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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前路未知

一场­骚­乱因为辕洌的及时赶到而平息了,那个捣乱的书生被官府的人带走查办了,据说是个连考了十次都不中的考生,家里供他考学已经家徒四壁,然而长年累月下来,他也厌倦了念书和考试,全无自信不说,还觉得愧对家人……所以渐渐地就疯了。

殷寂离后来给这考生求了情,并讹了辕洌一百两银子给了他,让他离开家,做个自个儿想­干­的事情,这人若­干­年后,成了江南一带的大富户。

考试中断了一小会儿,不过也不影响太多,季思还是很沉着冷静的,对众考生说,“这也算是一场考验,看你们经历突发状况的时候,能不能冷静沉着。

众考生都意外地单纯,低头继续考试,只有殷寂离在单间里头闷笑,季思瞪了他一眼,殷寂离乖乖趴着继续无聊,用笔杆子,逗着着桌上一只蜘蛛。

玩儿了一会儿,他就见那蜘蛛爬行呈圈儿形,路途诡异。

殷寂离用笔尖蘸了些墨,尾随着这蛛子,在桌上画起圈儿来。

一路画下来,直在桌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圈图,那蛛子才逃走了。

殷寂离盯着那张图看了半日,摸摸下巴,低头不语。

这期间,默西戎从他窗前经过了好几次,都悄悄盯着他看,觉得这殷寂离神奇得厉害,难怪季思如此推荐呢。

好不容易挨到了时候,殷寂离交了卷子就往外跑,冲到门口对众人道,“饿死我了,要不是有刚刚那几个包子和一壶豆浆估计就饿死在里头了。”

“去吃饭吧。”辕珞道,“我在酒楼订了位子了,是个雅间,灵儿也说要去给你庆祝。”

殷寂离一愣,问,“齐灵病好了么?”

“好了啊!”辕洌点头,“前几日贺羽说丫头可以吃了,她就开始猛吃,胖了一圈儿,原来那叫楚楚可怜,现在­肉­呼呼了。”

“真的假的?”殷寂离看他。

“真的。”辕珞笑呵呵道,“七王爷说了,好了就不许给我了,要找更好的人家呢,你把我未来媳­妇­儿都弄跑了,你负责不?”

殷寂离撇撇嘴,踹他,“边儿去。”说着,边伸手掐了掐指头,皱眉,“难怪呢,原来齐灵也去了啊。”

“怎么了?”贺羽问着,边看殷寂离的眼睛,像是问——这么公然在季思他们面前暴露自己会算命,你想­干­嘛?

殷寂离耸耸肩,道,“走,我们去大吃一顿!”

说完,大踏步走了,辕珞跟上去,和他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贺羽皱眉在后面看着,辕洌上来,问他,“走不走?”

贺羽斜眼看了看他,沉声问,“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

辕洌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些你知我知,聪明人都知道的事情。”

贺羽一皱眉,“你逼他还是威胁他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更光明磊落一些。”

辕洌微微愣了愣,随后看着贺羽的表情变得好笑了起来,问,“光明磊落?你认为你有资格说这一句么?”

贺羽微微一顿,眼神闪了一下。

辕洌­性­格中的咄咄逼人立刻显现了出来,踏上一步,凑近贺羽,问,“你本心不想他留在乐都,昨天走做什么?”

贺羽抬头冷眼看辕洌。

辕洌一挑嘴角,“他在这里,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吧?人总是有私心的,心里那杆秤也总是有轻重的,你问问自己的心。”

贺羽微微皱起了眉头,“辕洌,我劝你别太狠,以后怕你后悔。”

辕洌轻轻一扬眉,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贺羽站在他身后,前方,殷寂离还是自在得意地走着,辕珞在一旁跟他说笑,辕洌缓缓跟着,那背影,让贺羽莫名觉得很危险,心里也莫名有些后悔。

“咳咳。”身后传来咳嗽声。

贺羽一愣,回过头,才发现季思就站在他身后。

“季相。”贺羽立刻收起了脸上略显复杂的神情,问季思,“你也去吃饭么”?

