­干­。但是凑近了,还是能闻到一股熏人臭味。

李琪已经量屏着气,抬头时候再呼吸,但这点距离差别也不是很大,她还是吸入了不少臭气,胃里一阵阵地犯着恶心。

几个女兵都是没劲人,这俯卧撑做得肯定不标准,身躯都下沉得不到位。

肖勇自然看见了,也口里吆喝着:“别偷懒啊,把身子压下去,小腹贴着地面啊!”

但是他对别人都只是说说而已,却对李琪特别照顾,总是她旁边转悠着,絮叨着:“李琪,怎么回事啊?肩膀抬得这么高?下去点!”

好几次,他直接用脚踏李琪肩膀上,用力往下踩。

这种压力下,李琪不得不沉肩下腰。

但是肖勇动作特别慢,总是有意将脚踩高度维持低位,让她多费些力气。

另外几个女兵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受到这种特殊照顾。不过即使教官放水,她们做得还是很费力很痛苦。数到5后,她们都瘫倒草地上了。

李琪也想起身,肩膀却又被人踩住了。

“你刚才做太不标准,加罚5个!你们几个,可以回去了。”

那几个女兵听到后都如蒙大赦地走了,李琪却只觉胸口血气一阵翻涌,一股怒气窜到了头顶,头几乎都要炸开了。

分心之下,手臂腰腹劲儿一松,她脸险些碰到牛粪,还好后时刻死死地撑住了。但还是吸进了不少臭气,恶心得她吐了。

没想到就这时,那只脚又加重了力道。

“肩膀怎么老是这么高?下去!”

力竭李琪终于没能支撑得住,身子一下子扑地。虽然她有侧滚避让动作,但那只脚­干­扰下,小半边脸还是沾到了牛粪。

“啊——”李琪尖叫着,不停地用手去擦脸,泪水也涌到了眼眶里。

事到如今,她怎么还会看不出来,教官就是恶整自己。

冲山头不合格受罚,她还能接受,没什么可抱怨。但是刚才俯卧撑,她明明力做了,而且那几个女兵都做得比自己还差——肖勇却故意只罚自己,还有刚才这一脚,都太明显了。

士可杀不可辱!李琪对肖勇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教官,你,为什么,这么整我?”李琪激愤之下,说话都有点结巴。

“为什么?”

肖勇看看她,再看那些女兵也走远了,便蹲下来,直视着她眼睛说:“因为我非常讨厌你!”

049章针尖对麦芒

李琪当然知道肖勇一向对自己没好感,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当面亲口说出来,而且教官眼睛里毫不掩饰厌恶,让她既难过又委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肖勇冷哼一声,站起身,“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李琪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地说:“我训练很努力,成绩也名列前茅,教官你要求我没有做不到时候。除了刚才冲山头,但那也是意外,因为我脚扭伤了……”

“你意思就是你很优秀,对吗?”

“是!我就是优秀,我就是­棒­!”李琪毫不示弱。

肖勇冷笑了一下,“哈,你就是太想争第一,太爱表现了!如果,你只是好好训练、好好表现,我也许还不会这么讨厌你。可你不该因为妒忌别人,就背后整人!”

“什么?我妒忌谁了?整谁了?”李琪莫名其妙。

“女兵连,还有谁风头能超过你?还有谁值得你妒忌?”

“你是说郭亚军和蒲英?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妒忌她们身体素质比我好,可我并没有整她们啊!再说,她俩又是队长,又是你红人,我哪有本事整她们?”李琪说到后来,语气不知不觉地有些泛酸。

“明面上你是没办法,所以你就背后使手段,造人家谣,说人家父亲是贪官,把人家**都挖出来……”

李琪脸­色­一变,“你是说蒲英?”

“一说就知道啊!”肖勇越发确信是李琪做,话中鄙夷不屑也重了,“你年纪也不大,心眼怎么这么多,还这么狠毒?人家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忍心……”

“不是我!我没有,我真没有散布那些消息啊!”李琪急忙解释着。

“做人不能太无耻,到现你还想抵赖吗?我告诉你,女兵连人都承认是你­干­了!”

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么说,受不了肖勇口气,李琪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她霍地站起来,冲着肖勇大吼了一声:“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没有!”

肖勇被她气势和泪水一惊,心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难道她真没做过?

他愣了一会儿才说:“这么大声­干­嘛?”

“我不­干­嘛,”李琪用袖子擦了把脸,扭头就走,“我不­干­了!”

见她一瘸一拐地大步往前走,走方向却不是女兵宿营地,肖勇不由得大吼了一声:“站住!”

李琪略停顿了一下,又倔强地继续向前走。

“往哪儿去?”肖勇追上来。

“你管不着!”

肖勇已经闪身挡她面前,手臂一伸,拦下了她。

“我管不着?我是你教官。这荒郊野岭,你要是出点事,我就得扒了这层皮。”

李琪心里生气了:敢情主要不是担心我出事,而是担心他自己前途啊。

等了一会儿,肖勇又问:“你刚才说不­干­了,什么意思?要当逃兵?”

“不是!”

李琪当然知道部队对逃兵处罚很严,刚才只是气话而已。她分辩道:“我就是不想你手下­干­了!”

“这个嘛,你放心,你肯定不会我手下­干­,因为我压根不会选你进特战排。”

听到“特战排”三个字,李琪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特种兵之梦。

幸运地来到飞龙师,得到了入选机会后,她实不甘心后一刻被永远地关梦想大门外。

想到这儿,李琪拉下脸,硬着头皮问:“教官,我问你,如果不是我背后传蒲英家里事,你是不是还有可能选我?”

“有可能吧!”肖勇也放缓了语气,“以前,我觉得你漂亮、傲慢、爱出风头,不过经过这些日子观察,我必须承认,你素质和意志女兵中,也确实是很不错了。我对你印象,也有了改观,甚至已经觉得你是可造之材了。可你不该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

李琪举起了右手,“教官,我跟你发誓!我真没有说过蒲英坏话!”

肖勇仔细看了她一会儿。

李琪眼睛映着宿营地灯光,一闪一闪,看上去很真诚。

“哈!”肖勇却转开了头,背着手说:“演技真好!为了达到目,你不惜撒谎吗?”

“教官,为什么你这么不相信我?我都发誓了……”

“没用!我分析过了,这种消息肯定是来自蒲英老乡,而她老乡中只有你功利心重,你有这个动机。不过,重要证据还是,女兵连那边人已经承认,流言源头就是你!所以,你演技再好也没有用,我不会相信……”

“我可以和她们对质啊!”

“对质?有这个必要吗?到时候,她们说是你,你却说不是,然后我们不知道相信谁,就只好不了了之——你是打这个主意吧?你以为她们没有录下音来,也就没法证明你说过那些话了吧?”

李琪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死硬教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清白了。

肖勇那边也被李琪死不认账给气坏了。

他冷冷地说:“是,其实就算有证据,证明是你传播这种消息,你也多是挨点批评,还不够理由让我把你淘汰,毕竟你人气挺高。不过,只要你训练中达不到我要求,哼!到时候,就没人能对我决定说三道四了!”

李琪心里一片冰冷:如此说来,自己已经被教官判了死刑,必定出局了吗?

不!她不甘心!

不到后一刻,她都不要放弃!就算这个变态教官再怎么羞辱自己,她也不要认输!

你可以把我打倒,却永远不能打败我!

李琪咬紧牙关,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可是,如果你要求,我都能做到呢?”

肖勇有点意外:“你以为你能做到?太天真了!”

“只要你不会比刚才过分,我就能做到!”

“是吗?那你先把5个俯卧撑做了!”

“做就做!”

李琪又回到了刚才位置,俯身做了起来。

这一次,她脸还是正对着那团牛粪,但她好像毫无感觉似。和刚才所受到侮辱比起来,这点臭气真算不了什么。

肖勇站她身边,抱着手,严厉态度还是没变,那只脚也不时踏上她肩膀,却不再吆喝了。

050章凭本心行事

蒲英此时正带着几个人围着帐篷挖排水沟,还往里面洒草木灰和蛇药。

虽然她们早就又累又困,直接往草地上一躺就能睡死过去,但是因为担心肖教官还会过来检查,也只得按照条令要求,老老实实地做着宿营准备。

一开始,她们还没注意到河岸那边情况。等到几名做完俯卧撑女兵走过来,她们才看了几眼,见李琪和教官还留原地,虽然远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蒲英问那几名先回来女兵:“李琪怎么了?”

“被教官加罚俯卧撑呢。”

“加罚?是她开始做得不好咯?”

蒲英李琪冲山头时也看出来了她脚上有伤,所以猜测她伤情会影响动作质量。

几个女兵相互看了看,还是实话实说了:“不是,教官就是故意罚她。”

“怎么回事?”不但是蒲英,闻声围过来女兵也很好奇。

“我们几个做俯卧撑,质量还不如李琪呢,可教官就只挑剔李琪,5个做完了又让她再做5个。”

蒲英有些疑惑;“教官怎么这样?”

一个女兵又补充道:“还有,过分是,教官逼着李琪一堆牛粪上做俯卧撑呢。”

“哈哈哈……”蒲英身后田苗苗忽然就笑出了声,其他女兵也都“噗嗤噗嗤”地忍俊不禁。

蒲英回头瞪了她们一眼,“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苗苗忙举手捂住嘴巴,不再笑出声,可是眼睛里还满是笑意,并且从手指缝里蹦出来一句话:“活该!恶有恶报。”

“说什么呢?”蒲英为不解。

“我说她活该呗,谁让她……哼哼!”苗苗放下了手,脸上表情很意,不过话却只说了一半。她是不想让英子知道了不开心。

蒲英却追问:“什么活该?她做什么了,你这么说她?”

“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说完,苗苗紧抿着嘴以示决心。

蒲英看看她,再看看周围。

那些女兵见她目光扫过来,都不太自然地回避着,然后佯装有事走开了。

蒲英若有所悟,便不再追问田苗苗。

这边女兵们都把帐篷搭建好了,那边肖勇对李琪惩罚还没结束。蒲英拉着郭亚军一起过去向教官请示,可否就寝。

肖勇看看表,都一点过了,答道:“可以。”

郭亚军敬了礼正要走,蒲英却又说道:“教官,那李琪呢?”

“她怎么了?”

“她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肖勇回看她一眼,才说:“等她做完了,就可以。”

她们脚边,李琪默默地做着俯卧撑,做得很艰难。她胳膊一直打颤,做完一个起身后都要喘息好久,才能继续下一个。这样速度,不知何时能完成。

蒲英蹲下来问她:“还有几个?”

“二,二十,七……”李琪没有回答,只是将心中默数数字报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看着,她下一个动作却顺畅了许多,“二,十八……”

蒲英什么都没说,她身旁趴下,默默地和着她节奏,同步地做了起来。

“英子,你这是­干­啥?”郭亚军问出了教官想问问题。

李琪也侧转脸,看着自己队长,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蒲英冲她点点头,平静地说:“我陪你。”

李琪愣住了。

蒲英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又说;“你做你,不要停!越停下来,胳膊越酸!”

李琪被催眠似地沉下肩膀又做了一个,蒲英也跟着她做,还替她数着:“二十九。”

“喂,喂,”郭亚军拉了蒲英一下,见她不理自己,只得回头看向肖勇;“教官?”

肖勇避开她目光,清了清嗓子才说:“蒲英,你这是多此一举!我不会给李琪减量!”

“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为什么?”郭亚军Сhā了一句。

“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不公平事。”

肖勇一愣;敢情是向我示威?

这丫头,怎么……搞不清楚状况啊!

他不好说她什么,只是转头看着别处,说了句看似莫名其妙话:“人和人差距,还真大。”

过了一会儿,他又撂下一句“你们两个,监督她做完再回去!”就扬长而去了。

蒲英见教官头也不回地走了,也起身说道:“李琪,别做了,教官都走了。”

李琪却不为所动,继续艰难地做着俯卧撑。

本来她对蒲英做法还有点感动,可是听到肖勇说话,又全转变成了对他怒气。不过凭着这股不想被教官看扁了怒气,她竟然体力回升了一些,动作比刚才还了一些。

蒲英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和郭亚军默默地站一旁看着她。

李琪终于赌气发狠中,做完了规定数目,然后就一下子侧倒草地上,口中直喘着粗气。

郭蒲二人都走上前,一边一个扶着她起来。

蒲英还问:“怎么样?脚没事吧?”

“嗯,”李琪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脸对郭亚军说了声“谢谢”后,就甩开二人手,一瘸一拐地朝营地走去。

“什么人啊?”郭亚军嘀咕了一句。

蒲英拍了拍她背说;“大概她心情不好。我们也回去吧。”

郭亚军却伸手拦住了她:“等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郭亚军见蒲英眼神不像作伪,便有点犹豫,但是一想到李琪对蒲英毫无感谢之情表现,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两天,女兵连那边都传,你父亲事……”

蒲英心猛地一抽,原来谜底是这个。

其实对这个谜底,她没有太吃惊。

这两天众人目光,何其熟悉啊?只不过是没有过去那些人那么强烈罢了,但都明显是把她当异类看待那种眼光。

所以,她怎么会猜不到这些和什么事有关呢?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都逃到这个偏僻军营来,还是避不开过去一切。

蒲英深呼吸了几下,才平静地说:“你们都知道了?”

“是。”郭亚军同情地抓住她胳膊,用力握了握:“不过,你别担心,我觉得你家里事和你无关。我眼里,你还是从前你。”

“嗯。”蒲英看着她点点头,心里感到一丝安慰。

世间也不是所有人都踩低捧高,人云亦云。

郭亚军接着说道:“你刚才真没必要为李琪打抱不平!因为我怀疑,李琪就是到处说你坏话那个人。说不定,教官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事,才这么对她。”

原来是这样啊!这确实能解释一切前因后果了。

蒲英想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教官说我多此一举呢。”

郭亚军搂着蒲英肩膀,边走边说:“就是嘛,现知道自己刚才多可笑了吧?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

想到先才田苗苗说话,又感受到郭亚军有力臂膀传递关怀,蒲英心情却意外地放松下来。

被人知道秘密后羞耻与尴尬,已经完全不存了——那都不是事儿!

她仰望着营地上空那墨蓝­色­天幕上闪烁点点星光,轻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笑。我,不过是凭自己本心做事罢了。”

****************

051章师部被围观

因为知道晚上没训练了,孟一飞就跟车回去,顺便采访拍摄了被淘汰女兵们。他因此错过了肖勇李琪、蒲英肖勇之间对抗一幕。

当他第二天清晨再来到河边营地时候,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

女兵们正拔营,虽然都淋着雨,情绪看上去都还不错。田苗苗还带头唱着胡乱改编歌曲:“正当野花开满了天涯,天上飘着柔曼雨花,喀秋莎站峻峭岸上,歌声没有明媚忧伤……”

孟一飞不禁笑了起来,这些女孩子还真是没心没肺。

他伴着那活泼欢歌声走进了肖勇帐篷,看见他正和几名老兵一起围着折叠桌,喝着自己熬稀饭。

见记者们来了,肖勇也没起身,只是举了一下手中缸子示意:“老孟啊,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早饭没?过来一起吃点?”

“不用,我们都吃过了。”

孟一飞瞟了一眼他手中粥,发觉他们煮是鱼粥,诱人香气四溢,本来不饿人闻着也有了食欲。

他暗暗咽了下口水,问道:“那个,姑娘们吃过了吗?”

肖勇猛喝了几口粥,才回答道:“她们啊?马上就要出发了,还吃什么?”

“不吃东西就训练,行吗?”

“不行吗?”肖勇反问了一句。

孟一飞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她们,现还不是特种兵吧?”

肖勇看着他,笑了笑;“怎么?看不过去了?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带她们,去师部吃饭!”

孟一飞还是皱了皱眉——从这儿到师部大概有五、六公里吧,难道他又要来个热身运动?

肖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司指导员说了什么时候过来吗?”

“她说,你交代事,今天恐怕还办不成。她量明天上午赶到。”

“好,知道了。”

“什么事啊?这么难办?”孟一飞好奇地问。

“没什么,明天你不就知道了。走吧,她们也该收拾好了。早点出发,也可以让她们少饿一会儿肚子。”

孟一飞正诧异肖勇居然也会这么好心,却听到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时间还是太紧,都没来得及教她们野外生存,真是失策啊。”

孟记者顿时觉悟了:千万不要以为冷血教官会有好心时候!

肖勇指挥女兵们去师部,自然也不会好心地让她们走公路,而是让老兵们带着她们翻越几道山梁,直Сhā师部所山谷。他自己则要和孟一飞等人坐车直达。

孟一飞却表现出了他职业素质,他婉拒了肖勇邀请,和摄影师一起跟随女兵们走完了全程。当然,一路上也是对肖勇好逸恶劳、不以身作则作风,很不以为然。

这条山路不算太长,多数女兵走起来问题不大,一路上还能唱唱歌,只是越走越饿才不再唱了。

不过,因为天雨路滑,对那些脚上有伤女兵来说,这次行军还是很辛苦。

李琪就是其一,不过再艰难,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也多亏昨晚睡觉前,那位男卫生员过来给她脚喷了云南白药,还给她敷了冰块,这样早上起来后伤脚才没那么肿了。她自己又用绷带紧紧地缠了一道,走起路来才能忍住疼痛,但这一路她也是一直走队尾。

一个多小时后,女兵们来到了师部驻地,雨也停了。

她们入伍时曾经路过师部大门,这次却是从后山小路下来,从后大门进师部大院。

据同行老兵介绍,师部大院这里不止有师机关,还有直属通信营、侦察营和师医院,旁边还驻扎着师主力装甲团。这一带就是个超大兵营。

肖勇带她们来这,是为了借用侦察营训练场。

不像教导队只有基础军事训练设施,这里作为师一级特种部队,有很多特种训练设施。

进入师部营区后,走通往侦察营驻地路上,女兵队伍很吸引了不少关注目光。

拜孟一光所赐,猎人营事情飞龙师几乎是家喻户晓。军官和士兵们还好,有纪律约束,那些放假家部队小孩却都胆大活泼,三五成群地跟着女兵们,一路还指指点点地,好像是看出街明星。

绝大多数女兵们都曾经做过当明星梦,都憧憬着被人瞩目,被人羡慕,被人围观。

但是没想到这一天真来了,她们却只想把脸蒙起来。

很简单,她们现又累又饿,山间小雨虽然不大但也把头发丝都淋湿了,身上迷彩服也让黄|­色­泥巴、绿­色­苔藓给整得越发迷彩;有人还有伤,走路都一瘸一拐。

这一队没­精­打采溃兵形象,太给女兵丢脸了。

还好,肖勇很把她们带进了侦察营食堂。因为打过招呼,这里师傅们给她们留了稀饭馒头,只是这么冷天气下都已经放凉了。不过,师傅们是按照侦察兵饭量给女兵做饭,肖勇这次又没有催她们速进食,女兵们总算是吃了个饱饭。

饭后,大家­精­神振奋了一点。但是,当她们被带到训练场后,还是被吓到了。

只见训练场周围制高点上,已经坐满了闻讯赶来家属小孩,都自带着凳子、伞具、望远镜,甚至还有休闲小食品。

这热闹场面,欢氛围,却让姑娘们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人是来看露天电影,还是看马戏表演啊?

师部家属文化娱乐生活,已经枯燥无聊到这个地步了吗?

其实,女兵们是错怪这些家属了。

这些女人和小孩,一点不孤陋寡闻。相反,每天那些警卫连、侦察营士兵们训练,她们都看到吐了,哪有兴趣来凑热闹啊?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女子特种兵选拔啊,这飞龙师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嘛。

而且自从看了飞龙电视台《追梦特种兵》节目,她们不知不觉中都成了这些女兵们粉丝。

能选择当军嫂人,多少都会有些军人情结。虽然自己没能当成铁血军人,但是看到有女同胞能做到,她们心里也特别满足,就跟自己当成了一样高兴。

所以,一听说肖勇带女兵来师部训练,而且两天后就要揭晓十大超级女兵人选,这些粉丝们哪能不来现场一睹为,并为现代花木兰们加油助威呢?

总之,猎人营姑娘们是低估了超级女兵热热度。此刻,她们只能硬着头皮粉丝们掌声欢呼中走入了训练场。

被强势围观已经很不幸了,不幸是,侦察营老兵们也同一个场地做着日常训练。

而女兵们训练课目,又和他们撞车了,都是九百米特种障碍。

052章九百米障碍

和普通步兵练四百米障碍不同,九百米特种障碍不仅路程长、障碍物多,场地设置是紧贴实战要求——高、难、险。

这9米距离里,士兵们要完成3多个体能动作,经过爆炸、烈火、毒气等多重考验,并途中完成协同攀登、俯角­射­击、协作扛圆木、突击作战等多个科目。

其中,像扛圆木、过云梯、爬涵洞、闯火墙等项目,已经比四百障独木桥、二郎台等项目难度大多了,但这里却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一个像迷宫一样,设置了轮胎墙、吊桥、排水管、攀岩、爬绳等多种攀爬、滑降项目综合体能架,才是对士兵体能真正考验。

登上18米高攀登楼后,还有­射­击和钢索速降项目,又是对士兵们胆量再一次考验。

之后匍匐过低桩网,头顶上拉是铁丝网,身子下铺则是棱角分明砾石。

……

女兵们到达训练场时,侦察营老兵们正场上练得热火朝天。

微雨中,他们一个个身轻如燕,灵巧身影障碍物之间忽隐忽现,动作之美只能用“、高、飘、美”四个字来形容。

看他们通过得如此轻松,女兵们不免有些错觉和幻想。

等她们自己上去体会了几个障碍之后,才知道这个九百障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没有彪悍体能、娴熟技能和强大心理素质,根本不可能做到如老兵们那样完美而迅捷。

而且,女兵们不要说九百米特种障碍,就是四百米普通障碍,兵连也没有练习过啊。教导队虽然有标准四百米障碍场地,但那是给班长骨­干­们集训时用,兵们两个多月入伍训期可没有安排这个课目。

肖勇是知道她们底子,却一来就给她们上真正特种兵训练课目,绝对是没安好心啊。

当女兵们开练时,侦察营带队军官已经善解人意地让手下兵们休息了,他们比家属们还近距离地围观女兵们­操­练。

刚开始,他们见到女兵们狼狈不堪地从一个个障碍物上不断摔下来,还和远处大人小孩们一起哄笑不已。

但到后来,深知过每一个特种障碍难度他们,有点笑不出来了。

比如,那个模拟攀岩18米攀登墙,高处有一个倒仰角度,完全靠臂力攀上去,这对力量不足女兵来说,就像是天堑一样难以通过。而九百障中,像这样非常消耗体能攀登项目,比比皆是。

还有那个毒气井,要戴着防毒面具下去,本来就够憋气了,再进入那个长长黑漆漆涵洞,根本就晕头晕脑,什么都看不见了。想从那里面速钻出来而不磕磕碰碰,也几乎是不可能。

总之,要想顺利通过这些特种障碍,对力量要求、对速度把握、对技巧运用、对节奏拿捏,要求都是相当高——不是兵蛋子能轻易做到事。

这倒罢了。关键是老兵们看到肖勇也不讲解过障碍技巧方法,就只是一旁冷嘲热讽,任由女兵们自己尝试时,不禁都有点愤怒了。

哪有这么当教官?整个不教而诛啊?

这些妹子可是咱们飞龙师宝,不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于是,老兵们先是自发地场外口头指导。

“喂,那个女兵,你过独木桥时候,步子再迈大一点,一步一个板子,不要怕踩空!”

