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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玉扇神剑续 >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肖承远和绿忆姑娘如此一愕之际,老化子却纵声大笑,从身上那许多褡缝口袋中,取出许多东西:有烤得金黄、油质透­肉­的整­鸡­;有红烧成块,余香扑鼻的牛­肉­;有炒得焦黄的花生米;有烙成千张百页的薄饼。

肖承远小侠和绿忆一见,止不住脱口叫道:“老化子哥哥!

……“老化子呵呵笑道:”此时此地,还有何事比止饥止渴更为重要。“

肖承远也笑着说道:“老化子哥哥真是想得周到,小弟被你如此一说,早已经饥肠辘辘,饿火中烧了。”

绿忆姑娘也笑着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老化子哥哥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果腹的食物?老化子哥哥真是有些神出鬼没的功夫。”“老化子呵呵地笑得很得意,道:”姑娘!讲功夫,那只有你们这些武林后起之秀,常言道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不过如果讲到这偷­鸡­摸狗的把戏,老化子事在当行,倒是有一手。做化子,就有这点好处,别人是吃四方,我们吃十方。“ 1说得肖承远和绿忆姑娘都止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老化子兴致特别高,又扭开身上背的大葫芦,一阵洒香扑鼻,引人垂涎。老化子捧着酒葫芦笑道:“小兄弟!有洒菜,万事丢开,等待酒醉饭饱之后,再谈别的事。”

本来肖承远并没有将崂山的事情,当作是一种危险,只不过是他在怀疑方才老化子哥哥所讲的那儿句话,推论起来,崂山五老会是何人?数十年前的武林掌故,虽然肖小侠没有亲身经历,但是,重大的事故,多有传闻,岂能毫无印象?“

例如说;六剑一仗会秃鹰,各大门派围剿阿修罗教,这是数十年来,武林中两件大事。但是,秃鹰西门番已经远走西域,而且他为人狠毒有之,而­阴­险不足,断不是崂山五老这种作风。

至于阿修罗教的余孽,虽已在青海死灰复燃,似乎与崂山五老,尚未连成一气。除此之外,尚有何人?

肖承远确是一直为这件事感到迷悯,如今老化子哥哥这样开朗一说,肖小侠也笑着接过酒葫芦,骨碌碌地喝了一口,抹着嘴说道:“老哥哥此话,说得对极,有酒在手,万事丢开。

不过,丢开的是明日的崂山之会,其它的事情,可不在内啊!“老化子大笑说道:”当然!当然!儿女私情并不在内。“

这一句笑话,把绿忆姑娘的脸都说红了。

肖承远小侠却是含着微笑,握住绿忆的手,轻轻地问道:“绿忆!怡红妹妹她可好吗?”

绿忆姑娘点着臻首,深情地望着肖小侠,说道:“怡红姐姐她很好!若不是我师父拦住,她还要随我前来崂山看望你呐!”

肖承远小侠含着歉疚的微笑,不住地摇摇头,转而又向老化子问道:“括苍总坛出此大故,我真担心着凤姐姐。老化子哥哥这次来到此地,我凤姐姐和蓝妹妹她们可知道吗?”

老化子咕噜噜地猛灌了一大口酒,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你那位凤姐姐真是女中丈夫,巾幅豪杰,她的许多行为,会让那些不长进的须眉男子为之愧煞。”

绿忆姑娘接口说道:“我凤姐姐天纵奇才,当今武林确是少见。”

老化子说道,“她回到括苍山,面临着那重大的变故,她能够节哀顺变。她曾经在青龙帮总坛当众宣布,青龙帮决心解散,但不是目前,而是等到老帮主的仇人寻到之后,报了这种不共戴天之仇,青龙帮便立即告别江湖。目前她将青龙帮整顿得虎虎有生气,严密有如天罗地网,我老化子曾经叹息,如果石老帮主当年也是如此励­精­图治,青龙帮何至有此重大变故?”

肖姑远小侠也点头叹道:“石老伯父为人正直仁慈,竟然天不假年,我若不能使凶手授首;不仅我私人仇恨未报,即是武林正义真理,又将何在?”

老化子点头说道:“这次老化子临行之时,凤姑娘和珍儿同样的有一个叮咛,要小兄弟遇事小心,少凭意气。另外还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小兄弟你大破阿修罗教的时候,她们两姐妹能够各仗宝剑在你身傍。”

老化子说到此处,咕噜噜又喝了一大口酒,摇摇头说道:“小兄弟!谈来谈去,还离不了这些拳掌刀剑,老化子没有谈兴了。”

说完话,捧起酒葫芦,对着自己的嘴,咕噜噜地一气喝个不停,一葫芦美酒,就在老化子如此一口气之下,喝得点滴无存。

放下酒葫芦,老化子眯着一双醉眼,喃喃念道:“我醉欲眠君且……”

话尚未说完,放身便倒,倾刻鼾声大作,熟睡如泥。

绿忆姑娘皱着眉低声说道:“老化子哥哥酒量如海,千杯不醉,为何今日未饮多少,便醉倒如此地步。”

肖承远也皱着眉头,凝目注视着老化子,但见他头上汗水滚滚,热气腾腾,脸上的气­色­,在安详中有一种特别神情。

当时肖小侠恍然点头说道:“绿忆!我们且在此地留神为老化子哥哥护法,小心对他有了惊扰。”

绿忆一惊,也低头注视着老化子说道:“承哥哥之意,老化子哥哥他是藉酒行功吗?”

肖承远小侠点点头,说道:“老化子哥哥生平虽然是嗜酒如命,但是,喝酒却是他的功力之一,记得那年在金陵初遇碧眼书生的时候,老化子醉应可掬,却是功力十足,几乎使那位鬼眼婆婆的高足,在酒楼上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所以,老化子哥哥绝不会无端醉倒,熟睡如泥的。”

绿忆姑娘也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明天端阳,崂山之会,少不了有一场硬拼恶斗,老化子哥哥趁这个机会调息养神,养­精­蓄锐。”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默然不做一声,各自相背而坐,凝神注视着四周。

四周,阳光明朗,树荫处处,微风掠过树梢,带出轻轻的呼哨,也传来断续的初夏蝉鸣。虽然没有江南的初夏那样令人感到娇慵与浓腻,这里也没有那种“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情调,但是,却有江南罕见的初夏的凉爽。

这里原野山岗,还绿得不浓,有春天的意味,也更有夏日晴朗。远远的路上,偶或三五行人,都是那么悠闲地赶着骡车,在黄沙古道上,踟躅地慢慢走着,一切是那么宁静与朴实,这些景­色­,落到肖承远小侠的眼里,心里便自然地起了一种莫明的感慨。

他总觉这种宁静的、安详地,朴实的生活,如果要让那些武林中的不肖之徒,从而扰乱,那真是像一幅名家手笔的画,被人任意涂抹,一样地令人感到惋惜与愤慨。

肖承远小侠正要回过身来,把自己这种心里的感受,告诉绿忆,让她也和自己有着心语的共鸣,灵犀的互通。

忽然,老化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肖承远小侠一见,不觉脱口说道:“老化子哥哥!你不是正在调息行功吗?为何如此快速就功毕醒来?是小弟和绿忆惊扰了你吗?”

老化子笑嘻嘻地摇摇头,绿忆姑娘忽然叫道:“老化子哥哥!你怎么一身衣衫都湿透了?你方才倒底是醉酒?还是行功?

怎么会出这么多的汗?“

老化子用手揩去额角上的汗珠,笑嘻嘻地说道:“姑娘!

依你之见,老化子究竟是醉酒?抑或是行功?“

绿忆天真地摇摇头,含着微笑说道:“按理说,老化子哥哥好比前人李太白,太白斗酒诗百篇,酒愈喝得多,诗句愈是源源而来,永不枯竭。老化子哥哥一生功力半是浸­淫­在酒上,酒愈喝得多,功力愈深厚,因此断没有酒醉之理。不过方才老化子哥哥放头便睡,如今又是汗出如浆,又不像是行功模样,绿忆要是猜得透,也不会来问老化子哥哥啊!”

老化子一直静静地听着绿忆姑娘,到最后老化子才呵呵大笑而起,拍着自己的肚皮,豪迈地说道:“姑娘!你几时也学会了如此捧人?老化子这顶高帽子一戴,头重脚轻,非要栽跟头不可。老化子怎能比得上李太白?这位酒仙天上有灵,真要点滴不饮,羞与为酒伍了。”

绿忆笑着说道:“难道说绿忆这点怀疑,是毫无道理吗?”

老化子连声说道:“有理!有理!至于老化子究竟是醉酒还是行功?在说明这件事以前,老化子首先要提出解除禁令。”

绿忆听的一怔,正待问是什么禁令,肖承远小侠已经接声笑道:“老化子哥哥是要谈崂山的事情,是吗?

老化子呵呵地说道:“并非老化子出尔反尔,而是绿忆姑娘问到老化子醉酒行功之事,非要牵涉到崂山不可,那就只好废除这项禁令了。”

说到崂山,绿忆姑娘不期而然地全神贯注起来,虽然她随老化子匆匆地赶到崂山,对于崂山的一切实在是知道得太少。

如今她听老化子说是与崂山有关,知道不是轻易说出这句话。

老化子是个地理鬼,想必对于崂山的一切,有了深刻的了解。,肖承远小侠何尝不是对于崂山的一切,感到茫然,虽然他沉着镇静,成竹在胸,但是能够多了解崂山,自然是更好。

当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双双将目光注视着老化子的时候,老化子也渐渐地收敛起笑脸,沉重地缓着语气,说道:“小兄弟!你还记得那位矮胖的老人,要拿崂山的陋规为词,对付藏在你身后的老化子和绿忆姑娘的时候,他是摆出一种什么凶狠的姿态么?”

肖承远点点头,说道:“那是一边八个黑衣大汉,每个人的面前,摆出的是一个粗黑的筒子。”

老化子也点点头说道:“绿忆姑娘还记得老化子当时如何嘱咐于你的情形么?”

绿忆望着老化子,也认真地点着头说道:“我记得,老化子哥哥当时神情颇是紧张,问我远在数丈之外的十六个大汉,可否同时用弦音摧神的手法,一齐除去。我回答说是可以试一阕‘铁马金戈’,只要对方内力不是­精­湛的好手,一定受不住这一阵弦音摧神的。后来……”

老化子接着说道:“后来一阵弦音之后,十六名黑衣大汉,心神摧残过甚,七窍流血而死。姑娘!你知道老化子为何要如此对付这十六个功力低下之人,下此毒手?你们当时是否觉得,如此遽下重手,是否有失厚道?”

肖承远点头说道:“当时我也确有这种诧异,但是,小弟立即又想到,那十六个黑衣大汉面前的铁筒,里面一定是装盛着何种剧毒之物,才招使老化子哥哥和绿忆先下此重手。”

老化子搔着头,说道:“这十六个粗铁筒子如此雁行排列,使老化子想起一件剧毒无比,而又厉害无比的利器,如果万一是那件东西,恐怕当场小兄弟,绿忆姑娘以及老化子,都要措手无及,能否保得全身而退,万难断言。”肖承远和绿忆姑娘几乎是同时惊诧地问道:“老化子哥哥!

你说那是什么东西,会有如此厉害?“

老化子沉声说道:“修罗烟雨!”

绿忆姑娘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不觉脱口说道:“修罗烟雨”!

多美的名字,为何竟是一种剧毒无比的暗器?“

老化子点点头,但是,他没有立即回答肖小侠的话,微微地扬起头,仿佛是在回忆一段往事,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数十年前,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团结一致,清剿阿修罗教的往事,小兄弟是曾经听说过的。”

肖承远小侠点点头,绿忆姑娘也点点头。

老化子接着又说道:“各大门派高手如云,围剿阿修罗教,起始极为顺利,中原武学,原是浩瀚无边,高深莫测。如今又是齐集各派一流好手,声势之壮,武林之中是为空前。但是,最后几乎是功败垂成。”

绿忆连忙说道:“我猜想一定就是由于这个‘修罗烟雨’,几乎使大家功亏一篑。老化子哥哥你说是吗?”

老化子这才露出一阵笑声,点头笑道:“姑娘!你是聪明绝顶的人,焉有猜不中的道理。”

肖承远说道:“当时各大门派对于防毒一项,没有一点警觉吗?”

老化子连声说道:“有!有!若不是各大门派的高手都有警觉,那一次的围剿阿修罗教,便要名副其实的功败垂成了。

虽然是如此,当时仍旧有不少人伤在这一阵‘修罗烟雨’之下。“

绿忆一听连忙说道:“这‘修罗烟雨’为何这样厉害,老化子哥哥能够知道其中的底细吗?”

老化子说道:“这是阿修罗教的秘密,老化子也只能从眼见耳闻当中,知道一个梗概而已。阿修罗教的毒药暗器可以称之为罄竹难书,多得难以记其数,但是,据说这‘修罗烟雨”,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一种。“肖承远小侠曾经见过活骷髅怪使用过的毒器,在举手投足之间,足以令人心惊,如今这”修罗烟雨“竟然是阿修罗教所有毒器中,最为厉害的毒器之一,其狠毒的地步,不难想见。

当时,肖承远接着问道:“老化子哥哥能否知道这‘修罗烟雨’究竟为何如此之毒?”

老化子说道:“阿修罗教用尽心机,设计这种毒器,说来颇不简单。这”修罗烟雨“之中,实际上是包含了有五种毒烟,另外藏有毒针、毒刀、毒钉,更有一种其小如线,其薄如纸,其利无比,扭曲了有如螺旋的碎铁片,一经由铁筒里喷出来以后,方圆三丈之内,一齐笼罩在毒烟铁雨之中。”

绿忆姑娘连忙说道:“那也算不得如何厉害,即使这种‘修罗烟雨’,喷出的力量再大,只要是内力深厚的人,发掌吐劲,定可将这些毒烟铁雨,卷走无踪。”

肖承远小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发掌吐劲,毕竟范围有限,何况其中还有那种薄刃螺旋的毒器?随风旋舞,恐伯不是掌力所能奏效,至少不是独自—人的掌力,所能奏效。”

绿忆连忙向老化子问道:“老化子哥哥还记得当时各大门派是如何破除这一阵‘修罗烟雨’,而没有使之功败垂成?”

老化子说道:“说起来真是险极,阿修罗教三十二具‘修罗烟雨’,刚发动两具,各大门派的高于情急智生,先下手为强,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持筒的阿修罗教徒众,立毙眼前,剩下的二十具‘修罗烟雨’,都没有来得以发动,阿修罗教的最后一掷,也就归于陨灭。”

肖承远摇头说道:“那要二十二具一齐发动呢?”

老化子说道。“那样一来,今日武林情势是否一如今日颇难断言,所以,老化子说它是险极,其实还应该立它是天意如此。”

绿忆姑娘这才仰起头来。问道:“所以,老化子哥哥一看到这十六具‘修罗烟雨’,便触动往事,立即依样画葫芦,­射­人先­射­马,先下手将持箭之人,一齐除去。”

老化子笑道:“除恶人,即是做善事,说起来,也算不得是有亏天道。小兄弟!你说是否?”

肖承远小侠正在沉吟深思,仓促之间心神一收,不知道老化子问他一些什么。愕然而视,一时答不出话来。

绿忆止不住笑道:“承哥哥!你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肖小侠说道:“我在想着这十六具‘修罗烟雨’,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说着话,转而又向老化子说道:“老化子哥哥方才要说些什么,自然也是为这十六具‘修罗烟雨’而起了。”

老化子点了点头说道:“方才绿忆问我老化子究竟是行功是醉酒,老化子现在要说明白,是藉酒行功。”

老化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化子一看见阵列的‘修罗烟雨’,自然想到崂山明日之会。必然是百毒俱陈,老化子将多年不用的藉酒行功的方法,方才施行一遍,一葫芦美酒,藏之于腹内,遇毒之时,稍一行功,酒便从周身毛孔,源源不断而出,如此,任他何种剧毒,至少可以抵挡于一时。”

绿忆姑娘忍不住鼓掌笑道:“我说老化于哥哥是饮酒愈多,功力愈深,如今可以证明绿忆这言非虚了。”

老化子没有在意绿忆的话,倒是转过脸来,沉重地向肖承远小侠问道:“小兄弟!你对这‘修罗烟雨’,宛如竟觉得有何可疑之处?”

肖承远小侠沉重地说道:“小弟并不觉得‘修罗烟雨’可疑,而是觉得崂山五老可疑。”

此话一出,老化子和绿忆都为之一怔。

因为老化子和绿忆姑娘,对于崂山五老的事,知道得都不深,肖承远的书信上也没有说得太清楚,所以。一听到肖承远小侠突然说是崂山五老可疑,自然他们两人都感到无限的奇怪了。

老化子首先就问道:“小兄弟你觉得崂山五老有何可疑之处?”

绿忆姑娘接着说道:“承哥哥!你觉得崂山五老可疑,是否因为这十六具‘修罗烟雨’的原故?”

肖承远小侠长长嘘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我只能说是令人怀疑,却无法作一个肯定的论断。首先,我们来谈这十六具‘修罗烟雨’这种举世无敌的毒器,而后再谈别的。”

肖承远小侠此时两眼神光炯炯,缓缓地接着说下去道:“方才老化子哥哥说过‘修罗烟雨’是阿修罗教各种毒器之中最为厉害的一种,而且,其中构造­精­巧,设计奇毒。像这种毒器,一定是阿修罗教不传之秘,甚至于阿修罗教之中的等闲人物,也未尽然能够获知其中的奥妙,为何崂山五老能有这种东西?”

老化子和绿忆姑娘,当时都不禁点点头,觉得这是浅而易见的—种道理,自己为何没有想到?

而且,最令人奇怪的,这“修罗烟雨”早在数十年前,随着阿修罗教的溃散,早就应该灭于武林之中,为何今日又现?

绿忆姑娘当时在点头同意之余,接着说道:“承哥哥言下之意,是觉得崂山五老与阿修罗教有着关联,是否如此?”

肖承远点头说道:“绿忆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些怀疑。”

老化子立即接着说道:“小兄弟!阿修罗教当年溃散之地,是在青海,与崂山相隔甚远,而且,如今阿修罗教余孽,又在青海死灰复燃,如果,崂山五老果真与阿修罗教有关,他们为何不与阿修罗教会合,又要在崂山独树一支?小兄弟能有其他足资佐证之处否?”

肖承远说道:“崂山五老功力之高超,为小弟生平所仅见,在锡澄古道上,与五老之中的老大与老四,较量过内力与轻功,小弟几乎是全力以对,才勉强落个不败。而且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分别或亡或伤,折损在五老之手,这种功力衡诸当今武林,列身第一流高手,自是无疑。但是,武林第一流高手,老化子哥哥没有见过者有之,如果说是连姓名未曾听过,老化于哥哥你自己能信有此事否?”

老化子苦笑说道:“小兄弟!你的意思,这崂山五老是改名易姓,前面已经也谈过,但是,如何就能断定与阿修罗教有关联?”

肖承远胸有成竹地说道:“阿修罗教属下的千毒神君四大门人,南下中原,算计于各处的同时,却也是崂山五老,以‘杨花飞蛱’将武林闹得风声鹤唳。这其间若没有一脉相连,气息相通,怎么会如此凑巧?”

老化子闻言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绿忆姑娘在一旁Сhā口说道:“承哥哥!你这几点怀疑之事,都是极有道理,但是,只能说他是可疑,却不能断定崂山五老与阿修罗教有关联。承哥哥可曾想到,如若这崂山五老是另有其人,则其真正之姓名为谁?武林之中要找这种人物,似乎也是费人思量啊!”