季思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是不可改变的。”

贺羽一愣,看季思。

“凡事命中皆有注定。”季思道,“像殷寂离这么聪明的人,不是别人可以逼迫的。”

贺羽不说话,看季思。

季思捋了捋胡子,道,“大概只是随遇而安而已吧。”

贺羽看了看季思,一笑,“说破罐子破摔更合适一些吧。”

“哈哈哈……”季思大笑着就要走,贺羽叫住他,道,“季相,日后,你还多照顾他。”

季思看了看贺羽,点点头,说了句,“放心。”说完,溜溜达达走了,默西戎喘着气追出来,跟着他一起走,边问,“唉,老季,这殷公子什么来头?我看他卷子了,我的天也!”

贺羽略显落寞地回过头,缓缓跟上,前方众人有说有笑,然而他和殷寂离都知道,前路漫漫,不知道他们还能一起走多远。

这次的酒楼显然和以往几次的都不同,金碧辉煌。

“哇……”殷寂离仰着脸打量了一下,赞叹道,“龙凤阁啊?”

“嗯,乐都最贵的酒楼了。”辕珞笑道,“来吃饭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殷寂离嘴角略微抽了抽,道,“那个……要不然换一个地方?”

“你若是日后要入朝为官,难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现在提前适应一下也好。”辕洌走了上来,道“让人知道你跟我们很熟,以后不敢对你下手。

殷寂离斜了他一眼,突然问,“我说,你是谁啊?是辕洌么?“

辕洌一愣,后面跟上来的贺羽也一愣,就见殷寂离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辕洌,拍拍他肩膀,“行啦,知道你是大尾巴狼,不会把你当家兔的,别装了。”说完,做了个请,让辕洌先上楼,“请吧,打头阵去,吓死他们!”

辕洌深吸一口气看他,殷寂离一挑眉,一脸的若无其事。

辕洌叹气,那他没辙,真合了那句,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摇着头转身上楼去了。

殷寂离笑呵呵跟着上去了,手背在身后,对着贺羽招啊招。

贺羽微微扬眉,哭笑不得,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上去了。

入了楼里,果然是和龙凤阁的名字相称至极……

众人往里走,不断有路过的人给辕洌行礼,官阶之高令人咋舌,什么尚书、中郎、都统、副将,一个个都毕恭毕敬,殷寂离看着他们的样子,就差跪地上山呼万岁了。心中意外,原来辕洌的地位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了啊……这么说,南景帝肯定也有所察觉了。

上了三楼最,走向里头最豪华的一个雅间,就见齐亦正好出来张望,看到人来了,赶紧道,“可来了,等半天。”

辕洌等进门,就见里头还有两个人呢,一个是箫洛,另一个是个极标志的美人儿……端端正正坐在主做,正在吃一份点心。

众人都想笑,这还是当初那个病病歪歪的齐灵么,几天没见,白­嫩­­嫩­的了,还真有些胖乎乎。

齐灵正吃这呢,见众人进来了,脸通红,赶紧放下了糕点,有些怪他哥,“你怎么不说的……”

齐亦失笑,道,“吃东西怎么了?”

齐灵赶紧擦擦嘴,看众人,一眼瞟见殷寂离了,脸上又红了几分。

贺羽见她难堪,就道,“我让她最近拼命吃的,这样对她恢复身体有好处。”

众人都笑,到了桌边坐下。

殷寂离被齐亦让到了齐灵身边,齐灵站起来给他行礼,道,“多些殷公子救命之恩。”

“唉,别客气。”殷寂离笑着摆摆手,端详了一下她,点头,“嗯,气­色­是好了。”

齐灵以为殷寂离说她胖呢,赶紧道,“这阵子吃完了,过阵子不吃了就不胖了。”

“噗……”辕珞一口酒喷出来,笑着看齐灵,道,“小妹,你臊什么呢?我还没说你胖你。”

齐灵抓起核桃酥就丢他,众人哄笑。

殷寂离等都坐了,就有伙计来问点什么菜。

众人让齐灵点,齐灵见殷寂离在身旁,点菜很谨慎,众人都笑她,齐亦索­性­对伙计说,“什么好吃就上什么吧,多多益善。”

“好嘞。”伙计搭了手巾在肩膀上,问,“要酒么?”