“你那样不对!攀岩要领是三点固定。双手双脚,固定三个支点,就能腾出一个支点去摸索第四个支点。”

“冲火墙不要犹豫,要!点冲过去,火就烧不到你了!”

“过云梯,不能把全身重量都吊手臂上,要把身子荡起来,手跟着伸出去抓杆,可以省点力……嗨,­干­脆你看我做一遍吧!”

后来,他们­干­脆直接上场,亲身示范起来。

肖勇对此倒没有­干­预,反而当起了甩手掌柜,场地边往一张折叠椅上一坐,喝起茶来了。

这让围观家属们纷纷对其侧目。

这些女人和孩子们一开始看到女兵表现时,还有点小小失望。

原来这些女孩子训练动作这么糟糕啊!还没有那些经常到侦察营跟着叔叔们练着玩毛孩子们厉害呢。

什么超级女兵,根本就是飞龙师普通女兵嘛!

不过再看了一会儿,当看到女兵们摔倒了再爬起来、掉下去又重向上爬,一个个脸上、身上都溅满了泥点,有些人身上明显还带着伤,却都不认输、不放弃时候,家属们也被她们感动了。

然后,从记者组传来小道消息,说是这些女兵过去没有障碍跑基础,昨天大半夜也没休息好,今天一早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哎哟,造孽啊,她们还都是孩子呢!”

大妈大嫂大姐们顿时对女兵们充满了同情,对肖勇这个法西斯教官怒目而视同时,也给与了她们多支持。

于是,每个女兵过障碍时候,都可以听到无数人大声喊着她名字,为她加油。

成功了,有喝彩;失败了,有鼓励。

女兵们受此激励,越发顽强,向着征服所有障碍道路前进着。

肖勇听着场外喧哗,看着场内动静,心中却想:这样不行,得想办法清场啊。

就师部闲杂人等几乎云集训练场时候,一辆挂着军区司令部牌照越野车,停了师部大门前。

开车是名上尉,下着雨冬天却诡异地戴着一副黑超墨镜。

门岗执勤哨兵对他敬了一礼:“上尉同志,请出示您证件!”

墨镜上尉掏出军官证递了过去。

哨兵接过,打开一看,微微一愣。再打量了上尉一眼后,说道:“请您摘下墨镜,方便查对。”

“哦,对不起,忘记了。”上尉边说边摘下了墨镜。

哨兵见了上尉真容,也没有多话,“啪”地一声合上证件递了回去,并再敬了一礼:“谢谢配合。”

“不客气。”上尉戴上墨镜又接过证件后,反而探出车窗问:“班长,打听一下,去你们师医院怎么走?”

“前面第二个路口左拐,沿着大路一直走到头,就是了。”

“好,谢谢。”

路障打开,墨镜上尉驾车进入了飞龙师师部。

从刚才对话可以听出来,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墨镜上尉对飞龙师并不陌生,可以说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了。

几个月前,他跟着导师来军区调研时,就想来这个王牌师看看了。

没想到导师带着他往高原和边境地区跑,东跑西颠地就没闲着时候。好容易这几天过年,“老头子”总算也知道回家看看,而他也终于挤出了点时间,能来这里会会老朋友,顺便见识一下王牌师风范。

开车经过师部主楼时候,他不禁想:哟,飞龙师就是牛啊!师机关居然比军机关还气派!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呐喊声,吸引了他注意力。

远远看过去,从人群之间和头顶之上显露出种种迹象看,那边应该是个训练场。一些器械上,还可以看到人影晃动。

怎么回事?过年期间,训练还搞得这么热闹?

要不要过去看看?

想了想,墨镜上尉决定还是坚持原计划不动摇。

练兵而已,什么时候不能看啊?

还是先找到“梅花鹿”,搞定蹭饭地方再说吧!

053章土上尉观感

墨镜上尉要找“梅花鹿”,本名梅骅骝,是师医院做课题一名军医。

一番打听之后,上尉找到了医院药房二楼,某个挂着“制剂室3”标牌房间前停下。

“笃笃笃!”

“进来,门没关!”

上尉推门而入,顺手摘下了墨镜。

扑面而来一股浓郁药味,是那种很醒脑中药味。屋子中间试验台上,一个放电磁炉上不锈钢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白烟氤氲中,一个白衣白帽,还戴着一副护目镜男子,正忙着从锅里往外舀着药液。

“嗬,仙气缭绕啊!梅花鹿,你要成仙了哇?”上尉调侃着。

“没文化真可怕!没看出来我做实验吗?”

科学怪人正是梅骅骝医生。他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来客身份,说话也很随便,“还有,我叫梅骅骝,不是梅花鹿!你们能不能不再指马为鹿了?”

“呵呵,这又不是我先叫!你要兴师问罪,找石头去啊!”

“哼,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一个个,不是国防科大,就是国防大学博士,就这文化素质?真给咱部队丢人!”

“好了,你别跟个怨­妇­似,没完没了了啊!不就是个外号吗?你们叫了我这么多年‘阿土伯’,还有‘土鳖’,我说过什么吗?”

听“阿土伯”上尉这么说,梅医生似乎也觉得平衡了。

他一边继续忙着手里活儿,一边问:“好吧,土鳖博士,今天怎么有雅兴光临寒舍啊?”

“别拽文了啊!没看我提这么多东西,都站半天了!你也不说来帮把手,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下?”

“你不会自己找地方啊?”

土上尉被气乐了:“你是不是整天就知道做实验啊?看看你这儿,乱得跟垃圾场似,连下脚地方都没有,哪儿还有坐地方?”

梅医生这才飞地抬起头扫了阿土伯一眼,见他右手确实提着一大口袋­干­粮补给,不禁咧嘴一笑:“你进里屋吧,等我一会儿!”

土上尉地上一堆瓶瓶罐罐中,小心地选择着落脚点,一边朝里屋走去,一边自嘲:“我到你这儿,其实是来练梅花桩!”

梅医生还外面贫嘴:“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这多不好意思啊!”

土上尉推开里屋门,被里面杂乱样子吓了一跳:“老梅,你睡是猪窝吗?”

“滚蛋!什么猪窝?那明明是——皇家鹿苑!”

土上尉笑了笑,把手中东西放还像点样子床上,自己也往床上一坐,脱下帽子却没处放,只得拿手里,无聊地当扇子摇了摇。

过了一会儿,土上尉终于不耐烦地说;“梅花鹿,你到底还有多久才完啊?”

“了,了!”

“‘了’是多久?”

“三、四个小时吧!”

“……”土上尉无语地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床上卷成麻花被窝旁边,放着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笔记本电脑,“老梅!床上电脑不涉密吧?”

“我这儿能有什么密?随便用!”

土上尉自己动手,将梅医生凌乱桌子收拾出了一方小天地,抱着笔记本那儿玩上了。

外间梅医生进行实验并不复杂,不过是需要人旁边守着,他便和屋里土上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阿土伯,近和金教授又去了哪些地方?”

“嗯,这个保密。”

“那你跟我说说,金教授近又有什么高论了?”

“老头子马上又要出本书了,到时候我送你一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我哪儿有功夫去细读啊,还是你给我‘反刍’一下好了。”

“同志哥!你这种无脑学习法,可要不得啊!”土上尉口气很痛心。

“得了,术业有专攻。你要我研究个医学问题,还行!可是,你们那个领域嘛,我就只能是个听众水平了。”

“想听也行,可你这个环境让我怎么讲?没那个气氛啊。”

“行,你肯讲就行!我明白,煮酒论英雄,是吧?等我实验做完,我请你吃大餐。”

“等就是这句话。不过,你能不能点啊?真要三、四个小时?”

“呵呵,别急嘛。我量点,你先玩电脑嘛。”

“好吧。”

土上尉梅医生电脑里想找点娱乐,无意中看到了视频播放记录,不禁好奇地问:“‘超级女兵’是什么玩意儿?”

“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哦,忘了你到处瞎跑呢!那个超级女兵啊,是飞龙师兵连搞一个活动,选拔女子特种兵!不是玩意儿!”

土上尉微皱眉峰:“女特种兵?我倒是听说过,那不是军里让特战旅搞试点吗?”

“是啊,特战旅没有女兵兵源,就要从其他部队选拔。他们派来教官,我们飞龙师教导团里,先挑了个五十人初选队,说是后从里面选出十名超级女兵!对了,刚才药房值班人告诉我,初选队女兵现就侦察营那边训练,听说明天就会出结果了!”

土上尉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刚才看到就是她们啊。”

梅医生外面没听见他低语,继续兴高采烈地说:“你没事就看看那几个视频吧!还挺有意思!”

“嗯。”

土上尉依言打开文件,播放了起来。

这些视频,除了孟一飞制作《追梦特种兵》专辑,还有些流传到网上被剪辑掉花絮。全部播放话,起码要五、六个小时。

所以,当梅医生结束自己实验时,土上尉还没看完呢。

梅医生见他看得目不转睛,便笑了笑:“怎么样?有意思吧?”

“嗯,比超级女声有意思多了。”

“这些女兵,你看好哪个?”

“郭亚军。”土上尉毫不犹豫地说。

“她是不错……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欣赏蒲英?反正,我觉得她比郭亚军还好。”

“郭亚军是好战士,因为她懂得服从。蒲英嘛,这个女兵,太有自己思想了……”

土上尉继续看着视频,突然点了一下暂停,画面停蒲英和谭方悦完成依存共渡课目时场景。

“你看这个镜头!”

梅医生依言伸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只见谭方悦前面挥着手大笑,神采飞扬样子和站她身后蒲英淡然表情,反差略有点大。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个女孩一向很冷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还挺欣赏她这一点!”

“嗯,是不错,可是作为一名士兵,她这样……”土上尉顿了一下,摇摇头说:“至少,我觉得肖勇教官是降不住她!”

梅医生耸耸肩,“算了,别管那么多了!走吧,请你吃大餐去!”

“好啊,我早就饿了。”

此时已是午后一、两点钟,两人收拾一下,坐着土上尉车出了医院。

他们是到师里招待所去吃饭,那里餐饮服务已经承包给地方人员。菜肴味道很不错,价格嘛,也和地方接轨了。

只是自从军内禁酒令一下,公开场合上大家都不好意思穿着军装喝酒。

有好菜而无好酒,这顿饭吃起来并不过瘾。

梅医生说;“这样,咱们先这儿填饱肚子,然后打包几个下酒菜。等回我宿舍里,我那儿藏有私货,咱俩再好好煮酒论英雄。”

“行,客随主便。”

当他们驱车返回时,遥遥看到了侦察营训练场那边围观人已经散去,但还有几十条迷彩身影场上奔跑、攀登、跳跃。

土上尉有点意外:“我进出三次,她们都训练。现都三点了,难道她们没有吃饭吗?”

[bkid==《重生之听我指挥》]

054章夜­色­中背影

梅医生听他这么一说,也感到意外:“这个肖勇,训练可够狠啊!”

土上尉淡淡一笑:“也不奇怪。他是特战旅总教官‘虎王’手下爱将,执教风格大概也受了虎王影响,有股子狠劲儿。”

“虎王是谁?”

“一个牛人。当兵时候参加过两届‘爱尔纳突击’,还南美‘猎人学校’受过训,各种级别军事比武拿过二十多个冠军。现是特战旅少校营长,士官集训总教官。”

“哦,才少校啊,和我一样嘛。”

土上尉转过脸看了梅博士一眼,虽然墨镜挡着看不到眼神,但那­唇­角微微一勾,已经明白地表达了他鄙夷。

梅医生不满地嚷嚷着:“喂,喂,你那什么表情?看不起人啊?我这少校军衔难道是假不成?说起来,你今天见了我还没敬礼呢,不尊重上级首长哈!”

土上尉没接他这茬,漫不经心地说:“那么多总医院要你,你都不去,就是看中了野战医院可以授衔吧?”

梅医生笑着拍拍他肩膀:“嘿嘿,知我者土鳖也。”

土上尉摇头:“可是这里搞科研,条件还是太差了吧?你看你那个制剂室,那也叫实验室啊?分明是个土作坊!”

梅医生却惬意地往座椅上一靠,“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研究,走是实用路线,不做那些dna分子之类东西,土作坊就够用了。而且吧,这里山青水秀,环境很好啊……”

“你又不是来养老。”

“我意思是,这里离山近,进山采个药什么,很方便啊。”

“进山采药?你还真越来越像仙人了。对了,你到底做什么药呢?”

“当然是和跌打损伤有关了,这是我家传绝学啊。”

梅骅骝是年轻医生中非常难得学贯中西人才。

他是医学世家出身,祖父是世传中医名家,外祖父是留学德国外科名家,自己是军医大学博士。

受到家庭熏陶,他虽然主修西医外科,但对中医和西医这两种思维和理论上有着天壤之别体系,都能理解和接受,还能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特医学观。

管梅博士一些观点和理念,并没有被主流医学界认可,但他外科手术上造诣和中医骨伤治疗上本领,却早实践中受到了大家肯定和推崇。

如果他想留任何大城市大医院,或是出国发展,都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钱途无量。但“梅花鹿”同志,却是一只热爱祖国壮丽河山好鹿,毫无心理障碍地来到了地处山野荒僻之地师级野战医院。

很多人包括梅骅骝一些亲人,都不支持他选择,认为他是对自己前途不负责任。

土上尉倒是一直很理解这位发小选择。

大概因为二人家庭环境有些共同之处,一个是为了人类健康可以舍弃自己健康医学世家,一个是为了保卫国家和人民可以献出自己生命军人世家,这两个职业从业者都不乏救赎慈悲情怀和悲壮牺牲­精­神。

父辈传承,构筑了他们相同­精­神境界。

如果要追逐名利,凭借父辈人脉和自身才能,那都不是问题!

但他们想­干­一番实事,不为成名、不为得利,但为不辱没父辈荣耀。

现,梅花鹿已经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了——自己呢?

土上尉即将博士毕业,完全有条件留国防大学导师身边搞研究。但他感觉自己参军多年来基本上都是军校里混,除了本科和硕士毕业后短暂地n军区参谋部­干­过一段时间之外,根本没有作战部队­干­过多少时间。

对一个研究国家安全战略人来说,不能全面了解中**队实情,怎能做出正确合理战略决策?

看来,自己也应该到基层部队好好­干­几年,接一接地气。地基打牢了,以后才能高屋建瓴啊。

土上尉心思转了一转,很又回到和梅医生医学研究话题上。而他们开车,也渐渐远离侦察营训练场,回到了师医院。

两人窝梅博士那间陋室,打开一瓷缸米酒、就着半麻袋装鲜花生,海阔天空地侃起了大山。

这一聊,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黄昏时分。老乡家酿米酒,虽然度数不大,但喝多了也有些后劲。

二人都不是酗酒之徒,感觉到位了,就不再勉强喝下去。

此时,户外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点打玻璃窗上“沙沙”声,倒成了好催眠曲。两人默契地往上下铺位上分别一倒,很就都醺然入梦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

当睡上铺土上尉被外面响动惊醒后,借着微光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他伸手拉开窗帘,并推开了一扇窗户,一股清凉爽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不觉­精­神一振。仔细一看,窗户玻璃上虽然还挂着晶莹水珠,但天空中雨终于是停了。

忽然,楼下传来大声说话声音。土上尉欠了欠身,从半开窗户望出去。

梅医生房间药房二楼,也就是门诊一楼挂号室对面楼上。从土上尉角度,正好可以斜斜地看见门诊大门口情景。

灯影下,只见几名女兵站门口,似乎商量着什么。

隐约听到一个清朗­干­净声音说:“好了,你们就留这儿守着李琪,我这就回去请教官过来办住院手续。”

另一个清脆甜美声音说:“可是,你刚才背李琪时摔了一跤,膝盖都碰到了。还是我去吧。”

“我没事,你们刚才也都累了,就这儿先歇一会儿吧。”

这时,楼内又走出来一名男兵说:“还是你们这儿守着,我回去一趟好了。”

先前那个清朗声音说:“不行,你是卫生员,比我们都知道怎么照顾病人,你应该这儿。行了,就这么定了,还是我去吧!”

然后,就见到一个苗条纤瘦身影挥了挥手后,转身离开了门口,很融进了夜­色­中。

其余几人呆了片刻,也转身往楼内走去,不过能听到那个甜美声音还抱怨:“李琪真是,什么时候发烧不行啊!不过,可恨还是教官!连个车子都不给我们派……”

好像是那些超级女兵啊。

土上尉听明白了大概,正要起身下床,却惊醒了下铺梅医生。

“阿土啊,怎么不睡了?”

“嗯,有急诊病人,你不去帮忙吗?”

[bkid==《重生之刹那芳华》]

055章那军医真帅

土上尉怂恿下,特别是听说急诊病人是女特初选队队员时,当晚并不当班梅医生,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

他一个人来到了楼下急诊室,只见几名女兵坐走廊椅子上,旁边输液病房里亮着灯。从大开门口,可以看见里面病床上躺着病人,急诊护士正弯腰给其扎针输液。门口还有人影晃动,似乎是急诊医生和一名男兵交谈。

梅医生熟门熟路,大步流星地朝输液病房走去。

走廊上坐着几个小女兵听到脚步声,纷纷抬起头,又全都看愣了。

片刻之后,梅医生已经进了病房。突然醒过神来田苗苗,激动地问左右同伴:“看见没?看见没?刚才过去医生,好帅哦!”

一名女兵也是一脸梦幻表情,“是啊,白衣飘飘,玉树临风……”

后一名女兵倒没她俩这么花痴,还能用较为冷静客观语气说:“嗯,长得还挺像那个李准基!”

“我觉得比李准基还帅!”

苗苗有一段时间超迷那个韩星,这会儿见到偶像军医版形象,不禁兴奋地脸泛红霞。她拉着两名同伴,探头探脑地跟进了病房,自然是想近距离地多看几眼帅医生。

其实,她们很幸运,刚才说话时还没完全失去矜持、还都是压着嗓子说话。因为如果让梅医生听见她们那番话,肯定会气得不管她们战友死活,掉头扬长而去了。

梅博士确实长得不错,特别是一双细长凤眼,非常有韩式帅哥范儿。他倒也不反感大小姑娘们倾慕目光,但他本身却很反感高丽­棒­子,所以特别不能忍受别人说他长得像韩国明星。曾有不少小护士不知深浅,很小白地梅博士面前这么说了,本以为会讨好梅博士,结果却踢到了铁板,再没能从这个看似好脾气帅医生脸上得到什么好颜­色­。

不过除了这一点外,梅博士还是个好相处人。

当晚值班医生小方,是刚从军校毕业两年住院医生,见到梅博士进门,立刻迎上来一步打招呼:“梅老师,您来了!”

“嗯,这女兵怎么回事?”

梅骅骝只不过比小方虚长三、四岁,但他少年得志,不但已经博士毕业,还获得了主治医师资格,工作上就是这些住院医生上级指导老师。而且,梅骅骝注重实效医术,比他金光闪闪履历让年轻人们佩服。小方这样住院医生叫他“老师”,也很自然,毫无别扭做作之感。

对休息时间还不吝来门诊指导工作梅老师,小方自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哦,她就是感冒伤风,发烧了,体温395……”

简单介绍完了李琪基本情况,小方医生又忍不住摇头感叹了一下:“哎,这些女兵淋着雨进行了一天高强度训练,晚上还没怎么吃东西,身体能扛得住才怪呢!”

田苗苗门边小声地嘀咕:“我们也是一样啊,不也没发烧吗?”

梅骅骝偏过头打量了她们一眼,笑了笑,让田苗苗等姑娘小心脏又多扑腾了两下。

有意无意地放完了电,梅医生转过头,态度却认真了起来:“查血了吗?”

“查了,结果一会儿送下来。”

“给了什么处置?”

“刚把糖盐水挂上,准备一会儿上抗生素,”小方­干­脆把手中医疗记录本递过去,“还准备打针柴胡退烧。”

发烧常规处置方案。

梅骅骝听了后不置可否,只是说:“药物不急着上,让我先看看。”

然后,他走到床头,右手随意地捏住李琪右腕,这就诊上了脉。

小方也跟上去,仔细地观摩着梅医生动作。

梅医生不仅身兼中西医之长,他脉诊方法也与众不同,搭脉看似很随意、没什么讲究,但却很准确。这手功夫,据他说是从小跟着祖父练了十年才练出来。

小方是正宗西医院校出身,虽有涉猎中医之心,也曾自学过一些中医典籍,后却发现如果没有名师指点,自己是很难学会学懂。像梅骅骝这样机缘,真是少之又少。管不能师法梅医生技艺,但有这么个传奇般人物活生生地身边,还是让他改变了一些对中医偏见,对中华传统文化多了几分敬意。

搭了一会儿脉,梅骅骝忽然说:“不对,这个女兵筋脉有损,是……右脚。”

“对对,她昨天就扭伤了右踝关节。”小方口气越发恭敬,对梅博士也佩服了。

男卫生员和田苗苗等人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看病,倒是很惊讶。

因为李琪是躺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这位高大帅气医生进来后没看到她走路,也没看到她脚,就这么摸了一下手腕就知道她右脚有伤了——好神奇诊断技术!

原来这位医生不止是帅,还是有真材实料神医咧!

田苗苗越发用星星眼看着梅医生了。

人被高烧折磨得全身绵软李琪,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却没有失去意识。从隐约对话中,她也感觉出了来医生不凡,便努力睁开了眼睛,打量着他。

梅骅骝并没有特别留意她表情,只是看了一下她气­色­后就掀开被子一角,准备查看她脚伤。

李琪本能地缩了一下脚。她那脚现可称不上好看,而且整日捂胶鞋里又没洗脚,也有些味道,很不好意思大帅哥面前展示。

梅医生脸上毫无异­色­地按住了她小腿,轻轻脱去她袜子,仔细检查起她伤势来。

半响,他忍不住说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训练?你还想不想要这只脚了?”

李琪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是护士去检验科拿了验血报告回来。小方医生接过化验单,直接递到梅博士面前,“梅老师,您看。”

梅博士不客气地接过来,看了看又递了回去:“白细胞低,抗生素就不要用了。”

“是。那柴胡呢!”小方态度就像实习医生一样恭敬。

“暂时也不用。等会儿,我给她做个艾灸,也许会好点。”

忙碌了一番,就梅博士准备好物品,正要对李琪开始治疗时,一辆汽车开到了门诊大门外。

蒲英终于把肖勇教官给请来了。

[bkid==《重生之听我指挥》]

056章李琪的转机

蒲英带着肖勇还有孟一飞,刚走进走廊就看见迎出来小方医生。

她忙手指着身后说:“医生,这是我们教官……”

小方双手Сhā白大褂兜里,倨傲地说:“肖教官是吧?特战旅教官是吧?有你这么带兵吗?”

蒲英一愣,这医生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肖勇平静地问:“我怎么了?”

“我收治战士多了,就没见过哪个连队战士重病发烧了,连队主官能够不着急——既不跟着送诊,也不看望病人!不过今天,我算是见着了,你是头一个!我……简直看不下去了!”因为有女孩子旁边,小方粗口才没爆出来。

“好吧,我承认我有不对地方,那现能让我先看看那个战士吗?”

“来,你来看!好好看看吧!”

小方医生不再多说,让出了治疗室门口,肖勇等人鱼贯而入。

李琪坐病床上,见他们进来,不禁有些局促;“教官,孟记者!……孟记者,你别拍我脚,好么?拜托!”

