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脑中一片混乱,要帮幼宁换一套衣服,他那么爱干净,怎么忍受的了。慌乱中不知道超了几个车闯了几个红灯,直奔上次张幼宁说很好看的那家衣店去了。
听见有人敲了敲窗子,年青的法医抬起头,看见了下午来过的那个青年,那青年脸上一片平静。
法医扫了一眼,到那青年提着的购物袋都是有名而昂贵的牌子,法医的心里有些不屑,他很看不起这些活着不知道珍惜偏偏死了才懂得对人好的人。不屑的同时可能更多的是同情,对这青年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奇怪感觉,法医自己都觉得这个比喻很奇怪,但他就是这样感觉的。
赵睿又一次跟着法医走过长廊,走进电梯。
在太平间的门口,赵睿怯步了,他低垂着头和前面的法医说,“你能先把他推出来吗?”
法医淡淡的看他一眼,便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赵睿听见“刺啦”的铁柜摩擦声,心里也像被铁刃划过般紧滞而疼痛。
法医这一次没有回避。他看见青年轻轻的剥掉尸体身上残破的衣物,用毛巾仔细的擦拭尸体身上的泥泞和血渍,从每一根手指,到每一根脚趾。
尸体已经有些硬了,青年擦拭的很小心,生怕再破坏掉任何一根骨骼,来来回回的换了十几条毛巾,总算是满意了。他轻轻的舔舐尸体的锁骨,留下了几个吻痕,和那尸斑在一起,印在青灰色的皮肤上,艳丽而诡异,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那青年脸上一直保持着温柔的淡笑,让法医有些毛骨悚然。
法医知道,很多尸体在火化前都是由火葬场的员工代为整理仪容穿火化纸衣的,火葬场员工的手法是很专业但是残酷,很多尸体在进炉子之前都会被掰碎本身的骨骼。法医叹口气,小心又如何,这尸体全身上下已经不知道碎了多少块了,换了衣服又如何,进炉子之前,还不是要换掉的。
那青年帮尸体擦完身体,又开始帮他穿衣服,从内衣到鞋袜,一件一件都是白色的。
雪白的内裤,雪白的袜子,雪白的麻布长裤,连休闲鞋,都是雪白的。只有那衬衣是很花哨的淡紫色,在太平间奶白色的灯光下,还能看的见衬衫上隐约的粉绿色橄榄枝。衬衫是肩窄襟长的款式,青年把尸体抱起来,将衬衫的后襟小心的铺平在停尸床上。
那青年的表情一直是淡笑着的,却有泪水不停的顺着他的下巴一点点的滴在尸体淡紫色的衬衫上。
青年忽然深情款款的低声对尸体说,“你穿起来很好看,上次……我说这衣服不好看,是因为不想你穿着出去招人。”
那青年用手指将尸体的头发轻轻的梳整齐露出额头,喃喃的说,“你的额头露出来才好看,我讨厌别人都看着你,才骗你说把头发留长一点的,你这个傻瓜怎么什么都信……”
法医觉得那青年说不定已经神经失常了,他看见那青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绒布盒子,很明显,盒子里面装的是戒指。
青年将银白色的素圈戒指拿在手上,认真的问尸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傻??我也这样觉得,可是我就想这样做。你看,我戒指都买好了……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号码,要是戴起来不合适,我再去给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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