殷寂离笑眯眯。

“咳咳。”贺羽咳嗽了一声,道,“齐小姐不能喝酒,连闻味道最好也谨慎。”

众人都看殷寂离,殷寂离赶紧摇头,“那就不要好了,我也不是酒鬼。”

伙计下去上菜了。

齐灵看殷寂离,问,“殷公子,考得怎么样?”

殷寂离觉得齐灵问话直接,大概是因为长年被养在深闺,不与外人解除的缘故吧。这样好,不做作,单纯可爱,便道,“哦,挺好。”

“会有状元么?”齐灵接着问。

齐亦想去拦她,却见殷寂离对她眨眨眼,“考上了有礼物没?”

“想要什么?”齐灵问,“哥哥说你喜欢书,我也有很多,你要看么?”

“好啊!”殷寂离笑呵呵点头,“姑娘家爱看书是好书情,好看还要有修养么。”

齐灵脸红到耳朵了,辕洌看了看两人,摇头,殷寂离这人……怎么说他好呢?

不多久,伙计送菜上来了。

一叠叠菜都往齐灵眼前放,齐灵脸越来越红,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

众人都动手吃菜。

贺羽没夹菜,却见一旁箫洛夹了一筷子给他,笑问,“你怎么了?”

贺羽微微有些不解,转脸看他。

箫洛一笑,“前两天你不理我是因为跟我斗脾气呢,今天好像真的不开心啊?谁惹你了?”

贺羽一愣,皱眉不语,低头吃东西,一口咬到了一个个泡椒,极辣。

“咳咳……”贺羽捶着胸口咳嗽,箫洛哈哈大笑。

贺羽狠狠白了他一眼。

箫洛伸手给他擦擦嘴角的汤水,贺羽一惊,退开些,低头继续吃饭,心跳得厉害。

殷寂离看得清楚,边吃饭边摇头。

“菜如何?”辕洌问他。

“嗯,味道不错。”殷寂离点头,啃一个­肉­丸。

齐灵和殷寂离也处熟了,开始放开了吃。她虽然不夹菜,但是齐亦似乎非常疼爱她,不停给她夹菜,以前那些好菜她吃了就吐,后来病好了只准吃青菜豆腐,幸好前阵子贺羽说可以吃了,多吃些长­肉­的菜,最好还有面、米饭和点心。说来也奇怪,以前齐灵吃了那些就像没吃似的,如今一吃就长­肉­了。

众人正有说有笑吃着呢,就听到外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呦……太子爷。”

众人都一愣,齐灵明显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齐亦,“哥!”

齐亦摇头,道,“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呢,他能怎么你?”

“对啊。”辕珞也说,“不用怕,别理他!”

齐灵点了点头,殷寂离伸手从贺羽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拨浪鼓,咯噔咯噔摇了两下,笑呵呵问齐灵,“唉,今天有戏法看,想看不?”

齐灵点点头,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变戏法呢。

殷寂离坏坏一笑,道,“那就变一个给你看看,好玩儿着呢。”

齐灵笑着点头,看着殷寂离的眼里满是佩服。

辕洌在一旁坐着,微微皱眉,不过殷寂离神­色­自如,跟对待小妹妹似的,他是有心的?还是本­性­如此?

前狼后虎

南景王朝的太子名叫陈孟。

这陈孟虽是嫡子,但却并不得人心,不知道是先天不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人很瘦弱,而且脑子也不太聪明,一点主见都没有,只相信几个会拍马屁的宠臣,虽未登记已现昏君之态。

陈孟人不聪明、长相不好,还好­色­,倒是不像他那个老子似的好男­色­,他只喜欢美女。尤其是在几年前见了一眼齐灵后,便对她念念不忘,只是之前齐灵一直身体不适,如今他倒是听人传说,齐灵病好了,便又动了心思。这几天,他都派人在齐王府外面守着,今日就有探报回去说,齐灵和齐亦出门了。陈孟大悦,以往齐灵的情况,连太阳都晒不得,今日竟然出门了,可见是大好了!

