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继续收拾,我下去准备早餐。”虽然被奚落,不过毕竟安下了心,微微一笑,张谨向楼下走去。
“哥哥老是这个样子行么?”望著哥哥的背影,小楠小大人一样的抬头问姐姐。
刚才还在嘲笑兄长的小溪一脸凝重,半晌叹了口气,“没办法,那是一种障碍。”
“障碍?障碍是什么?可以吃么?”求知欲旺盛的小妹立刻开口询问。
“……傻瓜,障碍怎么可以吃?”拍了小妹圆滚滚的脑袋一下,小溪低下头,“那是只能跨越,无法被时间啃噬的东西……”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楼下却忽然传来张谨的吼叫。
“小溪!快拨警察局的电话!我要报警——”
警车在二十分钟后堵在了张家门口,看著不断在自己家进去出来的员警,张谨庆幸自己提前让妹妹们偷偷离开。
员警问了许多问题,然而张谨却大部分回答不上来。
他只能反覆说著自己在客厅看到一拨人,然后又看到另外一拨人,碰到第二拨人的时候他当即被对方砸倒,立刻陷入昏迷的他什么也不知道的度过了整个夜晚,然后第二天,在他的房间,他发现了砸晕自己的人。
确切的说,是那个人的尸体。
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死在他的房间,也不知道其余的人究竟怎样,客厅里还躺著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
医生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可以导致昏迷的伤口,可是他确实在昏迷,强制叫醒那个男人之后,那个男人却只是不停的颤抖。
从他后来断断续续的零星片语里,警方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结论——
“所以说是先来的入室抢劫犯,被后来的入室抢劫犯杀死了?屋子的正主儿——你,因为之前就被砸晕反而毫发未伤?”拿著当天的报纸,田里啧啧不已。平日每天读报纸也就罢了,能读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发生的新闻,可还是比较新鲜的事。
“别闹了,一早上看到尸体的感觉可是一点也不美好。”其实他当时也不确定,看到自己屋里躺了一个头部血淋淋的人,瞬间他就出门呼救,大门一关的他再也没勇气打开卧室看一眼,那人是死是活还是后来听员警说的。
直到尸体从他房里运出去为止,他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姿势,他想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做恶梦。
“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约会么?在你的卧室里……”完全不理会张谨的一脸别扭,何珍阴阴的笑了,“新鲜的死者……或许可以有一次特别的体验……”
“打住打住!我家是绝对绝对不欢迎你的!我家还有妹妹,可不能让你把她们带坏了!”伸手比了一个X型,张谨义正词严的拒绝。
“不过……其实有件事有点奇怪。”义正词严之后,张谨的脸色忽然一豫,半晌之后,他在田里的催促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犹豫。
“那是报纸上没有写的事情,关于那具……尸、尸体的验尸报告……”
验尸报告几个字明显引起了何珍的兴趣,张谨看到何珍端著饭盒坐到了自己旁边,女人眼里昂然的兴趣让他顿时心生畏缩,不过最终还是继续说了。
“法医检验的结果:那个男人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二十八个小时。”
“啊?”田里还有点不明白。
“我和那些员警说得很明白,我醒来的时候特意看过表的,那时候是凌晨两点半,之后我出门碰到小偷,然后被砸晕,发现尸体则是早上七点多,这段时间大概是……”
“啊!最多不过四个小时啊!”终于发现问题所在的田里立刻跳了起来,指著张谨的鼻子,田里一脸惊恐,“明明才死了四个小时的尸体,检验结果却是死了二十八小时,这、这、这不是凭空多死了一天么!”
低下头,被田里说出事实的张谨,皱眉低下了头。
就是田里说的那样,简单的加减法,是个人就能推算出来的时间,可是却有了解释不清的黑洞。
“难、难道你其实昏迷了一天?”想了半天,田里最后得出一个结[奇·书·网]论。“嗯,一定是这样,叔叔上次不就那样说我的么?一定是你脑袋被砸得太严重,你晕啊晕的就多晕了一天……”
田里的话被张谨打断了,田里看到他摇头。
“不是的,昨天是十号,今天是十一号,日历我还会看的。”
“啊?”这下,找不出理由的田里呆住了。
“后来醒过来的那个犯人也出具了同样的证词,虽然他还有些神智不清,不过对于作案日期他却牢牢咬定是十号。”
说著困扰自己一个上午的事情,张谨的眉间推出一座小山。视线不由自主的望向远处静静吃便当的苏舒,分神看向别人的时候,才发现剩下两人的注视对象也是他。
“干嘛都看我?我不会分你们饭吃的。”眼睛抬也不抬,苏舒慢条斯理吃便当,发觉自己的话对三人无效之后,苏舒抬起头看向张谨,“警方怎么说?”