孟一飞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刚刚举起摄像机,对李琪点了点头。他和其他人一样,看了李琪脚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病床前,一位戴着帽子口罩医生,正低头给李琪进行艾灸。

李琪裤子挽到了膝盖,两条白皙小腿蓝­色­治疗巾衬托下,显得颀长优美。但是,腿上几个|­茓­位上扎着银针,还有几处艾灸后留下红斑,破坏了这种美感。

让人看不下去还是她双足,特别是足底和脚趾,到处是大大小小血疱套水疱。有疱皮破了,露出了鲜红­嫩­­肉­,有却有些发白,大概是捂得时间长了,把皮肤都浸渍烂了。

还有她右足脚踝处,也是一大片淤青。不过,这里看上去并没有多肿,只是皮肤上有明显绷带缠绕过痕迹。想来,一定是李琪用绷带狠狠地把脚踝缠绕过,这才压迫了局部血循环,没有让这里水肿得太厉害。

但是,她伤情恐怕也因此重了。

果然小方医生旁边解释道:“她这次发烧,主要原因还是这个脚伤引起,感冒伤风只是其次。”

肖勇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脚扭伤,也会发烧吗?”

小方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墙脚边放着一个搪瓷盆,“你们看看那儿——那是刚才给她做药浴后废水。”

众人扭头看去,见那个盆中棕褐­色­中药汤上面,浮着一缕缕白­色­、暗红和黄|­色­相混合浓稠絮状物。

田苗苗对蒲英小声说:“刚才我们帮她用药水泡脚,洗下来好多脓血……真是……”

苗苗说不下去了。本来她对李琪是有怨气,但是刚才,她也不忍心了。

蒲英握了握她手,理解她心软,因为她看了也忍不住心里发堵。如果李琪为了当特种兵,可以做到对自己都这么狠,那蒲英倒还真有些佩服她了。

肖勇猛一见到李琪伤情,也有些吃惊,隐隐还有些后悔。

他今天以熟悉特种障碍项目为名,没有再淘汰一名女兵,其实是因为被李琪死不认错激怒了,才故意留下她,故意多折磨她一天。否则,以李琪今天各个课目都基本垫底表现,早就打道回营了。

而且,今天训练从女兵们进入特种障碍训练场开始,到下午五点收­操­,他就没有让她们休息过。

一开始,女兵们还能得到围观师部家属们­精­神支持,多少还有些动力。但是没过多久,肖勇就找来师作训处人把家属们都驱散了。

整个白天,他连午饭也没让女兵们吃,就是一直场上各种障碍之间奔跑着。过不去障碍女兵,要么就一直过,要么就先过下一个障碍,过一会儿再来补课。

可是,那些障碍物都很有难度,需要多次练习才能掌握技巧,也需要充沛体能才能顺利通过。所以直到下午收­操­,还没有女兵能通过全部障碍。

肖勇后告诉她们,明天就是后考核。通过障碍物多前十名女兵,就是他带回特战旅女兵。

当时肖勇看到了李琪眼中兴奋和希冀目光,他还心中冷笑,因为他已经从她疲态中看出她是强弩之末了。

可是此刻看到了她伤势,肖勇才醒悟:这个女兵今天忍受了人所不能忍受痛苦,带伤坚持了全程训练,并通过了大部分项目。

现看来,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肖勇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琪,见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个医生手中艾灸,眉尖微蹙,嘴­唇­轻抿。

“医生,她脚没事吧?”肖勇冲口而出。

“遇到我,就没事!没遇到我,不好说!”

梅骅骝说话,不像一般医生那么四平八稳,似乎有点狂,但这种强烈自信却很能让人安心。

肖勇轻吁一口气,又恢复了严肃表情:“那好,李琪,你就医院里住几天,让医生把你脚治好!”

李琪本来也面露喜­色­,但听到肖勇这么说,却有点急了:“教官,我住院了,那选拔事呢?”

房间里一下静下来,大家都看向肖勇。

肖勇深深地看了李琪一眼,心里暗叹:如果你没有做那件事,我肯定要定你了。

良久,他才说;“你住院,自然就退出了选拔。”

“那我不住院了!”李琪崩溃了,她两脚一动,就要跳下床,“我还要参加选……”

“哎哟,别动!”梅医生地按住了她腿,“别动,给我坐好!”

李琪拉住他胳膊说:“医生,我不要住院,求求你,我不……”

“好了,好了!我明白!”梅骅骝安抚着她,还笑了笑:“我知道你要参加选美!”

“不是选美!是特种兵选拔!”

“知道知道!”梅医生顿了顿,又问:“这个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平时话不多蒲英,也突然上前扶着她:“李琪,你理智一点!”

“很重要!我也很理智!这种当特种兵机会,一生中也许就这么一次,我真不能放弃!”

李琪执着目光,终于感动了梅骅骝。

他拍拍李琪肩头说:“好吧!谁说你要住院了!”

“……梅老师?你意思?”吃惊还是小方医生。

“没错,这个女兵伤,我可以治,再有一会儿她就可以回去了。明天照跑照跳,不耽误你选拔考核!”

“真!”李琪一个翻身,半跪半坐病床上。

“当然!我堂堂主治医生,治你这个脚伤还要多麻烦?你没发觉,自己已经退烧了吗?”

李琪一摸额头,果然不假!

对了,好像从这位医生给自己做足浴开始,身上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好奇妙医术!

“谢谢医生!”李琪知道自己不用住院,还可以继续参加选拔,忍不住激动地抱住了梅博士。

“不用谢,没什么啦!”梅骅骝理解地拍着她背,又说:“好了,点乖乖坐好,让我把活儿­干­完!”

“嗯。”李琪喜滋滋地他搀扶下坐回床上。

旁观半天肖勇清了清嗓子,对小方医生说:“这么说,这里不用我办住院手续了?那我先回了!”

说完也不叫孟记者,自顾自地走了。

孟一飞看看屋里,再看看肖勇背影,想了想,还是对李琪说:“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也先走了!”

碍事人走了,小方忍不住问:“梅老师,你真有把握?”

“嗯,当然。不过,我也夸大了一点!李琪,你明天想和正常人完全一样,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我有药,可以让你暂时忘了痛苦,激发出身体潜能,度过难关。”

“谢谢梅老师。”李琪声音充满了感激。

“明天之后,你一定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知道吗?”

“知道了。”

说话间,梅医生结束了治疗,摘下口罩说:“好,你们等一下,我上去拿药。”

他走出房门后,听到那个叫蒲英二队队长问:“李琪,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

梅医生无声地笑了笑,很回到自己房间。

土上尉正躺床上看书,见他进来就翻找东西,随意地问了一句:“还没忙完?什么病啊?”

“一会儿再和你说。”

梅医生再次下楼,走到病房门口时,听到里面女孩子还说话。

好像是那个大眼睛田苗苗说:“英子,你看见没?那个梅医生好帅哦!”

“帅吗?汪­精­卫比他还帅。”

“……”

梅医生和屋里人一样无语。

汪­精­卫!

他这是第一次听人把他和这么个著名人物相提并论。他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

梅骅骝博士捏紧了手中药袋,对自己说:风度!风度!不要和小女孩一般见识!

他等了一会儿,才走进去,交代了药物用法后就飞地退出了。

一回到楼上小屋,他就打开了笔记本。

“这么晚了,还玩?”土上尉奇怪地问。

“汪­精­卫,汪­精­卫,我要看看他有多帅!”梅博士咬牙切齿地说。

“……”土上尉一头雾水。

[bkid==《重生之听我指挥》]

057章为了上战场

翌日清晨,一声哨响打破了女兵宿营地宁静,同时宣告了极限训练后一天到来。

起床后,即开始了七公里轻装越野。

前五公里,女兵们除了挎包水壶就只背了一支枪,跑起来自然是分外地“轻松”,但她们心里都怀疑教官还有后招。

很肖勇宣布,后两公里爬战术——也就是低姿匍匐和高姿匍匐交替,爬完两公里山路。

女兵们听到这个命令,心里反而踏实了:这才是变态教官风格嘛。用肖勇话来说,就是——他手下,舒服日子是昨天。

爬两公里当然辛苦,女兵们胳膊大腿处皮肤不用看,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了。但她们还能笑着说:军装质量就是好啊!管爬得灰扑扑,也磨薄了,但就是没破。

忍着疼痛,走进饭堂,女兵们惊喜地发现,今天早餐真是难得丰盛。馒头稀饭、豆浆­鸡­蛋、牛­奶­面包、水果沙拉……花­色­品种,中西兼备,任君选择。

女兵们当然不会客气。因为看这架势,她们已经猜到今天训练将会何等“惨绝人寰”,以至于教官都发起善心,舍得让大家吃饱了。

经历了这两天肖勇特训,女兵们已经像鲁迅先生一样,“不惮以坏恶意”去推测教官意图了。

孟一飞这个随队记者,也对肖勇很有意见。

昨晚他追出医院门外之后,就几乎和肖勇吵了起来。

肖勇对他指责自己训练过于严酷,只以“一切为了上战场”回应。

“严酷就罢了,你没有必要总是辱骂她们吧?”

“受辱训练,是磨练特种兵不屈意志必要手段。她们现受到,还只是口头上轻程度侮辱,比起我们训练时受到­精­神上、**上侮辱,实差远了!”

孟一飞说不过肖勇,只有期待今天司辰能够早点来,也许能规劝他收敛一点,因为平时肖勇还是很尊重这位指导员。

不过直到女兵们都开进靶场,准备淘汰考核了,司辰还没有赶到。

­射­击考核规则是:女兵们先两两配对,从靶位到靶子跑1个来回,然后再开始速­射­。

看似简单,但是注意细节规定——每个来回2米,是女兵一个背一个地跑,下一回交换;开始­射­击前,她们还要先弯下腰、手指地,原地转1个圈再趴到靶位上,以短点­射­方式一分钟内打完3发子弹。

后,环数垫底2名女兵,淘汰出局。

由于配对组合是两队之间进行,蒲英和郭亚军,这两个老对手首次成了搭档。

蒲英一听教官这么安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郭亚军却喜上眉梢。原因无它,这二人身高虽然相近,但是一个身材壮实像梧桐,一个身材修长如翠竹。

不过,郭亚军高兴得过早了。她背着蒲英才跑到返回途中,就开始抱怨了:“我说英子啊,看你骨瘦如柴,怎么这么重啊?”

蒲英趴她背上闲闲地说:“嗯,我骨头密度比较大吧。”

“你这密度也……忒大了!不是铁做吧?”

“我倒是想。”

“还是别想了,现就够重了!”到终点了,郭亚军步子也开始蹒跚起来了,“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居然背了个史上重瘦子。”

终点到,蒲英跳下郭子背,边说边弯下了腰,“敢说苦,想想红军两万五;敢说累……想想我背你累。”

等郭亚军爬到她背上,她又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不会,少,吃,点?”

这个比五公里武装越野还累得多一背一跑,越跑到后面越累。

女兵们累得频频摔倒,两人一起摔得四仰八叉。

肖勇还提着扩音喇叭,不停她们身边吼叫:“爬起来,把你战友背起来!这是战场,不是训练场!战场上,我们绝不能丢下受伤战友不管!我们要拼命地把他背起来,扛起来,拼全力地跑到安全地带!——那个时候,没人给你们测量奔跑距离,你们要跑,也不会是区区1米、2米,很可能是五公里、十公里……那个时候,没人能帮你,只有你体能!体能就是你命,也是你战友命!所以,背起来,跑起来呀!不要让我看到有谁愿意当丢弃战友人渣!”

到了后,女兵们也不知道是凭真正体能,还是听了他话,才一次次地把几十公斤重队友背上身,跑到终点。

来不及休息或感慨,她们就开始原地转圈。

还没转到5圈,不少人就开始晕头转向了,数圈数都数不清了,还要教官提醒才知道够数了。

上靶位时,她们明明觉得自己是正对着靶位扑过去,却一个个像螃蟹似,歪七扭八地趴到了靶位外边。

强忍着一阵阵眩晕恶心,蒲英爬到自己靶位上,拿起枪,开始瞄准。

短点­射­,一扣扳机就出去2到5发子弹。大家平时都是单发­射­击,没接触过这种打法。

蒲英猜想,这种打法,后面几发子弹后坐力影响下,会偏离原来瞄准点,搞不好都会脱靶。

但是时间短暂,蒲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有加大了手劲把枪握紧,凭感觉很打完了3发子弹。

果不其然,3发子弹,她就脱靶了8发,但这还算好,有女兵上靶还不到8发。

蒲英总成绩,名列第二。

表现好是李琪。

李琪­射­击基础好,兵连,就打出了5发5环成绩。至于点­射­玩法,她跟着特警表哥可没少练过。

成绩出来后,李琪笑得很开心,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肖勇用望远镜观看了几名女兵­射­击。李琪今天这种体力消耗巨大和眩晕情况下,才只有3发脱靶,让他暗暗点头之余又多了几分遗憾:可惜了,是个狙击手苗子啊。

不过,蒲英表现,还是让肖勇感到了安慰。

她环数虽远不如李琪,但是肖勇发现了,这个女兵每次击发都比上一次好,她会进行调整,使得每次脱靶子弹数越来越少。

一个善于总结经验、会动脑子战士,不仅有做狙击手潜质,适合做指挥官。

­射­击结束,五十名女兵已经淘汰过半,只剩二十二人了。

当她们被带到特种障碍场时,终于见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司指导员。

*****************

058章惊魂三十秒①

“姑娘们!”司辰张开双臂,冲着大家微笑。

“指导员——!”小女兵们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心情,纷纷跑出队列,扑到司辰身边。

司辰一一拥抱所有女兵,摸摸这个脸,揉揉那个头发,“瘦了,辛苦了。”

“指导员,你怎么才来啊?我们好想你哦。”

“指导员,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好苦哦。”

女兵们争相向她们亲爱指导员撒娇诉苦。

司辰频频点头,说着鼓励话:“嗯,嗯,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好样。”

田苗苗却小声地说:“指导员,我被淘汰了,给我们师丢人了。”

“我也是……”刚刚被淘汰2名女兵也都低下了头。

司辰走近她们,询问了刚才考核情况后,笑了:“噢,原来是这种情况下­射­击啊,打不好一点都不怪你们啊!你们已经做到了好自己,哪里丢人了?”

“就是!谁说丢人?谁说,我跟谁急!”

一个洪亮女声从不远处一辆越野车里传出,紧接着一个人跳下车来。

“一排长!”女兵们欢呼起来。

“停,停!”王雨盈赶紧抬手做了个阻挡动作,“我可不是指导员啊!谢绝抚摸,禁止拥抱!”

“排长,你就别欲迎还拒了!”郭子已经率先扑过去,搂住了一排长肩膀。

王雨盈立刻被女兵们淹没了。

她一边和过来小孩们击掌相庆,一边大声问郭亚军:“你这小子,没被淘汰吧?”

“怎么可能?”郭子挺直了腰杆,说完又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刚才落到了十五名,有点悬!”

“笨蛋!”王雨盈笑骂了一声,又朝还站司辰身边蒲英和李琪方向指了指,“她俩呢?”

“第一,第二。比我强。”

王雨盈重重地拍了一下爱将背,“超过她们!”

“收到!您就瞧好吧。”

这边官兵一家亲场面,终于还是刺激到了肖教官。

他猛地吹响了哨子:“集合——!”

女兵们立刻迅速而静默地向他跑去,自动站成了待选组和淘汰组两列。

“稍息!原地待命!”

肖勇下完命令,才向司辰走过来。

司辰主动伸手向前:“肖教官,对不起啊!我刚才带头违反了队列纪律!”

肖勇礼节­性­地和她握了握手后,淡淡地说:“没事!下不为例就好!”

发觉肖勇脸­色­不是太好,司辰忙转入正题:“那个你交代事,我已经办好了。”

“好,来正是时候!谢谢你,司指导员。”肖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笑容。

“幸不辱命。”

司辰长吁一口气,为了肖勇训练点子,她这两天跑遍了军里、师里和相关单位,刚刚才从工兵团赶过来。

实是因为肖勇举措,是普通部队兵训练乃至老兵训练,都没有过危险课目。这里面安全责任,让司辰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不过,她还是相信肖勇既然提出来,就有能力做到万无一失。

“王排长,搬东西吧!”司辰回身下令。

王雨盈很从车上抱了个弹药箱下来。那是个可装15发子弹、重约2公斤木头箱子,但看她走路样子,显然这箱子并没有满负荷。

不过,王排长虽然抱得并不吃力,表情却很严肃。

司辰也走过去搭了把手,两人一起抬着弹药箱走到肖勇面前。

“十公斤,都这儿了。”司辰说。

“好,交给我吧。”

肖勇双手接过弹药箱,却马上单手将它扛上了肩头,一点没有司辰二人那么谨慎。

他对着女兵队伍摆摆手说:“被淘汰2人留下,听指导员指挥;其余人,跟我来。”

看着肖勇甩着一只手,轻松地扛着弹药箱走开背影,王雨盈忍不住悄声问司辰:“指导员,这些小孩能经得起这么玩吗?”

“不要小看她们。”

司辰口中这么说,心里也没底,终于还是带着女兵们远远地跟着肖勇,来到了障碍场边上。

今天场边没有了围观家属,她们都被侦察兵们按照肖勇要求,挡了侦察营外。至于侦察兵自己,倒也没有安排训练,而是场边借警戒为名围观。

场边还有些师部军官,这些人肖勇就管不着了。他倒也不意职业军人围观,只要不是那些咋咋呼呼老百姓就行。

肖勇没有直接带着女兵进入特种障碍场,而是走到了普通障碍场地那个2米深弹坑旁边。

他将弹药箱放地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比一本书大一些、和砖头差不多厚黄|­色­纸包。

“这是一公斤tnt炸药。”

“啊?”

女兵们终于明白:原来指导员带来弹药箱,装是十公斤炸药啊!

可是,教官想­干­什么?

她们隐隐觉得有点不妙了。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一公斤炸药威力有多大吧?这么说吧,一个76毫米高爆炮弹装药量大约是一公斤,可以把一个两层楼小房子炸为瓦砾……”

女兵们眼神加惊疑不定——这么个不起眼黄纸包,可以随便放进一个时尚女郎挎包中,它真会有教官说那么厉害吗?

“再打个比方,一枚手雷装药量大约是5克左右,杀伤半径是1米,当然这里还有钢珠破片功劳。不过,我手里这一公斤炸药,”肖勇掂了掂手中炸药包,面无表情地说:“起码也相当于1多个手雷同时爆炸,把我炸个粉碎,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女兵们沉默了,静等下文。

“这次考核课目,就是传递炸药包,当然是拉了拉火管炸药包,看谁能坚持到后。”

看到女兵们表情还很茫然,知道她们都没明白,肖勇将炸药包举起,露出了上面导火索,“看到没,就是这个!当我拉火点燃导火索后,它燃烧时间只有短短3秒,我要求你们把这个炸药包拿手上,直到后一秒才能抛掉!明白了吗?”

女兵们还是没有回答,大概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开什么玩笑?为了安全,她们手榴弹考核都是用教练弹;实弹­射­击场上,教官们也是反复强调安全,生怕流弹伤人……这个肖勇教官,居然让她们学董存瑞,手托炸药包?

不可能玩得这么大吧?

肖勇见这些女兵还“冥顽不灵”,只得说:“好了,你们退后十米!停!全体卧倒!”

女兵们服从命令,都趴地上,仰头看着他。

肖勇走到她们跟前,左手握着炸药包,右手一拉,导火索开始“嘶嘶”地燃烧,冒出小小火花和青烟。

“看到没,一会儿我就这样拉开导火索,然后你们就这样互相传递……”

肖勇转身,一边抛接着炸药包,一边向弹坑走去。

“你们可以默数导火索燃烧时间,27,26,25……但是,你们传递时候,我会向你们提问,或者用其它方法­干­扰你们注意力……只要我不让你们停,这个炸药包就必须你们手上,直到后一秒我喊卧倒……5,4,3,2,1,卧倒!”

数到后一个数,肖勇将炸药包投入弹坑中,自己很转身、前扑、卧倒。

“轰隆——!”一声巨响,弹坑里积水和着泥土,被炸起数米高。

“啊!啊!啊!”

女兵们不由惊叫出声,好厉害爆炸!虽然弹坑中积水,减弱了这爆炸力量,但效果还是惊人。

她们确认了,教官拿是真炸药啊!

很,那些飞起泥水如雨点纷纷落下,不少还落了肖勇背上。

肖勇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说:“看明白了吗?下面,敢于接受这个课目考核,自行走过来!不敢参与这个勇敢者游戏,回到你们保姆指导员那儿去!”

女兵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此时,场外围观军官也是惊诧莫名,议论纷纷。

梅军医忍不住说:“今天算是开眼了,这个肖勇可真敢玩啊!他就不怕出事故?”

土上尉摘下了墨镜,一双寒星目神采飞扬,“真刀真枪,这才是练兵啊!”

059章惊魂三十秒②

一声爆炸之后,孟记者震惊不亚于女兵们。

现是什么年代?——和平年代!

这些女兵是什么人?——平均年龄不到十九岁独生女!

她们家里,哪个不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炒个菜,怕被油星烫了手;拖个地,怕地滑摔了跤;洗个碗,怕洗洁­精­皴了手……

好吧,她们现是战士了,不再是娇娇女了。

但是,肖教官你要贯彻“一切为了上战场”练兵理念,多搞几次实弹­射­击、体验一下战场气氛也就够了嘛。

实不行,你还可以打破女兵手榴弹考核不用实弹我军惯例,让她们丢一丢真手榴弹,那总该差不多了吧?

有必要用这种传递炸药包极端方式训练吗?

这么近距离,这么短暂反应时间,你怎么保证女兵们安全?

她们可是女孩子,天生胆小女孩子啊!就算没被你炸伤炸残,难道不会被吓坏了、吓疯了吗?

孟一飞思绪纷乱,忍不住低声念叨道:“肖勇疯了!他真是丧心病狂!”

旁边扛着摄影机同事,却有不同观点:“老孟,管他疯不疯!反正他这么一搞,咱们节目肯定火了!”

“是,我知道!装甲团那些整天牛逼哄哄大老爷们,都没试过训练课目,居然敢让小女兵们来尝试,这收视率不火才怪!”

“对嘛,所以咱们还得感谢他。”

“……感谢他?我才不会呢。我现就是挺同情那些女兵,怎么就碰到这么个冷血教官了呢?”

“嗯,看她们站半天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大概都吓傻了吧?”

二十二名女兵,刚才就趴距离弹坑十米开外地方。

那场爆炸带来震动,她们体会得深,到现头还有点晕、耳朵边似乎还嗡嗡作响、鼻子中似乎还能闻到那飘散空中硝烟味。

有些女兵腿有些发软,要别人拉一把,或是抓着身旁人才能站起来、站稳了。

蒲英倒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但心脏狂跳节律,却半天也缓不下来。她紧抿着薄薄嘴­唇­,眼睛定定地看着肖勇。

肖勇眼神扫过她,以为她思考问题,却没有感受到那平静目光中冷意。

他等了片刻,见无人行动,又提高嗓门催促道:“你们不是想当特种兵吗?怎么?不敢了?特种兵,就是特别有种兵,刀山敢上、火海敢闯!这么一个小小炸药包,就把你们吓到了吗?”

终于,他言语刺激下,一名女兵缓缓向前迈出了脚步。

蒲英轻喊了一声:“李琪?”