他在宫中坐不住,就带着人出宫来找,准备见一见朝思暮想的齐灵。

到了龙凤阁,探报就回禀他,不光齐灵在呢,齐亦和辕家两兄弟也在。

陈孟一听辕洌在,惊得一缩脖子。他这辈子,最怕辕洌。

曾经有一次,南景帝在围场狩猎,让所有王宫贵族的子嗣都上场打猎去。

为此,南景帝还特意从宫外调运了大批的珍禽异兽过来,其中有一只猛虎。

这猛虎体型硕大,据说是真正的食人虎,凶悍无比,那一声咆哮,惊得陈孟连连后退,好些王公贵族都子嗣不敢直视围场,唯独辕洌、齐亦等几人,一脸兴奋地进围场捕猎。

最后,陈孟硬着头皮进了树林子,却这么巧,和那猛虎来了个狭路相逢。虽然有侍卫保护,但陈孟还是吓得双腿打颤。而就在危急关头,只见辕洌骑着马过来了,他跨马拿刀上场屠虎,身后的战将也是勇猛异常,将他和猛虎围在了中间,举着长矛叫好。

那猛虎被辕洌砍得鲜血淋漓,而最令陈孟记忆犹新的,是当时辕洌嘴角还挑着,俊朗冷冽的脸上沾着老虎的血。最后,那老虎被辕洌杀死,他还亲自扒了虎皮,说这老虎惊了太子的驾,要用虎皮给他做一件披风。

三军将士和在场围观的侍卫无不对辕洌佩服不已,纷纷喊,“辕将军神勇无敌。”

可陈孟在后头看着,却是脑袋空空,等他明白过来之后,只觉得裤子已经湿了。

陈孟让老虎吓尿了裤子这事儿不胫而走,让他成了宫中好些侍卫的笑柄,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好多人都传他是软货,连和女人同房都硬不起来。

也别说,陈孟这之后,连续半年晚上都不敢独自睡觉,一做梦就看到辕洌满脸血,要扒他的皮,惊得他在梦中是又哭又叫。

后来,陈孟渐渐发现辕洌的势力越来越大,也发现南景帝非常的忌惮他。

最近南景帝身体虚弱,眼看着似乎就要到风烛残年的了,太医们也常说,恐怕撑不住一年半载,到时候一驾崩,他就要登基了。可陈孟一直担心,到时候他是君,辕洌是臣,那上朝如果辕洌吵他吼一嗓子,那他岂不是要吓死?还不如将皇位让给辕洌得了,自己最好是能娶了灵儿过门,每日与她吟诗作对,饮酒作乐,做个逍遥王爷,那多好啊。

这心思他是不敢对别人说的,因为南景帝若是听到了,一定会非常生气,他父皇昨天还在训斥他,让他多练武,少近女­色­,将辕洌当做大敌。这辕洌野心勃勃,如今是因为老一辈的都在镇得住他,万一老一辈的过世了,那他必然造反!

当然,前山有狼后山还有虎呢!陈孟不免叹气,他还有个­精­明能­干­的二弟。南景帝和夏国舅的意思就是,先利用二皇子跟辕洌斗,来个两败俱伤,然后陈孟从中权衡,坐收渔利,只是要怎样让两边斗,他是不知道。

不过陈孟追求齐灵这一点倒是得到了南景帝的支持,齐王爷手里有兵马,齐亦也是个人才,如果能收为己用,那就是事半功倍的事情了。

陈孟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走到了楼梯口,知道齐灵他们就在前方的隔间里头,他是又爱又怕,想进不敢进,正在门口犹豫,礼部侍郎从他身边走过,对他一拱手,“太子爷。”

这礼部侍郎也是个心重的,他自然知道辕洌等就在雅间里头,因此特意朗声跟陈孟行礼,好让里头的人有个准备。

陈孟硬着头皮对他笑了笑,转眼看那纹丝不动的雅间大门,不知道辕洌他们听到了没有。

果然,不多久就见雅间的大门一开……齐亦走了出来,对陈孟一拱手,“参见太子。”

“齐将军不必多利。”陈孟赶紧还礼,别看他是太子,但是这四大家族中的哪一位公子,其实地位都比他高。

齐亦给陈孟行了礼之后,就转身想要回去,并无与他多话的意思,陈孟就问,“……齐将军,我听说灵儿大好了?”

