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吃一堑长一智!
云山对决李部之时,便吃过轻敌的大亏,故而早已学着对敌留有三分变力的余地,亦时刻准备着后手,专门用于临时的战况变化。
所以,云山见得此幕,面无惊诧,行无仓皇,反而唇角微挑,讥意十足。
胸有丘壑,自然镇定自若,无所畏惧。
右腕微转,右握微松,顿使旋劲,令刀身变向,而后右手大张,化为掌势,重拍刀首。
“啪”的一声闷响!
金纹木刀便于斜刺里飞出,如袖箭一般,骤至云山右侧身后,于“枯叶斑豹”的肚下轰然炸裂,碎末粉屑犹在半空,便在灵识控制下土崩瓦解,化为十几缕金色烟丝,如有袅袅炊烟受晚风吹拂,而晚风欲归,因此颇急,所以炊烟也急,急切地向四周蔓延伸展而去,眨眼之间,便缠绕困锁住了“枯叶斑豹”。
云山则借此先倾倒之势,身形再低,几于地平,身子一展,左手与左脚猛地撑地,而后暴起,一个翻窜,迅如穿云之燕乘风急转,瞬间便从“枯叶斑豹”身下一钻而过,避开了射向他脑袋的数十片枯叶锐芒。
刚刚窜至“枯叶斑豹”的左侧,金色烟丝便随云山之念,显化凛寒锋锐,骤然收缩勒紧,如同百鸟归巢,因渴望而迫切,飞快地向着中心正央聚拢合一。
一声凄厉惨烈的哀嚎,刚起又止!
一阵灿烂血腥的雨雹,轰然落下!
两声锐物砍击粗木的闷响,砰然而出!
“枯叶斑豹”的身躯居然被金色烟丝切割成了数十块,散落而下,其惨叫未毕,便已气绝,而后两道爪芒才疾飞而去,将前方两颗老树斩出数道巨型豁口,以致木屑横飞。
而云山,则于血肉之雨散落之际,妙至毫巅地刚好避开,闪身于数尺之外,以致衣袂虽飘,却滴雨不能沾。
见已斩敌,其左手便向上微张,心念一动,“锦蔓金珠”立时就恢复原样,化为圆珠,光华一闪,便已飞至他手。
微微低头,打量着左手的“锦蔓金珠”,云山顿时眼现笑意,似是极为满意,喃喃自语道:“此器用于攻伐对战,着实不错,一能增速,二则变化多端,常能出人意料。”
话语刚落,灵识一动,光霞一扫,便将此物收起。
而后手臂垂落,这才看向一地碎肉,一脸的无奈可惜,却又立时右袖一拂,微风一起,便将其收到了储物袋之中。
这只练气境的“枯叶斑豹”,身上唯一可作灵材之物,便是一身皮毛,却因他没有更快更好的杀敌手段,只好动用金色烟丝的切割之力,将它碎成了数十块,使得其皮毛价值锐减,几已无用。云山便也懒得对其做什么分割储藏处理了,直接一股脑地收了起来。
不过想到此处,云山便又忆起一事。
他身上也着实没有专门用于储存药草灵材的玉木类容器,而李部的那些瓶瓶罐罐皆是普通货色,根本不够看,他倒也是时候备置一些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却还有一件事需要办,那便是寻一株灵药,试试可否用“映虚易真神光”将其提炼粹化为“天地元灵”。
……
三日之后,云山进入这片山林的地方,呼呼风啸接连响起,竟有一个人影急速奔行而至。
观其面容,正是钱录!