绿忆姑娘这几句反问,问得极有道理,老化子皱着眉头笑着说道:“姑娘这几句话,使老化子又想起一句话。小兄弟方才说到,像崂山五老这等身手,在当今武林之中,为数尚是不多,但是,我们能否想到有谁会巧易名姓,来到崂山存心搅乱武林?老化子在这些有数人物当中,再也想不起任何人会有这种可能。”

肖承远小侠静静地听完绿忆和老化子提出这些怀疑之后,沉静地没有回答,暗暗地思付了一会,始起头来,望着绿忆和老化子两人,点头说道:“老化子哥哥和绿忆所说的,都有是处,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眼前你我所能确定是否,明日崂山会见五老,只要明了对方的身份,这些疑问都自然不会再存在。

不过,万一崂山五老果真与阿修罗教有着关联,棘手的事情,就不止于此了。“肖承远小侠如此冷静地分析条陈,老化子和绿忆姑娘也都默然无言,大家心里都在想着一个问题,明日崂山之会,自然是免不了要有一场凶猛的拼斗。

如果照肖小侠方才的说法,在锡澄古道之上,肖小侠以一人对一人,才勉力落个平手无胜负,明日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以及老化子,合三人之力,要对付崂山五老,众寡之势,强弱之态,自然有别。

肖承远小侠本人倒没有想到这种胜负的对比,老化子却不能不有顾虑。

老化子几经思虑之后,忽然说道:“小兄弟!明日崂山之会,你曾经想到有甚困难堪虑之处否?”

肖承远当时毫未考虑,立即说道:“若是他们以毒取胜,小弟就忧绿忆妹妹一人防不胜防。”

绿忆一听立即叫道:“承哥哥!……”

老化子伸手拦住绿忆姑娘,笑呵呵地说道:“姑娘!你休要着急,让老化子再问一个问题。若是崂山五老明日不以毒器为先,小兄弟!你将如何?”

肖承远小侠顿时豪情万丈,朗声说道:“只要崂山五老真正以武功相搏高下,小弟便以一柄玉扇,仗师门之学,会会这些隐匿武林的高手。”

绿忆姑娘连忙说道:“承哥哥!你休要以为绿忆是累赘…

…“

肖承远这才一惊而觉,察觉到自己只顾说话,而忽略了绿忆和老化子哥哥,当时连忙红着脑说道:“绿忆!你和老化子哥哥千万不要多心,我的意思乃在崂山五老既然指名约于我,我自然无由畏缩。至于……”

老化子摇手说道:“小兄弟!还用得着如此多费口舌,来为我们解释吗?明日崂山五老是以弄毒为主,绿忆姑娘的忧虑,是不无道理的,如果他们真凭功力相对,小兄弟自然是—个主要力量,绿忆姑娘和老化子,至少也能稍作旁力之协助。所以小兄弟你的话,说的都是对的。不过老化子有一句话,要说与小兄弟放在心里。”

老化子说到此处,神­色­一变而为无比严肃,沉重地说道:“常言说得好,多作坏打算才有好结果。小兄弟!你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兄弟明日崂山之会,应该注重智取,少作力斗。”

肖承远小侠知道老化子哥哥说的话,是语重心长,当时便深深地点点头。但是,他又转而问道:“明日崂山,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恐怕力斗之事,无法避免。”

老化子也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老化子之意,力斗于不可避免之时,智取于一言一行之间,即使力斗,也要注意到彼众我寡的情势。小兄弟!知己知彼,才能稳­操­胜算。”

绿忆姑娘因为听到承哥哥说她防毒无方,只怕明日无法能抵挡得住崂山那种百毒惧陈的场面心里感到一阵闷闷不乐。

但是,绿忆姑娘又感觉到承哥哥所说的,也是事实,她心里止不住暗暗地思付道:“难道我赶到崂山,不但不能为承哥哥助一臂之力,反而为承哥哥增加累赘吗?”

心情的沉重,使绿忆姑娘悄悄地走到一旁,站在这一个孤立的小山丘上,纵目远眺,一时间,排遣不开心头的不快。

忽然,在目光所及之处,但见一骑飞驰,黄沙滚滚,沿着这条古道,疾驰而来。古道之上,单骑疾驰,原无可异之处,但是这匹马来势太快,与马上人的骑术,虽然相隔着很远,绿忆姑娘凭目力所及,却能看出马不是平凡,人不是等闲。但见那黑白相间的马,几乎跑成头尾一线,仿佛是贴着地面飞驰;而马背上的骑士,就像是贴在马上,不但是稳如泰山,而且姿态极其自然。

绿忆姑娘不觉好奇心起,想不到如此荒凉古道,竟有这样千里名驹,和这样身手矫健的骑士。

当时姑娘心里一动,正待唤肖承远小侠和老化子一齐同看,忽然那一匹黑白相间的马,方向一偏,忿入小道,显然是直朝这一个孤立小丘而来。

绿忆姑娘一见,不觉脱口叫道:“承哥哥!有人来找我们了。”

肖承远正和老化子谈到如何智取崂山五老,一听绿忆如此一叫,两人同时掉头旋身,四道眼神,同时向前看去。

那匹马来得真快,就如此一转眼之间,已经冲到山丘脚下,只见他一扬双蹄,唏聿聿地一阵长嘶,昂首神威地站在山丘脚下。

从山丘顶上,俯首下瞰,也不过十余丈高低,已经将来人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肖承远小侠一见之下,轻轻地呀了—声,说道:“原来是你呀!”

绿忆姑娘一听,立即问道:“原来承哥哥是认识他的?他究竟是何人?”

肖承远小侠说道,“崂山五老手下人。”

绿忆姑娘一听,当时脱口啊了一声,左手抱着碧玉琵琶,右手微一拽衣,便要飘身下山,去会这位来人。

肖承远小侠伸手拉住姑娘的右臂,微笑着说道:“绿忆!

且看他说些什么?说不定他可以帮助我完成一个心愿。“

绿忆姑娘微微一惊,问道:“承哥哥!他能帮助你完成什么心愿?”

肖承远说道:“为武当派代为整顿一下门规,因为,我离开武当三清官之时,卿云道长曾经真诚相托: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

老化子说道:“来人是武当派的门徒吗?”

肖承远小侠点头说道:“他是其中的一个,但是,并不是重要的一个。我不过是藉他传几句话,带给武当一派最大的叛徒。”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山丘之下,那人已经飘身下马,凌空一跃,拔起两丈左右,落身于一块极大的青石之上,扬首对上面叫道:“哪个是姓肖的,叫他出来答话。”

肖承远小侠呵呵纵声笑道:“崂山五老也不致如此狂妄无礼;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装模作样?绿亿妹妹!你下去给他薄惩,然后小兄再和他答话。”

肖承远小侠说几句话,是运用功力,传音送远,十丈之外,那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是仰仗着自己身在崂山附近,而且身上又怀有崂山的毒器,所以将一股畏惧之情,抑压下去,正要一变脸­色­,开口叫骂。

就在这一瞬间,只看见绿忆姑娘的身形似|­乳­燕出巢,声如黄莺出谷,一身绿裳在半空中翻腾飘忽而下,清朗地应一声:“绿忆遵命!”

余音未落,人已飘落在那人不远一丈左右的面前。

那人忽然大喝说道:“你是何人敢如何……”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忽然眼前,微影一闪,劲风一拂,只听得“啪”地一声,右边面颊上重重地挨了一掌。顿时,嘴角流血,五指留痕。

那人“哎哟”一声,尚未叫出,又是“啪”的一声,左边面颊上又重重地挨了一掌。这两掌只打得那人满脸开花,七晕八素。

当时只听得老化子鼓掌笑呵呵地说道:“姑娘!南海神掌果然名不虚传,当年的威风依旧,只是便宜了这小子,虽然挨了两掌,却让他开了一次眼界啦!”

绿忆姑娘飘然而回,含笑谢了老化子哥哥的夸奖,转而向肖承远小侠说道:“承哥哥!绿忆遵命行事了。”

肖承远刚一含笑握住绿忆姑娘的柔荑,突然掉头向下,高声叱道:“狂徒!你敢!”

原来绿忆姑娘刚一停身之际,下面那人从腰间不知摸出一件什么东西,扬手作势,正要向上掷送,被肖小侠如此一声断喝,竟然震慑住了,那只右臂,拾在半空中呆在那里不敢再动。

肖承远小侠飘身落五丈,指着那人说道:“青阳别后不久,难道你就不认识在下肖承远了吗?分明是你那一股奴才命作祟,以为在崂山附近,便可以如此狗仗人势,而耀武扬威。”

肖承远小侠早就一眼看出,来人正是在青阳夜里围追王秋绮姑娘的十几人之中,为首之人。也正是随着卧云道长背叛师门的武当门徒。所以,才特意立即予以惩斥。

肖承远小侠如此厉声喝斥之后,立即又沉声问道:“快说!

你来此何事?“

那个易装的道人,这才缓缓放下右手,说道:“奉五老之命,前来下柬邀宴。”

说着,又从身上取出一张大红泥金的请柬,请柬的前面,却装了一个梭形三角楞铁镖。那人用有手五指拈着那支镖,一甩腕,一抖手,只见那支梭形三角铁镖,带着那张大红泥金柬,挟着一股嘶嘶啸声,直向肖小侠飞来。

老化子一见便喃喃地叫道:“崂山之物,百毒俱陈。小兄弟!你要谨防这小子存心诡诈。”

肖承远小侠微微一笑,说道:“小弟理会得!”

右手抄出描金白玉折扇,刷地一下,抖开扇面,正好此时那支铁镖带着请柬飞到肖小侠面前。

肖承远小侠玉扇翻腕一掠,随意轻轻一挽,将那张大红泥金的请柬,连同那支梭形三角楞铁镖,一齐挽在扇面之上,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肖小侠随意一浏览,微微一顿,便朗声说道:“你回去告诉崂山五老,既然他们将酒宴订在深夜亥子之交,肖承远一行三人,准时赴宴。”

说着话,右手折扇又一抖一送,呼地带起一阵劲风,只见那一张请柬和那支铁镖宛如闪电流星,转向那人飞去,而且去势之疾,较之方才那人用手掷来,更是快出数倍。

那人显然一惊,一闪身,只好得喳地一声,连请柬,这镖,深深地嵌在身旁不远的一棵树上。数丈之外,将一张请柬,凭手中折扇之力,使之嵌入树上,这种“飞花摘叶”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超神入化的地步。

那人自付多留讨不到好处,当时连话也不说,转身掉头直扑而下,落身马上,立即就要纵马飞奔而去。

忽然,肖承远站在那里一声断喝:“站住!”

这一声断喝,何异是晴天霹雳,月夜焦雷,只震得周围的树叶,都不住地籁籁作响。那人在马上心神一凛,不由地微微一呆。就在这一楞的瞬间,肖承远就如同一只凌空下击的大鹰,掠翅收爪,陨星下,临到地面之际,忽又一挺身,一式“巧看流星”,轻巧无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寸草不惊地落在那人马前。

那匹黑白相间的骏马,突然如此受了一惊,猛地一扬前蹄,人立起来,几乎将马上的人掀了下来。

那人一勒马缰,双足一蹬,箭也似的劲­射­而出,从马上翻落地上。当时怒容满面,厉声叫道:“姓肖的!你休要如此逼人太甚。”

肖承远微微一笑,双手倒背在身后,潇洒无比地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动手敌对的紧张模样,只朗声说道:“尊驾是武当什么辈份?”

那人一听肖承远如此突然一问,顿时面如死灰,勉强大声说道:“我不懂你问些什么,你守着崂山之人,问武当的事,这岂不是笑话吗?”

肖承远小侠突然脸上笑容一收,伸手朝指那人沉着脸说道:“大丈夫做事,就要敢做敢为,你既然敢欺师灭祖,背叛武当,为何没有承当罪名的勇气?”

欺师灭祖,这是武林之中引为大忌的事,甚至于人人得而诛之矣。那人一听肖承远小侠如此严颜厉­色­指斥,当时反而神­色­一定,从容的说道:“姓肖的!你不能如此任意雌黄,血口喷人。你凭什么指定我是武当门下?如果你说不出证据,一味凭势威胁,又岂是大丈夫行径?”

肖承远点头说道:“你如此­奸­滑狡辩,巧言令­色­,怪不得不能诚心出家,礼拜三清,武当派有你这种败类,真是三清门下之羞,亦是我武林之羞。”说着话,两道眼神有如闪电地从那人身上一掠,凌厉逼人,忽又厉声叱道:“道人!你看这是什么?”

肖承远小侠从身上伸手取出卿云道长所持赠的玉符,拿在手中,高高举起。这块玉符在阳光之下,闪着光芒,耀人眼目。

那人一见玉符当面,神­色­大变,浑身突然不住地颤抖。半晌忽地双膝一落,跪在地上,右手双指骈戟,反腕指向心窝,眼见得就要倒在这块玉符之前,自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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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玉扇神剑续》第二十七章

就在这一发千钧之际,那道人抬起来的右臂,突然一麻,劲道全失,废然下坠,只见肖承远小侠站在对面收起玉符,扬声说道:“你能以死赎罪,足见你良知未泯,尚有羞恶之心,不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

那人此刻才真正知道。不仅自己的功力与对方相差甚远,而且对方真正是他生平所仅见的高手。相距数尺,隔空打|­茓­,快如闪电,已经到了意动功行的地步,此时他连求死的机会都荡然无存。

求死不能,生则难免受辱。当时他厉声说道:“我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罪只当死,并无肆意折辱之条例,你若恁玉符挟制于我,一死而已,断无委曲求生之意。”肖承远站在那里正­色­说道:“只要一念回头,便是还你纯真。你能觉今是而昨非,善莫大焉,我还有何求?即使此时你们武当掌门人亲临此地,想必也不会禁止你孽海回头,而追究既往。”那人默默地站起身来,怔怔地望着肖小侠良久没有说话。肖承远这才露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必为今后行止而感到彷徨,你既然有羞愧之意在心,无须重回武当我倒有一个机会,给你戴罪立功,等到成功之日,你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再回武当,礼拜三清,静心向道。”那人一拱到地,低低地说道:“请肖小侠指点迷津,我将终生感德。”肖小侠也拱拱手说道:“贵派掌门人卿云道长,身中崂山奇毒,如今,勉靠其他药力维持,生命堪虞,你能获得解药一粒,则对武当派贡献至大。”那人沉吟说道:“此事甚难,我愿全力一试。”肖承远点点头道:“愿你在困难之中,终能玉成。”那人再次一躬,回身上马,正要带动缰系,肖承远忽然又指着他说道:“告诉你们卧云老道,今日崂山夜宴之上,我要代理武当掌门,清理门户,叫他小心些。”

说着挥挥手,那人策马疾驰而去。

肖小侠也仿佛松了一口气,正待回头,绿忆姑娘又朗然而至,黛眉微蹙,柔荑轻轻攀住肖小侠的手臂,若有所求地,望着肖小侠,轻轻地说道:“承哥哥!你真的为绿忆的安危而担忧么?”

肖承远突然间听到这句话,感到一怔,但是,他立即就明白绿忆姑娘的用意,连忙说道:“绿忆!崂山五老既然能使用昔日阿修罗教的毒器,这弄毒的伎俩,也确是令人忧虑。不过今夜酒宴之前,绿忆要千万小心,是为必要。”

绿忆柔顺无比地点头,但是,姑娘心里却有了另一个决定,她是如此地打算着:“今日午夜在崂山酒宴前,我定然不要什么五老有施毒的机会,我要他们试试南海绝学。即使他们末玩弄毒技,我也要全力相博,让承哥哥和老化子哥哥也好有一个充裕防备的时间。”绿忆姑娘这个决定,几乎为她制造了杀身之祸,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当时老化子也来到山下,说道:“此去崂山,尚有一段路程,我们不妨即刻上路,慢慢地走去,一则排遣这半天时光,再则沿途也好仔细看看崂山五老究竟对这次端午夜里,有什么异样的迹象?”

肖承远和绿忆姑娘也都觉得这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三人同行,都不施展功力,只慢慢地沿着乡道,向崂山方向走去。如此沿途谈谈笑笑,而且大家都绝口不谈崂山的事情,倒也转眼日暮黄昏,天­色­将暗。

肖承远停下脚步,含笑说道:“此去崂山,想必也不甚远,虽然方才沿途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再向前进,就难免别有遭遇,我要趁在此时此地,请老化子哥哥和绿忆注意一件事言犹未了,肖小侠突然刹住口,一只眼睛凝神贯注向前看去。

绿忆姑娘本是注意着承哥哥的说话,此刻一见肖小侠如此神情一变,也立刻觉察到情形有异,但见她绿裳如旋风,闪电回身,碧玉琵琶顺在手中,护住全身,人像飞燕穿帘一般,平地一掠而出,直扑向前面不远两丈左右的地方,随手琵琶一举,但听弦声一响,身形一落,碧玉琵琶正挽住一纸飘飘,复又缓缓地走向肖小侠而来。

肖承远也抢上前两步,正待问绿忆姑娘,碧玉琵琶挽住了一张什么东西。

绿忆姑娘却于此时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会是谁呢?”

说着话,将碧玉琵琶伸递到肖承远小侠面前,睁着一双充满奇怪之意的眼睛,对肖小侠说道:“承哥哥!有人向我们告警了。”

肖承远凝神朝琵琶上看去,那是一张手拿大小的素纸,上面写着两行小字:“莫为止渴而饮鸩,忽因果腹自断魂。”

这两句话的含义,落在此刻肖承远一行三人的眼中,立即了解,分明是说今夜崂山酒宴,无论是酒是莱,均是暗藏剧毒,入腹身亡。切不可饮鸩止渴,为果腹而断肠,这是一个含义极善的警告。

而这两句话,短短十四个字,任何人上眼便能清楚明白地认出,是写自一位姑娘的手笔。那种清秀纤细的笔触,绝对无法出自一人须眉男子之手。

肖承远一再留神看着这两句话,不觉摇摇头,对绿忆姑娘和老化子望了一眼,道:“老化子哥哥!绿忆妹妹!你们觉得这张突然而来的字柬,有何可异之处吗7”

绿忆首先说道:“这分明是崂山有人伯我们冒然上当,特别好心留柬告警,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位姑娘。”

肖承远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而向老化子说道:“老化子哥哥!你呢?”

老化子依然是首先一阵呵呵笑声,但是,不难听出这一阵笑声,笑得极为勉强。果然就在笑声未了之际,老化子笑声变成了叹气,摇头说道:“绿忆姑娘所见甚是不错,但是,老化子却无法再多想一点,其他的问题。例如说,这位好心姑娘她究竟是谁?老化子却一时想她不起。”

肖承远和绿忆,自然也都想到这一点:“此人是谁?”

若是一位须眉侠士所为,倒还不难追踪察影,如今既然确认是一位巾帼侠女所为,确是费人思量,无法思得之事。

老化子沉重地接着说道:“这件事,虽然乍看来无甚紧要,可是仔细推想起来,其间有不少堪人寻味之处,小兄弟和绿忆姑娘可曾想到吗?”

肖承远略略思付一下,点头说道:“此人既然能将内情留柬相告,必然是对我们的身份,有深切了解之人,也可以说是与我们平素极为熟悉之人。……”

老化子点头接着说道:“不是熟悉之人,又何必冒险留柬?”

绿忆姑娘也接着说道:“既然是我们熟识之人,自然不会是为非作歹,行恶使坏之人,那样,她为何会留在崂山?此其可凝之一,使人难以自圆其说。”

肖承远接着说道:“无论正邪两道,身手超人功力深厚的姑娘,可以屈指数来,找不到有任何一个人,能与崂山五老发生关联。何况,这位留柬的姑娘,业已断定与我们相识,与我们相识之人,更无由与崂山五老扯在一起,此其可疑之二,也是使人无自圆其说。”

老化子连连地点着头,沉重地说道:“你们两个人的见地,都是极对,因此,老化子说它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绿忆姑娘忽然皱起眉头,微微地一笑说道:“老化子哥哥生平少有皱眉之时,难道今天这件事是如此值得老化子哥哥为之烦神的吗?”

老化子笑了起来,但是,终于又叹了口气,说道:“绿忆姑娘!老化子是怕这位留柬告警的姑娘,果然是我们所熟识之人,那种尴尬和失意,是够人焦心的。”

崂山五老的行为。已经由于“毒杨花”的事件,以及武当派掌门人所亲自目睹的情形看来,其为害武林之心,已经昭然若见,如果这位姑娘和崂山五老扯在一起,其结果情形如何,业已不难想见。

因此老化子这才焦虑的说出那是一种极为尴尬的事。

三个人都默默地停下来思索了一阵,实在无法从自己熟识的武林女侠当中,可以找到任何一个与崂山五老扯上关联的人。

肖承远摇了摇头说道:“崂山五老本身,就是一个难以猜测的谜,这连带的关系,更是一时无法揣摩。不过对于这两句话,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日夜宴席上,彼此多加小心,以防意外的不测。”

老化子默然地点点头,轻轻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在不亢不卑的情形之下,先以探听虚实为主。”

绿忆姑娘没有说话,三人又慢慢地迈步,向前走去。

夜­色­已深,肖承远一行已经到达了崂山附近,仰望崂山,则是一片漆黑,没有一星灯火,看不出一丝动静。

肖承远仰头察看了一下天­色­,回头看了老化子一眼。

老化子呵呵地笑道:“看来崂山五老对于你这位‘苍虚秘笈’得主,还有着一份畏惧之意呢!”