齐亦皱眉,果然是齐灵来的,就回答,“灵儿的病的确好了些。”

“哦……那就好。”陈孟点了点头,问,“我好久没见灵儿了,找个机会去府上看她。”

齐亦看了看陈孟,这陈孟,身材矮小瘦削,面无四两­肉­不说,而且胆小懦弱,畏畏缩缩,虽然不能说他人多坏,但是实在是过分平庸了。如此一个男人,如何能配得上他天仙一样才貌俱佳的妹妹?!但他毕竟还是太子,平时彼此间也没有交恶,因此齐亦不好直接打发了他,只道,“太子想见的话,灵儿就在里头。”

“哦?”陈孟见终于遂了愿,赶紧道,“那正好啊,我去见见她。”

齐亦暗自叹气,这陈孟,派了那么多人在王府门前转悠,还当他不知道了?就点头,“太子请吧。”

随后,齐亦开门,请陈孟进去。

礼节还是要的,辕洌等众人起身,给陈孟行礼。

陈孟嘴上说着不必多礼,双眼却是直直穿过人群,看向最里头的齐灵。

齐灵低着头给他行礼,如今和之前病病歪歪的样子完全不同了,脸上有了光彩,与小时比起来更漂亮了。陈孟看得心驰神荡,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估计就算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看了他的情态,都知道他对齐灵迷恋已深。

齐灵显然有些厌恶他,看了看陈孟还是当年的猥琐模样,赶紧转脸看身旁好奇打量陈孟的殷寂离……殷寂离的侧脸极好看,那眉眼,鼻梁,下巴脖子……真是俊逸非常,眼角眉梢都带出风流倜傥来,人比人得死啊!

齐灵用殷寂离洗眼睛,也引起了陈孟的注意。

陈孟就见齐灵盯着身旁人看,便也看了殷寂离一眼,吃惊非常,这人好相貌啊……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比辕洌还俊朗的人呢……当然,他和辕洌气质完全不同,辕洌更英气威武一些,此人却是个斯文书生。

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坐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贺羽和箫罗。

陈孟很久以前见过箫洛一次,不过不是美女,所以陈孟早就忘了。

见陈孟站在桌边有些尴尬,辕洌微微一笑,“太子,难得出宫,赏脸坐下喝一杯吧?”

陈孟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就坐下了,辕珞给他倒了杯酒。

齐灵有些不太高兴,辕洌­干­嘛让这个讨厌鬼一张桌子吃饭,看到他都吃不下了。齐灵还记得小时候,这太子一见着自己就拉着手不放,非要吓得她跑去找齐亦哭,才灰溜溜地逃走。

殷寂离看了看辕洌,就见辕洌也看了他一眼,意思像是说——这就是当朝太子。

殷寂离有些无奈地看陈孟,心中叹息,这是比凡夫俗子还要凡夫俗子的一位,可惜其实也可怜,生在了帝王之家。看这人的面相,殷寂离更是忍不住摇头——绝对不是帝王之相,而是标准的短命相。

“这几位是……”陈孟询问齐亦,他坐在了最外头的一个位子,这位子正好与辕洌相对,惊得陈孟都不敢抬头吃饭。而齐灵齐亦挡在了里头,挨着殷寂离坐着,低头自顾自吃着东西,陈孟也看着很不方便。

齐灵吃着菜,觉得好吃的,就会对殷寂离指指,像是告诉他,这个好吃。殷寂离则大多会去试一筷子,然后再给她夹一筷子。

辕洌起先觉得殷寂离是不是对齐灵有些意思?他平时跟只刺猬似的,怎么对齐灵那么温柔?但是后来渐渐发现,殷寂离似乎很自然,跟哄个小孩儿似的。

贺羽则是失笑,在青云镇的时候,殷寂离可是全镇姑娘们的朋友,全镇的姑娘都是他的红颜知己,倒不是他花心招惹,而是他对女孩子向来特别好。殷寂离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女人如果不幸,打扮跟男人有关,所以作为男人,应该尽量对她们好些。

陈孟看到齐灵与殷寂离如此亲热,心中打鼓,这人是谁啊?莫不是灵儿的心上人?