此人一脸风尘,眼神阴翳而无奈,透着浓浓的疲倦惫意。
任谁摆好了阵势,守株待兔,却许久都等不着对手出现,而对手居然无意间显露出了某种超乎自身预料的手段,甚至是能够威胁自己生死的能力,都会如此,挫败焦躁,畏葸退缩,萦绕于心。
但是,又囿于柳彧的吩咐,必须找到云山,与他争斗一番,测他深浅。
思绪不停,灵识扫荡间,数次急掠,他便到了山林的边缘,距最近的大树还有一丈之遥,便不再前行,而是立身于此,转目四顾,缓缓打量此间,看着树木草蔓之间各种杂乱的痕迹,却不禁眉头直皱。
面上一阵踌躇迟疑,片刻后,牙一咬,腮帮有骨微突,狰狞之色一闪而逝,似是做了某种决断。
左手一伸,光华一闪,便有一只竹哨出现其上,状如小指,青翠欲滴,光滑凝水。
此物一现,他立时将竹哨凑于嘴中,猛地一鼓气,当即就有一阵尖锐的疾啸于此间骤鸣,如巨石投湖一般,虚空中竟有数圈波纹荡漾而开,向着远方急速扩散,其音时断时续,蕴含某种怪异的节奏,如同雏鹰惨唳,又像人间哀乐。
而且,随着鼓气吹啸,他的面色居然肉眼可见地变白起来,似乎消耗颇大。
一盏茶的功夫后,数阵风起,四方天边居然陆续飞来四只禽鸟。
翼展近丈,白羽金爪,其形如鹰,皆是一身疲倦难掩。及近钱录,竟然一阵盘旋绕飞,迟迟不肯下落,似是预知了隐伏的某种危险,心有抗拒。
钱录见得此幕,面上顿时浮现肉痛之色,嘴角微抽,却也不拖沓,立时放下嘴中竹哨,心念一动,右手便捻住一颗凭空浮现的黑红丹丸,迅速地送入嘴中。
然后闭目,却不盘坐运功,化去丹药,而是依旧站立,十息之后,如有无形之火燃起,其周身虚空竟一阵氤氲,随即,他的面色便渐渐由白变红,恢复了正常。
刚一恢复,他就猛一睁眼,当即便将手中竹哨向着头顶一抛,灵识一涌,竹哨便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受风吹拂,立时就发出持续而尖锐清脆的哨响。
下一刻,他口中便念起了晦涩难明的咒语灵言,双手则结印掐诀,不断变幻,尽是残影,宛若明佛采莲。
随着他的吟诵,其嘴中竟然浮现出无数青红交杂的符文光芒,仿若蚂蚁排队归巢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漂浮升空,相继没入竹哨之中。
每有一个符文光芒没入,竹哨便下降一分,变大一分,虚化一分。
数十息之后,竹哨竟然已非实体,而是变得一片透明,化为一个巨大的翠绿光影,厚有一丈,长有六丈,将钱录整个人都笼罩在内,却仍在旋转不休。
钱录感应此景,双手变换法诀的速度便猛然加快,突地一张嘴,丹田一鼓,一声暴喝,如雷乍响:“疾!”
应此声,四只白禽的身上便突然笼上了一层绿濛濛的光芒,其盘旋之势骤消,随即落下,似有庞然巨力自天压落,又如有人用长绳铁索套住了它们的身子,将其拖拉而下。
四禽焦急地扑棱翅膀,扇得雾海一阵翻滚,就像是草鸡欲飞一般,却终究是飞不起来,无法抗拒落势,因而哀鸣不止,其音凄厉,听者同悲。
听闻此声,钱录却始终面无表情,手舞不停,继续施法。
不过三息,四禽便如陨星砸地一般,相继而下,轰然而坠。
泥尘还在飘飞,它们便已困于翠绿光影之中,不复动弹,神情呆滞,似是卸去引线的木偶一般,然而眼神深处,却止不住地溢出伤悲绝望。
待得四禽被困入竹哨化影之中,钱录便立时汀了印式法诀的变换,双手一停,猛地化为合十之形,翠影便立时横停,而后,双掌缓缓分开,似于水中,阻力巨大。
直至左右相距八寸之远,他便双眉直竖,如金刚怒目一般,又是一声暴喝:“合!”
随即,双掌猛合,翠绿光影遽然缩小,归复为竹哨原状,四禽竟被其骤然收缩所产生的巨力生生挤爆,当即就消失不见。
面无表情地抓起竹哨,将其竖直地抖了抖,“咕噜”的几声,便有一颗鲜艳欲滴的绛红圆丸滚出。
微微低头,看着这颗圆丸,钱录的双目蓦地一眯,唇角一挑,顿时浮笑,竟然阴测测地自语道:“为了找到你的确切方位,四只培育了整整十年的‘飞白鹞‘一朝尽殒。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双门大校可一定要入前十才行,到了白龙谷秘境之中,我自然会从你身上全数找回来的!”
道完此语,他便右手一抛,径直将绛红圆丸扔入了嘴中,竟也不做防护,立时便于原地闭目起来。
片刻后,他的面上便时不时地冒出红色或是白色的气雾,交杂涌现,似是火药哑火一般,只见烟雾,却无爆响。而他的身周虚空,也是阵阵变幻,氤氲频起,波动难息,似有篝火于此熊熊燃烧,蒸炽着虚空,扰乱着视线。
一炷香的功夫后,雾气渐消,其双目便陡然圆睁,其旁氤氲的虚空,亦随之渐复平稳安宁,随即,法力一涌,衣袍一鼓,便有诡异血腥的淡红色雾气从他的体肤之上细细渗出,如血在水下扩散一般,丝丝缕缕,越积越多,越缭越多,然后淡红色渐渐化为鲜红之色,甚至红得发紫,就像是春日里漫山遍野的姹紫千红都重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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