李琪侧过头,看到蒲英眼中疑问后,点了点头:“没什么,拼了!反正,就算死,也有教官给我们垫背!”

旁边郭亚军哈哈一笑:“对啊,怕什么,不就是个大炮仗吗?”

两人说完都加了脚步,看似坚定地向肖勇走去。

陆续,有其他女兵跟了上去,留原地人越来越少。

不过,也有人开始向着相反方向走去,只是她们脚步颇为迟缓沉重。

蒲英站原处没动,张望着几个后还犹豫人。

她身后不远处,就站着谭方悦。小谭­射­击考核时表现不错,成绩都好于郭亚军,算是超常发挥了。

感受到蒲英注视,谭方悦抬头冲她苦笑了一下:“这个,太吓人了!我恐怕不行。队长,对不起,我决定退出了。”

“没什么对不起,你决定无可厚非。”

谭方悦点点头正要转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问:“队长,你呢?”

“我嘛,还是要去试试,试试这个特别有种游戏!一会儿见啊。”

蒲英挥挥手,后一个走向了肖勇。

谭方悦坚持了自己选择。但是队长嘴角流露出那一丝不屑,让她总觉得有点不安。当她回到司辰队伍里,仔细回味蒲英说话,又安慰自己:刚才大概是看花了眼,队长这么个冷人,怎么会对我不屑呢?

肖勇数了数接受考核女兵,居然还有18名之多。

这结果出乎他预料,他本以为这些炸药起码会吓退一半女兵。

“好!你们都很有胆量嘛,下面就让我看看你们实际表现。全体分成3组,每组6人。第一组,愿意率先尝试人,自己主动站出来。”

李琪、郭亚军等人先后行动,这一次蒲英反应很,也迅速站了出来。

肖勇让其余人再次退到十米开外,自己带着第一组六个人,围着长、宽、深均为2米弹坑站好。

六人都面朝弹坑,脚踏坑沿边上。她们看清了,坑里大约有一半黄泥水。

如果没有这些事先准备积水和弹坑深度保护,就算她们爆炸时能及时卧倒,那个一公斤炸药包也能把六个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肖勇站她们圈外,倒背着手,拿着炸药包就像拿着一本书一样轻松。

“一会儿,我拉开导火索,把炸药包传给你们。你们按照逆时针顺序传递,注意——要双手递、双手接,如果炸药包谁手里落地,谁就会被淘汰!到后几秒,我会让你们把炸药包传给我,但是我没说‘卧倒’,没扔出炸药包,你们都得给我站着!谁先趴下了,谁淘汰!——听明白了吗?”

“明白!”事到临头,六名女兵也鼓足了勇气。

“好……”肖勇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她们身后兜起了圈子,聊起了家常,“有点紧张吧?我们先放松一下!郭亚军,你家是哪儿?”

“山江。”郭亚军看着教官从对面李琪身后走了过去。

“听你口音不太像啊?”

“我北方上过学。”

“哦……家里几口人啊?”肖勇已经慢慢地踱到了郭亚军旁边那个女兵身后。

“嗯,七口人。”郭亚军感觉到肖勇接近了自己,微微有点紧张了。

“都有谁?”

“爷爷,­奶­­奶­……”话没说完,一个冒着青烟炸药包突然塞到了郭子怀里,教官声音就耳边响起:“传下去。”

郭亚军没片刻犹豫,抓紧炸药包就递给了右手边人。那人也像接了块烫手山芋,忙不迭地传给下一个。

“慢一点,着什么急?爆炸还早着呢!”肖勇就她们身边慢悠悠地走着。

蒲英接到了炸药包,没有急着传递,而是低下头好好地研究了一番。这炸药外面用黄|­色­油纸包了好几层,摸着很坚实,但是感觉还没有一块砖头重。

那截冒着青烟、露包裹外导火索,大约有二、三十厘米长,黑­色­燃烧一端正慢慢地缩短。

看清楚了之后,她才传给了李琪。李琪也学着她样子,将炸药包上下左右翻看了一会儿,再传走。

而那边肖勇还问:“郭亚军,你还没回答完呢?”

“啊?哦,还有爸爸妈妈,和,和小姑。”郭亚军答得略有些结巴。

“怎么只有六口人?还有一个呢?”

“还有个小叔,外地上学呢。”

肖勇又问:“5132,等于多少?李琪,回答我!”

李琪开始以为教官还和郭子对话,没怎么听他说什么,只顾着看那炸药包去向。被他猛地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赶紧回忆着脑海中残留印象。

“点回答!不要想。”

旁边蒲英轻声说出了答案,李琪马上大声报告:“十一!”

肖勇瞟了蒲英一眼,略带警告地说:“不许提示啊!还有,下次谁要是连这么简单问题都能答错,也被淘汰。”

女兵紧张感又升级了。

现既要注意那爆炸时间,又要分心去回答教官问题——她们觉得这三十秒时间,似乎突然变得漫长起来。

特别是教官打岔下,她们早都忘了计数,三十秒到底过去了几秒,谁也不知道了。

***********

【友情提示:我文大概不适合每天追,既写少、又进展慢。但我就是个喜欢抠细节人。目前描写训练场景,几乎都是取材于央视军事纪实报道,像驻港部队女子特战排、硬骨尖兵、狙击兄弟等视频,都看了不下三遍。动笔写时候,又要揣摩心理,又要考虑人物­性­格……所以很惭愧,每天真写不了多少字!

所以,真诚建议­性­急读者,还是不要天天追文,攒一段时间再看比较好。真,日压力真大。】

060章惊魂三十秒③

肖勇又随机问了两个简单问题后,突然说:“停!”

李琪正好接到了炸药包,听到教官叫停,马上双手捧着,停住了。

“拿过来。”肖勇走上前。

李琪将炸药包递过去。

肖勇只是用右手抓着炸药包边缘,示意李琪低头看那截冒着青烟、还慢慢缩短导火索。

“看着它,它燃烧!”片刻之后,他又说:“1!9!接着传!”

李琪赶紧传给下一位。

“7,6,还有5秒……”

大家动作教官报数下变得特别迅速,几个接传之后,炸药包就转了一圈回来。

“好,别动,别动!拿给我!”

肖勇单手抓住李琪手里炸药包,却没有拿走它,反而还有闲工夫问道:“只有3秒了!还敢拿吗?”

“……”

李琪不想说“敢”,也不能说“不敢”,只得紧咬下­唇­,死盯着那截已经很短导火索。此刻,她感觉手中炸药包突然变重了。

站旁边蒲英,也看那个该死炸药包。

虽然那导火索还有大约两、三厘米长,但已经完全被熏黑了。

教官说三十秒,恐怕只是个大致估计。他是靠导火索剩余长度,来判断起爆时间吧?

但是,这个全黑导火索,就不会提前爆炸吗?

肖勇左右看看,见几个女兵都很紧张样子,终于拿走了李琪手中炸药包,说道:“马上就爆!做好心理准备啊,我一扔,你们就给我往后趴!”

没人说话,大家都看着他手。

肖勇手突然一扬,六个女兵立刻膝盖一弯,就要向后转。

但是神经反应蒲英,很发觉不对,马上又停住了身形。原来,肖勇手臂向下挥动后并没撒手,而是把炸药包又举了起来。

而这时,已经有两个女兵收势不住,“扑通、扑通”地倒地上了。

肖勇对还能站着四人呵呵一笑,似乎赞许。四个女兵心里却发急:三秒早都过了,您老倒是点扔啊!别玩了!

终于,肖勇手臂用力挥下,炸药包“哗啦”一声掉进水里。

四个女兵转身前扑动作,和教官“卧倒”口令,几乎同时发出。

蒲英卧倒后,还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耳朵。她心里模拟着秒针“滴答”,一念之后,爆炸声响起。

此刻,她终于明白:肖勇喊什么“1秒”和“3秒”,未必是真,多半是留了富余。

不顾还纷纷下落泥水,她一手撑地,一手搭前额,满脸不高兴地看向教官。

这一看,不禁生气了。

肖勇根本就没卧倒。他刚刚悠闲地走过李琪身旁,走到了两米开外才转身。

那些下落水珠,也有少许溅到了他帽子和背上,但是丝毫无损他那淡定从容“高人”形象。和他一比,女兵们本来无可厚非前扑卧倒,就显得特别滑稽可笑了。

蒲英从地上爬起来后,心里虽然多少有点劫后余生感觉,但多是被人“消遣”后不爽。而且,她觉得这个炸药包游戏也不过如此嘛。

肖勇转身后,首先对那两名不幸被“忽悠”得趴下女兵,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出局了!”

二人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退到一边去。

他又问:“你们四个,刚才玩得过瘾吗?”

顺利过关后正处于兴奋状态郭亚军,扬着脖子答道:“过瘾!”

“好!那我们再来过次瘾?”肖勇弯腰又从弹药箱中拿出了一包炸药,不怀好意地笑着。

其他三名女兵都瞪了郭亚军一眼:就你多嘴!

郭子同学无语泪流:教官你分明就是早有准备!过不过瘾都要再过一次吧?

肖勇见她们都不说话,是话多起来:“这么好玩游戏,怎么也得多玩几次才过瘾,你们说是吧?”

这一次,四个人是打死也不回话了。

反正玩几次,都是教官你说了算,我们有选择吗?

“不过这次,我们换个玩法!”肖勇自顾自地说完,又向蒲英伸出手:“把枪给我。”

蒲英依言把背上枪取下,递给教官。

肖勇从自己作战背心里掏出了个弹夹,“喀嚓”一声上好弹夹,右手臂挽住枪背带,右手握住把手,打开保险,枪口朝天。

“刚才传递炸药,你们几个表现还不错,都坚持到了后。不过,现这种情况呢……哒哒哒!”

骤然响起枪声,让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蒲英,也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身子哆嗦了一下。

“不要紧张!”肖勇看着姑娘们惊讶眼神,轻描淡写地说:“是空包弹。”

远处观看人们,对这一幕又是一番议论。

“这个肖勇,已经没有下限了。”梅医生如是评价。

“嗯,有点。”土上尉似乎也同意老友说法。

而训练场上,蒲英等人第二次考核已经开始了。

“传传传,动作点!哒哒哒!李琪,95步枪是哪年定型生产?手不许停,点答!哒哒哒!郭亚军,保路运动爆发哪一年?点说!”

炸药包被传得飞起来了,导火索燃烧时产生那一点点青烟,竟然半空中连成了氤氲一片。再加上教官高声吼叫和急促枪声,真营造出了身临战场紧张氛围。

四名女兵血中肾上腺素水平已经达到了高峰,她们心跳如雷,血压也飙升到从没有高度,但是她们也因此还能进行着传递动作,并没有被肖勇吓得倒下。

“停!别动,还有5秒。”

这一次,后“执剑人”轮到了蒲英。

她收回已伸出一半双手,捧着炸药包笔直地站好。她心跳虽然还很,但军姿依然标准。

肖勇站她面前,右手“哒哒哒”又是一个短点­射­,左手托住炸药包问:“只有3秒了,还敢不敢拿?”

蒲英没回答,双手却紧地抓住了炸药包边缘。

她眼帘微垂,眼睛凝视着几乎燃导火索。青烟缭绕她鼻尖和眼前,而她除了胸部微有起伏,整个身躯几乎纹丝不动。

“3,2,1!”

这一次倒计时却是真实。肖勇见蒲英还是不动,也有点急了,手掌一翻扣住了炸药包,“卧倒!”

没想到这个女兵拿得特别紧,肖勇左手竟然第一下没有夺过来,急忙又加大了力气才抢过炸药包、迅速甩进了弹坑里。

炸药包落水一瞬间爆炸了,激起了一个足有三、四米高喷泉般水柱。

肖勇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只见其他女兵都老老实实地伏地卧倒,蒲英却直直地站他面前。

她脸上因溅了泥水而有点脏污,帽檐下刘海也略显凌乱,但发丝下一双眼睛却放出慑人目光。

一向给人文静淡然感觉女孩,此刻流露出了桀骜不驯一面。

061章最后的退出①

当日下午,16点5分。

通过了几轮零秒出手炸药包考验,获得了参加九百米特种障碍跑考核资格十三名女兵,终于跑完了全程。

从开始到结束,她们总共花了三个多小时。而侦察营老兵平时不到半小时,就能跑完。

不是她们差得太远,而是肖勇变本加厉地又提高了那些障碍物难度。

女兵们扛着圆木奔跑途中,他命令那些老兵不时给她们兜头一桶凉水泼下来,很就让女兵们全身都湿透了,冻得上下牙直打架。

之后站泥潭中,手举破轮胎过顶。每次举起后,轮胎中里面蓄积泥浆倾泻而下,把眼睛口鼻都糊住,什么都看不见了。另外,她们脚踩着潭底稀泥,本来就很难保持平衡,泥浆流出时也会带动她们重心改变,愈发站立不稳了。

难以忍受是,教官让她们躺浅水区,抱着圆木做仰卧起坐。四、五个人抱着一根圆木,前后并列躺下。每一次卧倒都要后脑勺着地,还必须动作迅速,所以前一排人倒下时带起波浪,很容易呛到后一排人鼻子嘴巴里。

泥潭之后是冰水池。她们要扛着圆木横穿一个水面齐腰、上面还漂着冰块游泳池。虽然时间短暂,却几乎夺走了她们身上全部体温,唯一好处就是顺便洗了把脸。

接下来,她们要从几道火墙窗口里钻过,然后超低姿匍匐通过一段长达5米低桩铁丝网。那桩子和边缘铁丝都缠上了油纱,点燃后火焰和浓烟扑面而来。滚滚热浪让人窒息,此时反觉得身下像无数小刀子倒立着砾石堆带给她们疼痛,还能够让她们保持清醒。

这些忽冷忽热考验,已经几乎耗她们体力了,而这仅仅是开始。后面还有多、让人绝望攀爬、索降项目,也都被肖勇改造得无比变态,还附近安置了炸点,增添了女兵们心理压力。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每当肖勇问“有没有人退出”时,没有一名女兵响应。

虽然后结束时,女兵中只有寥寥三、五个人通过了全部障碍,其他人一些障碍上都有失手。但她们只是失败,却都没有放弃,都坚持到了后。

后一个项目,从18米楼顶上,手抓钢环,沿一道斜索滑降而下。

女兵们一个接一个从天而降,一路不断有炸点爆炸后蘑菇云腾空而起,遮掩住了她们身躯;还有四面八方传来步枪连续­射­击声,颇有空降敌后感觉。

肖勇和负责保护老兵们守绳索末端,一个个接住带着极大冲力掉下来女兵们。这里铺了几层海绵垫保护,总算是没有发生事故。

只是李琪落地时又把右脚触了一下,痛苦地哼了一声。

“没事吧?”肖勇抓着她胳膊问。

“没事。”李琪面无表情地甩开肖勇手,跳着脚走下了垫子。

肖勇看着她背影,微感尴尬。

中午共同核查场地安全措施时,司辰向他说起了李琪事。

原来昨天晚上,一排长从路佳佳那里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真相。

李琪确实没有主动传播流言。

她只是对蒲英出身名校却来当兵有些好奇,给家里人打电话拜年时顺嘴打听了一下蒲英背景。恰巧她表哥就是特警,对当时这件轰动公检法系统丑闻略知一二,便给她说了一些情况。

当时,路佳佳也旁边打电话,无意中听到了几句。她忍不住问李琪,是不是说蒲英家里事。

李琪却说了句“不是”就走开了。

路佳佳不敢多问,就把这事藏心里,没有和别人提起,连郭亚军都没说。

过两天,女兵连流言四起时候,她还以为是李琪说,有点生气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是她后来仔细一想,总觉得不像。犹豫了几天后,她还是鼓足勇气,向排长反映了自己知道情况。

王雨盈再去追问那些先传谣女兵,她们这才承认是偷听了李琪电话、以及她和路佳佳对话之后,多嘴给传开了。

现能够确认,女兵连没有人是从李琪口中直接听到蒲英家事。

司辰解释完情况后,抱歉地对肖勇说:“这事都怪我,还没调查清楚,就把诬告当成事实告诉你了。我刚才听孟记者说,你这两天对女兵很严酷,而对李琪又特别苛刻。你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吧?”

肖勇一时没说话,半天才点了点头。

“其实李琪这姑娘,外表不太像个当兵,长得太漂亮,人也有点傲气。但就因为她很骄傲,才不屑于背后­阴­人。本来我是知道她个­性­,但是听几个女兵众口一词,居然也相信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也不能怪你。‘曾参杀人慈母疑’,何况你我?”

司辰微感惊讶地看了肖勇一眼。没想到这位普通战士出身、只上过大专特种兵教官,还能出口成章?

她又说道:“那么一会儿考核,你不会再故意刁难她了吧?”

“不但不会,我还要向她道歉。”

肖勇说到做到。

考核开始前,他当着所有人面特意走到李琪身前,郑重地敬了个军礼,承认了自己对她指责是没有根据,并为自己粗暴态度向她表示抱歉。

李琪沉默片刻,也回了一礼:“我接受教官道歉。”

两人恩怨似乎就此揭过,但李琪却并没有因此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考核中多次拒绝肖勇给与正常保护措施。

肖勇知道自己是把这个女兵得罪了。

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因为如果那些消息是真,李琪身上就有了品格污点,他当然不能选她入特战排,使点手段淘汰她也无可厚非。

现,他觉得误会解除了,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她和其余几人带回特战旅了。

他接受任务时还真没想到,来到飞龙师竟能选到几个好兵苗子。尤其是蒲英、郭亚军、李琪等人,身体可塑­性­强,­性­格又都很顽强。

肖勇知道,不久以后自己很可能也是她们特战旅教官,所以对这几个人将来所能取得成就,还是颇为期待。

特别是蒲英,冷静、顽强、灵活、机智,又特别有血­性­和正义感。

管她多次为了队友顶撞自己,肖勇却都没有生气,反而为看好她将来。

因为这个女兵表现,比他刚入伍时强多了!

**************

062章最后的退出②

肖勇是农家子弟,刚入伍时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不到六十公斤,各项考核成绩兵连都是中下游水平。

部队这种环境下,军事训练上不去,就会被人看不起,甚至“受欺负”。肖勇知耻后勇,以笨鸟先飞方式给自己加码训练、各种出小­操­,一、两年后就逐渐成为连队尖子,一路从普通连队到侦察连,参加各级比武拿了很多奖状锦旗后,被特战旅选中参加集训,终留下来成为了一名特种兵。又经过五、六年奋斗,卧虎藏龙特战旅中,成为了一名狙击手教官。

但是,由于初文化低、底子薄,他取得今天成绩,不知道比别人多付出了多少血汗和代价。

而这个叫蒲英女兵,软硬件各方面都比他兵之初好多了,机遇也特别好,刚入伍就得到了加入特战旅机会。

所以他相信,蒲英虽然是女兵,特战旅培养下,也一定可以成长为不亚于他特战尖兵。

此刻,考核全部结束,肖勇心情是轻松,甚至是愉。

他望着列队站好十三名女兵,大声说道:“好,一个月特训,到现就结束了!恭喜你们!你们完成了,你们做到了!”

站另一侧女兵大部队,都高声欢呼和鼓起掌来。而那十三名女兵却没什么反应,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教官,也许她们实是太累了,根本没力气去欢呼了。

肖勇继续说道:“刚才九百米特种障碍,你们表现得很好!就算有些失误,也都是好样!不管我后带走谁,你们这十三人都是成功者!”

十三名女兵中,很多人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地眼睛里都蒙上了泪水。

她们此刻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被选中,但心里都暗暗为自己坚持到了后而自豪。得到教官认可后,是心有戚戚,仿佛所有付出、忍耐和痛苦,终于有了回报,有了意义。这让感­性­女孩子们都忍不住泪湿盈睫,但她们已经不再是柔弱女孩,还能紧咬着嘴­唇­,克制住情绪。

此刻肖勇,也不再是近两天总是口出恶语那个魔鬼教官,他又恢复到了猎人营开营训话时那个庄严豪迈、慷慨激昂样子。

“还有你们,”他侧过身,手指着剩下女兵,“你们也是好样!虽然之前就被淘汰了,但你们都不是失败者。能选入猎人营女兵,都是你们飞龙师优秀女兵!我相信,不久兵下连分配,飞龙师各个单位,都会争着抢着要你们!”

女兵们都笑了,只不过那十几名脏得跟泥猴一样女兵,笑起来实是有点滑稽。

肖勇也意识到这一点,便说:“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跟着指导员去师部招待所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再给你们开庆功会!解散!”

女兵们却没有动,郭亚军­性­急地问;“哎,肖教官,你还没有宣布后会带哪几个走啊?”

“这个嘛,等晚上聚餐时候再宣布吧?那时候,孟记者他们也能把你们拍得好看,不是吗?”

“不要等晚上啊,教官你现就宣布吧!不然,我们­干­什么都不踏实!”好几个女兵都要求。

“既然这样,好吧,那我现就宣……”

肖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报告”打断了。

扭头一看,打报告人是蒲英。

“说!”

蒲英目视前方,朗声说道:“报告教官,我请求退出女特初选队!”

肖勇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什么?”

这一次,蒲英直视着肖勇眼睛说:“报告教官,我请求退出猎人营!你不是说过,我们随时都可以退出吗?现,我请求退出!”

周围响起一片嗡嗡嗡议论声,让肖勇几乎以为自己耳鸣了。他感觉自己胸口仿佛是挨了重炮轰击,一阵发闷。

他勉强做了个深呼吸,暂时压下胸口憋着那团闷气,冷冷地问:“理由?”

蒲英没有被他冰冷眼神吓住,反而侃侃而谈。四周人也都停止了议论,静听她解释。

“理由就是我不愿意当特种兵。因为我从来不觉得特种兵有什么了不起!现代战争是信息战争,交战领域早就从陆地延伸到了海洋、天空、外太空和网络。也就是说,等那些海空天网电高科技兵种都打完了,才可能需要陆军去占领土地,这时候胜负已有分晓,特种兵能发挥什么用处呢?就算是一场局部区域冲突或战争,不用发动全方位立体战情况下,光靠特种兵也打不下来吧?没有通讯保障,没有后勤支援,没有情报支援,没有高科技装备器材支援,特种兵能做出什么大事呢?总之,我觉得特种兵不过是陆军高级突击队而已,重要­性­并不大,没什么可显摆。”

“显摆?”

“对,我不愿意加入特战排,就是讨……”蒲英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大声说道:“就是不喜欢教官您整天把特种兵如何如何挂嘴边,也不喜欢你老让我们喊什么口号,什么‘猎人必胜’、‘猎人战斗’……训练时喊这些口号,我没觉得特别‘有种’,只觉得‘我特二’!”

远处围观军官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阵低低哄笑声。

墨镜上尉也不禁微微一笑:“这个女兵,有点意思。”

梅博士却不以为然:“不过是牙尖嘴利,哗众取宠罢了。”

“……你不是挺欣赏她吗?”

“那是昨天之前,我现可看清了她真面目。”

墨镜兄暗自嘀咕:至于对个小女兵“目露凶光”吗?

不过,他也没空管闲事,而是继续关注场上事态发展。

肖勇开始还耐心听着,听到后一句和场外哄笑时,也忍不住恼羞成怒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特二?”

“不二吗?不是说训练从实战出发吗?你去敌后执行任务,会喊着这种口号进行战斗吗?”