“这位是箫王爷之子箫洛。”齐亦给陈孟介绍,“太子不记得了么?”

陈孟顿了顿,良久才明白过来,“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箫将军。”

箫洛失笑,这太子真逗,怎么管谁都叫将军啊?

其实箫洛不知道,陈孟是个标准的废物,他根本记不住大臣的官职,连名字都记不住。所以,凡是文人他就叫大人,是武人他就叫将军,准没错。这事情后来让殷寂离知道了,逗得他哈哈大笑,直呼这太子有才。

“这位是季相的得意门生。”辕洌介绍,“殷寂离。”

“哦……”陈孟很是意外,“原来是季相的高徒。”说完了,他又看一旁的贺羽。

“这位就是给灵儿治病的神医贺羽。”齐亦给介绍。

“哦?”陈孟更吃惊,没想到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竟然被这么一个年轻人治好了。

“灵儿真是吉人天相!”陈孟笑着点头,他坐着心里痒痒,就认识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齐灵却是只打了个照面,连句话都没说上。他有些不甘心。便道,“对了,过几日新科状元若是选出来了,我会代父王在皇宫摆宴,到时候灵儿也来吧?”

齐灵没做声,看了看殷寂离,小声嘀咕了一句,“殷大哥若是高中了,我就去。”

殷寂离掏掏耳朵,也不知道听到没,挑起嘴角一笑。

辕洌看陈孟,问 ,“皇上身体怎么样了?”

原本,南景帝嘱咐过陈孟,让他别对外界说自己真实的病情,但是他一看到齐灵把什么都忘了,就老实说,“哦,父王病体一日沉重似一日,太医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法子……”

陈孟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后背被跟着自己出来的老太监肃梁子狠狠掐了一把。

“嘶……”陈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心说,糟了!如果让他父皇知道他跟辕洌说了他的病情,必然恼羞成怒!

“咳咳。”陈孟赶紧咳嗽了一声转换话题,笑道,“不过,最近倒是见好转的。”

辕洌淡淡点点头,已然心中有数。

“灵儿,这两天有上好的荔枝送到宫里,我一会儿派人给你送些吧?”陈孟抓紧机会献殷勤。

齐灵摇摇头,“我还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哦……”陈孟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这时候,就听身后老公公说,“太子爷,该回去了,一会儿还有晚课要上呢。”

陈孟有些扫兴,但也只好站了起来,告辞离去,齐亦起身相送。

到了门口,陈孟还对齐灵道,“灵儿,我走了,有空来看你。”

齐灵也不搭理他,就点点头。

陈孟便讪讪地走了,心里却琢磨着,灵儿好像喜欢他身边那个人啊……

随后,众人继续吃饭,吃完了又相约去游湖。

夜晚来临,河上是穿梭如织的画舫

辕珞和齐亦在船头看彩灯,箫洛是风雅之人,和贺羽坐在船舱里下棋,辕洌则是静静一个人靠在船尾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寂离端着酒杯,站在一旁,齐灵本来是和辕珞他们一起猜灯谜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殷寂离的身边。

“河风冷不冷?”殷寂离问她,“去给你那件外衣?”

“不冷,我穿了好多呢”齐灵小声说了一句,随后看殷寂离,“殷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脾气不好?”

殷寂离端着酒杯微微一愣,转脸看她,笑问,“怎么这么问?”

“我刚刚对陈孟很不好啊。”齐灵道,“其实他也不是多坏,就是我不喜欢而已。”

殷寂离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做得很对,你既然不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么,明明不喜欢还装作喜欢,这才是害人呢。”

“嗯。”齐灵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喜欢的话,也要让人知道咯?“

殷寂离一笑,没有回答,齐灵脸上有些害羞,转身跑去辕珞他们那里继续看河灯。

“你还挺受欢迎。”辕洌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殷寂离身边,“灵儿是个单纯孩子,你对人没兴趣就别招惹她,她也是辕珞未来媳­妇­儿。”

殷寂离抬眼看了看他,问,“我­干­什么了么?”