肖承远笑道:“崂山存心扫荡武林,独霸中原,何至将小弟这等末学后进放在眼里。”“老化子大笑说道:”人有炫耀之心,便有畏惧之意,你看此时午夜将至,而崂山竟然一遍漆黑,分明是早有准备,存心炫耀一番。“老化子说到此处,转身对绿忆叫了一声:”绿忆姑娘!“绿忆立即应道:”老化子哥哥有何差遣吗?“

老化子笑道:“绿忆姑娘真是惠质兰心玲珑透顶。对于我化子心意,一语点透。不过不敢说是差遣,倒是有件事,要请绿忆姑娘劳神一番。”

老化子和肖承远以及绿忆说话,都是故提真气,舌绽春雷,这朗朗之声,早已传达数十丈之外,而且震得群山回应,阵阵如潮。所以,绿忆也明知道究竟故意说道:“老化子哥哥就请说出,绿忆无不全力以赴。”

老化子呵呵大笑,说道:“姑娘!哪里用得上你的全力?

只要你小作施为,告诉崂山之人,我们已经准时到达,叫他们要按礼相迎。“绿忆姑娘会意地微微一笑,俏皮地说了一声:”绿忆遵命!“

说着从怀中顺出碧玉琵琶,斜斜地抱定之后,仰起臻首,轻轻地对肖承远说道:“山地空旷,威势自难壮大,承哥哥!

你助我一声长啸如何?“

肖承远微微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绿忆立即凝神一志,沉桩站在那里,右手五指慢慢挑动,叮咚之声,脱手而出。如此深山,如此深夜,这一阵琵琶之声,何异是深潭坠石,而且,声声紧扣,一陈紧似一阵;分明是绿忆姑娘平素最熟悉的一阕“铁马金戈”。

这一阕“铁马金戈”弹到好处,但听万马奔腾,千军疾走,尤其群山齐起回声,将本来声如潮涌的一闻“铁马金戈”,震荡和有如天翻地覆一般。

恰如此时,突然又是一声长啸,破声而出。宛如鹤唳九霄,冲天而起,将这天翻地覆的琵琶之声,更助长了几许咸势。

一阕“铁马金戈”未了,邃然间,只听见“轰”地一声,宛如撼天动地的一震,崂山就在这一震之下,突然灯火齐明,自山麓一直到云雾迷漫,森林密布,不知深浅的远处,形成一条火龙,一时蔚为大观。

绿忆姑娘停手不弹,肖承远也停声不啸。老化子却于此时上前向他们二人,挑起大拇指说道:“小兄弟,你和绿忆姑娘如此小试牛刀,已失声夺人,少不得崂山五个老鬼。他们要另眼相待。”

言犹未了,一阵蹄声震地,几簇火把,随着蹄声,飞驰而来。顷刻间,一齐来了三个人,骑着三匹马,手中还各拉了一匹神骏非凡的空骑。

勒马当前,朗声发话说道:“有请三位嘉宾登山。”

说完话,三个人立即各自一挥手,三匹骏马,蹄声得得地走了过来,各对一人,站在肖承远三人身旁。

老化子摇摇头,呵呵一笑说道:“老化子但只活着自己一双腿,走遍三山五岳,生平不会骑马。”

肖承远便也立即接着说道:“有劳尊驾前顶带路,在下等人随后就到,这马匹敬请带回,并向贵上致谢。”

那人对于肖小侠这几句冷冰冰的话,毫不在意,倒是含笑拱手说道:“崂山道路崎岖,不便于行,若有闪失成误伤之处,岂非有失五老迎宾之意吗?还是请三位嘉宾以马代步,马自识途,定使三位嘉宾有安如磐石之感。”

肖小侠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尊驾指点,崂山即使是刀山剑海,在下少不得也要见识见识,这马匹之赐。在下只好心领。”

肖承远小侠虽然含笑说来,却是威严自在。使对面马上三人,顿时噤口无声,一时间站在那里,没有接上话来。

肖承远也没有多作理会,从袖笼中取出描金白玉折扇仿佛随意挥出一招“谈笑退兵”的招式,但见他慢慢地将折扇由胸前向外推出。

虽然这是一招拒敌的大力招式,但是,去势极缓,看不出丝毫劲道。

然而对面骑在马上的三个人,霎时间感到一股极大的罡劲,无声无响,像是一堵石壁,直逼过来。胯下马匹,立即站足不住,腾、腾、腾,一连向后退个不停。

那三个人何曾见过这种功力,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肖小侠凝神敛气,施展“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功力如果提到十成之时,可以凭空力拒奔牛,何况是三匹停在原地不动的马?

当时这三个人话也顾不得说,趁势一掉马头,泼刺刺,一阵蹄声速起,连带着那三匹空鞍的骏马,也随着他们,四蹄翻飞,直向崂山狂奔而去。

肖小侠顿时一收玉扇,转而向老化子说道:“来人说话多具威胁,他分明是说崂山到处都是阻挠,时时都有危机,派马来迎,刻意轻视,令人可恼!”

老化子呵呵笑道:“小兄弟!这就是另眼看待啊!自此起,一举一动,—言一行、都是较量之中。就如小兄弟你方才一样,适可而止,点到算数。如此崂山之行,虽然人少势孤。还是会有好结果的!”

绿忆姑娘在一旁接口说道:“我们还是准时应约,免得予人以口实。”

顿时绿裳飘起,人去似矢,向着崂山奔去,肖承远小侠和老化子也不敢稍有怠慢,各展身形,一齐向前追去。

这三个人的轻功,都是武林之中屈指可数的人物,如今全力施展,式如蜻蜓点水,疾如赶月流星,一起一落之间,都在三丈开外,转眼将前面飞驰的几匹马儿追个首尾衔接,于是他们才缓下一口气,随在后面,不即不离。

崂山,果然当得上是“山路崎岖”四字,虽然看去也有羊肠小道的痕迹,但不是陡险如削,便是危危欲坠,等闲人只伯是寸步难行。奇怪的此时在沿途火把照耀之下,那六匹马,依然是越险如夷,从容不迫。

而且,两旁的火把,都是扎在树上,最奇怪的每等肖小侠一行过去之后,身后的火把便无风自熄,不远不近,恰好保持一丈距离。

老化子看在眼里,暗暗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肖承远说道:“就拿这六匹马和这火把的情形看来,崂山这五个老鬼,确是有一套不同于人的功力,此人不除,武林心腹之大患永在。”

肖承远轻轻地应了一声,还没有答话,忽然,前面的六匹马停蹄不走,两边分开,眼前已经是来到一个方圆约有十丈的湖泊,湖的四周围满了火把,湖心静静地停了两只扁舟,可是,却是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肖承远小侠当时倒是让这一片湖水,感到迷悯不解,不觉轻轻自语说道:“想不到在这崇山竣岭之中,竟有这样一池湖水。”

老化子沉声呵呵地说道:“沧海尚可变桑田,人世间的事,太难逆料,湖水如此,人亦如此,今日之后,谁又能知道变成何等模样?”

言犹未了,就听到对面一丛火光背后,传来一阵冷笑,不屑地说道:“臭叫化子!卖弄什么口舌之能?老夫但知真假强弱,不知什么天道好还,你休要唱什么因果关系来自求多福。”

肖小侠和绿忆妨娘一听,立即脸­色­一变,一股无名之火,腾腾欲起。

老化子却是笑呵呵地说道:“崂山如此待客,你就不怕我老化子说你们一句:­色­厉内荏吗?”

老化子如此一说,对面就听到一声­阴­­阴­的咳了一下,缓缓而又无力说道:“老二休要与他作口舌之辩,先将这三个无能的东西,处置了再说。”

绿忆姑娘一听,愈发的怒上加怒,立即腾身而起,就要向前面那一丛火光之后,扑将过去。

老化子早就料到绿忆姑娘会有如此一举,就在她拔身将起之际,老化子抢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姑娘,口中却说道:“绿忆姑娘!我们是客位,还是先看个热闹再说。”

绿忆姑娘微微一愕,但是。她立即又察觉到,对面方才所说的“无能的东西”,敢情是指骑在马上的那三个人而言。

这时候,但见马上三个人,面如死灰,一个个从马上翻身下来,赶开那六匹马,然后三个人一字并排,站在那个小湖的岸边。

三个人刚刚站稳脚步,突然呼地一声,远从数丈之外,卷起一股劲道,从侧面推向湖畔的三个人。

行家出手,落眼便知。肖承远小侠一见这一股劲道虽然带劲风声,不是发自玄功之类的劲道,但是其强劲之势,极为惊人。相隔数丈,如此劈空一掌,至少也在千斤之谱,这三个如何挨得住这样千斤一掌?

肖小侠心中闪电一转,只听得那三个人微微一声闷哼,三个人的身形,突然在一震之下,像是一个皮球,弹一丈多高,直向湖心坠去。人还没有坠下,三个人口角鲜血淋漓,在半空中,滴到湖水里,泛起一圈圈的血晕。

眼见得三个人就要跌落湖水,葬身水底。

突然,在火光照耀如同白昼的情形,一条人影闪电—掠,但见黑影如风,却听不到有任何一点声音。

这条黑影,仿佛是寒鸦赴水式,从湖面一掠而过,正好迎着半空中落下来的三个人,说时迟,那时快!那三个人下落的身形,突然一顿,忽又横飞而起,向两丈之外的岸上落过去。

这是一刹间的变化,这个变化,非常惊人。

从岸上掠身过去,到托人回岸,也不过是一转瞬间的事,而这一瞬间,却表现了惊人的胆­色­,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功当这三个人,被推落到湖畔地之时,肖承远小侠这才神­色­自如地站定旁边,遥对那一丛火光背后,拱手说道:“他们三位恭迎有礼,倒是我们坚不受情,若论他们未尽迎宾之责,倒不如说是我们过分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他们三位因此受罚身死,我们作客崂山,难能心安。故而冒昧出手,有碍崂山规律之处,在下谨此先行谢罪。”

老化子呵呵地笑道:“小兄弟!救人须彻,这三个小子。

挨了劈空一掌,若不即时施救,依然难活。“肖承远点点头,说道:”崂山五老若能念在下是一客位,尚请成全在下一点心意。“

言犹未了,对面火光遽分,一阵人影缓缓走出,高矮胖瘦不一,正是五个老人,走到湖边之后,当中一个又瘦又弱的老人,闪着一双眼睛,对着肖承远看了一下。

右边那高个子老人,已经掏出一个药瓶,一连弹出三点寒星,­射­向躺在地上的三个人。

这三点寒星出手,虽然是快如流星,在肖承远小侠他们的服里,仍然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三粒白­色­药丸,准确无比地­射­向地上三个人的手臂上,穿破衣袖,分明是深入筋­肉­之中。

绿忆姑娘一见,心中颇不以为然。

对方偏偏在肖承远小侠代为说情之后,弹物入臂,断经截脉,制之于死,多少对肖小侠的面上有过意不去之感。

绿忆姑娘刚刚柳眉一挑,正要怒叱出声,老化子却于此时呵呵地笑道:“崂山五老不仅功力超人,而且医道高明,药物不经肠胃,而迳入经脉,起死回生,就在立刻之间,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老化子如此一语道破,对面五老也都微微有些诧异,各自互视一眼,暗暗点头。

这时候,五老当中那个矮小瘦弱的老者,缓缓走上前步,望着肖承远小侠说道:“肖小弟台!你和这位姑娘,今日是为崂山难得一遇的嘉宾,就是这位老叫化子,也不算是等闲人物,崂山今日若以普通酒宴相待,有失隆重,所以特别在这个湖上,横舟摆酒,以示迎迓。尚望肖小弟台,不以简陋见责是幸。”

由“肖娃娃”,转变而为“肖小弟台”,在称呼上,是一个极大的转变,无疑地这个转变是说明肖承远小侠此刻在崂山的份量,已经大大地提高。

但是,也正由于这种份量的大大提高,同样地,也加重了此行的危险。就如同方才相信这个矮小瘦弱的老者,所说出的“横舟摆酒”,想必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肖小侠无心来注意难题,当时抱拳一拱,朗声说道:“肖承远武林后进,见识浅薄,识人不多,崂山五老尊讳为何,尚请见告,以免失敬。”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阴­­阴­地笑了一下,说道:“老大和老四只说肖小弟台功力极是不弱,想不到你在这心计方面亦是不差,其实即使老夫说出名号,也未尽然你就知道老夫的来龙去脉。

小弟台若要知道老夫是何许人,自有知道的时候,何必要在此时紧紧迫问?小弟台以为然?“

肖承远依然朗声说道:“老人家若有难言之隐,不便于此时见告,在下自是不能相强,不过,在下等言语之间,在称呼上若有失礼之处,尚请老人家勿以在下之言见责。”

肖承远小侠言犹未了,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似乎是止不住地一阵呵呵冷笑。摇摇头,连说两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站在右手的高个子老人,在一旁Сhā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叫他按规矩行事好了。”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思付了一会,冷冷地哼了一声,断然地说了一声:“好!”

那高个子老人听到这一声“好”字之后,昂然上前,站在肖承远小侠的对面,对着肖承远点点头说道:“肖娃儿!你还记得老夫当初为何要约你到崂山来,原因何在否?”

肖承远听了如此突然一问,倒是意外的一愕,但是他立即答道:“那是因为老人家有意拾举在下,要在下于龙舟竞渡:之日,前来崂山入伙。”

那高个子老人摇头说道:“这入伙二字,太过难听,而且,也不切实际。”

那高个子老人摇头说道:“你娃娃记得倒是不错,只是与你今天来到崂山应约的心意,不尽相符。告诉我,娃娃!你是为了许多疑问,而来到崂山,希望求得解答?”

肖承远小侠意外地一惊,立即昂然应道:“老人家料事如神,在下正是如此。”1那高个子老人呵呵地笑道:“这就对了!老夫约你前来,是要收你入伙,做崂山五老一名得意的助手。而你应约前来,却是为了探听许多疑问,双方各有所需,而所需又完全不同,如此崂山的规矩就来了。”

肖承远小侠这时候也深深地觉得,崂山五老不仅功力惊人,老谋深算之处,更是高人一等,就凭方才这几句话,处处扣得紧紧地,使你无法有自己活动的余地,那已经不是一般武林高于,所能兼有的长处。肖承远心里已经止不住暗暗地赞叹,崂山五老野心勃勃,是不无原因的,可惜他们这把年纪,这样的武功,这样的智慧,却不肯用之于正道,岂非武林之大不幸?

肖承远小侠心中如此暗暗叹息。那高个子老人已经不耐地问道:“你娃娃想要知道崂山规矩的详情否?”

肖承远从容地拱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高个子老人伸着自己的手指,沉声说道:“崂山的规矩,非常简单,因为老夫等深居山野,早就将武林中那些繁杂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所能记得的,只是武功二字。”

肖承远小侠不解地问道:“这武功二字如何算得崂山的规矩?”

高个子老人笑了一笑,接着说道:“武功二字,是代表着优胜劣败,真存假亡。你娃娃前来崂山,是为了探听虚实,解决心中许多疑难,你可以凭仗自己的功力通过一次考验,你可以有权询问一件疑问,老夫等无不据实以告。如果,你娃娃无能通过考验,少不得你就要甘心情愿,留在崂山,在崂山五老之下,做一名忠心的助手。娃娃!你看崂山的规矩公平行?”

肖承远小侠当时毫不犹豫地,朗声应道:“公平!极端的公平。”

那高个子老人哼了一声,转身回去,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却于此时接口说道:“肖小弟台!既然你认为崂山的规矩,尚不失公平二字,趁这第一道考验尚未开始之前,你先准备问:一件什么疑问?”

肖承远略一思付,便立即应声说道:“在下如果幸而通过第一道考验,在下要向崂山五老要一件东西。”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一双眼睛突然一翻,一仰头,纵声大笑。

这个老人平时看去,有弱不经风之感,可是此时这一笑。

笑得好像千万只蛙鼓齐鸣,震得周围这些火光,都闪烁不定。

火舌扯起老高。

肖承远小侠微微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老人家如此大笑,是在下提出这项要求,有何逾份之处吗?”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摇着头说道:“只要你能越过考验,提出要求,都不能谓之过份。只不过你第一道考验,不提心中最大疑问,反而要一件东西,倒是大大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肖承远小侠微微一笑,说道:“依照老人家之意,以为在下会先问什么吗?”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说道:“还有何事能比你追查崂山五老的来龙去脉,更为重要?”

肖承远傲然的摇摇头,淡谈地一笑,说道:“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先问吗?难道老人家认定在下没有通过其它考验的机会?”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小弟台!你果然了不起,玉扇书生调教出来的门人,武功是否绝顶,尚难确定,这胆­色­与豪气,的确是盖世无双。”说着话,他忽然掉转过头去,轻轻地喝了一声:“摆宴!”

这“摆宴”二字刚一出口,本是周围杳无一人,此时突然闪身出来两个大汉,各人手中托了一个茶盘,盘中放置了一个小酒壶,旁边放置了一个小酒杯。

两人走到湖边,忽又分从两侧,向湖中那两只小舟上走去。

这两只小舟,虽然是静静地停泊在湖心,可是两端都有绳子系住,拴在岸旁的大树上,湖水本来是平静风波,加上这两根绳索,使这两只小舟。泊在湖中,安如磐石。

这两个人手中托着茶盘,从两侧的绳索上,缓缓地走到小舟之上,放下茶盘,摆下酒壶酒杯,又从绳索上走到岸旁,隐到火光以外。

这个情形,看在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眼里,不由地暗暗称怪。方才崂山五老所说的横舟摆宴,就是这样扁舟壶酒吗?

老化子却不禁暗暗皱起眉头,觉得这“横舟设宴”,不仅是有些怪,而且,还有些令人担心的危险在内,也不知道崂山五老,他们究竟要捣什么鬼?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转头对左手第二个老人点点头,那眇一目的苍须老者立即飘然而出,首先就对肖承远小侠道:“崂山的规矩虽苛,却也有个限度,那就是凡是崂山五老自己做不到的,决不用来考验别人。肖娃娃!我先看看这横舟设宴第一道考验。”

说着缓步上前,慢慢地走到湖边。

这时候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以及老化子宋允平,三个人都睁眼凝神,注视着这位眇一目的老者一举一动。

这位眇一目的的老者,停身在湖畔,突然一抖大袖,从袖里飞出两点又细又小的银丝,在火光之下,闪着一点耀眼的光芒,划成一道线样的银虹朝着小舟飞去。

这两根银丝飞到小舟附近,忽又一折弯,分走两侧,不偏不斜,穿向那两根绳索,当时只听得微微地“嘶”了一声紧接着又是“铮”地一响,两根绳索截成两段,立即沉入湖眇一目的老者挥手断了远在五六丈开外的绳索之后,从容不迫地跃身湖面,悠然从水面从容迈步,飘然向前,一直走到小舟之内,端坐下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在肖承远小侠的眼里,禁不住暗暗点头。

绿忆姑娘却在肖小侠耳畔轻轻地说道:“承哥哥!这个老东西的功力不浅啊!”

肖承远小侠点点头说道:“出手内力能达五丈开外,迫使暗器转折;举步水面,分明是踏虚临空的功夫,能走五丈,轻功内力,都已臻于化境。”

他们两人如此低低耳语,却听到那眇一目的老者在小舟上朗叫一声:“开始!”