“警方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证词上没有问题。”想著今天早上警方脸上的困惑,张谨眉头皱的更紧,“所以最后他们决定把那个当作法医技术的漏洞。”
“这样么?”将最后一块肉扔到嘴里,苏舒慢慢嚼著,视线落到窗外不知名的地方,“和你无关,那不就得了?总之没事就好。”终于用餐完毕的苏舒站了起来,“你这也算死里逃生了,今天和妹妹们一起好好压压惊吧。”
苏舒说完,看了看表,“今天你早点回去吧,后面你没完成的工作我替你好了。”
他的话让张谨惊讶的抬起头,看著苏舒默默拿起自己那份邮包的时候,客气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张谨只能点点头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苏舒说的没错,昨天的事情确实称得上死里逃生。
他会突然醒来果然是一个警告!
如果不是他忽然醒来他就不会走出卧室,不走出卧室他就不会发现客厅的强盗,没发现客厅的强盗他就不会上楼寻找妹妹,不上楼寻找妹妹他就不会遇上另一组强盗,没遇上另一组强盗他就不会被忽然砸晕,没有被忽然砸晕他说不定就……
说不定今天倒在屋里的尸体会是他。
“呵……幸好不是生日那天遇上的事情,要是生日那天……我的忌日岂不是也是四年才有一次?”
抓著头,摸到头上那颗大包,张谨脸上笑著,心里却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和局长说明了情况,张谨第一次在未下班的时间内,光明正大的整理完东西回家,这次的东西很好整理,因为他今天来的本来就早,很多东西压根没有拿出来。
去超市采购了需要的东西,打算好好做顿晚餐给家人压惊的张谨,踏上了回家的路,走到家门口、看到门口蹲著的三个身影时,张谨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会……”
是妹妹们,在不该放学的时间,三个孩子全都到了家,到了家却不进去,只是巴巴的蹲在门口,那样子有点可怜。
“没带钥匙么?”
妹妹们齐齐的摇头,半晌,大妹低著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害怕。”
看到平时总是故作坚强的大妹难得示弱的样子,张谨摸了摸她的头,笑了,“大哥回来了,现在不怕了吧?走,我们进门去。”
听到大哥的话,小叶子立刻拍著ρi股起来,跟在张谨身后蹦蹦跳跳进了门,小溪低著头跟进,小楠则是走在最后,细心的女孩走在最后一个,代替大哥把大门锁好。
那个晚上,四个人谁也没回房间睡觉,拿了毯子坐在客厅,四个人挤成一团聊天,那天张谨并没有反复确认大门是否锁好,事实上家里被贼人打破的窗户也还没修,为了不让冷风进来,张谨用牛皮纸把它勉强糊了一下而已,可是当时的张谨却只感觉安全。
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得到放松、张谨感到困意向自己铺天盖地袭来。
早上张谨是被窗户里漏过来的冷风吹醒的。
摸著酸痛的脖子,张谨被自己醒来的地方不是卧室,而是客厅的地板这件事吓了一跳,然后随即想起之前和妹妹们聊天不小心睡著的事情。
对了!四个人一起在客厅睡著了,可是……
妹妹们呢?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旁边,张谨愣住了。
没有被子,没有一丝热气,没有一丝有人待过的痕迹,张谨的心跳猛地加速。
那些孩子们……回房了么?
可是张谨来到二楼轻轻推开妹妹们房门的时候,卧室里……
是空的!
“小溪!小楠!小叶子!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张谨焦急的声音在自家的宅子响起,一大早的,听起来格外响亮。
就在张谨心脏高高悬起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视线反射性的向电话看去,张谨盯著红光不断闪烁的电话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胆怯,身子于是钉在了原地,他就维持那样的动作直到电话自动转到留言电话。
“是我,你们到家了吧?抱歉公司今天忽然有事情没法陪你们出去玩,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零钱在客厅的抽屉里,你们喜欢什么就去吃点吧。”
乏味刻板的男人声音传入张谨的耳中,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张谨呆若木鸡——
“是……我的声音?”喃喃的说著,张谨彻底愣住了。
然后,他又醒了,然后才发现,突然惊醒的事情原来只是自己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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