辕洌微微皱眉,却见殷寂离略带得意地含笑看他,三根指头捏着杯子,食指指着辕洌笑道,“辕洌,你吃醋啊……真有趣啊。”

前程似锦

考试后再等三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

这几天,季思都在忙着阅卷,几乎不见人影。殷寂离索­性­抱着个酒坛子,将自己埋在他的书房里头了,看书看得好不畅快。

贺羽在乐都跑了一圈,挑选了很多药材回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忙活,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两人都挺忙,期间,辕珞来过一趟,给他们送了好些好吃的,相约放榜那日再庆祝。

殷寂离靠在榻上打哈欠,摆摆手道,“哎呀,说不定还不中呢,天有不测风云么。”

为此,辕珞还特意找了贺羽询问,“寂离有什么地方担心么?他怎么好像不是很自信啊?”

贺羽眼皮子抽了抽,撇嘴,“不自信个屁啊,他得了便宜卖乖呢!”

箫洛也来过一次,本来想找贺羽去郊游,不过贺羽拒绝了,说他很忙,箫洛觉得没趣,就自个儿找了一堆美少年,一起泛舟湖上去了。

贺羽看在眼里,也没在意,忙自己的。

一转眼,第三日就到了。

这天大清早,殷寂离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砸门声给惊醒了。

“寂离!寂离!”门口,辕珞哐哐砸门,惊得殷寂离差点跳窗,迷迷糊糊想,“怎么了这是?打劫还是走水啊?”

他披上外套到了门口,打开门一看,就见门口站着辕冽、辕珞、贺羽等等一大堆人……

殷寂离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大概睡迷糊了,于是又关门……还没等他关上,就见辕珞扑进来道,“中啦!殷寂离,状元爷呀!”

殷寂离让他扑了个仰面栽倒,还好辕珞及时将他扶住,才没有乐极生悲一命呜呼,不然的话,他殷寂离恐怕就真要做千古第一人了——第一个因为中了状元高兴摔死的人……

换了衣裳,殷寂离洗漱完毕问众人,“榜眼和探花是谁?”

“探花郎是陈勉,还记得么?”辕珞笑问,“就那天被你迷得七荤八素那个小白兔。”

殷寂离嘴角抽了抽,问,“榜眼呢?”

“哦,藩王赵启彤的儿子,赵斌。”辕冽回答,“杀出了匹黑马来。”

殷寂离听后倒是一愣,转脸问他,“陈勉那个小相好呢?”

众人都不解,问,“什么小相好?”

“就那个画画的罗梓铭啊。”殷寂离道,“我给他俩算过,八字很合适,而且罗梓铭对陈勉小白兔有意思,瞎子都能看出来。”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他。

“罗梓铭似乎是名落孙山了。”齐亦道,“没看见他的名字。”

殷寂离皱了皱眉头,问,“那莫小猪呢?”

众人都摇头,这什么人啊,占人一点儿便宜都好。

,“莫笑竹第四。”辕冽回答,“齐柏山据说是觉得自己铁定没有前三甲,所以没参加,吃酒去了。”

“哈哈。”殷寂离抚掌大笑,“这个和我心意!”

“有什么不对么”?辕冽见殷寂离似乎有些疑惑,就问。

“嗯……罗梓铭发挥失常了?还是遇到意外了没来考?没理由陈勉都考上了,他没中的啊,若是按照那四大才子的排名,罗梓铭应该能得个榜眼。”殷寂离在屋里转悠了一圈,问,“那个什么赵斌,很厉害?”

“这个就不知道。”辕冽摇摇头,道,“既然是藩王,那就远在西南一带吧?”

“赵启彤是南海的藩王。”箫洛道,“表面上看,还是挺本分的,赵斌我见过一面。”

“哦。”殷寂离点点头,自言自语一般,“表面上啊……那小子怎么样?”

箫洛一笑,“他若是能考上榜眼,我就倒着走。”

殷寂离一挑眉,摸着下巴道,“有趣了!”

“你又想­干­嘛?”贺羽深知殷寂离的脾­性­,见他如此举动,大概是想要做些什么了,赶紧道,“你如今是状元爷,别惹是生非啊!“

殷寂离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说得我跟事儿妈一样。”

众人斜眼看他——你就是事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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