这一声“开始”刚刚叫罢,只见对面另一只小丹,两根绳索一紧,立即将那只小舟悬空拉将起来,湖面上真正只剩下眇一目的老者所坐的一只小舟,孤伶伶地停在湖心。

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正是想不透是一种什么情况,忽然一阵隆隆之声,起自湖底,顷刻之间,湖水有了变动。循着一个方向,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个漩涡,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快,周围十余丈大小的湖水,霎时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螺旋,而眇一目的老者坐的那只小舟,恰好是停在这个大小漩涡的中间。

一般称危险的水域是“鹅毛俱沉”,鹅毛其所以会沉下去的原因,正是因为那个地方的水,是形成漩涡。任何物体,漂流到此地,都要遽然下沉。任凭如何再好水­性­的人,到此地也要沉落水底,无法活命。

但是,如果照眼前这个小湖所起的漩涡情形来看,只怕是三桅大船也要旋归水底。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眇一目的老者所坐的那叶扁舟,处在那漩涡的当中,竟然没有因为这一阵漩涡而沉于水底,而且,还漂在水面上没有摆动,就如同停泊在平静的湖水上一样。

而眇一目的老者坐在舟上,右手缓缓将酒壶提起,斟满了一杯酒,再慢慢地送到口边,霍然一仰头一饮而尽。如此接连饮了三杯,才将酒壶放下。

但是此时那一叶小舟已经渐惭地有了摆动,随着那漩涡动的湖水,两边摇晃,似乎像是一匹不安的野马,正想脱缰而去。

就在这时,站在岸上的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沉声叫道:“停!”

霎时间,轰隆之声顿歇,湖水渐渐地归于平静,那眇一目的老者,从小舟里站起来,一抬腿,从五丈开外的小舟上,拔空而起,凌空一掠,衣不带风,悠然回到岸上。

转而他向肖承远小侠说道:“娃娃!你看到方才的—切,那便是今天的第一道考验。”

他如此一说话之间,原先那一只凭空吊起来的小舟,噗嗵一声,落到水面。而方才那只小舟,又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飞钩,将之吊起。

不用说,这就是肖小侠如法泡制的意思。

肖小侠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立即拱手向崂山五老说道:“珠玉在前,在下实难效颦于后。不过,在下既然是存心探听疑问而来,少不得要勉力而为之,力有未逮之处。尚望多多指教!”

肖小侠说过这一番客气话之后,昂首阔步,走向湖畔。

绿忆姑娘忽然想起一件事,匆忙里一闪身,追上肖小侠。

扯住承哥哥的衣袖,轻轻地叫道:“承哥哥!”

肖承远一停脚步,回望四周以后,低下头来。轻轻地说道:“绿忆!你放心回去。”

绿忆摇摇头,突然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细细地说道:“承哥哥!我特别要来提醒你,在崂山之麓,有人留柬告警。

莫为止渴而饮鸩。承哥哥,你要特别注意那一壶酒啊!“肖承远小侠感激地看了绿忆—眼,伸手拉住绿忆的柔荑,紧紧地握了一下,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细细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绿忆!“

说着话,松开绿忆的手,昂首向火光那边。又朗朗说道:“崂山如无另外的规矩,在下便要开始尝试第一道考验了。”

崂山那五个老者都没有讲话,肖承远正要弄断小舟两旁的绳索,忽然,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伸手作势,拦住肖小侠,说道:“慢一点,小弟台!”

肖承远小侠微微一皱眉头,但是,立即又坦然应声说道:“老人家是否临时另有新的规矩要告知在下?”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却毫不为意地说道:“小弟台!横舟摆酒这道考验,颇为不易,小弟台要慎重一些。”

肖小侠含笑点头,朗声说道:“老人家是怕在下不能通过这道考验吗?”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阴­­阴­地露牙,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小弟台豪气­干­云,功力无双,岂有通不过之理,不过老夫喜爱小弟台那一份才华,故而奉告,在考验途中,万一若有不支之处,休要勉强,当以保命为先。”

肖承远此刻倒真地激起豪情万丈,纵声一笑,说道:“多谢老人家如此殷情关注!”

就在如此长笑声中,但见他青衫不动,身形未变,倏地凌空拔起三丈,人在空中,突化禽身法,转则翻腾,一式“飞鹰攫食”,临下水面之时,忽地又是一变轻功中最具功力的“神龙三现”,在小舟附近,闪电地游了一匝,然后,就像一朵白云归壑,悠悠地落到小舟之上,这一连串的动用,真当得上是:“点尘不惊。”

肖承远小侠如此离岸登舟的一式轻功,看得崂山五老,或明或暗,都有深深赞叹之意,而且,心中还有一丝似有如无的忧虑。

像方才那一式“飞鹰攫食”,临到水面,复又转化为“神龙三现”,那是轻功至极的表现,即使换过五老本人,能否做到如此炉火纯青。尚无确切自信。毋怪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意外地一惊,心中叹了一句:“想不到数十年之后,老的归隐,而小一辈又是人才倍出!”

这种赞叹是好意?抑或是坏意?倒是一时让人无法分晓。

肖小侠临到水面一式“神龙三现”,举手拂断了小舟两侧的绳索以后,在小舟中也照样端坐下来,抬头朗声高叫:“开始!”

和方才一样,顿时间湖心一阵轰隆作响,霎时间,湖水漩起如飞,形成一个深达两尺的漩涡。

肖小侠暗暗运足“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将小舟凭空提起,紧接着水面若即若离,并且暗中运力,将小舟逆着漩涡方向,作势旋转,这旋转之力,微与漩涡抵消,小舟竟藉力而浮在水上一两分的地方。屹然不动。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功力,肖小侠虽然急中生智,利用相抵相消,相辅相成的道理,使小舟自旋与湖水旋转相扭之力微微接合,小舟始能若即若离的浮在水面。因而肖小侠想到,方才那眇一目的老者究竟是什么功力,能如此屹然不动。

肖承远只此闪电一想,不敢多分心神,立即全神贯注,暗运神功。

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听到老化子呵呵地笑道:“小兄弟!

你虽然是滴酒不沾,到底辜负了主人一番美意,老化子馋虫蠢动。垂涎欲滴,那一壶美酒,无妨让给老化子解解馋?“

肖小侠一听,心里暗暗叫糟,几乎将这壶酒忘了。但是,绿忆姑娘方才的叮咛,言犹在耳,若要饮酒,就怕中毒,正在犹豫之间,老化子的话又叫起来了:“小兄弟!你休要舍不得,反正你是滴酒不沾之人,何苦如此悭吝?”

老化子如此一再废话,肖小侠忽然想起,老化子想必对于酒之一道,早有准备,如此才出而解围。

一念想罢,立即也朗声叫道:“如此小弟大胆借花献佛,将这壶美酒,转赠老化子哥哥。”

说着左手一提酒壶,右手虚空一按,壶中的酒,立即从壶嘴中化作一股酒泉,在火光之下,宛如银箭,竟对准着老化子­射­过去。

老化子见状,呵呵一笑,馋相毕露,张着大嘴。跑到湖畔,正好与飞来的酒泉迎个正着。那一壶酒容量不多,何消片刻功夫,已经厢着湖面,完全注饮到老化子腹中。

这种隔空送酒,虽然算不得什么绝顶奇功,但是,酒送五丈之外,也就不是一件轻而易为之事,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眼见肖承远将一壶酒,隔空送到老化子腹中之后,挥手叫停,湖水慢慢恢复平静,肖承远小侠神­色­自如地飘然踏波湖面,悠然而回。

绿忆姑娘本是为肖承远捏一把冷汗,此刻一见肖小侠安然踏波归来,姑娘又想起老化子哥哥所饮下的一壶毒酒。忙不迭地赶过来,拉着老比子的破衣袖,悄悄地说道:“老化子哥哥!

…“老化子连忙拦住姑娘说下去,笑呵呵道:”绿忆姑娘!老化子这点酒还不至于醉倒,你不要为老化子担心。“

绿忆姑娘留意看着老化子,神­色­如常,知道没有中毒现象,心才为之放下,她又发现老化子浑身衣衫尽湿,脚上那一双破草鞋,更是水湿淋琳,姑娘恍然,怪不得老化子在末登崂山之前,饮酒行功。

这“酒”上的功夫,老化子确有超人之处。

肖承远小侠踏波虚渡,回到岸上之后,遥遥对着崂山五老一拱手,朗声说道:“在下献丑了!”

老化子紧跟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你该说明,到底要些什么了?”

肖小侠微笑摇头说道:“这一关不知道是否已过。如何敢轻自开口?”

这边言犹未了,那边矮小瘦弱的老者轻轻地哼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虽然是酒为别人代饮,但是提舟反其道而旋,因而悬空不动,机智功力都较老五沉舟抵制要高明。小弟台!你没有察看这一叶小舟形式不同,大力沉桩。抵制漩涡,可以使水不扬花。老五占了便宜,小弟台你却是显示了功力,这第一道考验,自然要算你小弟通过。”说到此处,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忽然一沉声,­阴­­阴­地笑了一下,怪声怪声地说道:“小弟台!

你说,你要的是什么?你总不会要的是老夫这六阳魁首吧!

“言下之意,肖小侠听得异常明白,你若要求过份,这份要求说不定就不会答应。

明人不用多说,响鼓不用重捶。只此一句,肖小侠立即正­色­说道:“在下肖某所要求之物,虽然有些困难,尚不至无理取闹,而有失厚道。不过,万一有碍老人家难于作主之处,崂山五老又岂是食言之人?”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冷呵呵地笑道:“小弟台!你真够得上是个人物!说!你要什么?”

肖承远小侠一点也不动声­色­,朗朗地说道:“受人之托,千金不移,在下这一个要求,少不得就要将别人托付之事,摆在当先了。”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哦一声,倒是有些意外地说道:“小弟台!你来崂山,除了自己的事之外,还有别人的托付么?”

肖小侠笑道:“受人托讨,也是人之常情。”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嗯了声,仿佛在思索了一下,立即又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顿时闪起慑人的­精­光,注视着肖小侠半晌,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低沉地说道:“小弟台!你在未来崂山之前,到过武当山,是吗?”

这一句话,肖小侠也不禁为之意外的—怔,他觉得这个老人也确是料事如神,令人心服。

当时肖承远也不隐瞒,立即点头说道:“老人家料事如神,丝毫不差,在下确是来自武当山,而且面受武当掌门人卿云道长之托,所以,既然老人家允许我要一件东西,如今我大胆地要求武当卧云道长出来一见。”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只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小弟台!你以为老夫是否会接纳你这个要求?”

绿忆姑娘一听忍不住叫道:“什么?你要食言?如此一把年纪,亲口食言,你将何颜对人?你以为我们会如此受你愚弄摆布吗?”

那矮不瘦弱的老者收敛起笑意,望着绿忆姑娘—眼,点头说道:“姑娘!你倒是颇有南海真传。连这份脾气,都是一模一样。不过,老夫可以让你知道,老夫如今二次出身江湖,[奇+书+网]早就将这信义二字抛到九霄云外,我不实践诺言,你们又将如何?”

绿忆姑娘闻言大怒,碧玉琵琶顺在手中,一场右手,琵琶高举过头,一招拼命招式“伯牙碎琴”,就要向对面冲过去。

肖承远双手一拦,拦住绿忆姑娘,轻轻地叫道:“绿忆!

你暂时息怒,待我来和他说。“绿忆余怒未息地站在那里,肖承远这才拾起头,向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说道:”老人家果然是要尽食前言吗?“

那老人不作表示,只是说道:“老夫要告诉你一个故事。”

如此剑拔弩张,情势危急之际,这个老人突然要说故事,是意料以外的事,肖小侠倒安详地点点头说道:“在下愿闻。”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缓缓地说道:“昔日武林之中,有一位声名功力都重于一时的高人,因为一次与别人互较武功,三昼夜后,输了一招,将自己生平绝学,输给别人,助成别人独兼两家之长的局面。这位高人失意之余,想自了残生,不料这时候,正好有一位武林人士伸手相拦,于是这位武林高人,当时许下口愿,如果他日再出武林,一定答应为这位武林人士做三件事,而且不拘是什么事。于是……”

肖承远小侠哦了一声,立即Сhā口说道:“老人家下面无须再说了,这位武林高人就是老人家自己,而那位无意中阻止了你死意的人,就是武当的卧云道人。”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连连点头,说道:“你猜得对!”

肖小侠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岂能强人所难?”

那老人也Сhā口说道:“小弟台!你错会了老夫的意思,老夫虽然答应为他做三件事,却没有答应其他的条件。只不过,老夫在此对小弟台要提出一点意见,崂山之上,你要为我替他留下一命。”

肖小侠说道:“在下与他无仇无恨,只不过代武当来清理门户而已,何至要他­性­命?”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霍然回身,说道:“请卧云道人前来。”

这个矮小瘦弱的老者,声音低沉,但是,话说出去以后,只听见一阵回声,直达到遥远的地方,余音袅袅,历久末绝。

半晌,听到火光后面人影一闪,卧云道人依旧是身着道装。

背Сhā长剑,右手悬着一柄拂尘,面向崂山五老而立,稽首行礼,说道:“掌门人呼喊卧云,有何示下?”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面上毫无表情地说道:“有人要来会你。”

卧云道人随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的眼神转身一看,见是肖承远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当时意外的一惊,脸上神­色­大变。

肖承远本是含笑而立,此时突然笑容一收,厉声说道:“卧云道人!欺师灭祖,背叛掌门,无端寻衅,惨伤无极一派,你如此行为,真有愧你那一身道装,真是不知人间尚有礼义,更不知廉耻为何物,如今你尚有何颜见天下武林?”

肖承远小侠生平谨言慎行,极少破口伤人。此时实在太过于气愤卧云道人的无耻,所以见面就一顿大骂,任凭卧云道人如何脸厚心黑,也不禁为之老羞成怒,双眼暴睁,厉声骂道:“好小子!我早就想找机会和你算一算旧账,今天你倒是送上门来,今天我要让你活命离开崂山,誓不为人。”

右手拂尘一抖,左手早已从背上摘下长剑,一振手腕,洒出三朵青森森的剑花。折身滑步,直取肖承远小侠而来。

肖小侠存心折辱这种反复无常心地­阴­险之人,当时傲然站在那里不动,只是右手从袖笼中滑出描金白玉折扇,刷地一声,抖开扇面,倏地向前一推,口中喝道:“慢一些!”

卧云道人正是提足功力,亮剑进身,全力扑击,哪里还听肖小侠的话?左手长剑已经藉势展开一招武当剑术中的绝招“一气三清”,右手拂尘灵巧无比的一式“银花万点”,双招合击,来势惊人。

卧云道人深知肖承远的功力­精­绝,自己末尽然就是对手,所以,上手他就亮剑,他希望以自己在剑术上的功夫,使肖承远折在这一出手之间。

没有料到卧云这双招合击之势,尚未展出一半的功力,突然感到一股劲风,宛如一堵石堵,直撞下盘。而且,一经发觉,便立即无法闪让,当时收招不及,只好卸式侧身,双腿急缩,全力向旁边撞去,但是,尽管他如何竭力稳定移动的身形,依然下盘浮动,一个踉跄,几乎栽身扑地。

肖承远缓缓收起手中的折扇,脸上含着冷笑说道:“卧云老道!你且站好听着,你要是自知罪深孽重,自忏回头,肖承远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我准备好了三项条件,让你回头有路。

如果你一味仰仗自己的—点功力,今日崂山便是武当派清理门户之时。“肖小侠说这段话时,愈到最后,愈是声­色­俱厉,音韵铿锵,句句落地有声。

卧云道人在稳定身形。且惊且愧,不怒反惧之余,还没有张口说话,站在卧云身后的崂山五老,其中有人叱道:“肖妹娃!卧云道人是崂山五老手下的人,你在此大言不惭,厉声指责,目中尚有崂山五老在否?”

肖承远回转过头,看了一眼,说道:“崂山五老即然信言不理江湖规矩,既然,盗亦有道,何况是年尊如是的崂山五老,为何顷刻之间,便将自己诺言,视作粪土?是自欺抑或欺人?”

站左下手的矮胖老人暴喝一声:“小子你敢掉弄口舌之能?”

肖承远小侠根本不屑理他,只当没有听见,只扬着头,对当中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说道:“老人家!方才第一道考验的诺言,是否有效?”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阴­­阴­地点了点头,说道:“有效!”

肖承远小侠立即毫不放松地说道:“老人家!你以为有效,在其他的人是否同属有效?”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呵呵道:“小弟台!你休要在这口舌之上过份厉害,老四方才说话,只不过是看不惯你目中无人而已,并无食言之意。”

肖小侠说道:“如此是在下多疑了!谨此谢罪。”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立即变脸说道:“小弟台!你也要紧记住你自己的诺言。”

肖小侠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只转过面来,对着卧云道人,缓缓地举过左手,沉声说道:“卧云老道!只要你当着武当派本门信物,自忏回头,便毫无可惭之处。否则我肖承远便要依照卿云道长之托,代行掌门人的职权了!”

卧云道人此刻已经知道肖小侠左手上拿的是什么物件,但是,他仍然止不住抬头朝上看了一下。

果然,肖小侠左手上所握的,正是武当派的掌门信物玉符。

卧云道人在武当派数十年,自然知道这块玉符所代表的权威,但是,无如他此刻已经铁定了心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倚仗着崂山五老在后面的靠山。

当时他微微一怔之后,立即反暴声喝道:“肖小子!你休要大言不惭,区区一块玉符,又能对我怎样。道爷既已离开武当,弃暗投明,正是识时务者所为,慢说你此刻拿的是一块玉符,就是卿云老道自己来到此地,又将如何?……”

肖承远没等他说完,断喝一声:“无耻之尤!”

说着回头叫道:“绿忆姑娘!我知道你生平嫉恶如仇,对于这种寡廉鲜耻之人,必然早就看不顺眼了。小兄因受诺言拘束,未便下手,请你代为执行武当派的禁律。”

绿忆应声一跃,含着笑容向肖小侠问道:“承哥哥!你说应该如何处罚这个武当的败类?”

肖小侠朗声说道:“卧云老道所行所为,人神共弃,武林不容,这等人让他穿着道袍。真是有辱三清,绿忆妹妹!你先将他这身道袍毁去。”

绿忆姑娘应了一声,忽又转身将手中碧玉琵琶交给老化子,姑娘还笑嘻嘻地说道:“老化子哥哥!劳你费神代管一下这面琵琶,我不能让这种人沾污了师门至宝。另外,请老化子哥哥将你那根打狗­棒­,借来用用。对付这种人,最好是使用老化子哥哥这根打狗­棒­。”

老化子笑呵呵地伸手接过琵琶。递过青竹杖,口中还调侃地笑道:“绿忆姑娘!这是你惜,换别人老化于这根打狗­棒­,未必肯借。老化子这根­棒­打狗则可,打那种没心没肝的人。倒还不如打狗呢!”

绿忆姑娘和肖承远小侠以及老化子这一番谈话,哪里还把卧云老道看在眼里。当时只气得他七窍生烟,口中骂道:“小子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手中拂尘一撇,长剑换在右手,这回他不再躁进急攻,凝神一志,一步一步向肖承远小侠走过来。他那种气定神闲,步履稳健的情形看来,依然是一位武林中的剑术大家的风范。

这时候,站在身后的崂山五老,都闭口不言,都没有喝问肖小侠的意思,倒是大家一致凝神,注视着绿忆姑娘的举动。

绿忆姑娘手持着老化子那根青竹杖,含着恬静的微笑,缓缓地走上前来。

肖小侠忽然叫道:“绿忆妹妹!”

绿忆仰起头来问道:“承哥哥还有另外的交待吗?”

肖承远眼睛注视着卧云道人,道:“卧云老道虽然背离武当,但是他的一身武功。还是武当所授。为了不使武当剑术过于失­色­,你还是多让几招吧!”

绿忆姑娘是何等聪明之人,而且,她也知道卧云道人是自诩为武当剑术大师,在剑术上的功夫,必有独到之处,承哥哥之意,无非是要她多以灵巧的身法,以暴其气,以懈其志,少作硬拼之举,伺机再下煞手。

可是,肖小侠这句话听到卧云道人的耳里,无异是火上浇油,任凭他如何敛气凝志,此时也禁不住一股无名之火,腾腾而起。当时他厉叫一声:“拿命来!少贫嘴!”