场下笑声大了。

一位不知名军官说:“这打脸打得,杠杠。”

原来,这些基本上都是参谋­干­事助理机关­干­部,对特种兵们一直隐隐有些羡慕嫉妒恨情结,此刻对蒲英讽刺也产生了共鸣。

肖勇则是怒气填膺了:“这么说,你对‘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口号,也是看不惯了?”

蒲英并不上当,回答声音铿锵有力:“忠诚是看行动,不是挂嘴上。我以为,说出来爱,没有埋心里——深沉动人!”

“好,说好!”围观军官们竟叫起好来,显然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家伙。

肖勇已经气疯了,气还不是蒲英,而是自己怎么识人不明,没看出来这个女兵有这么大破坏力。

要不是场有这么多人,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现,趁着还有后一丝理智,他决定满足蒲英请求,反正他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女兵了。

“好吧,我明白了,既然你看不起特种兵,不愿当特种兵,那我也不勉强你,我同意……”

“等等,我还没说完。其实,训练喊口号这种形式主义,还有吹嘘自己部队如何牛皮,这都不算什么。我看不惯,是教官你工作作风。”

肖勇皱着眉头,示意她继续。

“我不是说你训练强度大,而是反对你无视士兵安全和人格尊严!比如前天夜里铁索桥,要是有人掉进河里,会出现什么情况,你想过没有?我们背着那么沉背囊,掉下去马上就沉底了吧?还有李琪扭伤了脚,你没有考虑她实际情况,适当地调整训练强度,这也就罢了。但你不应该总是特别针对她,对她实行体罚吧?你刚才是道歉了,说是误会。但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把所有伤害一笔勾销吗?李琪如果不是遇到师医院那位神医,很可能会落下残疾!还有,刚才炸药包……”

场下军官们听到这些秘闻,变得安静下来。王牌部队训练也是很严格,蒲英说这些,他们部队见得多了,一点不觉得好笑了。

墨镜上尉倒是转过头,上下打量老友几眼,调侃道:“都有人叫你神医了?”

梅医生不禁抬起了下巴,很臭屁地说:“算她有眼光。”

“……那个李琪脚伤,真有那么严重?”

“嗯,本来不是很严重,因为坚持训练,还有处置不当,后来就加重了。这件事,我感觉肖勇还是有责任。”梅医生不偏不倚地评价。

此时,蒲英一项项摆事实讲道理诉说之下,肖勇怒气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他不是不能解释,但他不屑于解释——思想观念层次不够,是无法理解和沟通。

肖勇对蒲英生气,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失望。他还感觉她现申请退出,就是有意来打击自己。

“好,你说完了吧?那我问你,既然有这么多看不惯,为什么不早点退出?早退出不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吗?”

“我是为了向你证明,特种兵、猎人营,根本没什么了不起!你搞这些训练,我都能够完成!所以,你觉得很酷很牛事情,连我这样兵都能做到,也就不过如此而已。但是,我能做得到,并不等于我就愿意加入特战排!所以,我选择证明完了之后退出猎人营。”

肖勇冷笑一声,回头对侧后方站着一直不发一言司辰说:“这就是你们飞龙师兵?”

这完全是迁怒了。

司辰苦笑一下,对蒲英突然发难,她也很意外,有些担忧:蒲英这丫头,这下可犯了部队大忌了。

肖勇不等司辰说什么,也不再理会蒲英,直接转向其余女兵:“好,我同意你退出。我想问问你们剩下人,还有谁想退出?”

一时没人回答。

“李琪,你要不要退出?你应该恨我吧?到了特战旅,你可就是我手下兵了,就不怕我继续对你进行针对­性­训练吗?”

李琪微一沉吟,大声答道:“我不退出。我相信教官为人。”

“哦?”得到李琪力挺,倒让肖勇有点意外。

他深深地看了李琪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余女兵,“你们呢?有没有要退出?”

还是没人回答。

“我数三个数,要退出自己站出来。一!二!三!”

肖勇又等了片刻,见依然无人退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看来对我不满只是少数,而我眼光也不是太差,我没有看错你们。刚才,我之所以不想马上宣布选拔结果,就是因为我只能带走十个人,而你们每一个能坚持下来,都是好兵!我舍不得放弃你们中任何一个,何况是三个?我本来想晚点再做这个痛苦决定,不过现有人帮了我。她提醒下,我才发现,有人虽然穿上了军装,训练成绩也很好,但她骨子里还不是个兵,因为她不懂得忍耐、服从、牺牲是军人灵魂!于是,我发现了你们这十二个人可贵!所以我决定,我要把你们这十二人都带回特战旅,我要把你们都培养成合格特种兵!”

愣了片刻,十二名女兵终于忍不住欢呼着跳了起来。

梦想成真了!

她们相互拥抱、击掌相庆同时,又情不自禁留下了不明滋味眼泪。

这一刻,站排头蒲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没人来和她拥抱,因为她已经是不属于她们中一员了。

蒲英挺直了脊梁,面­色­平静,但她心里也微微有点发酸。不过,她对自己行为并不后悔。她们有她们奋斗方向,她也有自己思想,即使多么地不合群,她也会坚持自我。

肖勇后看了一眼蒲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临走时对司辰说:“交给你了。”

司辰既为十二名女兵都能入选而高兴,又觉得这事多少有点匪夷所思,看来肖教官真是被气坏了。

她对蒲英行为还是理解,但是并不赞同。

不过,当看到那十二名女兵都有两三名战友搀扶着有说有笑地离去,蒲英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原地,身影显得既孤单又疲惫,她又有点不忍心了。

司辰正要过去时,终于看到田苗苗向蒲英慢慢地走去。

她松了口气,幸好蒲英还有朋友身边。

因为司辰已经意识到了,蒲英今天举动必然会引来很多争议。即使她­性­格再坚强,毕竟还是个不到十九岁孩子,她能承受得住那些看得见、看不见压力吗?

这孩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就给自己军旅之路,搞出了这么一个高调开端呢?

*************

第一卷《崭露头角》结束。英子后关头退出了女子特战排。

不要失望,不要怀疑,这只是她成长路上一个小波折。英子终会成为真正战士,但是现她还不成熟。聪明人,想法有时候就是太多了;而执着人,有时候又近于执拗了。

从一个普通女孩成为一名真正军人,不是两三个月军训就能完成,特别是思想上转变。

所以,第一卷算是个楔子,从第二卷《逆风飞扬》开始,女主才真正成为主角,“大放异彩”。个人以为,第二卷应该比第一卷­精­彩一些。

后,关于本文风格,有必要多录­妇­洹p>不是甜文、宠文,但也不会为虐而虐。绝对不是披着军旅皮小言文,不是高­干­文。

也不是什么女强文。这种分类听着就很怪,难道还有男强文,或是女弱文?

还有,不玄幻不逆天,不是权倾天下、富甲天下、啥啥天下霸气侧漏文。

但也绝对不是现实文,还是很有yy和童话­色­彩。男主也是有,并且已经出现了,不过爱情文中比重不大。

我目标,是把一个女兵故事,写得“像那么回事”。

其实,还是能算“爽”文。不过,我理解“爽”,是不太夸张,多少有点合理­性­那种。不是让人“爽”时候,只想呐喊这货其实是非人类,还是点离开地球,回到母星上去吧。

好了,就碌秸饫锇伞g敫魑患绦刈1笮榻诘姆17埂p>感谢所有打赏、评价、留言以及默默投票、收藏、点击朋友,并希望有多朋友,能坚持陪我写完这书。

谢谢大家!

001章新师长发火

兵下连前一天,师长出人意料地来到了教导团。

师长名叫常安,作训参谋出身,年轻时是军区有名才子,颇得首长赏识,司令部连任几位首长秘书。但他仕途不但没有因此沾到特别光,反而走得有点不顺。

初是因为首长离不开,所以错过了几次下基层当主官而提升机会。之后是因为上学耽误了,等他博士毕业回到军区,发现部队­精­简后,正牌步兵师越来越少,哪儿都没有他位子了。

他这时刚晋升大校,职衔不算低但也不高。四十岁年龄,应该还有希望再往上迈个台阶。可惜,就因为他没有部队主官经历,只能军区作战部里挂了个副师职研究员闲职。

一晃过了一年多,人们都淡忘了这位大校时候,好运竟然降临到了常安头上。某红军师师长去国防大学做短期培训,让常安得到了代理师长职位。

有了这半年多资历打底,上面考虑249师师长人选时,他终于进入了首长视野。这时,常安军内刊物上发表多篇广受好评军事论文,为他加了很多分。

当常安从军区司令员口中得知自己任命后,险些掉下泪来。

枯木逢春!他当时就是这么个感觉。

因为如果他再得不到展示才能机会,好结果也不过是十几年后以大校军衔退休,有可能组织上会安慰­性­地给个副军待遇。

但是现,只要他当上了这个王牌师师长,一颗金­色­将星也就等于挂上了,而且是含金量极高那种。

常安庆幸自己终于有望一圆将军梦了。

但他也知道到249师当师长,压力不是一般大。

军区首长们也都含蓄地向他指出,把他放到普通师当师长,那是没问题;但是对王牌反师而言,他这个师长就空有理论和高学历,却缺乏了部队实际管理经验。他能不能带好这支部队,首长们也是担着极大风险。

常安自然立下了军令状,豁出命也要249师­干­出个样来。

他并不是首长们面前做姿态,而是真想­干­一番事业来。于是,他连老婆孩子都没带,孤身一人来到了大山沟里249师走马上任了。年前办了交接后,常安并没有急着“官上任三把火”,而是以熟悉班子和机关情况为主。

春节期间,他还去了几个团驻地,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

王牌师王牌团——447团视察时,赶上了团里紧急拉动,常安被战士们那种山呼海啸气势震动了!

他们喊番号,不把喉咙喊出血不罢休;他们拉歌,不把嗓子吼嘶哑不停嘴……那种无处不战斗­精­神,让常安感动得又一次差点落泪。

他狠狠地表扬了447团­干­部战士,并决定走访完各单位后,就来这个团蹲点。

不过,不久之后,他还是发现了这样一支王牌部队,也还是有缺点。

其实这个缺点,严格地说也不算缺点,其它部队也都存。那就是兵下连分配时,大家都想着法儿地往自己一亩三分地划拉好兵苗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刚好常师长回师部时又撞上了一件事。

有人托关系要把一名战士安排到师部后勤服务中心当采买员,这当然是一个既清闲又实惠金牌位子。这种事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常安也并不古板,不违背大原则前提下,他也曾给上下级或亲朋好友们办过类似事。

只是他去服务中心微服私访时,撞见了那个办事人正和中心主任说话。只听了几句,他就很不喜欢这个办事人态度。好像他不是来求人帮忙,而是施舍了个极大好处给部队似。

常安当时就火了,连带着对中心主任也很不满,当即把主任叫过来,不由分说地训了一顿。那个办事人见状,也灰溜溜地走了。

训完之后,常安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何不就这个兵分配问题上,先烧一把小火,试试水?

因此,才有了师长教导团之行。

常安到来后,马上就让教导团通知各要兵单位派“能做主人”来开会。

那些单位主官一听,师长亲自坐镇,谁敢不来?什么团长政委、营长教导员之流都来了,坐了满满一屋子。

师长会上首先点名批评了几个小动作搞得多单位,说他们这些先进单位成绩之所以好,不是军官会带兵,而是会挑兵——要是这样话,那么会买菜家庭主­妇­,也能带好兵了。

这些骄兵悍将哪里服气,纷纷表示就是把兵连里差兵给他们,也能给训出个样来。

常师长呵呵一笑:“我倒也不会那么做……这样吧,公平起见,这次分兵就由电脑随机分配,大家同意吗?”

各级主官们一听,原来不会故意把孬兵塞过来恶心他们,先就松了口气了。

这个随机分配嘛,大家各凭运气,还是可以接受!

师长提议就这么通过了。

不过,常安还是搞了个特殊。他拿起桌上一份兵档案,对447团团长说:“这儿有个兵,想走关系到师机关当后勤少爷兵。我想把他放到你们‘土匪团’‘尖刀连’,用你们剔骨刀好好给他脱皮剔骨,怎么样?”

“没问题。保证让这个兵蛋子对军营生活,终身难忘!”土匪团长一边答应,一边想:哪个不长眼家长,走关系都走到师长那儿了,这不是找死吗?

很,教导团人就当着众人面,会议室大屏幕上现场演示分配情况。

一名­干­事多问了一句:“女兵也随机分配吗?”

常安微一沉吟,才想起女兵分配方面,是存不少打招呼、托人情现象。

这倒不好得罪太多人了。而且女兵嘛,也不是一线作战部队,问题不大。

他决定这方面还是放过去为好。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伸了伸手:“把女兵分配方案拿来我看看!”

其实常安只是做做样子,翻了几页后就说:“女兵和男兵不一样,有些岗位是需要特殊专长,比如宣传队就需要长相端正、有文艺天分,通信话务兵又要声音好听。我看,这上面标女兵特长和分配单位还是比较符合。真打乱了,也不合适。大家说呢?”

底下人当然没有异议,何况他们里面不少人都是暗中打了招呼,所以大家众口一词地同意原方案不变。

这事眼看就这么过去了,师长正要合上方案时候,却无意中瞥到了后一页后一行。

蒲英,分配单位,通讯团a31号国防哨所。

“啪——”地一下,师长怒气冲冲地把方案摔到了会议桌上。

“胡闹!是谁把一名女兵分到历来只有男兵驻守通信哨所,而且是海拔3米、全师条件艰苦哨所?”

全场鸦雀无声。师长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249师幺蛾子怎么这么多?”

002章曲折的真相

翌日上午,兵们背着行李,像两个多月前刚到这里一样,站教导团机关大楼前。

他们都听说了师长推翻原方案、要求随机分配事,心情是各不相同。

那些没关系没后台普通小兵们,自然是高兴。而那些知道自己家里这回当了冤大头人,都比较沮丧。

还有一些训练突出尖子兵,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本来铁定会被那些牛叉单位抢走,也一个个对自己部队前途很乐观。但是现,突然说要电脑分配,那谁知道会被分到什么后进单位去?就算王牌师里没有落后单位,那分到某个边远哨所,成年累月地见不着人,什么立功受奖、考学提­干­,也就都成了镜中月水中花了。

但是,不管大家怎么想,既然来当兵就得服从命令听指挥。经过了昨夜,班排长们连夜紧急思想教育,兵们都只能面对现实,以“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是革命一块泥,糊到哪里都不起皮”共勉了。

教导队大队长开始宣读名单。名单是按单位排,先念是装甲步兵447团。

既然都是男兵,蒲英就没注意听,思想开起了小差。

这一个多星期,她女兵连几乎被孤立了。

她和肖勇顶牛第二天中午,肖勇就迅速办完人事手续,带着十二名女兵走了。他似乎一刻都不想飞龙师呆,当司辰带着其余女兵来送行时,他还车上不停催促,逼得几名女兵来不及多说几句告别话,就上车了。

不过,郭亚军还是风风火火地跑到站人群后蒲英面前,狠狠地拥抱了一下后,说了句“我很遗憾,你多保重吧!”就转身离开了。

而李琪和指导员等人握手告别后就直接上车了,只是发车时她脸露出车窗,看到蒲英后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蒲英还是感到了她目光中隐含着善意关心。虽然那感觉很淡,但对这个时期蒲英来说,也有点珍贵了。

蒲英退出,那十二名坚持到后人虽然不赞同,但还能正常对待,反倒是大多数之前就被淘汰、尤其是都没能进入初选队女兵们,对蒲英表现得特别不友好。

蒲英猜测,大概是因为她们自己不能圆梦,也就对不屑她们梦想人,特别厌弃甚至痛恨了。蒲英想明白这些,对众人冷遇,也没怎么放心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疏远蒲英。田苗苗就还像过去那样,老粘她身边,叽叽咕咕、东拉西扯地说闲话,而且她似乎刻意地比以前粘糊了。

蒲英忍不住说:“苗苗,你不用这样。我不去特战旅,留飞龙师,不是因为你。”

田苗苗回答:“你说不是就不是好了。反正,我爱说话,也不是因为你。”

蒲英知道苗苗不信,也就不说什么了。其实,她心里多少也觉得,能和苗苗呆一块也挺好。

除了苗苗,谭方悦也有意无意地和她俩走得很近。蒲英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对她态度自然。苗苗则好奇地问过小谭,怎么这种时候来接近蒲英?

小谭答道:“我就是觉得蒲英是个值得结交朋友。还有,你也是。患难见人心,很难得。”

苗苗被人夸奖了,很开心。可是,转过头她想起了路佳佳,又有点黯然了。

她没有想到是,软弱胆怯路佳佳,居然也和别人一样,看见蒲英就远远地躲开了。虽然她对苗苗还和过去一样,但苗苗心里还是不太痛。不过,近苗苗不断跟她解释蒲英动机之后,路佳佳对蒲英隔阂有缓解迹象。

蒲英不像田苗苗那样关心这些细枝末节问题,就她神游天外时候,忽然听到田苗苗说:“靳明!靳明去了‘土匪团’。”

顺着田苗苗目光看过去,一名男兵正拎着行李向接兵大客车走去。

蒲英并没什么感觉,田苗苗却一旁嘀咕着:“别忘了,我们还欠他人情呢。过几天,找个时间把他约出来聚一聚吧!”

接下来又宣布了几个单位,后才轮到了师部。田苗苗和谭方悦都分配到了政治处,虽然不知道具体­干­什么,还是很高兴。路佳佳分到了师医院,也不错。

蒲英则分到了通信站。对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她当然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分配问题曾经引起了师长注意。

因为发现那个分配太不合理了,常安认定这里面有猫腻。

尤其是当他要来蒲英档案,看到这女兵各项考核成绩都是优秀,女子五公里成绩甚至可以作为师里记录了,常安是奇怪——这样兵怎么会被发配边疆呢?

不过,接下来调查,特别看了孟一飞录像后,师长也无话可说了。这样一个奇怪分配,也算是蒲英咎由自取吧。

录像是蒲英和肖勇后对话,从安定团结大局出发,孟一飞把这一段剪掉了,没有电视台节目中播放。但是这件事,还是一传十、十传百地飞龙师基层传开了。

女军人这边,特别是班长这一阶层,普遍都反感这个当众顶撞上级女兵。男军人这边评价相对好些,认为她说辞不无道理,但也许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接纳这名女兵,才能表现得这么宽容吧?

几乎所有基层女军官都拒绝接收蒲英,尤其是蒲英军训排长王雨盈,态度为激烈。

曾经,王雨盈对蒲英还是有几分喜欢,特别是小丫头一鸣惊人拿下了五公里越野女兵第一名时候。但是蒲英拒绝加入特战排行为,却让王雨盈彻底地把她“拉黑”了。

因为王雨盈一直有着对特种兵崇拜,她甚至常常偷偷观看猎人营训练,遗憾自己当年怎么就没赶上这样好机会。

而现竟然有人本来有机遇也有实力可以成为特种兵,却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她当然就特别生气了。

再联系蒲英初训练表现,王雨盈偏激地认为:蒲英就是贪图安逸、不想吃苦,才千方百计地退出特战排。

这种行为,实是丢了全体飞龙师女兵脸!

王雨盈觉得必须打击这种歪风邪气。她不是怕吃苦吗?那就把她分配到艰苦地方去,好好磨一磨她那个自由散漫­性­子。

她论调,还真得到了广大女兵班长们支持。大概谁也不喜欢敢和上级顶着­干­士兵吧,都乐于见到她吃吃苦头。

司辰倒是一直想把蒲英调到师属通信营来,因为她这里也是当指导员,可以就近照顾和调教一下这丫头。

但是,王雨盈是营里兵龄长女兵,业务能力拔尖,带班又是全军著名红旗班、英雄班,她不但女兵中威信很高,就连营长、教导员等人,都多少会给这个女兵几分面子。

她如果不接受蒲英,蒲英就是来了通信站,日子也不会好过。

司辰思前想后,又做出了另一番考虑。她和通信团二营人联系了一番,想把蒲英安排到艰苦哨所去。

她倒不是要整蒲英,而是真心觉得那种地方能磨练意志。而且值守艰苦哨所士兵,推荐或报考军校机会多。如果蒲英能耐得住寂寞,那个清静之地何尝不是个读书复习好地方?

所以,蒲英分配真相,并不像常师长想那样。

他奇怪地打量了一会儿司辰后,说:“那个哨所,实不合适女孩子。再说,既然要锻炼她,有什么地方能比‘英雄’通信班锻炼人呢?”

就这样,蒲英命运这个拐点,发生了一次­阴­差阳错变化,又回到了司辰初为她设想道路上来。

***************

003章专业学习期

师属通信营坐落一道山梁上,是师部所山谷丘陵地带一个小制高点。

山梁下正对着师机关和侦察营,左侧隔了一条小河和师医院遥遥相望,右侧就是山谷出口,大路直通向县城。山梁背后隔个小山头就是447团驻地,早晚常常听到那个方向杀声震天。

山梁顶较为平坦,没有什么高大树木,营部那几栋不过几层高楼房,孤零零山梁上就显得颇为雄伟了。

通信营战士楼和单身­干­部楼都只有两层,机房办公楼也只有四层,不过楼顶上密布着各类天线雷达,给这片营房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

营部中央是一个长方形院落,安了两个篮球场,方便大家活动。球场边上有砌得整齐水泥花坛,坛上修建整齐万年青和姹紫嫣红时令鲜花,使这座军营显得既严肃又生气勃勃。

通信营是一个技术军官云集地方,尤其是电子对抗连。战士们都分有线连和无线连,男女兵混编。

从教导队毕业兵们,没有立刻分班,而是要进行三个月左右业务培训,经考试合格后再分配到合适岗位去。

所以,蒲英刚到通信营这几天,都是和大家一起上课。学习内容,主要是关于电磁波原理、通信线路与工程、载波、程控交换、计算机与通信等基础知识。

授课老师都是通信站工程师,大多是本科和研究生毕业,年纪都不超过三十岁。授课方式除了理论讲授,多是视频、幻灯以及实物教学。

兵们对这些专业知识还是很感兴趣,学习态度都比较认真,但是涉及到物理电磁方面知识时,很多人接受起来都比较困难。什么赫兹、低频、高频、变频、载波,几个名词一路讲下来,大家就都晕了。

老师们也知道这些小兵们文化底子,对他们没有过高要求。反正战士任务,重要是学会­操­作机器,原理方面嘛,有个基本概念就行了。

不过,老师们很也发现了一个女兵学得很不错,那就是蒲英。

大家先注意到是,这个女兵上课时总是坐得特别端正,无形中就好像比别人高了一截,给大家第一印象就很好。

而她听课时眼神也很专注,那里面时常闪现着会意、充满智慧光芒。这种目光比任何甜美笑容让老师们感到欣慰。

另外,无论是课堂提问,还是课后作业,这个女兵答案总是条理分明、言之有据,显示出严密思维和严谨学风。

虽然这些老师们也多少听说了蒲英犯二那件事,但是他们和搞行政管理军官不一样。

这些工程师们,有来自军事训练和管理相对较松技术类军校,有是国防生或是从地方特招来,他们身上军人习­性­较弱,思想较为自由开放,对上下级观念也就有点淡漠。

所以,他们并不觉得蒲英做事是犯上、或是大逆不道。相反,他们隐隐地还有些佩服她这种特立独行勇气。

就这样,蒲英不知不觉中获得了绝大多数技术军官好感。

司辰发现这一情况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作为军内人大代表,马上就要去首都开两会了。这一离开就是半个多月,她还真怕她不家时候蒲英会出什么事。

现看来,蒲英应该能够平稳度过兵学习期。因为她现除了早上出­操­和三餐吃饭,基本上不会遇见王雨盈。两人没有直接接触,也就起不了正面冲突。

于是,司辰交代了蒲英几句好好学习后,就放心地走了。

蒲英自然满口答应,本来她心思也是全放了学习上。因为营里女兵都有话务值班任务,所以,全体来女兵都要背电话号码。

几千个电话号码,要求她们三个月内背得滚瓜烂熟,这个事考验就是通信兵四项基本功之一:脑功。

自任务下达以来,兵们都是一有空就捧着厚厚号码本,叽里咕噜地背诵着。大家经常没背一会儿,就头晕脑涨、稀里糊涂了,怪不得要叫“脑功”呢。

蒲英­干­什么都喜欢动脑子,背东西也不喜欢死记硬背。

她背号码时,都是要研究分析一番,号码和单位、主人等信息之间找到一些联系,然后通过联想和编故事办法来记忆。用这种方法来背号码,速度比较慢,但是背起来却比较有趣,不容易累,而且记得比较牢靠。

不过,即使是有这么好记忆方法,依然要花费大量时间来背号码。所以,管通信营没有兵连约束那么多,蒲英来了一个星期,还没下过山呢。

转眼间,周末到了,营里几个兵都请了假,约着一起去县城里玩。

蒲英也去请假,却被值班排长拒绝了,理由是外出名额用完了。蒲英急忙解释,自己不会走出师部大院,就是到山下师部去看看战友,不用开假条。

结果,排长还是不同意。蒲英只得悻悻地返回宿舍。

她无意中回头时发现,那位排长正和王雨盈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蒲英心中一凛:原来和王班长有关啊!怪不得这么一个不占用外出名额下山机会,都不批准。也罢,不批就不批呗,回去正好安心背号码。

她想去看无非是田苗苗。师机关很少要女兵,她那儿能­干­什么呢?而且她这么个咋咋呼呼­性­格,不会首长们面前捅什么篓子吧?

