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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房顶有人

公元二零零玖年八月三日下午一时许,在H省太湖市一座摩天大楼楼顶,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他年约三十七八,个头一米八零上下,上身穿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着蓝­色­西裤,脚蹬一双制式黑皮鞋。

夏日的午后,街上行人稀少,炽烈的阳光晃得路人几乎睁不开眼。几辆轿车被红灯阻在路口,隔着玻璃,隐约可以看到车里的乘客,他们有的戴着墨镜,不动声­色­地看着车外,有的则懒散地靠着座椅,昏昏欲睡。

一个的士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焦急地盯着不远处的红灯,嘴里喃喃地诅咒着。这个路口平常热闹非凡,为了适应正常的交通需求,红绿灯时长被交警部门调整为二百四十秒,在春秋季节,二百四十秒对于这个车水马龙的路口刚好够用,在炎夏和严冬季节,则明显过于冗长了。

“妈的,也不知道这帮交警是­干­什么吃的,这大热的天弄这么长的红灯,这不是折腾人么!”

坐在后排的乘客是呣子俩,母亲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少­妇­,孩子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车里的空气异常闷热,那女人从包里扯出些纸巾,不住在脸上擦拭着。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是什么破车?连个空调都没有?热死人了,快把玻璃摇下来透透风。”

那女人盯着司机的后背,气咻咻地说。

“快开窗,快开窗!”

男孩儿手里拿着一架崭新的望远镜,他“当当”地敲着玻璃,嘴里兴奋地嚷嚷道。

司机听到女人的质问,赶紧回头陪了个笑脸,抱歉地说:“对不住您二位了,这空调昨晚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我给您开窗吧。”

开了窗,女人似乎感觉凉快了些,也就不再吭声,她朝坐在旁边的儿子看去,只见小家伙擎着刚从商场里买来的望远镜,对着外面东看西看,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汗渍的污痕,他却全然不管,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

母亲爱怜地望着儿子,抬起手来,仔细在他脸上抹拭着。

“嘿嘿,妈妈你看,对面那窗户里有个男人,他手上也拿着望远镜呢!”

“真的假的?让妈妈看看,大人也会象你这么调皮?”

女人不相信地从儿子手里接过望远镜,朝着儿子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约三十层的一个窗户里,一个中年男人手执望远镜,正朝着自己身边这幢大楼窥视!

“这男人在看什么呢?”

女人不由起了好奇心,她转身将望远镜对着右边的大楼看去,原来是一家银行。

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银行的门里走出来,他慢慢来到车前,朝车里的女人看了一眼,又疑惑地回头望向天空,却被明晃晃的日头照得头昏眼花,他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渍,小心地绕过那辆车,走上了人行道。

楼顶的男人嘴里喷着酒气,他脚步虚浮,仿佛重心不稳,好象随时都可能从那里跌落下来。突然,他身子一晃,一只脚滑到砖沿上,被踢落的尘埃和碎砖屑飞舞着,飘洒到空气里,扬起一阵淡淡的烟雾。他吓了一跳,赶紧收回那只脚,双手紧紧抓住左侧的大钟,一双浓眉紧紧挤在一堆,厚厚的嘴­唇­不停颤抖着,好象在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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