只见他身形一旋一矮,脚下宛如流水行云,直掠而进,手中长剑不动,左手骈指先出,一式“松下问路”,疾如流星闪电,指向绿忆姑娘的面门。

卧云道人是武当派的剑术大师,并非过份之词。如今他舍剑不用,先将左手,骈指代决,而且踏中宫而进,招式自不寻常。

绿忆抱定主意,先作游斗,不出硬招。当时青竹杖一点面前地上,着力一弹,身化“柳荫飞帘”,美妙无比地倒飞而起,直上八尺。

卧云道人左手未收,口中断喝:“那里走!I”

身形突然一长,右手长剑呼地一声,旋出三圈青芒,由“云断巫山”疾变“朝天一柱”,青芒扫遍顶上周围之后,化作一点,直升而起,指向绿忆姑娘的面门。

由指到剑,由隐到现,真是“静若处子”而“动如脱兔”,剑法变化之大,与化招之快,果然名不虚传。

无奈绿忆是当今南海二绝姥姥的唯一门人,又与肖小侠耳濡目染薰陶之下,这身功力,已经不是等闲可以望其项背。!”娘临危不乱,只见她人在空中,还娇呼一声:“好剑法!”

手中青竹杖一斜,在如此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姑娘出手偏偏如此准确,青竹杖的尖端,正巧顶住卧云道人“朝天一柱”

的剑尖,只听得微微地“喳”地一声,绿忆姑娘像是一朵绿云,悠悠地飘出长剑圈外。

卧云道人虽然忿怒自己一剑落空,但是他也深深地惊诧绿忆姑娘的胆大心细,和从容不迫的神情。他不愧是一个击剑手,当他发觉绿忆姑娘是一个劲敌,立即平静下心情,不躁进,不浮气,认真地展开自己熟谙剑法,将一柄长剑,使得风雨不透,紧紧围住绿忆姑娘的四周。

行家一看,立即能分辨得出来,卧云道人此时虽然是密云不雨,但是只要绿忆姑娘在身法上稍有一点迟疑,在动作上稍有一点缓慢,乃至在眼神上稍有一点疏忽分散,卧云道人那一阵密云不雨的剑法,俾立即化作满天星雨,大海波涛,一齐涌向绿忆姑娘全身每一个要害。

此时的绿忆姑娘,就像一叶浮萍,在大海中,随着波涛,顺着风浪,往来浮动,她手中的青竹杖,没有用来封招还手,只是用来藉力飘身,益发增加她身形飘忽不定,而且,还减少了她不少力气。

这是一场好看煞人的拼斗,尤其是在火光闪闪地照耀之下,青竹杖芒乱闪,绿裳飘飘,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如此一转眼封拆了十七八招,没有一点胜负的迹象。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微微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这个女娃娃这等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倒是令人难以想到。”

卧云道人一听身后矮小瘦弱的老者如此一夸绿忆,无异说他功力不行,羞愤之念一起,右手长剑疯狂地一连抢攻三剑,恨不能立即将绿忆一剑劈成两半,以解心头之愤。

击剑之人,最忌心神浮动,卧云道人全力抢攻,招式凶狠有余,但是,多半失之毛躁。

绿忆姑娘在南海曾随二绝姥姥习剑多年,焉有不知道这其中的契机,立即娇叱一声:“好凶狠的剑法。”

口中说人凶狠,手中青竹杖突然一背身后,转侧身形,一伏一掠,人像一溜轻烟,从卧云道人的一招“立断云阳”的剑锋之下,疾如一闪,掠到卧云道人身后。

卧云道人自己一招过老,以一瞬之差,未及转身攻招,心里已经知道予人以机会了。他立即身形微微向前一伏,左掌后翻。盲目地拍出一掌。

但是高手过招,不能有分毫之差,卧云道人虽然身形前倾闪躲,无如绿忆姑娘的青竹杖已经点向“封口大|­茓­”。

卧云道人闻风知警。赶紧藉势转身,没有想到就在这样一转身之下,只听得“嘶”地一声,卧云道人的一身道袍,竟在绿忆的青竹杖下,从背领一直撕到腰际。一件道袍,变成两片破布,飘飘地拖在背上。

卧云道人何尝想到自己居然真被人家剥了衣服,一刹间,羞愧之心,超过一切,人在一怔之余,忘记绿忆姑娘的青竹杖还在身后,威胁末降,接连又是两声“嘶啦”,卧云道人的道袍,早就化作蝴蝶,飞舞满天,片片落下。

绿忆姑娘一招得手,立即叫道:“承哥哥!这老道的道袍已除,现在该取他­性­命,一则为武当清理门户,再则替武林中那些欺师灭祖的叛徒,作个榜样。”

姑娘说此话时,肖承远小侠还没有答话,卧云道人还没有消除破衣之愧,绿忆姑娘说着话,青竹杖大有二次再起,这回不是撕衣,而取人­性­命。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听到崂山五老之中,有人叱道:“女娃娃!你敢在崂山五老之前狂妄撒野?”

绿忆一听,立即把上山之前那一腔闷火点燃起来。顿时旋身跺脚,叱道:“你们什么崂山五老,只不过是几个为害武林,­阴­谋使坏的魔头罢了!你们如此肆意横行,又不敢公然露面,还充什么五老?你看杖吧!姑娘今天要为武林除害。”

言犹未了,青竹杖一式“云锁点苍”,姑娘使出十二成功力,挟着凌厉无比的劲道,呼地一声。掠起一道青光,扑向崂山五老,硬扫出手。

肖承远小侠一见绿忆姑娘竟然独自一人攻向崂山五老五个人之前,不觉为之大急,连忙叫道:“绿忆!”

肖小侠赶紧抢上去阻拦,那边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已经冷冷地笑道:“好厉害的娃娃!”

人在说话,浑身灰衣突然一鼓,顷刻即收,绿忆姑娘忽然一阵心头恶心,双眼一花,翻身就倒。

正好此时肖承远小侠上前一把扶住,再看姑娘,满脸诽红,浑身如火。

肖小侠大惊而怒,昂首向矮小瘦弱老者说道:“老人家无端暗中下手,算不得光明,肖承远要向你讨个公道!”

肖承远小侠人在急愤之时,心里只晓得找崂山五老拼命,将绿忆姑娘中毒的事,倒是暂时忘记了。

肖小侠此时手握折扇,两眼冒着火,向崂山五老逼过来。

老化子在后面忙不迭地叫道:“小兄弟!先看看绿忆姑娘的伤势要紧。”

肖承远小侠一听,脚下一顿,正待回身。那边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呵呵地冷笑道:“小弟台!用不着看,老夫这一把‘药酒神沙’,可以醉人十日而不致死。不过,如果十日之后,不施用解药,你那位绿忆妹妹,就只有长醉不醒了。”

肖小侠心急于绿忆的中毒,又痛恨于这位矮小老者的暗中施毒,正是迟疑难决之际,一所对面如此一说,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蓬然上升,他顾不得老化子的呼叫,一旋转身,描金五扇一指,咬牙说道:“崂山五老!你们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规矩否?”

说着话,手中玉扇流星一点,一式“巨星陨落”,但见晶莹一撮,像是一闪萤光,指向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的前胸。

同样的招式,在不同功力的人使来,威力迥然两样。

肖小侠这一招“巨星陨落”,招式平常,可是劲道超人,玉扇相隔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尚有五尺,矮小瘦弱的老者脸­色­一变突然又哈哈一笑,大铀一拂,悠然邃退一丈开外。口中说道:“小弟台!难道你不想你那位绿忆妹妹安然无恙吗?”

肖小侠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有条件,存心交换吗?

你空活了这把年纪,难道你不想想,我肖承远是被胁退步的人吗?“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呵呵笑道:“小弟台!你会的!老夫知道你一定会接受这交换的条件。”

正说着话,他又悠然慢慢走上前几步,望着肖承远,面容诡谲地说道:“小弟台!你难道愿意绿忆姑娘如此魂断崂山,香消玉殒吗?难道……”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说到此处,伸手作势止住肖小侠的怒叱,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小弟台!老夫相信你不会如此愚蠢,你要知道,即使你此刻拼命为你绿忆妹妹报仇,也未尽然就能如愿,小弟台!你以为然否?”

肖小侠大声说道:“告诉你!即使在下不能仗手中玉扇,在崂山五老面前讨得解药,天下之大,灵药何止万千?十日之内,我也会讨得灵药,使我绿忆妹妹安然无恙。……”

肖小侠神情激动,话尚未说完,突然崂山五老几乎是同时“咦”了一声,讶然说道:“何人敢冒然撞上崂山?”

这一声问罢,就听得老化子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银铃串空,但是,尖锐刺耳,冷酷异常的笑声,接着冰冷冷地说道:“老头儿!休要如此信口狂妄,崂山又不是阎罗殿,又没有刀山油锅,为什么没有人敢来此地?就是崂山真的是刀山油锅,姑娘也要来见识见识你们这五位人间的鬼判,阳世阎罗。”

肖承远小侠一听,­精­神一振,立即猛地回身,高声叫道:“秋绮!”

这一声叫罢,只见远在七八丈外的夜空,黑匆匆地像是一只大鸟,飘然下落,悠悠地落到肖小侠面前,轻轻地说道:“承弟弟!是我!是秋绮来了。”

肖小侠刚充满了惊喜,又茫然地忍不住问道:“秋绮!你怎么。、”

王秋绮姑娘满面笑容,早就料到肖小侠的心意,含笑说道:“承弟弟!你惊奇的是我居然凌空会飞吗?你看!我是仰仗着这个。”

王秋绮姑娘扬着手中一根手臂粗细,黑黝黝的山藤,约有四尺余长,接着她又在地上,微微地按了一下。只见那藤杖,弹了老高。

肖承远小侠这才恍然,敢情方才王秋绮姑娘能高拔七八丈,是籍了这根山藤的弹力,不过,即使由于这根山藤的弹力,功力稍差的人,又如何能籍之弹起七八丈高?当时肖小侠就连想到,莫非是“千年何首乌”已经寻获了吗?王秋绮姑娘早已留神到肖小侠脸上的变化,当时含笑说道:“承弟弟!大敌当前,我们别后情形,容后谈吧!”

老化子此时也走过来,说道:“王姑娘!你来得真巧,如果老化子没有看花眼,姑娘正好于此时现身,与绿忆姑娘身上中毒,还有很大的关系。”

王秋绮姑娘向老化子行过礼,说道:“宋老前辈!我没有想到你们会来得如此之早,我算定至早也要五更天明之时,前来赴约,没有料到,我来迟了一步,几乎让绿忆妹妹酿成终生憾事。”

自从王秋绮姑娘现身,崂山五老似乎彼此都有了一点默契,闭口无言,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此时,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缓缓地上前两步,说道:“姑娘!你是推?”

王秋绮姑娘昂然抬起头来,冷冷地应道:“我是谁?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讶然地转头,向左右看了两眼。崂山五者之中,那高个子老大,和矮脖子老四立即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辱微微地动了几下。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嗯了一声,一双眼神闪起慑人心神的光芒,对着王秋绮凝神注视,凌厉有如两把利刃,看得王秋绮姑娘心中—种无由的不安。

王姑娘冷冷地说道:“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半晌点点头,说道:“老夫已经知道你是何人了,姑娘!你是无极门的传人,而且你就是‘无极乾坤真经’的得主。是吗?”

这一段问话,问得王秋绮姑娘大感惊奇,连站在一旁的肖小侠和老化子,也都感到无比的奇怪,这位矮小瘦弱的老者,为何会知道“无极乾坤真经”的事?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此时突然扬头呵呵大笑,朗声说道:“姑娘!你没有想到吧!‘无极乾坤真经’是无极门的一大秘密,老夫久不出道江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姑娘!奇怪了是吗?”

说着话,又是一阵纵声大笑,极其得意的说道:“姑娘!

天下事有许多曲折离奇,看来令人大出意外,但是如果明了真象,就知道没有一件事是出乎突然,莫不都是因果循环,分毫不爽。“这一段话。听得王秋绮姑娘更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听这矮小瘦弱的老者口气,分明与无极门有一段关联,所以才将无极门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但是,王秋绮结娘是无极仙子在世之时,最得意的门人,无极仙子为何从没有和她说起这样的一位老人?

尤其令人难以理解的,既然这位老人是与无极门有旧,为何在千山之麓施杀手?如果这老人是与无极门有仇,可是多年来,可以说自无极仙人以来,无极门徒未与武林结仇。

王秋绮姑娘这一阵思索,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指着她说道:“你能深获‘无极乾坤真经’其中奥妙,而且功力有成,必有奇遇。去!将你身上的灵药,给那娃娃喂上一口,然后再来和老夫说话。”

王秋绮姑娘满怀报仇雪恨之意,但是,她不能视绿忆妹妹的伤势于无睹。当时她倒是依言走到绿忆姑娘的身旁蹲下,然后又抬起头来,望着肖承远小侠说道:“承弟弟!你休要为绿忆妹妹着急,我身上带来有一瓶何首乌汁,约十余滴,据说任何毒症,只要两滴下肚,便会起死回生。”

肖小侠这才把心中疑团一扫而空,喜出望外地伸手抓住王秋绮姑娘的柔荑,急切地问道:“秋绮!你果然得到了何首乌?

你成功了!“王秋绮姑娘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点点头,轻轻地说道:”多谢承弟弟关注。“

说着话,轻轻摆开肖小侠的手,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她慢慢地拨开绿忆姑娘的樱­唇­,滴下两点|­乳­白­色­的千年何首乌汁。又小心地收拾起小瓷瓶,站起身来,望着老化子说道:“宋老前辈,请你照料着绿忆妹妹,我和承弟弟去讨回这笔血债。”

王秋绮姑娘说这句话时,神情极为庄严,转过身去,面对着崂山五老,说道:“无极门从不生事,但是也从不示弱。今天我要在各位面前,为本门讨还一点公道:崂山五位自称五老,但不知五老能否说明?”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阴­沉沉地说道:“老夫二次出现武林,除了清除异己,扫除过去的积愤之外,对于武林中那些稍有名气的门派帮会,不是收容,便是毁灭!”

王秋绮姑娘哼了一声问道:“你如此­干­犯众怒,所为何来?”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笑着向肖小侠指一指,说道:“我这位小弟台知道,老夫要成立一个开天派,虽然没有统治武林的野心,但是,我要在五十年以后,武功之中没有第二种武功出现,只有开天派所传的一种。”

王秋绮姑娘奇怪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冷笑道:“为什么?老夫不要武林之中,再有为了武功高下,互较高低,制造许多伤亡和伤心事。”

这几句话,说得很奇怪,连肖小侠也无法知道,其中还有这一段用心。当时肖小侠说道:“殊不论你这种用心是好是坏,像你目前这种作法,天理难容。”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冷笑道:“不行霹雷手段,如何能达到老夫的理想?”

王秋绮姑娘忽然大声说道:“这不是你的理想,只不过是为了当年有过一次失意,如今出来泄愤而已。但是,像你这样有违天道的做法,别说是你的理想难以实现,连你泄愤的目的,也无法达到。”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突又变面­色­正颜说道:“你说的有一点道理,老夫立意要扫荡武林,自有成竹在胸,至于什么天道还好,言之玄虑,老夫久已不信,不过,老夫顾虑未尝没有。”

王秋绮姑娘哼了一声,说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忽拍掌笑道:“对了!就因这两句话,使老夫有信心达成愿望。姑娘!你道老夫顾虑的是何人?”

肖小侠看了王秋绮姑娘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接道:“当今之世,无论正邪两道,乃至各帮各会,老夫都可使之归顺与毁灭。因为当今各大门派、各帮会,尚无人能接得住崂山五老二十招的拼击。但是老夫承认,有两种人,老夫不知虚实,因此列为顾虑。”

王秋绮姑娘一听,这个老人口气之大,令人惊诧。但是偏偏他在狂妄之余,又坦白承认,还有两种人是他所顾虑的,又使人觉得他虽狂妄,却像是有自知之明。

姑娘当时忍不住问道:“是哪两种人,值得你如此狂妄之余,还有所顾虑?”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两道眼神又遽然神光迸­射­,望着王秋绮姑娘和肖小侠,然后才点点头说道:“这两个人便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和‘无极乾坤真经’得主。”

此言一出,倒是大出肖小侠和王秋绮姑娘的意外,几乎是同时“哦”了一声。但是,立即两个人又神­色­平淡,淡淡地说道:“倒要多谢你的抬举!”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厉声道:“老夫说是顾虑,但是,对这两种人仍然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各凭本领,在老夫手上,闯过去。第二,与老夫合作,完成老夫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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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玉扇神剑续》第二十八章

今天的肖承远,较之当年更是稳健,更是平实。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即使是在情绪激动之时,也能及时稳住情绪,再作深思。

当时肖承远小侠轻轻拉住王秋绮姑娘,按捺住她即将蓬然而起的怒火,向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道:“老人家!天下事十之八九,难如人意。如果在下和这位王姑娘既不甘心归附。又不甘心束手被人消除,如此则将之如何?”

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阴­­阴­地一笑,点头说道:“自然,自然!苍虚秘笈的得主,和无极乾坤真经的真正传人,岂肯束手被擒。今天崂山之会,难得如此凑巧,使你们两位不期而会。正好让我一了这两大心愿。”

肖承远小侠含笑说道:“崂山之上本有规律,闯过考验与否,便决定双方命运。方才第一道考验,在下问的是与已无关之事。此事容待卧云老道的良心解决。

我们暂时不去理会。

现在我们何妨再以三场考验,互较高低?“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呵呵地笑道:“肖小弟台!你倒不失为快人快语。不过这三场考验之后,小弟台如果万一不幸而败北?”

肖小侠含笑如故,说道:“如此则苍虚秘笈并不算是天下绝学,老人家尽可再不必念念在心,视为老人家开天派之劲敌,而肖承远也自有处理之道。不过,万一老人家这三场考验,未能难住在下,又该如何?方才在下说过,天下事难能尽如人意啊!”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眨了一眨眼睛,仿佛是故作神秘地说道:“崂山三场考验,如果未能难倒小弟台和王姑娘,老夫少不得也和小弟台所说的一样,也有自处之道。”

肖承远小侠忽然一正脸­色­说道:“老人家在自处之先,在下尚有一个极小的要求,请先答覆在下两个问题,以免在下白跑一趟崂山。如果不以为过份,尚请俯允是幸。”

肖小侠这几句话,话是锵铿有声,人是严额厉­色­,使得当场的气氛,立即为之凝重,使得崂山五老那种迹近嚣张的自信,一时间从心里为之晃动起来。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沉默了半晌,然后­干­咳一声,嘿嘿地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小弟台!你的要求不为过分,老夫如果在三场考验之小,不能使小弟台折服,少不得要还给小弟台一个公道。”

说着话,忽地双袖分开,左右一拂,顿时间冷飒飒,彻骨生寒,周围的松脂火把,就在这一拂之下,一齐熄灭。

天­色­黎明,曙光乍透,火把如此遽然熄灭之后,竟然泛起一阵轻寒,虽然不是寒意澈骨,却也令人股栗欲坠,使人感觉到不像是榴火竞红,菖蒲摇曳的五月季节。但是,这情形在肖承远小侠看来,心里暗暗吃惊,回手轻轻一拉王秋绮姑娘,运用“传音入密”说道:“秋绮!这老家伙的玄­阴­功力,竟然深到如此地步,挥手之间,方圆十丈之内,令人股栗欲坠,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王秋绮姑娘微微皱起眉头,许久没有回答。

肖小侠奇怪地拉住王姑娘,脱口叫道:“秋绮!你怎么了?”

王秋绮这才霍然一惊。从凝思中回神过来,望着肖小侠说道:“承弟弟!你是叫我吗?”

肖承远小侠心里充满了奇怪,轻轻地说道:“秋绮!是什么事使你如此出神?可以为我一道吗?”

王秋绮姑娘不觉又微微地皱起眉头,抬头望着对面的崂山五老,人却轻轻地对肖小侠说道:“承弟弟!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王姑娘还没有说出她所感到奇怪的原因,对面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已经朗朗地说话,而且一反以前那种­阴­阳怪气,有气无力的声音,此时说话,沉浊有力,入耳宛如钟鸣。他说道:“既然是三道考验,少不得都应该由老夫出题。看来似乎对肖小弟台和王姑娘有欠公允,不过,如果小弟台和王姑娘对于老夫所出的题目,有认为不满之处,老夫自当尊重你们的意见,以示公允。肖小弟台以为如何?”