就是因为不知道田苗苗具体单位,蒲英才不好随便打电话。现,又有人不让她出去,那就只好等苗苗主动来联系自己了。

**************

【小江前些日子,专门花了一个下午,跟某个发小咨询他军校和通信站事情。结果专业方面,几个名词讲下来,小江就和兵们一样,晕了。

不说专业,说趣闻吧,坑爹——要演习没演习、要比武没比武,花前月下是没有!小江才知道发小军校生活,简直是一场杯具。

小江锲而不舍追问下,他总算想起来一件激动人心事,就是参加过抗洪。小江刚来了点兴致,问:危险么?

发小答:我们可是­精­英,真正危险事,哪会让我们上?

请自行脑补其下巴朝天、斜眼四十五度、牛皮哄哄样子!

小江搜集写作素材行动,圆满失败!】

004章田苗苗来访

蒲英回到自己宿舍,发现三名室友都不。难得休息日,大家都以各种理由出去玩了。

她把自己床上豆腐块被子,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斜躺床上,背起了电话号码。

整个楼内都静悄悄,这种环境下背东西倒是特别顺利。蒲英很沉浸到这种智力游戏乐趣中去,忘了王雨盈给自己穿小鞋不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喊:“英子,英子!你哪儿?”

蒲英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而起,凑到窗前一看,果然是田苗苗。她正站院子中央,手搭凉棚,仰望着这个方向。

“哎,苗苗!这里!”

蒲英速地挥了挥手,也来不及换鞋了,直接穿着拖鞋就跑出了门。

两个好朋友一楼门口撞一起,搂抱着又拍又打、又叫又笑。

这么多天没有听到田苗苗小广播,蒲英发现自己还有点不习惯,挺想她。

苗苗是毫不掩饰自己热情,搂着蒲英脖子,跳着脚说:“坏蛋!我都想死你了,你也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来找我?害我跑这么远,爬这么高来找你!”

“是啊,首长辛苦了!”蒲英安慰地拍着她背。

“哼,一会儿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啊!”苗苗背起手,腆着没有将军肚,摆起官架子来。

两人正说笑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大嗓门喊声:“蒲英——!”

“到!”蒲英条件反­射­地立正,心里却暗叫不好。

果然,王雨盈走到了她面前,劈头盖脸地说:“不是跟你们说过,女兵下楼要军容整齐吗?怎么穿着拖鞋就下来了?”

女兵住二楼,男兵住一楼。刚下连时,领导们就给兵们反复强调了两大戒律:男兵严禁上二楼,女兵下楼也不能衣冠不整。

蒲英知道自己一时忘情,被王班长抓住小辫子了,躲是躲不过去了,便做出一副诚恳样子说:“班长,是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田苗苗诧异地看了蒲英一眼。

王雨盈哼了一声才说:“态度还不错!好吧,那就罚你吃了午饭去食堂,帮忙打扫卫生。”

“是!谢谢班长。”

蒲英恭顺态度,让王雨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对着田苗苗说了句“别老咋咋呼呼!”,就扭头往机房办公楼去了。

田苗苗看着曾经一排长背影,做了个鬼脸:“还是那么凶!”

“你才知道啊?走吧,别这儿站着了。”

蒲英拉着苗苗手,带她回到自己屋里。

苗苗刚进门口,就先感叹了一下:“哟,你们这儿,还整得跟兵连一样啊?”

“怎么?你们机关兵,就不查内务了?”

“也查啊,不过没那么严了……咦,这是你床啊?原来也不怎么样嘛。”走到蒲英床边,田苗苗看清了那个被子和有点发皱床单后,不禁乐了。

蒲英皱了皱眉,先拉出一张椅子让苗苗坐下,又很地把自己内务恢复好,这才和她面对面坐着说起话来。

“我这些天都上课学习,也不能下山。你机关应该很方便啊,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嗨,谁说我没打啊?!可我每回打到你们总机班,要么说不认识这个人,要么说兵不能接电话——你们这儿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不让兵接电话规矩?”

蒲英想了想,笑了一下:“算了,不管这个了。还是说说你吧,你到底机关­干­什么啊?”

说到这个,田苗苗顿时笑了起来:“你猜?”

蒲英见田苗苗这么高兴样子,还真猜不出来,只得胡乱猜道:“不会是给师长当秘书吧?”

“拜托,哪有这种秘书啊?”苗苗急得直摇头。

“对了,谭方悦­干­什么?”蒲英故意转移话题。

“她政治部宣传科当战士宣传员。”

“耍笔杆子啊,还挺适合她。那谁,路佳佳呢?”蒲英一边给苗苗倒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医院中药房帮忙抓药。她现吃药可就方便了。”

“那一定是指导员给她安排。”

“是啊。对了,她画了张画,让我带给你!”

说着,苗苗就从自己背书包里拿出一张卷着画稿,桌上展开。

那上面画了一个细脚伶仃女兵,甩开双臂正奋力奔跑,脚下还画了两个带翅膀风火轮。

虽然画面有点滑稽,但那个女兵样子惟妙惟肖,一看就知道是画谁。

蒲英不禁笑了笑:“是佳佳画?真看不出来,她还挺有才嘛!”

停了一下,她又问:“她怎么不自己送给我?”

“嗨,我让她跟我一块来时候,她说想利用周末时间去药房熟悉药物。其实吧,我觉得她是不太好意思见你。”

“是吗?那我有空时候,去找她好了。”蒲英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了。

苗苗等了一会儿,见她旁若无人地拿起个本子看了起来,不禁急了:“喂,你怎么不问我机关­干­什么啊?”

“我不是问过了吗?”

“那我没说,你就该继续问啊!”苗苗拉住了蒲英胳膊,一边摇晃,一边用探照灯般眼睛瞪着她,大有你不问我就缠死你意味。

蒲英无奈地放下本子,一本正经地问:“田苗苗同志,请问你师机关从事什么伟大工作啊?”

田苗苗终于得到了诉说机会,却又故作谦逊地说:“我啊,也就是飞龙电视台,当一名战士记者而已!”

“真?!”

蒲英乍一听,略有点意外。她知道电视台归政治部管,里面编播人员都是男兵,女兵好像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这个岗位还真挺适合苗苗,难怪她已经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当然真了。”苗苗忙从自己兜里掏出机关楼出入证给蒲英看上面标记身份,“怎么样?没骗你吧?”

“嗯,真好!那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采访节目?”蒲英笑着问。

“那个还早呢,我现也要学习啊!算是实习生吧。孟记者他们还教我摄影呢,下回我把相机带出来,咱们上县城去照相吧!”

蒲英顿了一下,才说:“行啊,不过等我三个月后考核完了再说吧。”

“哦,听说你们那个专业学习挺难。对了,还要背电话号码吧?”

“是啊,没看我有空就背吗?”蒲英扬了扬手上本子。

田苗苗抓过本子,好奇地翻了翻,很就笑喷了:“哎哟,你这都写什么啊?什么陆参谋长家里有六亩地,种了三棵石榴树,石榴子很多,参谋长计谋多!笑死我了……还有这个,什么常安师长是老大,来自陕西古都长安,身上有王霸之气——拜托,师长明明是本省锦城人啊。”

“我这不是为了记号码瞎编嘛。陆参谋长家里号码是65346,六亩地三棵石榴树就是这么来!我当然知道常师长不是陕西,但是他招待所住临时房间电话号码是137,老大来自陕西,就是这个意思!常安和西安别称是谐音……”

“所以,你就编排师长有什么王八之气?明明师长气质很儒雅说!”

蒲英耸肩;“反正他这个一师之长,不就相当于我们师土皇帝吗?说他有王八之气,也不冤啊。”

苗苗忽然止住了笑,神秘地说:“对了,你知道吗?你和靳明,是师长亲自过问分配两个人呢!”

“我?靳明?到底怎么回事?”

田苗苗所电视台,那就是全师各种闻和八卦集散地,她那里很就知道了一般­干­部战士们不知道内幕。

她诉说下,蒲英才知道自己差点给分到了高山上通信哨所。而靳明,因为家里走后门踢到了铁板,不但自己被扔进了土匪团尖刀连,还连累得全体男兵都重分配,这件事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命运。

田苗苗说完,直叹气:“咱们这个老乡啊,这下子可惨了,不知会被那些尖刀们怎么训呢!”

蒲英默默地消化了一会儿苗苗带来消息后,才慢慢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也是哦,尖刀连好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说不定他真就给训出个样来了呢。对了,过几天我要和孟记者一起跟着师长去土匪团蹲点。你有什么话要我捎给他吗?”

“我捎话给他?”蒲英皱眉说道:“你能不能别强买强卖,搞包办婚姻啊?”

“好啦好啦,别生气,不捎就不捎嘛!那我去见老乡,聊聊你情况,总可以吧?”

“你要见就见你,别拿我说事啊!”

“真是,不识好人心。”

田苗苗又坐了一会儿,知道蒲英这里不方便留客吃饭,就准备回去了。临走时还想把书包里东西给蒲英留下,却被她谢绝了。

晚上收假之后,值班排长突然进行内务检查。

很多从街上买零食回来兵们,不幸中招。

蒲英看到排长和两名老兵,几乎把自己所有衣柜、鞋柜、储物柜和书桌抽屉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违禁物品之后,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留下苗苗带来零食。

不过,这一次虽然躲过了危险,蒲英也知道今后还要小心才行。

但只要对方不违反游戏规则、不违反部队规定,这种猫捉老鼠斗智游戏,她又怎么会害怕?

005章通信站菜地

三月初春时节。

这天下午,是每周例行党团活动时间。政治学习结束后,紧接着是进行集体劳动。

全体通信站军人,不管­干­部还是战士,除了值班留下,都要去菜地。大家换上了作训服,你扛着铁锹,我拎着水桶,排着队从山左小路下山。

山坡上,野樱桃、野梨花等早开花树已经谢了,满树发­嫩­绿,给南方浓绿苍翠山峦增添了许多生气。

这些日子以来,蒲英背电话号码,背得有点用脑过度了。出来劳动,倒是一种放松和调剂了,何况走春天田野上,本来就让人心情容易轻起来。

虽然她没有像别女兵们那样唧唧喳喳,但也是一路笑吟吟地走着,还不时做几个深呼吸。这山间空气是那么清爽,当然要多呼吸几下了。

到了河边菜地一看,才发现这其实是好几个阶梯状分布梯田,总面积应该也不小,就是比较分散,一时估计不出有多大。

矮矮胖胖站长赵登贵,开始分配任务——拔草、松土、挖坑、播种、担水……很,大家就按照他指挥,分头行动起来。

女兵们任务就是拔草。

经过了一个冬天休养生息,田间垄上都长了不少野草,很多都有半人高了。拔草倒是不费力气,很大家就开辟出了几条清爽田间通路来。

赵站长巡视各处,见到了女兵工作速度很,还表扬了她们。不过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女兵嚷嚷着,手磨出水疱了。

“哎呀呀,拔个草就起疱了嗦?啷个恁么娇气哦?”

站长普通话椒盐味很重。他大步从田埂上走过来,似乎不太相信。

几个女兵把双手摊开,伸到他面前。果然,她们白白­嫩­­嫩­手上,掌心和虎口附近,都有一、两个清晰可见大疱、小疱。

“哎,还真是……”憨憨站长搓着手,没话说了。

不远处王雨盈,直起身子,将手中一把草扔到一边去,拍拍手说:“站长,你别管她们!多拔几次,就没事了!我们当年,还不是这么过来?”

她从兵连带来积威之下,几个女兵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继续和长草搏斗去了。

“小心点,莫把水疱碰破了,会发炎!你们几个要是疼得厉害,就少拔点草,也没得关系!”胖站长唠叨了几句,又去别处指导工作去了。

王雨盈摇摇头,对身旁班副苏晓阳说;“站长就是老好人,老惯着那些女兵。”

苏晓阳笑了笑,算是同意老班长意见。她是王雨盈一手带出来,自然习惯了和她保持一致。

走她们前面老兵惠玲玲,见站长走远了,便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直起腰,模仿着赵登贵口音说道:“哎呀呀,拔个草啷个就直不起腰杆了捏?”

王雨盈和苏晓阳都被她逗笑了。

好容易忍住笑后,王雨盈用手中杂草虚抽了她一下:“就你没正形!你要是把口音跟着站长拐到沟里去了,看我不抽你!”

惠玲玲马上恢复了她著名比银铃还清脆悦耳声音:“班长,您放心吧!带不到沟里——多带到田里,哈哈!”

这个惠玲玲是北京兵,普通话一级甲等,达到播音员水平,这个南方人占大多数通信站里无人能及。

很多首长都对她声音印象深刻,来通信站检查工作时也都会点名见一见。

惠玲玲平时受到首长们表扬多了,为人也就略有点张狂。不过,她跟谁狂,也不敢跟王班长狂,因为王雨盈是通信站唯一一个二等功功臣。

和平年代,就连有二十多年军旅生涯常安师长,也只立过一次三等功。王雨盈,一个女兵能获得二等功,真太稀罕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能镇得住一帮子小女兵底气。

惠玲玲也梦想有一天能立个二等功。不过,她也知道,王班长业务能力确实太厉害了。有她,自己就别想了,况且前面还有个苏班副,那水平也是很强。

心服口服之余,惠玲玲对王班长也是唯马首是瞻,爱其所爱、恶其所恶,自然对蒲英有些看不顺眼了。

另外,那曾经沸沸扬扬“超级女兵”热,让她对大出风头蒲英,也有一丝丝妒忌。所以,惠玲玲倒成了热衷盯着蒲英一举一动监视哨。

当胖站长过来招呼女兵们休息一会时,惠玲玲一抬头,发现蒲英还垄边默默地拔草,不禁哼了一声:“假积极!”

不过,假积极也是积极,她也无法说人家不是,便扭头跟着班长等人一起往河边去洗手休息了。

站长也看见了闷头拔草蒲英,便走了过去,“哎,那个丫头,休息咯。”

蒲英不知道是和自己说话,还出神地、机械地拔着草,嘴里念念有词。

赵登贵微感奇怪,又走近了一些,才听见那个小女兵轻声念叨是:“87341,6896,……”

“闹了半天,你是背电话号码嗦!”

蒲英这才发现是谁和自己说话,忙直起了身子,“站长!”

“拔草都不忘背号码,你也太——用功咯!”站长拖长了声音感叹道。

“反正拔草又不用动脑子,闲着也是闲着噻,我就顺便背背号码咯。”蒲英不知不觉跟着站长说走了音。

“没带电话本,就这么­干­背,行吗?”

“行啊,我就是复习已经背过。”

“哦,那你背了多少咯?”站长随意问道。

“大约两千个咯。”

“要得要得。”

赵登贵嘴上夸奖着,心里并没太意。因为这电话号码背一遍容易,真背熟了,达到张口就能报出来,还不能报错程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没有两、三个月功夫拿不下来。

******************

006章演习任务重

站长赵登贵,农家子弟出身。当兵十多年,都混成中校了,身上土气还没褪,总是对土地有一种特殊感情,所以每次集体劳动都把教导员工作抢过来,积极地指挥着大伙儿­干­活。

这会儿,男军官和男兵们已经翻完地、挖好坑,赵站长亲自带着几名农村兵播种、载苗,其他人则抬来河水帮着浇地。

第一次­干­农活几个小女兵,对站长一举一动都觉得很鲜,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些幼稚问题——种子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能吃到自己种菜……

就老赵好脾气地给她们普及着农业基本知识时,山上“呼哧呼哧”地跑下来一名男兵。

“站长,教导员!师部紧急通知,让你们马上去开会!”男兵离得老远就开始喊上了。

赵登贵站起来,迎上去问:“什么事?说了没?”

“没有!是司指导员电话通知,她只说是大事!”

“司辰回来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赵站长还继续问男兵。

通信站教导员张之凡,和搭档赵登贵­性­格截然不同。

他一听到男兵传信,第一时间就拿起自己挂一棵矮树上外套,双手抓着衣领往后一抡,边穿衣边大步向山上走去。

“哎,老张,等等我!”

赵登贵追了两步,又回头交待:“周班长,带两人把活儿­干­完。秦连长,你把战士们带回去,­干­部们自行回去。”

相关人员一一答应,他这才小跑着去追张之凡。

王雨盈忍不住低声对苏晓阳说;“站长老是婆婆妈妈。他和教导员位子,真该换换。”

惠玲玲抢着说:“就是!教导员样子,才像个军事主官嘛。站长呢,脱了军装就一老农民。”

苏晓阳开始还微笑着不说话,听了后这一句却不高兴了。她就是农村出来,因为有亲戚部队才能当上女兵。

“农民怎么了?”

“班副,我不是说农民不好啦,”惠玲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澄清道:“我就是觉得吧,我军现要打造高科技现代化部队,可站长他,堂堂一个军官还整天惦记着种田,也太跟不上时代了吧?”

苏晓阳却正儿八经地说道:“就算现条件好了,也不能丢了艰苦奋斗传统……”

惠玲玲捂上耳朵,撒着娇说:“班副大人,你饶了我吧!今天才上过政治课,你能不能改天再给我进行传统教育啊?”

王雨盈猛地拉下她手,顺手拧着她耳朵说:“我看你思想就是没教育好!敢藐视我军伟大种田传统?还想不想入党了?晚上回去好好写份思想汇报!”

“别,别!我哪有藐视啊!班长,我马上歌颂传统,还不行吗?——”惠玲玲说着说着,张口就唱上了。

“花篮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呀风光……”

那边男兵马上喝起彩来:“唱得好!小百灵,唱大声点嘛!”

“口­干­了,不唱了!”惠玲玲昂着头拒绝了,但是嘴角翘得老高,内心还是很得意。

“别啊,唱一个嘛!哎——大家要不要听我们百灵鸟唱歌啊?”“要——!”“那我们给她呱唧呱唧!”“好——!”

男兵们使出了拉歌招数,热烈掌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后,带队有线连秦连长都吆喝着:“惠玲玲,来一个!”

惠玲玲这才又唱了个歌,满足了战友们要求。

这边战士们闹哄哄,那边技术军官们可没怎么意。他们不像战士们这么单纯,都一边走路,一边议论着师部召集通信站主官开会目——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了。

平时,那些不值班、又已经成了家技术­干­部们,下了班是可以回家属院休息。但是,所有人回到营部后,都自觉地留了单位待命。

他们也没有等多久,站长和教导员下山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和司辰一起回到了站上,并立刻召开了全站军人大会。

­干­部战士们列队院子中站好。

赵登贵站队伍前面,脸­色­是前所未有庄重,声音是前所未有铿锵有力。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军委命令我军区抽调部队,参加本年度中亚t国举行上合组织联合军演。我方参演部队编制为一个步兵连,一个特战分队,一个陆航分队,一个炮兵班,和一个联合指挥所。军区首长经研究决定,从我师直属通信营抽调8名技术骨­干­,加入演习部队指挥所通信保障组。”

“哗——”官兵们掌声立刻如海潮般骤然响起。

“好!”赵登贵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暂停鼓掌,“我理解大家心情!能有机会参加国际军演,和外军进行交流,既能开拓眼界,又能锻炼和检验我们业务能力,自然是一次难得机会。但是,出**演,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国和我军形象,所以军区要求派出去军演人员,5月份集中到军区接受强化培训。

这下,问题来了。我们通信营,是保障全师通信顺畅核心单位,而师里今年训练任务也很重。总部今年各部队开训前,就已经通报——今年冬天年底考核,将是一次各大军区­精­锐部队和各大军事院校联教联训大演习,规模之大是前所未有!两次演习时间如此接近,我们通信站抽调出去人员又这么多,给我们维持正常工作提出了难题啊!”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保证对外军演成功,是我们通信站今年首要任务!那么,我们还能不能保证,当技术骨­干­被抽走后,全师通信指挥年底考核时不会出纰漏?”