肖小侠也朗声说道:“在下承认崂山的三道考验是出白公允,老人家又何必多此一疑?”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点点头,立即转而向手下说道:“老五去和‘苍虚秘笈’的得主,领教一招。”

应声而出的是一个矮于,五短身材,秃得亮光光的脑袋,脸上老是挂着一丝淡笑,使人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令人不甚舒服,而且更觉得不容易与此人对招,此人应该属于一种老­奸­巨滑之流的。

肖承远小侠正思忖,如何对讨这样一位矮子的对招,这矮子的功夫可不能小看呢?

秃老人出来之后,笑嘻嘻地对肖小侠说道:“肖娃儿!我们不妨斗个暗器玩玩如何?‘肖小侠一听,大感意外,怔然一顿,脸上自然充满了奇怪的表情。

崂山五老之中,除了那个矮小瘦弱的老者口口声声叫的是“肖小弟台”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以老气横秋的神情,叫他“娃娃”,所以这一声“肖娃儿”,也并没有什么可怪之处。

主要使肖小侠感到惊异的,是他断然没有想到,这位秃老人居然会拿“比暗器”,作为三场考验的第一关。

秃老人一见肖小侠如此怔然不语,愈发笑得有点贼忒忒地意味,歪着头说道:“肖娃儿!难道你有什么不满的意见么?”

肖小侠摇头说道:“在下一行到唠山,纵使不济,总是客位。有道是;客由主便,在下对崂山的三考验,决不会有任何不满之意。”

秃老人一双眼睛亮闪闪地在肖小侠身上一闪而过,故作姿态地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娃儿!你虽然没有不满之意,但是,至少你有奇怪之心。是不是?”

肖小侠也坦然承认,点点头说道:“在下必须重新说明,虽有奇怪之心,但是断无不满之意。崂山五老这第一场考验,是比较暗器。不能不使在下惊奇,因为,在下生平不用暗器。”

秃老人呵呵笑出声来,说道:“是啊!是啊!崂山五老既然要慑服天下武林,应该在内力修为方面和你娃儿较量一下高下,为何竞选中这种雕虫小技?不过……”秃老人说到此处得意非常地笑笑,又接着说道:“虽然雕虫小技。多少也要加上一个‘与众不同’的按语才对。”

肖小侠这时候立即为之优然,他知道自己这番奇怪是多余的。崂山五老既然以“苍虚秘笈”得主视为劲敌,决不会以一种易于对付的“雕虫小技”,来作为考验的第一关。如今既然堂而皇之将“暗器”列为考验关口,正如方才秃老人所说,必有“与从不同”之处。

肖小侠当时倒是拱手说道:“如此在下愿闻其详。”

秃老人此时又一言不发,突然张臂作势,一个疾速盘旋,身形竞在如此一旋之下,像是一阵旋风,螺旋而起,旋起四丈多高,忽而又是了折,掠向身后不远一丛竹篁丛中,像是蜻蜓点水,一沾即起,又是转身一掠,竞而扑向湖面,悠悠而落。

站在湖面上,屹立不动。

肖小侠眼睛快,他已经看到秃老人在身形末落之前,随手先投下一截竹杆,浮在水面,人站在竹杆之上,藉竹杆的浮力,而屹立于湖上。“藉物停身”“泼水登萍”还不能视之为惊世骇俗的绝顶功力。但是,秃老人方才如此一旋、一掠、一点、一飘,快得犹如闪电,而身法之美妙,不能不使肖小侠叹为观止。

秃老人露了这手轻功之后。站在湖面上,对肖小侠说道,“方才你娃儿说是生平不用暗器,以示光明,因此,老夫也只好舍弃惯常使用之暗器不用,别出一些花样,来权当第—道关口。”

秃老人说到此处,右手一伸。舒开手掌,手掌上平托着几十片竹叶,理得整整齐齐,看上去青翠欲滴。

肖小侠此时心中已经约略知道这秃老人的心意,但是,他仍然佯作毫无所知。静静地站在那里,含笑不语。

秃老人收回手掌,说道:“肖娃儿!摘叶飞花虽然不算大功夫,如今用来挡住头关,姑且算它一个‘不俗’二字。老夫手中,如今摘有四十片竹叶,分作四次和你较量一下。你有此兴致否?”

当时肖承远小侠依然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在下愿闻其详。”

秃老人挥手说道:“娃儿!你先去摘四十片竹叶来再说。”

肖承远小侠这才顿时一个恍然,取竹连摘竹叶在内,都是一个不简单的考验。

树后—丛幽篁,相隔四丈之遥,往来一趟,只能在竹篁丛中,点水式的一个起落,便要悠然掠回湖上,藉力停身,这一份功力,已经不是等闻人物可以为之。

最重要的是,还要在那一落一起的瞬间,随手摘下为数四十片不多不少的竹叶,这是一件极费功夫的事。沉着、准确、眼力、心神,无一不要恰到好处,点滴之差,便要前功尽弃。

肖小侠一时的疏忽,没有注意这一着较量暗器的厉害,此时此地,就难免引起一点紧张。但是,肖承远毕竟是功力深厚,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场面,长嘘一口气,收敛住心神,点点头的说道:“如此在下遵命。”

但见他只手微微一拱,身形不变,平地倏然而起两丈,忽然半空中一顿,转折平飞,依然是那样悠悠地飘向树后那一丛竹篁。

人到丛竹之上,依然是那样悠悠地飘落而下,在竹枝之上。

微微一顿,这才悠悠而起,像是出岫之云,如法泡制的投下一截竹杆,稳立在湖上。

轻功到了悠然没有火气,是上之上者。肖小侠倒不是以这一着轻功,来嫁耀自己的功力,而是以这样上乘的轻功,使他有较长的时间,来摘取不多不少四十片竹叶。老实说,如果以一闪而间,摘下恰如其数的竹叶,那是极少有把握的。

肖承远紧记住“智取”二字,站在一旁的老化子宋允平,暗暗地安下心情,他相信今日崂山之会,不致有闪失之虑了。

秃老人站在湖上,也是看得情清楚楚,然而,他只是点头赞许肖小侠这份轻功,倒是没有想到在轻功掩饰下的心计。

肖小侠闯过了这样意外的一关,心情早已稳定,站在湖面,也伸出右手,向着秃老人说道:“在下勉力效颦,但不知道四十片竹叶如何较量高低?”

秃老人两眼一翻,­精­光进­射­,他看到肖小侠的手掌上,正是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叠青翠的竹叶。而且,这一瞬之间,秃老人已经看得清楚为数正是四十片。

随着这一瞬间凝视,秃老人的面容也随之凝重起来。脸上消失了那种轻鄙的意味,显然在他心中,有了一种“劲敌”的感觉。

秃老人缓缓地点点头,这才沉声说道:“娃娃!你和老夫在湖面上,相距五丈站定,第一次是以五片竹叶定输赢,互相以发暗器的手法,去袭击对方。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规定……”说着话,秃老人足下突起波纹,在湖面上飞快地浮行了一圈,足下的竹杆,划出一圈水纹,约摸有两尺方圆。然后秃老人回到原处。指着足下还未消失的水纹说道:“无论对方竹叶子是如何的打来,在躲闪的时候,不能越逾这个范围。”

肖承远也凝重着面容,点头说道:“摘叶飞花当作暗器,已是不俗,这较量的手法,更是高明。请问这第二种方法是什么?可否一并相告?”

秃老人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接着说道:“剩下的三十五片竹叶,老夫只有一个粗俗不堪的方法,来作较量。双方同于一个时间,以满天星的手法,洒出手去,后果就不言而喻了。”

肖小侠含笑连声称妙。他接着说道:“这例不失为是一个­干­净利落的方法,如此在下先要领教这五片竹叶的威力,以开在下之眼界。”

秃老人微有讶然之意,望了肖小侠一眼,随即说道:“你不想先看看崂山老五闪躲的身法吗?”

肖承远摇头说道:“在下愚昧不堪,即使看了一遍,也是徒然毫无记忆,反而增添怯懦之心,倒不如事先让我瞎撞瞎碰的为妙。”

说着话但见青衫微微飘动,脚下立即冲起一道水纹,像是踏波登萍,飘飘欲仙。一直冲到相隔五丈的地方,霍然地一阵浪花旋起,肖承远又是点水不惊,稳如泰山地站在那里,气度悠闲,向着秃老人说道:“请!”

秃老人也被肖小侠这种豪气激发起必胜的心情,当时便不答话,右手食拇两指,拈住一片竹叶,刚刚拾在胸前,就听到王秋绮姑娘叫道:“慢一点!”

秃老人闻声一愕,停住手,望着王秋绮。

王秋绮姑娘没有理会他,倒是转而面向肖承远小侠说道:“承弟弟!除了闪躲之外,规定之中可曾说明不准有任何防备的行动?”

肖承远还没有来得及答话,秃老人却呵呵地笑出声来,说道:“女娃娃!你关心的对,只要你不出两尺范围,任何行动,都不在禁止之列。”

王秋绮姑娘点点头,转而大声向肖小侠说道:“承弟弟!

你可曾听明白了?“

肖承远早就听明白了王秋绮的用心,是要他不要拘泥于闪腾挪,必要时,可以将飞来的竹叶,隔拒到一边去。

肖承远感激地对王秋绮姑娘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秃老人又说了一声:“请!”

秃老人倒是认真地停顿了一会,说道:“娃儿!你要准备好!举手之间,即分胜负,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狡赖的。”

肖小侠含笑依然,只轻松地说道:“在下若要狡赖,崂山五老能够相容吗?”

秃老人点头说道:“你娃儿能知道就好。”

话一说完,右手突然微微一振。但见那一片青翠的竹叶,去势如矢,带宜一阵嘶嘶风声,准确无比地朝肖小侠的面门飞去。

一片竹叶,能够如此闪电飞行,而且呼啸有声,这份功力,确是值得惊人。

但是,这份功力出现在狂妄如崂山五者身上,便不足以为奇了。尤其这种直接飞来的手法,更是平常,像这样手法,肖小侠慢说是方圆两尺之内,就是站在原处不动,闭上眼睛,也不能伤他分毫。

肖小侠眼看着竹叶挟着尖啸,迎面飞来,仅仅以一瞬之差,微微一低头,让那片竹叶紧挨着头上的文生巾,直飞过就在肖小侠如此一低头的瞬间,只听得身后“咔喳”一声,紧接“哗啦”一下,激起一阵湖水。肖承远回头一看,湖畔一棵柳树,一很大柳枝。正被秃老人那一片竹叶余力未衰,劈个正着,坠落到湖水里。

肖承远心里也为之震惊了,这是一种难以想像的功力。

时间不容许肖承远多作思索,但是,他明白自己此时已是身在危境之中,如果像方才那样,若有任何一点大意,恐怕就要落个灰头土脑。

秃老人对于肖小侠闪过第一片竹叶,毫不为动。右手又拈住一片竹叶,微一扬腕,那片竹叶像是被风吹送一般,悠悠忽忽地向肖小侠飞去,与方才那种闪电流星之势,截然不同。

这片竹叶飞到肖承远面前的两尺的地方,突然间仿佛是被一股暗劲一摧,哩地一声,直飞肖承远的前胸。

肖承远一吸胸,顿缩五寸,争到如此一瞬时问,他人像螺旋,突然闪电一个旋动,顿成一个侧面相对,那一片竹叶,竟以一丝之差,擦着肖小侠胸前而过。

这一瞬间的危机,刚刚消失。秃老人右手又一抖动,剩下来的三片竹叶,衔接成头尾一线,鱼贯而来。

肖小侠已自提高警觉,知道这三片竹叶,必有其持殊功力的地方,他也不敢稍有大意。右手从油笼中取出描金白玉折扇,以防万一。

这时候,三片竹叶已经来到近处,突然一顿而分,三片竹叶,分成三路,各取上中下三处不同的致命大|­茓­。

肖承远立即一抖玉扇,依然一式“谈笑退兵”,从上而下,一挥而出,随着身形突化一式“肩撞南岳”,斜斜地倒向有例,加重了手中玉扇挥弹的劲道。

果然,只听得扇面上接连叭、叭、叭三下清脆的响声,肖小侠右臂一震,脚下一滑,若不是一式“肩撞南岳”施展得及时,只怕已经滑出了两尺范围之外。

这五片竹叶子虽然没有能够伤到肖承远,但是,秃老人的内外功力,那种登峰造极的火候,已经在这五片竹叶子当中,表露无遗,而且使肖小侠暗暗为之心服。

肖承远稳定身形之后,从自己左手中,取得五片竹叶,随手散落到湖水上,让它飘流而去。

秃老人讶然地说道:“娃儿!你不来试一试吗?”

肖承远说道:“在下但求过关,并无求胜之意,这五片竹叶,不比也罢!不过……”

肖小挟顿了一下,倒是认真地接着说道:“如果不分胜负,不算通过考验,在下等待着下一个满天星雨的场面如何?”

秃老微微地怔了一会,勉强地点点头说道:“这次算是和局,我们来较量下一个吧!”

肖承远抬头向王秋绮姑娘说道:“秋绮!劳你发号命令。”

王秋绮姑娘深深知道,双方这一次各以“满天星雨”的手法,撤出所剩的三十五片竹叶,出手的快慢,关系至为重要。

也就是说,谁能争取一瞬间的先机,谁便能够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王秋绮姑娘虽然知道出手快慢,关系着胜负,但是,她也不愿意有任何一点不公的举动,使肖承远蒙受任何声誉的污点。

当时她移动身形,站在湖畔,默察秃老人和肖小侠之间的距离。

然后,她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朗声说道:“弹石半空,落到水面,即为开始时间。”

说着一抬玉臂,石于脱手而起,直飞半空,没入云中,人知去向。

站在湖面上秃老人和肖承远,都是漠然无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对于石子的下落时间,毫不关心。

这一刹那间,周围突然像是沉寂无声,气氛变得凝重。大家都不知道石于是在何时落下,而落下之后,又不知是谁能取得这次较量的胜利。

突然,叮咚一声,湖面上溅起一小柱水花。就在水花乍起未落之际,秃老人和肖承远几乎是同时,双方各将手掌一扬,但见满天竹叶飞舞,落下一阵翡翠绿雨,也不过是只在‘转眼的时间里,湖面上落下一层竹叶,而且每一个竹叶都被另一个竹叶贯穿正着,变为成双成对的并蒂叶儿,飘浮在水面上。

显然是双方一出手之间,三十五片竹叶都没有到达对方的身边,便让准确无比的还击,纷纷击落在湖中。

但是,秃老人微微一顿之际,便哈哈一笑,飘然回身,从湖面上像是一只展翅的鹰隼,掠回五老之列。回身指着肖承远说道:“娃儿!你出师不利,这头一道考验。便遭受到顿挫而回。”

王秋纺姑娘一听秃老人言下之意,分明他已经赢得了这场较量的胜利。姑娘当时心里又惊又疑。她没有看出肖小侠,有任何失利之处,难道秃老人是信口雌黄?抑或是姑嫂自己由于太过关心肖小侠的胜负致使自己的眼力,受到了蒙弊吗?

站在较远地方的老化子,也有了惊惶之意,身不由主地走向这边来。

肖小侠从湖中举步回到岸上,毫不在意地伸手拂了—下青衫衣角,站在五老对面,含着微笑,没有说话。

肖小侠如此一拂衣角之间,王秋绮和老化子这才看得清楚,青衫衣角,有了一道裂缝。

怪不得秃老人自夸胜利,敢情方才满天星雨互较手法之下,肖承远小侠有了一叶之差,让对方的竹叶割破衣襟。

三秋绮姑娘禁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老化子却摇头说道:“王姑娘!我老化子有点不相信,小兄弟葫芦里卖什么药。”

王秋绮姑娘也开始觉得奇怪,肖承远小侠站在那里,微笑不语,一点也没有失败后懊丧的表情,难道其中真的还有什么奥秘吗?

姑娘忍不住叫了一声:“承弟弟!……”

对面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却在此时紧紧地锁起双眉,缓缓地说道:“肖小弟台!你真是不愧为‘苍虚秘笈’的得主,这第一道考验,你已经安然而过,令人佩服无地。”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此言一出,那秃老人顿时脸上变成苍白,两道眼神,不停地朝湖面上看去。

王秋绮姑娘心里此时倒是百味俱陈,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高兴听见承弟弟赢了这第一场的较量,通过了第一道考验。但是,她又惭愧不知道承弟弟究竟是如何赢得这场较量。

同时,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功力,还是与别人相差远甚。

王秋绮姑娘心里如此思潮如涌,眼睛却瞪着肖承远小侠。

只听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又接着说道:“肖小弟台!你放下手中那三片竹叶吧!”

王秋绮姑娘一听,禁不住脱口轻轻惊呼了一声,原来肖小侠手中还存了有三片竹叶,怪难他是如此沉着不在意呢!

肖小侠果然依言,将左手掌慢慢地舒开,三片青翠欲滴,完好无缺的竹叶,整整齐齐地放置在掌心之上。

矮小瘦弱的老者缓缓地说道:“小弟台虽然衣衫受到竹叶划破,但是能以三十二片竹叶,敌住三十四片竹叶,仅有一片漏过,而手中还扣住三片叶片未发,胜负之数早已了然。”

矮小瘦弱的老者如此明察秋毫,且是公正无私的说来,使肖承远小侠虽在胜利之余,仍然是心服无地。当时他倒是认真地拱拱手,说道:“侥幸,侥幸!”

矮小瘦弱的老者谈谈地笑了下,说道:“天下岂有侥幸成功之理?”

他说着话,回顾一下四周,这才举步缓缓而出,直向肖小侠这边走过来。走了几步之后,站住脚,向肖小侠说道:“‘苍虚秘接’得主已见真章,但不知无极乾坤真经‘的嫡传门人,又将如何?这第二道考验王姑娘肯否接受?”

王秋绮姑娘一位心细如发的人,很难得遇事激动而失去理智。此刻她已经知道对面这位矮小瘦弱的老者,但是一位武功高不可测的怪人,自己虽然修练完成“无极乾坤真经”上面所记载的绝顶功夫“两仪真气无极玄功”,是否有把握能胜过这位老人?仍在难以预料之中。所以姑娘一直在用心思考,如何智取这一关。

可是,如今这位矮小瘦弱的老者,指名挑战,自然激起!”娘满怀豪气,当时昂然举步上前,应声说道:“无极门虽然迭遭不幸,尚无怯懦之人,王秋绮虽然自不量力,却愿意领教。”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呵呵笑道:“姑娘!你忘了老夫方才所说的话吗?当今武林之中。能为老夫视为劲敌的,只有肖小弟台和姑娘二人。无极乾坤真经‘如能练到十成,恐怕不让’苍虚秘发‘专美于前呢,姑娘何必如此谦虚?”

王秋绮姑娘心里暗暗感到奇怪,这位不知名的老人,为何对于“无极乾坤真经”知道得如此详细?又为何对于“无圾乾坤真经”推祟若是?这真是令人难以明白的道理。‘姑娘已无暇再去想这些疑问,收敛住心神,调匀气息,做了“两仪真气”

的初步功夫,并且暗暗运起“无极玄功”,准备迎接面对的一场生死搏斗。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走到王姑娘面前约八尺的地方,停下脚步,望着王姑娘开口说道:“王姑娘!‘无极乾坤真经’至极的功夫,真是‘两仪真气’……”

言犹未了,肖小侠突然横掠过身形,站在王秋绮身旁,对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拱手说道:“在下有一点疑问,可否先行请教!”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答话。

肖小侠朗声说道:“在下和王秋绮姑娘以一生行动为注,搏崂山五老三个问题的回答。”

矮小瘦弱的老者轩眉一笑,冷冷地说道:“小弟台是认为尚有不值之处,别行订价吗?”

肖小侠豪然笑道:“能博得崂山五老回答三个问题,至少在此时此地,是值得的。”

矮小瘦弱的老者“嗯”了声,颇有赞许之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台方才之意,究竟为何?。”

肖小侠朗声说道:“在下但望搏个兑现,不望是个欠账。”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大笑震耳,良久才说道:“好一个兑现不欠账,老夫同意小弟台如此一说。”

肖承远毫不为他这样答应而有欣然的表情,反而立即追着说道:“如此请问方才湖上较暗器,可算在下闻过这一关?”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当时也为肖小侠这础础逼人的言词,而为之词穷,当时脸­色­一寒,沉声说道:“小弟台!你请问吧2这第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肖小侠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缓和下语气问道:“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眼光凝视着肖小侠,仿佛他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他凝视了一会,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缓缓地说道:“小弟台!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吗?”

肖小侠点点头。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突然轻轻地哈了一声,朗朗地说道:“老夫复姓东方,单字异,东方异便是老夫的名姓。”

肖承远遽地一震,,心里不禁暗暗地重覆了一遍:“东方异?”

这是一个多么陌生的名字?肖承远在自己的记忆中。仿佛就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人。

肖小侠惑然地抬头向老化于宋允平望去,只见这位威镇大江南北,熟知武林掌故的丐帮帮主,也是茫然地瞪着一双眼睛,分明也是不知道“东方异”是何许人。

那位自称“东方异”的矮小瘦弱的老者,冷呵呵笑道:“小弟台!看你这种情形,你是怀疑老夫‘东方异’三个字,是临时虚假捏造的吗?”

肖小侠也冷然地说道:“崂山五老存心震慑武林,独创开天一派,岂会假捏姓名,逃避在下如此一问?不过在下要想知道,这东方异三字自然是老人家本名,但不知这外号人称什么?

老人家可否一并告知?“

东方异呵呵一笑,但是他笑声忽又嘎然停止,沉声说道:“岂止是外号,只要是我小弟台所能提出来的问题,老夫都愿意回答。”

肖小侠一听话音有异,正要说话,东方异却又接着说道:“小弟台!你们要是过了其他的两关,老夫自然是知无不言,在未过关前,小弟台!你未免就多此一问了。”

肖小侠为人敦厚,而且一时也的确为东方异这三个字所迷惑,所以忘情地追问下去,没有想到会遭受如此尖刻的讽刺,肖小侠不由地当时脸上一红,一时接不上话来。

王秋绮姑娘在一旁听得甚是清楚,她立即愤然接口说道:“第二道考验请即时出题,王秋绮静候吩咐。”

东方异呵呵地笑了一阵,点点头,望着王秋绪说道:“对了!你想知道老夫东方异的外号,只有请王姑娘闯过第二道考验。”

他说着话,立即转身上前好几步,脸上透着一种奇异无比的神情,沉重地说道:“姑娘!两仪真气练到十成,该有何等威力?”

王秋绮姑娘应声说道:“意动功行,且能藉力反震,相距金刚不坏之身,途程不远。”

东方异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道力转移,藉力反震,这是两仪真气的至极威力,具备了这种威力的人,不必动手,便可以将对方击败。尤其在对方不明了这种功力之时,更能威力无边。但是……。”

东方异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到此地,忽然一顿,两道眼神停在王秋绮姑娘身上上下订量一番之后,点点头说道:“姑娘!

你虽然年轻,功力却是已经深具火候,两仪真气至少已经具有五成火候。姑娘!你知道五成火候,应具备何等威力?“

王秋绮姑娘原先一听东方异如此滔滔说来,心里已经不止是惊异,而且已经是为之惶然,越发惊奇他为何知道无极乾坤真经如此详细?

在如此知彼的情形下,王秋绮姑娘越发的对于这—场生死拼斗,失却信心。

但是后来一听东方异说她只具有五成火候,王秋绮姑娘始而一怒,觉得对方太过于轻视人。但是继而又是心情一震,触动灵机,正好此时东方异问她应具备何等功力?姑娘反应极快,立即应声说道:“防守足可以挨­干­斤大力劈空三掌,而神­色­不变。攻招则可以发掌震断五尺之内的对方心脉,重则三掌,轻则五掌,纵有横练气功、内修玄力,也难挨两仪真气接连几掌的罡劲。”

东方异闻言呵呵大笑说道:“姑娘!第二道考验的题目来了。王秋绮姑娘真是玲珑心窍,她已经猜测到东方异的心里那一股不服之意,与不屑之愤,她猜想到东方异会说些什么。

但是,王姑娘稳定如常,淡谈地说道:“方才比较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暗器,使我们大开眼界。这第二道考验,自然更是奇妙绝化了。东方老人!请问究竟要较量何种意料不到的绝艺?”

这“东方老人”四字,本是王秋绮姑娘无意之中,顺口说来,可是听在东方异的耳里顿时使他浑身微微一震,仿佛引起他某一段伤心的往事。两道眼神进She­精­光,炯炯慑人,令人不敢逼视。

但是,顷刻东方异又以一个冷呵呵岔开了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地说道:“姑娘!你玲珑心窍这次却猜错了。第二道考验,既不新鲜,又不奇妙,只是一些蠢笨不堪的方法。”

王秋绮姑娘也浅浅地—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难道崂山五老还会以—拳一脚,一刀一剑地与人争个上下吗?”

东方异冷呵呵地笑道:“对别人而言。崂山五老未尽然要动拳脚掌剑,可是,今天对你,王姑娘!对你这位无极乾坤真经的真正传人,老夫只有藉重这些不屑高手一顾的拳脚刀剑了。”

王秋绮姑娘“哦”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如此说来,是硬拼几拳几掌,还是互拆多少招为限?《方异微笑说道:“姑娘虽然是无极乾坤真经的传人,毕竟年纪太轻,老夫至少不应该落个以老欺小之嫌,老夫至不济,也不能够在互拆几招当中,取胜姑娘以为荣。因此,老夫只有一个笨方法,来领教姑娘这位劲敌。。

王秋绮姑娘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肖承远小侠已经深感到事态的严重。东方异这个怪老人,言词之间愈是如此平淡,想必愈另有诡诈。万一王秋绮姑娘输了这场较量,上了东方异的当,岂非太不值吗?

肖小侠在旁边说道:“秋绮!你……”

王秋绮姑娘知道承弟弟的心意,当时立即拦住他说下去,微笑地说道:“承弟弟!你忘了秋绮是这位东方老人自认为的劲敌之一么?既是劲敌,至少也会在三五招之间,求个平安自保的。”

姑娘转而向东方异说道:“请说吧!东方老人!我在此地洗耳恭听。”

东方异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姑娘两仪真气,已达五成。力能达到五尺之外,震断别人心脉。老夫愿在此地承受!”娘三掌硬击。”

王秋绮姑娘原先只料到东方异会提出硬拼几掌的刁难,!”娘仗着自己已达七八成火候的两仪真气和五六成火候的无极玄功,而且东方异又低估了姑娘的功力,如果硬拼三掌,一定可以安然而过,赢得这场考验。

但是,如今东方异却直接了当地说出“愿意硬挨三掌”,使得王秋绮姑娘大为意外了。

姑娘微微一怔之余,立即说道:“仅此三掌吗?”

东方异说道:“当然!”

王秋绮姑娘忽然摇摇头说道:“这样太不公平,我不想占这种便宜。”

东方异忽然­阴­­阴­地一笑,说道:“如果姑娘认为这是不公平的拼斗较量,还有更不公平的在后面。姑娘三掌之下,如果能将老夫击毙,或者是震断心脉,自然是姑娘占胜。即使姑娘能将老夫震退身形,或者震裂衣衫。都算是姑娘赢了这场较量。”

王秋绮姑娘至此淡淡地一笑,点点头啊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并不是不公平,而是东方老人轻视我这个劲敌了。既然如此,我倒不能不尊命了。”

、肖小侠凝神贯注在一旁注意着这件事的每一句话,此时他忽然上前说道:“秋绮!你的两仪真气已经到了隔空伤人的地步吗?你应该提醒这位东方老人。”‘王秋绮姑娘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听得承弟弟的用心,那是要她注意,对方明知王秋绮姑娘具有隔空伤人的功力,偏偏还要硬挨三掌,其中分明有诈。

王秋绮想了一下,望着肖小侠说道:“其实他更应该知道我是百毒不侵之身,以免他徒然用毒失策。”

肖小侠和王秋绮如此一对话,东方异止不住阿呵大笑,指着王秋绮姑娘说道:“姑娘!你休要顾虑多端,尽管攻来三掌,只要你能打倒老夫,第二道考验便算通过。其他的你就体要管他。”

说完话,东方异一派毫不为意地站在对面,望着王秋绮!”娘,等待她出掌三击。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揣测的事。

东方异熟知“无极乾坤真经”其中所载的绝学,两仪真气无极玄功的威力,何故独挑这项绝世的秘学,作为较量的手段?尤其令人难解的,他偏要独挨三掌,以分高下,这岂不是不近情理的事吗?

即使东方异自恃武功盖世,无惧于王秋绮姑娘的三掌,但是,武功一项,浩瀚汪洋,谁也不敢自诩为天下无敌,东方异岂敢断言王秋绮姑娘的两仪真气不堪一击?万一东方异挨不下王秋绮姑娘三掌,后果又是如何?像东方异这等老谋深算的人,绝对不会冒这种险。

肖小侠悄然走到老化子身边,看了地上安详熟睡的绿忆一眼,低声向老化子说道:“老化子哥哥!当今各种­精­湛的武功之中,能有反弹逆振的威力,除了两仪真气的无极玄功之外,尚有何种功力能够如此?”

老化于皱着眉,低声说道:“大抵玄功都有反弹逆震,藉力伤人之功,小兄弟你的九天大乘玄门神功就是一种,另外,少林寺独创佛门天龙禅功也有此种威力,除此之外,恕我老化于孤陋寡闻,就知道不多7。”

肖小侠止不住喃喃低语,说道:“难道他有反弹逆震之功?

否则他为何如此大胆自侍?如果他有反弹逆震之功,他究竟是何许人?“

肖小侠心里焦躁,王秋绮姑娘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

姑娘心里觉得:“除了你会反弹逆震的玄功,否则两仪真气出掌化为罡劲,即使我只有五成火候,只怕你也难以挨住。”

王秋绮姑娘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暗中已将两仪真气调匀,运足无极玄功,向东方异说道:“如此我要开始发掌了。”

东方异突然身形微蹲,双眼神光进­射­,沉声低喝:“来吧!”

王秋绮姑娘缓缓上前移动两步,霍然一掠身形,快如闪电,掠到东方异面前,右掌扣足五成真力,舒掌疾翻,轻轻按下东方异肩头。

这正是两仪真气无极玄功的妙处,相是缓滞无力,实则力道沉重,落拿­干­斤。不过王秋绚姑娘此刻将自己功力扣住儿成、而且有掌也是蓄劲微吐,未着全力,只要稍有异样,立即撤回身形,卸劲收势,不会遭到加倍的逆震反弹。

但是,事情有了奇怪的发展。

王秋绮姑娘如此—掌下去。只听得“噗”的一声,宛如击中败革。

东方异左肩动都没有动,只微微地吐了一口气,神情自若,毫无其事。

王秋绮姑娘一惊而回,刚叫得一声:“这是无极……”

人立即呆立在那里,愕然望着东方异,半晌说不出话来。

东方异呵呵地笑道:“王姑娘!你为何掌下留倩,莫非以为老夫不堪如此一击吗?姑娘如果依样划葫芦,一连如此拍来三掌,这第二道考验,就算你们输了。”

王秋绮姑娘将方才缩回的话,留在心里暗付:“怪呀!挨掌吐气,柔如败革,这分明也是‘无极玄功’,难道东方异老儿也是­精­熟‘无极玄功’吗?”想到这里,王秋绮又摇摇头,心里觉得难以置信:“无极门传至今日,别无另外分支,而且”无极乾坤真经“是一种秘录。即使是无极门中的同门师兄弟,也难得一见,何况东方异年逾古稀,尚不知道究竞有多少年纪,他与无极门更无由发生关联。”

王秋绮姑娘眼光落到东方异的肩头,心里止不住想道:“除非这老儿业已将”无极玄功“。练到沪火纯青十成火候,否则我如此一掌下去,自然定会产生反弹逆震之力。他如何能将”无极玄功“练到如此火候?断无是理。”

王秋绮姑娘如此一连沉默思索,东方异看在眼里,不禁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得意地说道:“姑娘莫非就此知难而退吗?

如此索­性­将第三道考验说出来,大家一并解决,也好让你们二位无言归附,免生枝节。“

王秋绮姑娘顿时也冷笑连声说道:“东方老人!等我攻完两掌,你再说话不迟。”

这次姑娘闭口提气,突然身化“白云出岫”,平飞而前,人在空中伸手递出,照准东方异前胸玄机大|­茓­,提足八成真力,疾印一掌而下。

就在姑娘掌力犹末印实之际,只听得东方异轻轻地哼了肖承远小侠站在一旁,听到东方异如此一哼,立即暗叫一声“不妙”!就在他如此一念未转之时,只听到“蓬”地一震,与第一掌所击中的声音,截然不同。王秋绮姑娘就在这一震之下,身形飞起两丈多高,突然变作陨星下坠,直落下来。

肖小侠当时大惊,反身一掠,张臂接人,将王秋绮姑娘下落的娇躯,一把抱住在怀。只见王姑娘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流出一丝腥红鲜血。两眼无神,望着肖小侠,声若游丝地说道:“承弟弟!……他会的是……‘无极玄功’……而且已经到了十成火候……这真是怪事……”

说未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肖小侠慌忙叫道:“秋绮!秋绮!……”

老化子及时上前,伸手抱过王秋绮,向肖小侠说道:“小兄弟!休要心慌意乱,服有千年何首乌‘,如此一震之下,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身旁尚存有灵汁在身,待老化子助她服下数滴,再施以推宫过|­茓­,便不难苏醒过来。”

肖小侠小侠这才放下心头重负。他佩服老化于临事不乱的­精­神,激动地对他点点头。老化子却接着对肖小侠说道:“小兄弟!这是一件奇案,他为何会‘无极玄功’?可以追询个明白。”

肖小侠点点头,昂然转身,向东方异近前走去。

东方异对于肖承远的走过来,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微微冷笑,对肖小侠说道:“肖小弟台!你是来接受第三道考验吗?”

肖承远小侠沉声说道:“王姑娘尚剩下一掌未施,在下特来代为领教!”

东方异摇头说道:“小弟台!你忘了我们的规约,你们已经输掉了这场较量。”

肖小侠冷笑道:“三掌仅得其二,何敢断言输赢。难道你敢确认在下一掌之下。不能将你击倒一旁吗?”

东方异淡淡地一笑,摇头说道:“小弟台!你的激将之法,不能施之于老夫。你虽有通天之能,自有第三场考验,和你较量,第二场你们只有承认是输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只听得远远地传来一声冷笑。

这一声冷笑至少是在二十丈以外,运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送到现场。这分功力,立即使得东方异吃惊,使得肖承远讶然。

东方异当时厉声叱道:“那位远道来客,请等待崂山五老派人出迎,否则休怪崂山五老未能以礼相待。”

言犹未了,就听到远远地有人笑道:“你胆敢藐视天下武林,为何又如此胆小?只是倚仗这些破铜烂铁来保护你吗?”

东方异脸­色­一青,刚喝得一声:“你是何人?……”

对面有人笑道:“我是何人。见面即知。你赴快将这些鬼魅伎俩撤去,否则,当年扫荡阿修罗教就是你今天的榜样。”

东方异心里一震,几次欲张口说话。终于欲说还休,站在那里没有说出声来。

就在这时候,只见树荫深处,缓缓地走来一群人。

这一群人前面领头的是一位白发如银,­精­神健矍的老婆婆,手中拉了一根拐杖,慢慢地走上来。

肖小侠一见不由地喜出望外叫道:“老前辈!”

原来领头的那位老婆婆,竟是隐居南海,以神掌与琵琶称绝武林的二绝姥姥。

二绝姥姥笑呵呵地指着肖小侠说道:“如今老婆子该叫你一声孩子了!孩子!你不要奇怪老婆于怎么会跑到崂山来了,你且先看看身后还有何人。”

身后,啊!人来得好多,而且,那些人在此时此地出现,更是使肖小侠感到惊喜不止,呆呆地站在那里,说不上话来。

随在二绝姥姥身后的,有朱怡红、蓝玉珍、何云风三位!”娘,有少林寺的元济大师,有武当派的阳一道长,有青城派……峨嵋派……各大门派的高手,几乎是一时云集。

肖小侠首先抢到何云风和朱怡红两位姑娘面前,急急地问道:“风姐姐!怡红妹妹!你们……”

蓝玉珍姑娘在一旁撇着嘴吃吃地笑道:“承哥哥!恭喜你,一男一女,双喜临门。”

肖小侠轻轻地啊了一声,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何云风和朱怡红两位姑娘。

何云风姑娘低低地说道:“承弟弟!等等再说我们的事,你先和二绝姥姥她老人家去处理眼前的大事。要不是少林元济大师奔走传信,要不是怡红和蓝妹妹以及我苦苦恳求,她老人家未必就肯离开南海呢。”

大事当前,肖小侠空有一肚子绵绵情意,也无法多说。他虽然对于二绝姥姥这些人突然出现,感到奇怪,但是,经过何云风姑娘如此简赂地说来,也大致有了个明了。

肖小侠匆匆走回二绝姥姥身旁,恭身谢道:“多谢老前辈亲自前来……。”

二绝姥姥没有等到肖小侠说完,便立即接着笑道:“孩子!

你休要误会,老婆子这次前来崂山,完全是被怡红这孩子缠着我前来帮你认认人,至于风姑娘蓝姑娘以及怡红,她们前来只是看望你。还有武林各大门派的来人不过是看看魔消道长,邪不胜正的事实,好让他们今后在武林之中,保有一份正气。所以,真正扫荡群魔,还是在于孩子你一人。“

肖小侠惶然地说道:“老前辈!”

二绝姥姥摇手说道:“孩子!仗着你的一柄玉扇,和一股凛然正气,你会所向披靡的。现在让老婆子为称解决一项难题吧!”

肖小侠闪开一边,二绝姥姥走上前两步,向东方异说道:“还认得老婆子否?”

东方异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二绝姥姥以神掌琵琶称绝于武林,如何会忘记。如今莫非也要Сhā上一脚?”

二绝姥姥摇摇头说道:“方才老婆子已经说过,为武林伸张正义,那是肖承远的事,老婆子已久久不与人争斗,决不至跑到崂山来Сhā上一脚。不过,孩子们年轻,识人不多,老婆子只不过是替他们认认人而已。”

东方异突然喝道:“二绝姥姥!你休要多管闲事,肖承远虽然不认识老夫,只要他能赢得老夫一双­肉­掌,和一柄长剑,我会让他知道一切。”

二绝姥姥点点头说道:“那倒也好!不过老婆子要告诉你,为了数十年前的一口气,祸延及整个武林,这一点你是应该深切反省的。”

东方异冷笑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炉香。数十年前一口气,使我如今立下大志,并无什么过错值得反省,老婆子!

你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二绝姥姥轻轻地哦了一声,回头向周围众人看了一眼,良久,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婆­干­暂时闭口不言,且看你和肖承远较量一个高下。不管你们谁胜谁负。到时候自然都有一个明白的结果。不过……”

二绝姥姥说到此处,眼光落在东方异的左肩和前胸,缓缓地说道:“方才无极门的门人,和你对了两掌,她不能算输,只能算是一个平局。”

东方异顿时脸上微微一红,冷然说道:“方才过去两场胜负不论,只要这一场能使老夫屈服,则一切事情,都可以从此罢休。”

二绝姥姥对肖承远小侠微微一颌首,便缓缓地退到后面去。

肖小侠立即走上前来,拱了拱说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奉陪,但不知这场考验,究竟如何比法?”

东方异冷呵呵地笑道:“小弟台!现在我应该说,当今真正劲敌,仅有你小弟台一人,我若是胜了你,老夫的夙原,便如愿以偿,从此武林之中,只有开天一派。如果小弟台毕竟功高一筹,老夫少不得从此偃旗息鼓,真正退隐山林。因此,这一场较量,是决定一切的关键,我们各尽所能吧。”

这“各尽所能”四个字,份量极为沉重。其中包括着:内功,外功,掌,剑……“

这两位武林高手,如今要做各尽所能一拼,这将是一场空前未有的惨烈拼斗。在场的人,大家都身不由主的退后一步,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二人。

尤其是何云凤,蓝玉珍,朱怡红三位姑娘,更是紧扣芳心,注意着情郎。煨ば∠腊蚕耆缇桑含笑说道:“在下一切听命就是。。

东方异立即右手一招,身后飞快的过来—人,手中捧了一把长剑,递给东方异。

东方异连头都不回,顺手就势一拔,只听得“呛当”一声,一道寒光闪烁眼前,是一把质料极佳的上等青钢宝剑。

肖承远小侠依然是将描金白玉折扇拿在手中,望着东方异问道:“是否要限定招数,以决胜负?”