“能!能!能!”全体官兵给出了气势磅礴回答。

“好!敢打硬仗,是我们飞龙师传统。我们不但敢打,也要打赢!但是,光喊口号可不行,还要拿出实际作战行动计划。刚才,我们营党委几个人,初步商量了一下,认为目前重要事情就是,让兵上岗。

我们决定缩短兵专业学习期,要求全体兵三天后必须通过理论考核。然后,男兵直接分配下连,女兵还要接受业务基本功考核,合格一个上岗一个。争取两个月内,也就是五一前,兵全部上岗并担任值班任务。五一期间,全站举行专业比武,选拔出国参演8名技术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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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还是排,今年就是连了,发展真啊。等我写到咱家英子当上特种兵时,给她扩成一个营……呵呵~

007章老赵的笃定

演习,对和平时期军人来说,就是一场战争。

自从赵站长宣布了今年演习任务后,整个通信站就进入了战备状态。

军官和士官们休假全部取消,已经休假急电召回。这些业务熟手和能手倒也毫无怨言,为了争取那八分之一参演名额,他们都紧张地进行着专业比武准备。

兵们为了提前上岗,压力也很大。原本三个月学习内容,竟一下子要求这一个月内就学完,还要一次通过考核考试。

好理论知识本来就是安排学习前半程,大家刚过去一个月里,已经学习了大半理论。后这三天里,教官们课堂上将知识点进行了归纳和小结,兵们下课后也是废寝忘食地看书、背书,营里还破例推迟了士兵熄灯时间,并取消了早­操­,让他们可以全心投入复习。

夜里十一、二点钟时,山下师部人还可以看到通信站灯火通明。他们不知道是,即使熄灯后,还有战士们打着手电被窝里背书。

三天后,眼睛熬得跟小兔子似兵们,总算是集体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男兵们直接下连,有老兵传帮带,可以工作中学习专业技能和­操­作技术。但是,那些担负话务值班女兵,是要和首长们电波中直接打交道,业务不过关、毛手毛脚可不行。

别以为通信设备现代化,就可以用程控交换取代人工接转。军队这种特殊­性­质单位,出于保密、安全等多方面考虑,特别是首长们和一些核心单位电话,还是必须依赖人工接转。所以,话务兵通信部队编制中,是不可或缺。

也别以为这个转接电话工作就很简单。

虽然女兵们确实只是说几句“您好,请问您要哪里?”“好,请稍等。”之类简单对话,再通过机器将电话转接好就是了。

但是外行人看不见地方,她们为了做好这份看似简单工作,必须脑功、耳功、口功、手功这四项基本功上达到合格标准,考到“工号”后,才能上机。

难一关就是脑功——背电话号码了。每年兵,往往这一关上,就要花费三个多月时间。而现兵才来了一个月,大部分女兵连一遍都没背完呢。

事急从权,赵站长、张教导员,还有负责女兵管理工作司辰,几个人一商量,给兵们定下了一千五百个必须熟记常用电话号码,让她们十几天内突击背完。

这对于日常业务也就够用了。

因为就算是老兵们也不可能将几千个号码一直都记得很清楚。一些号码长期不用,记忆自然会减退。所以,每隔三、五个月,站里都还要组织考核,督促大家加深记忆。

现,为了让兵们能独当一面,也只好降低一点标准了。好,即使真工作中遇到忘了号码情况,只要语速慢一点,手一点,很查对好,也就能应对过去了。

不过,这个考核计划通报给师部通信科之后,科长范志宏总感到不放心,决定来通信站摸个底。

他并没有事先通知,到了站里直接和门岗打了声招呼,就往机房办公楼走。经过大门口走廊时候,看到一名女兵正拖地,见自己路过,立刻站直身子喊了声“首长好”。

范科长点点头,感觉这个小列兵有点面熟,但也没意,继续上楼,直奔二楼站长办公室。

他和老赵很熟了,随便敲了两下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哟,范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赵登贵正给他辣椒盆栽浇水,嘴上说热闹,手里活儿可没停下来。

业务上,通信科算是通信站上级;但职务上,两人却是平级。

范志宏也不意老赵态度,自己往沙发上一坐,说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养花弄草啊。”

“呵呵,急什么。我不是拟好了计划吗?一切按计划行事,让底下人忙去好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怎么感觉不踏实啊!兵才一个半月就参加话务值班,这太悬了吧!万一谁接错了电话,你我挨批评事小,总机班这面红旗倒了,我们怎么对得起通信营前辈们!”

“领导说对。不过,你也别激动,放心,不会搞砸!”赵登贵笑嘻嘻地接水泡茶,“来,领导,先喝杯茶!”

“不喝不喝,没心情,”话虽这么说,范科长还是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你个老抠,每次都拿破茶叶来糊弄人!”

“没法子啊,我家里负担重,买不起好茶噻。要不然,领导下次给带点好茶来?”

“你就装吧!”范科长瞪了他一眼,又正­色­地说道:“老赵,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个底,兵上岗这事,到底有多少把握?”

“好,我给你交个底!我把握,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九。”

范志宏很是诧异。

他知道老赵工作上并不是个说大话人,但他怎么能这么有把握呢?

赵登贵看出了范志宏疑惑,拍了拍大腿,说:“好吧,本来这些兵还有两天才正式考试。既然你来了,要不要亲自去考察一下?省你不相信我。”

范志宏正有此意,也就顺水推舟地说:“行,那我就抽查几个好了。”

二人来到三楼话务训练教室。

今年来二十多名兵,分散地坐一台台训练机前,每人都戴着个隔音耳机,桌上放着一本小册子,嘴里念念有词,双手训练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她们太专注了,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赵登贵走到教室黑板前,大喊了一声:“起立。”

女兵们这才发现站长,赶紧摘下耳机,站了起来。

“这位是师部通信科范科长,特意来看望大家。大家欢迎!”赵登贵做着介绍。

范志宏站台上例行地问候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看大家练习得这么认真,我很高兴。听说你们过两天就要参加考核了,怎么样?有信心通过考核吗?”

“有!”

女兵们回答只是让范科长微微点了一下头,“那我现抽查几个同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范志宏走到某个女兵身旁,等她准备好后,他随口报出一个单位名,话音刚落,那女兵手指键盘上速地跳动了几下,训练机上绿灯亮了,显示电话接通。

他又换了两个人,连试了几次,女兵们号码都输入无误,转接成功,表现十分良好。

赵登贵笑着说:“怎么样?这些小丫头们还不错吧?”

范志宏还不信,又问老赵要来了那个­精­简版本电话本,随意叫了一名女兵,他翻着页地抽问,女兵都正确地报出了号码,只是偶尔有几个号码要略微思考一下,但不超过两秒都能报出来。

他再找了两名女兵,效果都差不多。

这回,范志宏服了。

他赶紧拉着赵登贵走出了教室,拍着他肩膀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个奇迹!一个半月,就能达到三个多月训练效果!你真牛!”

老赵从容地笑道:“呵呵,才看了几个,你就激动了?那如果我告诉你,有个兵十几天前就做到了刚才那种水平,你会怎么样?”

008章第一个上岗

“你开玩笑吧?”

范志宏大吃一惊,但仔细看老赵又不像说笑样子,顿时醒悟这个兵就是关键。

他立刻又拉着老赵往教室里走,“那还不让我见识见识!”

赵登贵却反手拦住他,“别急,我刚才里面没看见她!那个小丫头嘛,应该是……你跟我来!”

于是,赵站长带着范科长逐层寻找着下到一楼。他探了探脑袋,没看见人,就往楼道头卫生间走去。

范科长不耐烦了:“到底哪儿啊?”

“你听,就是她。”老赵忽然笑了。

前方传了个女孩子清脆说话声,范志宏凝神一听,竟然是一段绕口令。

“粉红墙上画凤凰,凤凰画粉红墙。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发……花凤凰,”女孩打了个磕巴,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花凤凰……”

赵站长走到门口,将正冲拖把蒲英叫了出来。

“这就是我说那个兵,奇迹创造者——蒲英。”

范志宏听到蒲英名字后,终于想起来,她不就是曾经兵连很出名“超级女兵”吗?

怪不得刚才看着有点面熟呢。

不过,她应该是体能出众吧?怎么背号码也这么厉害?

范志宏印象中,体能和智能并不一定是平行关系。话务兵中业务尖子,也很少是训练场上和运动场上能手。

他半信半疑地和老赵带着蒲英重回到教室。

这一次,赵登贵主考。他拿起了训练机上一个话筒,示意蒲英戴上耳麦。

老赵一声“开始”,蒲英立刻按照工作程序,用清晰而轻柔普通话问候:“您好,练习台85号,请问您要哪里?”

赵登贵报出了一个单位名。

话音刚落,蒲英手指就已经输完了一组号码,转接成功。

紧接着,赵站长又不停地报出一个个单位名,频率非常。随着他指令,蒲英手指键盘上翻飞,如弹奏一曲激|情乐章,输入转接,无一差错。

范科长知道,老赵这种频率是模拟话务繁忙时段线路接转情况。而蒲英表现,哪里像一个兵,分明是工作半年以上老兵感觉。

很,范科长听出来了,老赵报电话用户,根本都超过了他所谓应知应会一千五百个号码了。

这样看来,这个兵就难得了。

范志宏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鼓起掌来:“好!要是兵都有这个水平,我马上批准她们上岗。”

他示意老赵可以停止了,然后亲切地问蒲英;“小姑娘,听说你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所有电话都背下来了?”

“一个月时候,背是背住了,但有些还会背错。这几天,才基本没问题了。”蒲英实事求是地说。

“那你到底是怎么背啊?”

“就是瞎编了一些口诀……”蒲英不好意思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给范科长看。

“有意思……真会想办法!”范志宏边看边赞叹,“这么说,你把这个办法也教给了其他兵,所以她们也能这么就背会了。好,是个好办法,值得推广!”

蒲英却面露难­色­地说:“首长,您能不能不要推广啊,至少不要把这个本子上写……东西,泄露出去啊?”

范志宏先是一愣,马上又会意地笑起来:“哈哈!小姑娘心眼还挺多!你都想出来,还怕首长们知道你背后‘诽谤’他们啊?”

见蒲英面­色­微红,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范志宏也就不和小姑娘开玩笑了,“放心吧!这个小黑本,就你们通信站内部保留,严禁外传!要是传到上级首长耳朵里去,老赵,我拿你是问!”

赵站长不介意老范官腔,笑着说:“领导,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算你老赵有运气,捡到了个宝!”

范志宏说完,又问蒲英:“手速多少?”

“不到1。”蒲英答。

赵登贵补充道:“她用是拼音输入,也没专门练过打字,一分钟能有9多码。等练了五笔,还能点。”

范志宏点点头:“嗯,兵有8、9手速,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小蒲啊,你普通话还不够标准,而且语气方面,还要继续练习……”

蒲英认真地听着。

脑、耳、口、手这四种基本功里面,大家都觉得难脑功——背号码,她觉得还好;大家都觉得容易口功——说话,却成了她弱一项。

因为她是南方人,虽然会说普通话,但平时生活中难免被周围人熏陶得带点地方口音。这十多年说话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所以她现没事也练练绕口令。

至于语气,对话务员要求,就是甜美温馨。

蒲英听过老兵们话务台说话,心里总觉得她们说得有点太软、太糯、太甜了。她自己平时说话,和这个风格差别还有点大。

但是,这种风格是工作需要,蒲英也只好没事就一个人练习“撒娇发嗲式”说话法。有时,她听自己录音回放,都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但站长、司指导员等人都还老说她说话不够温柔。

现,范科长也这么说,真让蒲英郁闷。

没办法,虚心接受,耐心改进吧。

范志宏说了一会儿,后说道;“总来说,用兵标准来衡量,小蒲已经完全合格了。我看,她现就可以参加二号台话务值班了。”

赵登贵眼睛一亮:“你意思是……”

“反正你我都,又一起测试了她水平,何不正式授予小蒲工号,让她上岗?”

“不和其他兵一起考工号吗?”赵登贵稍有点犹豫,主要是不想让蒲英树大招风。

范志宏却豪爽地说:“不用了,就凭小蒲想出这个方法,让全体兵都能提前一个多月上岗,她就值得这样殊荣!”

“好,领导拍板了,我们坚决执行!”

就这样,蒲英第一个考到了工号,创造了历届兵上岗记录。

范志宏还给了她自己挑选工号权利。蒲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85”号,既是她练习台编号,是她生日日期。

闲聊时,范志宏还好奇地问:“小蒲啊,怎么刚才大家都训练室练习,你却跑去拖地呢?那个时间,好像不是打扫卫生时间吧?”

“其实我那也是背号码。”

“拖地还能背号码?”

“是我无意中发现,做一些简单重复劳动时,背号码好像特别容易背进去。可能是劳动能调动全脑运动,帮助记忆吧?站长知道我这个怪癖,才特许我话务练习时可以自由活动。”

“这个方法也挺有意思,别兵试过没有?”

“她们试过,但好像都没有我这种效果。”

范志宏微一沉吟,又问:“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个办法”

“我就是帮着食堂洗碗、收拾东西,还有拖地拖得无聊时候,忽然想到——­干­活时候,脑子又不累,不如背背电话号码吧。于是,背着背着,就发现效果还挺不错了。”

范志宏没再问这个问题,又随便聊了几句后,就准备回师部了。

他临走前,握着老赵手说:“你这边老兵,是不是该管管了?”

“我心里有数。你知道,业务上还得靠老兵……”赵站长话没说完。

范科长欣赏那个小兵,但他不可能直接Сhā手赵站长内部事务,也就点到为止了。

不过,他还是补充说道:“小蒲不错,可以重点培养。”

赵站长笑道:“老范,还轮不到你来当伯乐吧?我可是早慧眼识珠。”

范科长一脸鄙夷:“你识猪,我信!至于小蒲嘛,是放哪儿都会放光,不用你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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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章前辈的故事

几天后周末,陆续通过考核取得上岗工号兵们,被召集到营部荣誉室,等待和通信营总机班一位前辈座谈。

一大清早,站长赵登贵、教导员张之凡和指导员司辰等人,就坐车前往省城迎接前辈。

路上来回大约要三个多小时,等待时间里,兵们班长王雨盈引导和讲解下,参观着荣誉室里陈列各种实物、照片和文字说明。

磁石电话、旧交换机、老式步话机……展览柜中那些已经被淘汰了军用通信设备,傻大粗笨,土得掉渣,完全引不起兵们兴趣。

不过,英雄九姐妹三十年前边境前线拍摄几张彩­色­照片,倒是牢牢地吸引了她们目光。

从兵连开始,大家就已经多次从大队长、教官们、班排长们口中,听说了这九位前辈女兵事迹。因为她们所代表,已经不仅仅是通信营总机班荣誉,早就成为了飞龙师光荣历史一部分,是每个进入飞龙师兵都必须要知道传统。

事迹虽然已经耳熟能详了,但是直到现,蒲英才有机会第一次看到她们影像。过去心中建立英雄形象,过于笼统模糊,现却像黑白照片被染成了彩照,一下子鲜明起来。

三十年前,这九名女兵也和蒲英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岁上下青春年华。照片里,她们一身戎装,还背着步枪、扛着电话线拐,很是英姿飒爽。

不过,她们笑起来,还是非常女­性­化——恬静甜美,自信从容,也有面对镜头一点羞涩。这样她们,也就是很普通青年女子,并没有英勇刚烈感觉。

蒲英正细细端详这些年轻面庞,凝视她们眼睛,体会她们当时心情时,听到几个兵趁着王班长不注意,一边悄声地评头论足。

“她们真只有二十岁吗?我看不像。”“我看也不像。看上去都三十岁了,太老成了!”

“我还是觉得那个时候军装太难看了。一颗红星、两面红旗,还有红配绿……哎呀妈呀,那时候人,都什么审美观啊?好俗气啊。”

“哎,哎,你们看到没,她们还打着绑腿耶!那时都八十年代了吧,怎么还跟四十年前红军、土八路一样啊?”

蒲英微微皱眉,觉得战友们议论对前辈们略有点不敬。

虽然她们说也没错,以现审美看,英雄九姐妹确一点不时尚、不漂亮。可是她们穿着土气军装,却自有一种朴实和纯真美。

这份纯真,不是不谙世事单纯——那时候女兵大多数可都是“红二代”,几乎都曾经历过父离母散、政治歧视、上山下乡当知青各种磨难。

所以,她们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因为命运多舛、历经苦难而显得面相老成。但是,蒲英还是能从她们眼神和笑容中,看到一种朴素单纯——毫不犹豫,无怨无悔,可以全心付出一切单纯。

这也是让蒲英不能理解地方。

为什么,那时候人历经那么多苦难后,还能保有这么执着信念?

终于,前辈站长等人前后簇拥下走进了荣誉室。

她形象,和老照片上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下子让蒲英等人有点适应不过来了。

前辈已经是五十多岁退休年龄,但身穿一套合体大校军服,走路时矫健利落,英气不减当年。而且一头微卷短发,打理得黑亮时尚,让前辈看上去又年轻了很多,像是和兵们妈妈辈差不多年纪了。

兵们好奇地打量前辈,前辈也把她们前前后后都扫视了一遍,然后回头说道:“小赵啊,这些就是今年兵?这是谁接兵啊?”

赵站长一愣,赶紧问:“怎么啦,老领导?”

司辰也站上前说道:“今年兵是我接……”

前辈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了整齐白牙,“呵呵,原来是小司接兵啊!怪不得一个个都长得和她一样漂亮呢?知道,说是通信站兵;不知道,还以为是文工团兵呢!”

“这样啊,老领导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们有什么不妥呢。”

赵站长松了一口气。司辰对前辈打趣,也是温柔地笑了笑。

兵们一下子对这位前辈好感大增。

英雄光环、首长威严,似乎都和这位前辈沾不上边了。

前辈看看兵们,又看看随行站长等人,忽然对他们挥挥手说:“我来这儿是看兵,不是来看你们。你们几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这儿陪着了。有你们,孩子们都放不开。”

等站长等人退出去,连王班长也跟着走了,小兵们终于释放出了活泼天­性­,纷纷把前辈围中间,请她坐下,给她倒水倒茶地忙起来。

“好了,孩子们。你们别忙了,也别什么手掌脚掌、前辈晚辈乱叫了。你们呀,就叫我老兵好了!”前辈笑眯眯地说。

一个女兵说:“我们管老兵叫班长。”

前辈马上爽朗地说:“那也叫我班长好了。”

又一个女兵问:“老班长,你就是当年总机班班长吗”

“不是,那时候我还小呢。”

“那你是相片里哪一位啊?”

“我啊……”前辈站起来,走到墙上放大照片前,凝视片刻后才用手指着其中一人说:“这个小不点,就是我!”

大家凑上去看,真是九姐妹中看着比较瘦小一个,站得也比较靠后。不过仔细看,眉眼还是和现有几分相似。

“你们看,我是不是比那时候胖了好多?也老了好多……哎,岁月不饶人啊。”老人有点感概。

蒲英忽然开口说道:“没有,眼神还是一样,没有变!”

老人闻声侧过头,看了看她,笑了:“这丫头,真会说话。”

“我是真这么觉得。”蒲英淡淡一笑。

“哪儿能一点没变?都三十多年了,自然法则谁也抵抗不了。没事,老班长想得开。”前辈自己又不当一回事,满不乎起来。

一个女兵问:“前辈……班长,你们九姐妹,后来都去了哪儿啊?”

前辈对女兵们胡乱称呼也不意了,笑着答道:“她们啊,大多考上军校调走了,后来也有转业到地方工作。当时就我留了下来,当了下一任班长。我带那批兵,都是我们师南疆牺牲烈士们妹妹,她们虽然后来没上战场,但也都是好样。”

“老班长,你们那时候上战场时候怕不怕啊?”

“怕啊。我们上去前都写了决心书、请战书,说是不怕牺牲什么。但是,心里面都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给妈妈打电话时都哭了,妈妈也哭了。可是,等我们真上去了,却发现有好多事情比死可怕……”

兵们围着前辈,听她讲述自己故事。

听到前辈当年也会喜欢吃零嘴,也为了留长头发、写地下情书之类事和连长指导员们斗智斗勇,她们都会心地笑起来。

听到前辈前线会因为没地方上厕所而尴尬,以及例假生病时还要急行军时,她们也跟着一起发急发愁。

听到前辈和姐妹们冒着弹雨、踩着死尸架设电话线,却还受到一号首长批评时,她们也会为前辈们感到委屈。

听前辈讲到班长机智地将总机班掩护起来、避开敌人特工搜索,自己身上却爬了十多条吃饱血大蚂蝗时,她们敬佩之余,又对班长受苦楚感同身受。

当听到某位老兵跳入激流中抓住了破坏电话线女特工,自己衣服却和敌人一样被树枝荆棘挂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时,她们一边鼓掌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兵真可爱!

当听到敌军步话机士兵阵地被攻陷后也会喊出“向我开炮”时,她们震撼之余却又沉默了——敌人不愧也是王牌,也称得上英勇。

……

这一天,前辈讲了很多。

很多都是书面材料、正式宣传品上没有故事。她没有给兵们讲太多战争场面,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她当年前线、部队真实经历,原汁原味,没有修饰和加工。

当傍晚时分,前辈准备离开时,全体通信营军人们都楼前列队欢送。

前辈上车之前,除了和领导们,也和兵们一一握手,说着勉励话。

轮到蒲英时,前辈特别重重地握了一下,轻声说道:“孩子,你事儿,我听小司说过了。我就把一位牺牲战友说过话,送给你吧!”

蒲英看着老人慈和眼睛,点了点头。

老人抬眼望着天边晚霞,慢慢地说:“他说,我们应当正视现实,不必以海市蜃楼里绿洲,去覆盖地上沙漠。但也不能因为第一次飞翔遇到了乌云风暴,从此就怀疑有蓝天彩霞。”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话务员基本功还,这段话说得既清晰又充满了感情——那是一份历经沧桑而始终不改纯粹感情。

蒲英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为何有人会这么坚定、这么纯粹,但是她深深地敬佩这样人,并将这句话深深地记到了心里。

后,老人笑着说:“孩子,你现当兵了,这是好事。你也很适合当兵,小赵我面前都夸了你好多次了。你这个兵蛋子啊,比我当年可像样多了。好好­干­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比我成功!”

前辈车开出去很远了,蒲英还和众人一起举手敬着标准军礼。

这个军礼,是蒲英参军以来敬得真诚一个!

不是为了前辈英雄身份,不是为了前辈首长身份,只是为了她曾是个平凡而又不平凡女兵,一个令人敬佩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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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粗劣文笔,实很难写出对前辈敬意,只好请大家看一看作品相关中短篇小说《西线轶事》。

这部小说是作家根据149师属通信营总机班事迹创作,当年被誉为时代军旅文学开山之作。

八十年代那些军旅小说和影视作品,是部队出身作家上前线体验生活后创作出来,那样写出来东西才配称经典军文啊。】

010章班长的觉悟

前辈通信站这一天里,不仅给兵们进行了潜移默化传统教育;她也午饭后,抽空和后辈班长王雨盈谈了心。

“小王啊,听说你工作上进步不少,但是脾气好像还是没什么改进啊?”前辈笑眯眯地说。

“老班长,没有事,我脾气已经好很多了。不信,你问司指导员?”

前辈笑了笑:“呵呵,她可不是这么说。”

“……那是司指导员还对我有偏见。”

“是吗?”前辈顿了一下,又说:“小王,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做一个好班长,重要是什么?”

“以身作则。”王雨盈很地答道。

“还有呢?”

“……公平公正。”王雨盈声音弱了下去。

“看来,你没忘了我话。那我也就不铝恕夷训美匆淮握纠铮阄蚁氯タ纯茨瞧说匕伞!p>直到前辈离开,她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但是她对王雨盈委婉批评,却让这个外表粗豪女兵沉默了半天。

晚饭后,惠玲玲来找王班长一起去师部大院散步。王雨盈却没有答应,而是拉着她走到洗簌间阳台栏杆边。

从这里能够看到不远处山坡下,正有几个绿­色­身影田间地头活动着。

“玲玲,这周好像轮到你们话务组去菜地劳动吧?你怎么没去?”

“班长,不是有兵吗?有她们­干­活,就够了嘛。”惠玲玲有点诧异地看着班长。

“不行!你给我马上下去。老兵不能搞特殊化。”

“班长你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我讨厌去那个臭菜地吗?噢,我知道了,你是怕我被站长抓到吧?”

惠玲玲说着,探身出栏杆,手搭凉棚眺望了一番,回头笑说:“没看到站长,应该是回家属楼了!放心吧,班长!”

王雨盈却有点生气了:“说什么呢?劳动是做给领导看吗?看来我平时真是把你给惯坏了!惠玲玲——你到底去不去?”

见班长发怒了,惠玲玲只得撅着嘴说:“去,我这就去!”

她转身走开时却赌气地加重脚步,把楼板跺得咚咚响。

“小屁孩,欠收拾。”王雨盈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

等她回到自己宿舍,却看到司辰正坐她书桌边等着她。

“指导员,你找我?”