东方异笑了一下,伸手试了一下长剑,扣指弹剑,剑作龙吟。然后他才抬起头来说道:“今天老夫能与生平所认定的唯一劲敌较量高下,若不能畅意所为,未免遗憾。因此,在开始之际,应当尽力避免有所伤亡,以免不能较量到底。所以,即使是兵刃相对,也不能像一般人那样,硬拼死活。老夫小有一点花样,只要稍露一二,彼此即可高下分明。”说罢扬头喝声:“摆阵!”

这一声“摆阵”声如巨雷,令人震耳欲聋,与他一开露面之时,那种­阴­阳怪气,要死不活的神情截然不同。

肖小侠心里知道东方异今天大有孤注一掷之意,使他觉得今天的责任重大,如果一旦不幸失利,后果将有不堪想像之虑。因此,越发提高了肖小侠的惊觉。

这时候,但听得一阵脚步声,纷沓而来。

从崂山五老身后的树林里,出来十个玄装大汉,前面八个人;每个人肩上抗了两根长约一丈五尺的竹杆,后面两个人手里抱着一准绳索和圆球的东西。

这些人来到场中,非常熟练地将竹杆七竖八竖地搭成—个竹篷,方圆约有一丈四五左右。在这些横七竖八的竹杆上,垂吊着几十根绳索,每根绳索的下面,都坠了一个圆球。这些圆球,相去分量都很沉重。

肖小侠从这些人出现,就一直注意,他默默察数着绳索的数量,和竹杆埋设的位置。但是,他没有发觉这些竹杆和绳索,有什么奥妙之处。

这时候,那安装竹杆和绳索的十个大汉,都已经安装完毕,每个人都静静地站在四周,垂手而立。

东方异眼神在这些绳索之间,环视一周以后,露出淡淡的笑容,朝着肖小侠说道:“这是一个雕虫小技,不值方家一笑。少时竹杆之中这些绳索一齐摆动起来,老夫和肖小弟台分别从两边入阵,各以巧妙的身法,从这些绳索之中,穿越而过,绝对不能碰到绳索。”

此言一出,站在二绝姥姥身后的各大门派高于,都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气。

这件事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真正穿身其间,则是困难重重。

第一:这几十根绳索,摇晃无定,事先无法预防躲闪。

第二:这些绳索与绳索之间,相隔得很近,不易施展身形。

因此,要想穿过这个奇怪的绳阵,是相当不易。尤其东方异又接着说道:“老夫必须说明,这些绳索挂上之后,都已经敷上了剧烈无比的毒药,只要一经碰上,不仅是算输,而且衣服溃烂,触及皮­肉­,皮内也要溃烂。”

朱怡红姑娘一听,立即忍不住叫道:“这分明是诡计,是­阴­谋。”

何云凤姑娘拉住怡红,劝道:“妹妹!我们不要乱了承弟弟的心思,你看他不是正在细心默察情势吗?”

肖小侠确是在凝神贯注,细心默察,他首先发觉,埋在地上的,正是八根竹杆,分明是按八卦的形势埋设的。但是,这几十根绳索也必须有其着意安排之处,究竟是暗藏何种玄机?何云风姑娘也是留心察看,她还发觉肖小侠,眉头微锁,知道是尚未解开其中奥秘,她不禁为承弟弟着急。偏偏此时东方异又冷呵呵地说道:“肖小弟台!你看清楚这个小小绳阵的形势没有,少时发动之后,便要开始了。”

肖小侠没有答话,只见东方异手一挥,十个大汉立即分别动手,顷刻之间,几十根绳索便一齐晃动起来。

几十根绳索如此一齐开始晃动的瞬间,肖小侠忽然灵机一动,正好这时候,何云风姑娘暗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了一声:“两仪。”

肖小侠益发完全明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几十根绳索开始晃动是两根,接着是四根,再来是八根,最后是全体晃动,虽然每次中间相离时间极短,但是,段落分明。

肖小侠心里暗暗想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填。原来这六十四根绳索,是按两仪变化而来。”

肖小侠悟透绳索的变化之后,再默记八卦的生门位置所在。然后才高声叫道:“现在就开始了吗?”

东方异冷冷地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还有一点附带条件。”

他说着话,突然回头说道:“看剑来。”

言犹未了,只见突然闪起寒光两道,穿入绳阵之内。虽然六十四根绳索,晃动不停,但是这两把带着寒光的小剑,却是毫无阻挡的,正是那样恰到好处,趁隙而过,一直落到绳阵当中,“铮铮”两声,正正当当地Сhā在地上,两把宝剑Сhā的位置,相隔不到一尺,并排列立。

肖小侠早已看到这两把银­色­小剑,形式古怪,Сhā在地下的是剑的形状,露在地面上的,却是四楞带刃,闪亮锋利。

东方异指着绳阵当中那两把奇形短剑,冷冷地说道:“肖小弟台!我们穿过绳索之时,顺便将两把小剑带出阵来。不过老夫仍然要告诉在先……”

肖承远立即冷然接着说道:“我知道,不用你来说明,我也会知道,这两把小剑,剑刃之上喂有毒药,见血封喉,立即无救。”

东方异阿呵地笑道:“虽然见血封喉,老夫存有解药,可以保你小弟台死而复苏。”

肖小侠豪然纵声大笑说道:“如此在下倒要事先致谢了。”

说罢,朗声大喝:“请!”

这一声“请”字,给在场的许多人,无异是重锤敲动心弦,大家又担着心事,又感到新奇,都在注视着这一场罕见少闻,看去轻松,实则危险重重的生死搏斗。

突然,一声娇叱:“慢着!”

朱怡红姑娘宛如惊鸿一闪,掠身到绳索阵前,说道:“这一场较量,太不公平,失去较量武功的意义。无论是绳索的设置,毒药的设置,一个是熟悉无比,一个则是生疏万分,这种较量,尚有何公平可言?”

肖小侠含着微笑向朱怡红姑娘道:“怡红!我们是愿意别人任意安排在先,何必嫌不公平于后?怡红!谢谢你的好意,你当他是公平较量,自然心中无不平之情,回去吧。”

朱怡红从肖小侠的眼神中,仿佛是得到一种安全的保证,按下激动的心情,慢慢地退了下来。这时候,肖承远和东方异,同时高叶一声:“请!”

只见两个人的身形,突然好似灵蛇出洞,灵巧无比,向绳索当中,飞快的游去。

肖小侠正好抓住两仪变化的起势,穿身其间,一连十四个转身,都是以丝毫之差,抢过晃动中的绳索。转眼已经到了绳索当中,距离那把小剑,只有数尺之远。

肖承远将玉扇交给左手,接连又是两个转身,趁着两仪与八卦变化之交,肖小侠突然一变身形,式化“荷花萎泥”,转变再转变,“偷盗蟠桃”右手疾伸,拇食二指钳Сhā在地上的那柄奇形小剑。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仅要快,而且要一连串的变化,以适应晃动绳索的变化。

就在肖承远伸手的一瞬间,突然,呼地一声,一柄长剑抢在绳索隙里,直刺过来。

这一着来得太突然,肖承远不仅没有时间思考,只要稍微迟缓分秒之间,不是让剑刺中手,便是让绳索沾住身子。

肖小侠当时立即一缩手,随着身形一转一旋,从四象里又闪回两仪隙中。他心里止不住在暗想道:“好无耻的老东西!

想不到你还要偷袭。“

人在暗想,身形仍旧不停的转动,等待着伸手的机会。对面那两小剑,都还Сhā在地上,想必东方异为了方才那一着偷袭,也失去了一次动手的机会。

肖小侠在一连串的闪躲等待之后,觑准了下次机会,左手玉扇向前疾伸,仿佛是要挟取小剑,果然一如方才一样,长剑突然疾伸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肖小侠玉扇根本不取小剑,突然向上一挑,暗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照准伸来的长剑一敲,同时,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直取小剑。

当时只听得“叮当”一声,肖小侠已无暇再看结果如何,心里默察着两仪、四象、八卦的变化,提足一口真气,全力周旋,左盘有闪,终于穿身于绳索之外。

刚一停到阵外,就听到一阵喝彩声。这采声是来自双方,包括二绝姥姥身后各大门派的高于,以及崂山四老身后那些手下人。原来肖小侠刚一出阵之时,东方异也同时飘身来到阵外。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灼焦溃烂的模样,而且两个人手中,都捏了一柄银光闪闪的小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场的都是武林一流高手,大家自然深切了解这种出阵的不易处。所以,这种喝彩声,几乎是自然而出。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二绝姥姥。

二绝姥姥眯着一双老眼。连连摇摇头,对于众人的喝彩声,仿佛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意见。

渐渐地,大家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对,东方异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种傲气凌人的神情,哑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几度欲说还休。

崂山这一个广场的周围,突然的静止下来了,大家又仿佛恢复到开始之前那种紧张注意的心情,默默地望着四周。

二绝姥姥突然说道:“肖承远!好孩子!你们之间不是有赌约吗?如今你可以向他问你所想知道的事情了。”

肖承远小侠也知道了事情的真象,正含着笑准备向东方异问话。忽然东方异仰天一声哈哈大笑,笑声凄厉,令人心悖。良久,他厉声说道:“老婆子!你说得对,肖小弟台!你有权向我提出你所想知道的问题。你们瞧!……”

他指着自己手中长剑,说道:“老夫长剑在阵中被肖小弟台用玉扇击断一截。你们再看……”

他又指着那仍然在晃动的六十四根绳索,接着说道:“肖小弟台所走的那半边,绳索晃动秩序井然丝毫不乱。老夫这边,有一根绳索已经被老夫剑柄带中,失去均衡,撞乱了章法。这场较量,老夫失败了!我承认败在‘苍虚秘笈’得主的手下。肖小弟台他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想问的话。”

说到这里,东方异突然又是一阵大笑,指着肖小侠说道:“你能问我什么?老夫又能告诉你一些什么?哈!哈!哈!”

这一阵凄厉的笑声,刚刚划过长空,但见崂山五老,突然间,都以闪电流星,其快无比的身法,旋风一掠,从树梢掠向后面,转瞬十丈开外。

这个身法之快,确是惊人,但是更惊人的,是崂山五老起身之际,半空中亮开了一个火炮,叭地一声,炸开一朵火花。

从东方异那一阵狂笑一直到这一朵火花亮开在天空,都是一瞬间的事。

这—瞬间给予在场的肖小侠、何云风等三位姑娘,以及各大门派的高手,顿时引起了一阵纷乱与惊诧。

何云风姑娘心里闪电一转,就在空中那一朵火花尚末熄灭之时,大声喊道:“这老儿定有诡计,我们快些离开此地。”

二绝姥姥摇头止住大家,沉声说道:“既是预谋,就来不及了。”

在场的都是成名武林,各门派的高手,自然也都是见多识广,一听二绝姥姥如此一说,不等再说。大家立即围在一起,各自掣出兵器,蓄势以待。

但是,天空中的火花已经熄了,周围却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这是一份意外,这意外给予大家的,是更多的紧张,不知道随时可来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肖小侠忍耐不住,向二绝姥姥说道:“既然此刻情况不明,晚辈追上去看个明白。”

何云风、蓝玉珍、朱怡红三位姑娘立即异口同声地说道:“要去我们一齐去!”

二绝姥姥微笑说道:“看来其中又有了变化,我们大家就一齐去看看也好。但是,你们三位姑娘应当留在此地照料绿忆和这位王姑娘。看来她们神­色­好转,清醒在即,应该有人仔细照料。宋帮主在此地费神照料一切,必无问题,其他的各位,不妨同去看个明白。”

二绝姥姥和肖承远小侠在前面,举步行云流水,越过树林,一直向山上奔去。后面随着各大门派的高手,紧跟而上。

但是,刚一越过树林,只见崂山五老一齐站在那里,神情愤怒,而且还带着一份意外失望,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在五老的前面,跪着一位年轻的少女。臻首低垂,也是不作一声。这位少女背影看在肖承远眼前,异常熟悉,但是一时却想不起究竟是何人。正是这时候,忽然听到东方异长叹—声,—摆手说道:“起来吧!这是天意,老夫也不怪你。”

那少女慢慢地站了起来,肖小侠忽然想起一人,不觉脱口说道:“孙宛虹姑娘!”

东方异冷然地抬起头来,沉声说道:“是的!她是孙宛虹,要不是她,你们此刻都已经身化飞灰,魂归地府了。”

大家一听,都不觉脱口而出,轻轻地啊了一声。

东方异摇头说道:“不必惊惶,现在你们已经是安全无恙了”。

说着话,他慢慢地走到二绝姥姥和肖小侠的面前站定,缓缓地说道:“肖小弟台!你不是有许多多疑问,要问我吗?现在让老夫慢慢地告诉你一件很少人知道的武林公案。这—段公案,就是你所想知道的一切。”

东方异首先说道:“老夫究竟是谁?在场的各位,除了二绝姥姥,恐怕没有人知道。不过如果说出老夫的外号,相信还有少数人知道,老夫便是数十年前,曾在武林中—现的乾坤老人。”

此言一出,肖小侠大感意外,但是,立即也为之恍然,难怪他与孙宛虹熟悉,自然他熟知无极乾坤真经内容,可见他与无极门的人……

乾坤老人东方异笑了一笑说道:“人往往在一念之间,会造成终身憾事,在一念之间,会闯下滔天大祸。数十年前,老夫以一念之动,生了与人争胜的念头,于是找到了那时候名声极为响亮的无极门的无极散人,较量高低,结果留给老夫数十年来耿耿于心的一件恨事。”

肖小侠连忙说道:“据在下所知,当年较量的结果,三天三夜不分高下,于是,二位合著无极乾坤真经,为武林的功力,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境地。”

乾坤老人叹道:“那是无极散人有意为我掩饰之词,实则当时老夫输了—招,我独创的乾坤武功,是输给了无极散人的,没想到他宽宏大量地合著成元极乾坤真经,而且副本还让我抄了一份。”

肖小侠说道:“无极散人能够如此,已经颇为难得。”

乾坤老人点头说道:“他是立意化解老夫心中失意之恨,可是,老夫却是终生不忘这一招之辱,于是深入川境,将自己全部­精­力,钻研无极乾坤真经。数十年如一日,老夫已经深得其中之昧,同时,这时候结识了阿修罗教的四位护法,他们在青海被各大门派围剿之后,潜逃入川。失意人相遇,自然相投。于是我们一同研习武功,兼而研究毒器,使乾坤老人的武功,和阿修罗教的毒技,融而为一。数十年,为时不短,我们获得成功,这才结伴来到崂山,成为崂山五老。”

肖小侠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而旦也是感慨万千,正如方才乾坤老人所说,一念之间,可以遗憾无穷。

乾坤老人东方异又接着说道:“来到崂山之后,我的想法曾经和肖小弟谈过,我要将天下武林各大门派,一律收归属下,成立开天派,虽然这是我的野心,但是,主要用意,还是将所有武功在今后数十年之内,齐一招式,使武林之中不再有较量武功高下,而造成多少失意伤心之人。”说到此处,乾坤老人长叹一声说道:“老夫自认武功已臻化境。但是,我心里尚存有两分顾虑,那便是近年来名震一时的肖小弟,和无极门极有可能传下的无极乾坤真经的得主。以后的事,老夫不说,小弟台都已经身历其境知道了,不知你尚有何问?”

肖小侠正颜说道:“老前辈能够悬岸勒马,及时回头,是武林之幸。”

乾坤老人淡淡地笑道:“那是孙宛虹一念之间的影响。你们方才所站的地方,安排有无数毒器,和巨大的火药,只要一举手,任凭你们是铜铸金刚,铁浇罗汉,也要化为灰烬。但是,老夫所派的人,竟临时变卦,将所有的引线装置。全行毁去。”

肖小侠叫道:“是孙宛虹姑娘?”

乾坤老人点头说道:“正是她,她是老夫在四川境内的故旧。而且有授艺之谊,正好在江­阴­相遇老大,约她前来崂山。

这等关系,尚有何说,可是,偏偏在紧要关头,她将—切毁去。老夫在万分失望意外之际,觉悟到这是天意,天意之难违,老夫这开天派,从此终止。老夫即刻遁隐深山,永不再问武林之事。“

肖小侠拱手说道:“老前辈如此勇于回头,为武林后辈,留下典范。”

二绝姥姥道:“东方异!你虽然及时回头,却尚有—身罪孽未了,还不能如此抖手就去。”

乾坤老人讶然说道:“开天派虽然荒诞,但是,尚无多深罪孽,姥姥奈何说此话?”

二绝姥姥笑道:“老婆于已经打听得很清楚,武林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你偷袭少林掌门,伤害武当掌门,毁青龙帮,寻衅武林二老一神尼,杀无极门的逍遥生和无极仙子……够了,就凭这些事,你不能一走了之。”

乾坤老人愕然说道:“伤武当掌门,是武当派同门卧云道人所求,杀无极逍遥生,是他与武当的一份宿仇,说起来与老夫应无关联,即使派人寻找肖小弟台,和无极门的后代传人,也是派人寻找而已,断无其他事情。至于其他的事,老夫一概不知,姥姥难道要老夫服膺莫须有的罪名吗?”

二绝姥姥叹道:“东方异!你真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能见舆薪,像你这种情形,如何能自成一派,还要独霸武林?肖承远!你将这几个月武林中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明与他听听。”

肖小侠便将少林、武当、无极,乃至于括苍山、九华山、君山、太湖之畔,一连串所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这些话,几乎都是武林秘闻,大家更是骇然而愕,大有不知所措之感。

乾坤老人脸­色­难看已极,站在那里半晌没有讲话,良久,他才回头说道:“老大!我没有料到活骷髅怪熊琨竟有此大胆,藉机扰乱武林。”说着话,乾坤老人转而向二绝姥姥和肖小侠说道:“不管此事究竞是否为老夫所为,老夫既不加辩白,亦不辞卸责任,因此,我对此事定有—个交代。否则今日我纵然是觉悟天意难违,则于事又有何补?”说罢,双手一拱,便转身对剩下的崂山四老挥手说道:“我们同去一趟青海,将这件事做一结束,回来我们—同遁迹山林,了此一生,忘掉这—段荒唐事迹。”

崂山五老就如此同时拂袖身,疾如流星闪电,以极高的蹑空轻功,闪掠而去。

二绝姥姥含笑转身,向身后武林各大门派高手说道:“崂山五老此去青海,除阿修罗教的余孽,必可真正—扫而尽。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彻悟,自然可以根除祸患。武林至少可以相安无事十余年。”二绝姥姥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接道:“善恶到头,报应分明,武功虽高如乾坤老人之辈,如果他不回心向善,他也逃不了失败灭亡的后果。各位能觉悟到这一点,不虚崂山之行。”

武林两大祸患,原是同出一人之身,如今乾坤老人觉悟回头,各大门派高手相继离去。

少林元济大师在临行之时,合掌向肖小侠说道:“肖小侠神功盖世,仗一柄玉扇,扫荡群魔,造福武林,维护正道,老衲感激无涯。但不知肖小侠尚有何差遣,老衲自当效命。”

肖小侠连称不敢,拱手说道:“大师为团结武林而奔波,功德无量,晚辈当专程拜谒请益。”

元济大师合掌高喧佛号,率领少林达摩院一行高僧,匆匆离去。

肖小侠这才向二绝姥姥一躬身,恳声说道:“晚辈尚有一事,要恳请于老辈之前。”

二绝姥姥笑道:“莫非是关于王秋绮、孙宛虹两位姑娘的去处吗?”

肖小侠躬身说道:“尚望老前辈让她们到南海小住,将来光大无极乾坤两派。”

二绝姥姥点点头说道:“孩子:你目前将往何处?”

肖承远说道:“晚辈将与风姐姐她们一行同去拜见玉扇恩师,要请领自毁神剑之罪。”

说罢,二绝姥姥带领王秋绮,孙宛虹二位姑娘,依依告别分手,而玉扇神剑,在武林中所创造的辉煌事迹,也就告一段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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