“嗯,过来坐下,我们俩好好谈谈。”

王雨盈倒了两杯水放到桌上后才坐司辰侧面,等着指导员开口。

司辰端起杯子后,没有马上喝。端详片刻后,却笑着说;“人家都说你是个猛张飞­性­格,其实我倒觉得,你也是个细心体贴姑娘。”

王雨盈没说话,只是扬了扬浓粗眉毛。

“你看,你给自己倒是凉水,却给我倒了杯温水,温度还非常合适,这说明你注意到了我不论冬夏都只喝温水习惯。这不是细心表现吗?”

“指导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不是那些小兵,用不着打个巴掌前先给个枣儿吃。”

“那好,我就和你谈谈蒲英事。她们兵下连后,我一直由着你,没有­干­涉你……”

王雨盈马上打断了她话:“指导员,我承认,打压刁难兵,是我不对。你一直给我留面子,我也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把这事儿告诉老前辈吧?”

“那还真不是我说。怎么,挨前辈x耍俊p>“嗯,也不算>褪歉姨崃烁鲂选!p>“是什么?”

“以身作则,还有,公平公正。”

司辰思索了片刻,才问:“那你……怎么认识?”

王雨盈直视着指导员眼睛说:“我知道,我是做有点过分了。今后,一定改。”

司辰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前辈只说两句话,你就马上认识到错误了?我原来和你说了那么多,怎么你就……?是我说不好,还是说不对?”

“不是。指导员您原来和我说时候,我也知道自己不对,但那时候就是看蒲英这小孩有气。不过后来,她一直逆来顺受,也不争辩也不吵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主要还是,前些日子,我看她不但自己提前通过了考核,还把所有兵们都带起来了。这让我对她气不起来了。”

司辰释然地一笑:“嗯,像你­性­格,只服比自己强人。”

王雨盈也点头承认:“是,蒲英是挺厉害。我这么打压下,不但没有垮,还能一鸣惊人,创造我们通信站没人能做到记录。不服不行啊!”

司辰也有点感慨地说;“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遇强越强、不怕打压人物。而且,也多亏你打压,才把她潜力逼出来了。”

王雨盈有点意外:“你是说,我压她,倒还成全她了?”

“没错。你我都知道,这丫头聪明是聪明,但就是有点散漫,什么第一啊、荣誉啊,都不太放心上。肖勇搞那些特训,要不是比较有趣,她也不会进入猎人营呢。不过,肖勇后来太高压了,把她惹毛了……这丫头也真是蔫坏,憋到后才跳出来要退出。可怜肖勇教官,就这么栽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打脸打得好惨啊!”

说到这儿,司辰竟然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王雨盈却板着脸说;“指导员,你立场有问题啊!我就不喜欢蒲英做法!而且,我觉得她说到底,还是怕吃苦,才不去特战旅。实是太丢咱们飞龙师女兵脸了!”

“丢脸倒不至于,特种兵不是那么好当,没考虑清楚就去,才会给咱们丢脸呢。雨盈,你应该学会尊重别人不同意见,和不同选择。”

这一回,王雨盈虽然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却也不再出声反对。

司辰又说:“当然,你说也不是没道理。蒲英不去特战旅,可能是有怕吃苦念头。不过,她要是发起狠来,可是什么苦都能吃。就说这个背号码吧。把所有号码编成顺口溜和口诀,哪有那么轻松?而且你知不知道,她从拿到电话号码本那天开始,每天睡眠时间就没超过6小时。”

“是吗?这我倒是不清楚。”

“是她同屋女兵和我说。蒲英每天晚上都打着电筒背到十二点,早上五点钟天还没亮,爬起来又开始背。她就连被你以各种理由派去劳动时候,都没忘了背号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月就背熟全部号码?你我又不是没背过那玩意儿,还不知道那有多难吗?而且,其他兵就是有了她整理口诀,不也是只能突击背出来一千多个,没有谁能达到她那种程度!”

王雨盈有些动容:“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天生记­性­就好呢。”

“她是有天分,不过要是没有你这个班长给她‘好脸­色­’,她也不会这么有动力。”

“你是说,她这么做,就是为了和我较劲?”

“嗯,你以为她真好欺负?其实,她是进行另一种还击!你是老兵,她和你拼人脉资源、拼规则漏洞,肯定是拼不过。但她就敢于共同专业技能方面,向老兵发起挑战!这是她阳谋,她要堂堂正正地专业上打老兵们脸。而且,她真做到了。”

“哼,这熊孩子,简直就是只小狐狸!”王雨盈浓眉不由又挑了起来。

“怎么,你怕了?”司辰笑问。

“指导员,你就别激将法了!我当然不怕了!她要是真能超过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雨盈也笑了。

“好!我等就是你这句话。站里已经决定了,把蒲英分到你报务组。你要负责把她带成一个和你一样优秀报务员。”

“这么早就开始培养了?”王雨盈略感吃惊。

司辰点点头,却看着王雨盈不说话。

王雨盈明白了,心里一阵伤感,过了一会儿才郑重地说:“明白了。请组织上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相信你能做到。”

司辰双手紧握住王雨盈双手,良久才放开。

*******************

011章师医院访友

兵上岗不久,苏晓阳等十余名今年获准报考军校士官和老兵们,便离开通信站前往教导大队,参加师里组织文化补习班。

王雨盈虽是班长,但主要负责报务组女兵工作。话务组这边一些日常管理工作,就由已经连续三年获得集团军优秀话务兵称号惠玲玲负责了。

惠玲玲平时都一号台值班,保障着首长们话务通畅,不过抽空也要指导一下二号台普通客户事务。

一号台责任重大,二号台电话则繁忙。那些第二年老兵们,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兵们需要同时转接多个电话时,难免会有手忙脚乱、出故障时候。

遇到这种情况,她们就会不停地“惠老兵”“惠班长”地乱喊着,请她帮忙。

每到这时,惠玲玲总是飞地从一号台跑过来,熟练地兵面前电话转接系统上按几个按键,再对着话筒说几句就把所有麻烦解决了。

于是,刚才还满头大汗兵们又会由衷地赞叹:“班长,你真厉害!”

“学着点吧,小孩!”惠玲玲往往模仿着王雨盈口气回答她们。

这时,她心里也真是以“班长”自居了。

她曾经想过,苏班副这次考军校多半没什么问题了。等她走之后,以自己业务能力,以及和班长等人关系,这个班副多半就是自己了。班副当上了,班长还会远吗?

所以,她虽然忙,心里还是高兴。

只是每次路过蒲英号台,看见她工作得游刃有余样子,惠玲玲又有些莫名不。

这个蒲英真是碍眼啊!

一个兵,怎么就没有点兵样呢?哪有上手这么、工作还不出一点差错兵?

可惜,蒲英就是能像老兵一样独当一面,让惠玲玲找不到她面前炫耀机会。

让人生气还是,这个兵竟然还没把话务台耳麦戴热乎几天,就要准备开始学习报务员业务了——进步速度不要太了!

真不知道站长他们看上她哪点好了?

尤其这两天,王雨盈还私下里告诫惠玲玲不得再为难兵。这个兵不用说,特指就是蒲英。

真不知道王班长怎么也转变态度了?

其实,王雨盈表面上对蒲英态度,并没有明显变化。她还是经常挑剔蒲英手速太慢、口音不准等小毛病,只不过她已经不再动不动就罚她打扫卫生或是不准她请假外出了。

蒲英感觉到了王班长变化,认为那是她看到站长对自己几次表扬后,才不得不收敛了一点。

她对王班长也就没什么感激之情,反倒因为她不断挑剔,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手功、口功、耳功都练上去,并超过班长!

很,蒲英中文输入速度就达到了每分钟1码,并且这速度还稳步提高中。

通信站女兵中,只有王雨盈曾经军区专业比武中创造过15码记录。除了班长,惠玲玲12手速也可以傲视群芳了。

看到蒲英进步,王雨盈心中暗喜,惠玲玲却大感不妙:这个兵,太咄咄逼人了!

可是,蒲英现正走红,不但有站长和指导员等人护着,连班长都不再为难她了。惠玲玲生气和嫉妒,都只好埋心里,自己气愤之下也开始没事就练起了打字。只是已经达到极限手速,再想突破也不是那么容易,她练习成效很不明显。

蒲英不知道王班长对自己严格要求,其实是为当报务员打基础。王雨盈现要忙于准备五一站内小比武,没功夫来指导她,才不得不以这种态度来督促她练习。

司指导员却看出了王雨盈用心,知道她已经学会怎么去对付蒲英这个小犟驴了。于是,司辰放心地跟着张教导员,一起到某医科大学接受心理学短期培训去了。

通信站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蒲英虽然忙于练习,但也这一天晚饭后,忙里偷闲地向王班长请了个假。

她要到山下服务中心理发。再不修剪,那头发都要扎着眼睛了。

剪发时,理发师一直夸蒲英头发又黑又亮,发质很好。他­精­心地把她清汤挂面学生头,修剪成了较为时尚**头。

蒲英从镜中看到了自己形象。

额前一溜刘海蓬蓬松松,两条秀气眉毛修长齐整,衬得一双明亮眼睛加聪慧灵动;两颊头发打薄弯曲成弧形,让原本稍显清瘦小脸显得饱满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女孩俏丽可爱。

换一个适合自己发型,确实能让人­精­神焕发。

蒲英满意地走出理发店,看看时间还早,又去服务社买了点日用品,便朝师医院走去。

她近从电话中知道,田苗苗跟着师长去土匪团蹲点还没回来,谭方悦也去了炮团采访,眼下只有路佳佳这个老乡可以去探访一下了。

到了医院战士宿舍一问,说路佳佳还医院。到了门诊部一看,中药房里也没人。蒲英便和挂号室人打听,才知道这个时候,路佳佳多半楼上制剂室里帮忙呢。

她这么个连卫生员都算不上战士,晚上还要加班吗?

蒲英纳闷着来到了二楼药房制剂区,逐个逐个地看过去,发现第三个门里亮着灯,便停下来敲了敲门。

“有人吗?”

“谁啊?自己进来!”屋里传出来一个瓮声瓮气男声,口气还挺不耐烦。

蒲英扭了下门把,刚推开门就被一阵浓烈药味熏得掩住了鼻子。

那药味不知是什么来,竟像辣椒胡椒一般很有刺激­性­。蒲英鼻腔和喉咙顿时痒痒,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屋里白雾缭绕,隐约看到一张长条桌上站了个矮个子,桌子旁边还有个高个子站地上。他们都穿着白大褂,围着一个桶形容器忙活着。

蒲英一边挥手扇着药气,一边问:“咳咳,请问,咳咳,路佳佳,吗?”

站桌上矮个子回过头,惊喜地说:“英子,是你啊?”

蒲英辨认了半天,才认出这个头发全被宽大白帽子罩住了,眼睛上也戴着个大大护目镜人,竟然是路佳佳。要不是她口罩里发出说话声,还算变化不大,蒲英真可能一时认不出来呢。

“你做实验?那我外面等你吧……”蒲英见路佳佳站原处不动,猜到了她不便。

“嗯,那你等我一会儿啊……”路佳佳答应着,畏怯地扫了身边梅医生一眼,很想提出请假却又不敢。

“别走啊,那个谁——”梅骅骝却叫住了蒲英,“你,过来帮把手。”

“我?我不会啊。”

蒲英真心不想搀和进去,主要是这屋里气味实太强烈了。才闻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头有点晕,还有点犯恶心了。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啊!你帮了我忙,会有你好处。”梅骅骝开始利诱。

“那……好吧。”蒲英豁出去了。

012章敲诈梅医生

其实,蒲英已经认出来,高个子医生就是给李琪治好脚伤那位梅“神医”。

她倒不是贪图梅医生说什么好处,而是觉得这位医生如此郑重其事地进行实验,一定是有关医学发展、人民健康大事。

既然人家堂堂大医生,都能不顾这恐怖刺激­性­气体毒害,那自己这个小女兵也就豁出去一回,就当是为医学献身了!

不过,事实证明,梅医生并没她想得那么“伟大无私”,人家也是知道要做好防护。

梅骅骝见蒲英答应了,便腾出一只手指点着:“门后有工作服,你换上;还有,桌子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有口罩和眼镜,把它们戴上,弄好了点过来帮忙。”

蒲英戴上那个黑­色­口罩后,虽然感觉有点憋气,却确实没刚才那么刺鼻了。这种口罩,不像医院常见一次­性­蓝­色­口罩,大概是传说中活­性­炭口罩吧?

她迅速地把自己也像梅医生和路佳佳一样全副武装起来后,走了过去:“要我­干­什么?”

“看到这边滴定管没?把它挪到这个杯子上,对了!然后,你用手慢慢地打开那个旋钮,让里面液体一点点地流下来……”

梅医生指点着蒲英,他自己则一手扶着个放水桶状容器下接里面流出液体广口玻璃杯,另一手拿着个玻璃­棒­杯子里匀速地搅拌着。

路佳佳站桌上,双手拿着把食堂大师傅炒菜大马勺,那个半人高、可以通电加热桶状容器里不停地搅拌着。那上面白烟缭绕,只见路佳佳面­色­通红,脸上和下巴都挂着来不及擦掉汗滴。

蒲英忍不住想:这位神医做是什么实验啊?这么粗放做派,怎么看也不像是搞神圣而严谨医学研究啊?这黑乎乎东西,不会是熬……地沟油吧?

嗨,想哪儿去了,什么地沟油、煤焦油?一个堂堂解放军军医,不会那么不靠谱!

蒲英遏制住了自己天马行空思维,回过神来,认认真真地依照梅医生指示,像做化学实验一样,将不知名黄|­色­液体加入梅医生那个大玻璃杯里。

滴定管旋钮极其敏感,梅医生对滴速要求也很高。

他一边看着黄|­色­液体滴入杯子后反应,一边口中不停地命令蒲英:“慢一点,开小点……大点,开大点……太大了……小了,又小了……”

蒲英不停地开大、开小,一会就也有点不耐烦了:“梅医生,医院不是有控制滴速输液泵吗?你怎么不用那个啊?”

“那个不好用!”梅骅骝飞地说完,又接着唠叨:“大点……太大了,再小点!哎,对了,就这样啊……保持啊!保持住!”

蒲英听他这么一说,右手赶紧停住了,纹丝不敢动。几分钟后,她感觉到自己额头也冒汗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骅骝才开恩地说:“好,够了!你可以关了。”

蒲英马上关上旋钮,缩回手后却忍不住好好地揉了揉自己手指。她感觉连日来苦练打字手,似乎加酸痛了。

梅骅骝将另外一个空杯子放水桶出口下接着,然后对路佳佳说:“好了,不用搅拌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休息了。”

路佳佳如蒙大赦般地速放好大勺,就要跳下桌子来。

“慢点,慢点,”梅骅骝拦住了她,“桌子虽然不高,也不能随便跳啊,小心摔跤。”

说着,他一手扶着路佳佳胳膊,一手托着她腰,护着她稳稳地跳下地。

“谢,谢谢,梅医生。”路佳佳说话声音比蚊子还细,似乎脸上又红了几分。

梅医生不意地摆摆手:“该我谢你呢。好了,小路,你陪你战友去吧。”

“噢,梅医生再见。”

路佳佳脱下白大褂等物,收拾好后,就要拉着蒲英出门。

“那个谁,那个谁谁……”梅医生又喊了两声,有点别扭地说道:“也谢谢你啊。”

已经走到门外蒲英,听他这么说,不禁童心大起。

她摘下了口罩,微笑着说:“梅医生,你不是说有好处给我吗?”

梅骅骝一愣,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原来,他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想付诸行动。

蒲英心下了然,眼中笑意深,却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梅骅骝哪能一个小丫头面前食言呢?

他急忙开口道:“哎,先别走……这样吧,你以后要是想开病假条什么,只管来找我。别说三天、五天,就是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艾玛,天上掉馅饼啊!

老兵们口中、挖空心思都搞不到、非常金贵病假条,自己居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蒲英现还是兵,还没深刻体会到病假条可爱和难得,所以也只是对梅医生礼貌一笑:“那,就谢谢梅医生了。”

梅骅骝马上又意识到了刚才话说得太满了,赶紧补充道:“不过,多只能开三次啊!”

“好,我知道了。梅医生,再见!”

蒲英正­色­地点头答应,很就和路佳佳步离开了制剂室。

到了楼下,路佳佳开了中药房门,蒲英进屋坐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佳佳,你们这个梅医生,怎么这么好敲诈啊?太逗了。”

“你别乱说,梅老师那是脾气好,不是好敲诈。”路佳佳嘟着嘴说。

“哟,梅老师、梅老师,你这么维护他啊?”

“因为梅老师就是好啊,他对病人可好了,对我们战士也特别好。不像有医生,就知道拍首长马屁。”

“嗯,他还长得挺帅,对吧?”蒲英故意逗路佳佳。

路佳佳明白蒲英暗示,脸红着说:“是,是挺帅。可我没,没别意思啦。”

“噢——”蒲英知道她脸皮薄经不起逗,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不是药房吗?怎么会去帮梅医生做实验呢”

“他经常来中药房拿药啊,每次还拿得挺多。我经常帮他搬药材上去,顺手就帮他­干­点活儿了。”路佳佳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这样啊,看来你这个药房,一点也不忙啊?”

路佳佳抿着小嘴点点头,有点委屈地说:“医院里有正规护士,不用女兵当卫生员。我们这些女兵,就像闲人一样,都是洗衣房、供应室、病案室、图书室这些地方打杂。我药房还算跟医药沾点边,但是抓药有医科大学毕业专业药师,我也就是帮着处理一下药材、进行分类什么。”

“那也不错啊,也能学点东西。”

“不行,和你们通信站专业­性­比起来,差远了。对了,我看了《飞龙讯》上报道你们这批兵提前上岗事迹了。英子,你真厉害,又露脸了。”路佳佳眼睛里闪着羡慕光芒。

“嗨,那都不是事儿。”蒲英故作谦虚地说。

路佳佳却信以为真了:“你总是这样,­干­什么都那么容易!就像猎人营……”

蒲英却不想提起那一段,赶紧打断了她话:“哎,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就说我手吧,敲键盘敲得都抽筋了。对了,你这里有什么药,可以用来消肿止痛吗”

“你手疼啊?”路佳佳马上捧起蒲英手,端详起来。除了能摸到蒲英手指指腹薄茧,她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我想就是疲劳过度,休息休息就能好。不过,我天天还练习,不能歇啊。”蒲英对自己毛病,倒也猜测得**不离十。

“这个我不懂,也不能给你随便乱拿药。­干­脆,我们上去找梅老师看看吧?”路佳佳站起了身。

“啊?我不想去。”蒲英忙缩回了手。

“为什么啊?梅老师可是专治骨伤科,中西医都很厉害呢。”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他有点怪。”

其实,真相是蒲英从小就有个怪癖——怕打针吃药看医生了。

因为她有个当护士妈妈,曾经把年幼她带着一起上班。结果,小英子被那些一打针就哭得跟杀猪似小哥哥小姐姐们吓到了。从此,她幼小心灵里产生了一个不可磨灭印象,那就是——打针吃药是世界上惨绝人寰事了。

还有,那些没事就来掐一掐小英子可爱苹果脸医生叔叔们,也让她从小就对医生们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妈妈也是护士,小英子估计会将所有穿白大褂人都视为大恶魔。

好小英子体质很不错,长这么大也就只打过预防针。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懂事她倒是不再对医生那么有偏见了。但是蒲英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讳疾忌医”,能不找医生就量不找。

她不好意思路佳佳面前说自己怕看医生,于是就编排梅医生人有点怪了。

路佳佳当然不乐意了,“梅老师哪里怪了?他人可好了。”

“不,不去。反正我这手,也没什么大事,不用看了。”蒲英继续任­性­。

“那……你这儿等着,我上去帮你问问好了。”

“哎,不用费事了。”

“没事,我一会儿就下来。”

路佳佳坚持己见,很拉开门出去了。

**************

013章梅蒲的恩怨①

蒲英一个人坐着无聊,看到里屋窗口下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整齐一垛书,便走过去翻了翻——原来是这两年考军校复习资料。

一般说来,士兵会当第二年兵、具体说就是距退伍还有大半年时候,获得一次报考军校机会,但必须是平时表现优秀士兵才能得到单位推荐,取得报考资格。另外,升为士官后还有一次考军官学校机会。

路佳佳现就开始复习,似乎早了点。不过,她大概是觉得工作太清闲了,又或者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才想着笨鸟先飞吧?

蒲英不禁想到了自己。

高考发挥失常,是她心底难以愈合伤口。教导队,别人羡慕她表现优秀,她却对那些同批入伍大学生兵们很是羡慕。

到了通信站,她依然是表现亮眼兵,但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因为她感觉女兵做话务工作,技术含量太低了。她特别佩服那些理工名校毕业男女技术军官们,也喜欢听他们高谈阔论那些高端技术知识,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听着就很让人神往。

每到这时,蒲英就觉得自己这个高中生,和那些­精­英军人差距太大了。这种心理落差,让从小就是学习尖子英子难以接受。

上军校,也就成了她提升自己必由之路,是她对自己人生规划重要一步。

但她知道,目前重要是通信站好好工作,用良好表现确保明年拿到推荐名额。至于复习,以她底子,就是明年再复习也来得及,用不着像路佳佳这么着急。

不过此刻闲着也是闲着,先翻一翻,看看题目难度也好。

蒲英刚看了两页资料,外屋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知道,中药房晚上没有急诊。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应该是知道屋里有人——那么,八成就是找路佳佳。

蒲英赶紧走过去,拿起了话筒,职业化地问候道:“哎,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经过一段时间专业训练,蒲英平时说话还没什么变化,一拿起话筒,声音就会自动切换成温柔甜美音­色­。

话筒里传来声音,显得有些犹豫:“呃……小路,吗?”

管蒲英耳功老是受到王班长挑剔,但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辨认出了电话中男声。

她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道:“梅医生,您好。路佳佳不这里。她刚刚上楼,找您去了。”

“哦,这样啊……你是刚才那谁谁吧?”

“梅医生,我名字叫蒲英,不叫‘那谁谁’。”

“哦,知道了,蒲英!你还挺……伶牙俐齿嘛。”

其实,梅骅骝不但知道蒲英名字,还对她这个人印象深刻。

不仅是因为看过了超级女兵系列报道,也不仅是现场目击了她和教官针锋相对,是因为听到她将自己和汪­精­卫相提并论——这让骄傲梅大博士,即使没有对蒲英恨之入骨,也是心怀芥蒂了。

所以,他明明知道小女兵名字,却就是不能态度自然地喊出她名字。

蒲英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梅医生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只是,她也隐隐感觉到这个梅医生,无论是看自己还是和自己说话时候,都有点奇怪。

本来对这样一位医术高明医生,她应该是心存敬仰。但就因为这点奇怪感觉,她怎么也尊敬不起来。

此刻,见怪医生说自己伶牙俐齿,蒲英本能地回应道;“谢谢您夸奖!作为一名话务兵,口齿伶俐是我基本功。希望梅医生对我话务工作多提宝贵意见,谢谢!”

电话里传来声音,和煦温软,如沐春风。

可梅医生骨头发酥同时,又有点头皮发麻,总觉得哪里不自。

恰好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梅骅骝赶紧说道:“应该是小路来了,我挂了啊。”

“好,梅医生再见。”

蒲英对怪医生电话并没太意,继续去看复习资料。

不一会儿,路佳佳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小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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