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急转,云山也是不马上回答,直到数息后,白衣女子的表情越发不耐,将要爆发之时,这才面色怪异,满含戏谑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听得如此挑衅的言语,曾书瑄便是蛾眉直竖,一声娇喝,仿若猫鸣。
“你!”
然而,刚厉声出语,曾书瑄立时就压住了怒气,平声道:“此物于我有大用,师弟能否换予我?我定不会让师弟吃亏的。”
不会让我吃亏?
就目前来说,可是再也没有能比“开灵玄果”对我更有益处的东西了。神识一出,“映虚易真神光”多半便有大变,此用一出,我何物得不到?再说了,就算是你,一练气后期,又能有何种宝物?筑基丹?
一声轻笑,微微摇头,云山也不言语,唇角挑而不落,满是好笑与轻蔑,就像是在看人耍猴戏一般。
曾书瑄看见云山如此神情举动,便觉受了极大屈辱,面色微红,喘气渐急,而后刹那,似是猛地发现了自己行为有失,深深一吸气,旋即就平复了心情,立又深深看了云山一眼,当即沉声道:“记住了,我名曾书瑄。”
而后螓首一低,便朝着地上犹自耸鼻轻嗅、焦躁激动的“千山青裘狐”一眼怒瞪,一声低喝:“小白!还不走!”
随即,香风一起,她转身便走,几个腾挪,白雾几涌,便消失在了云山眼中。
而地上,“千山青裘狐”通过心神联系,感受到了主人严厉的吩咐,顿时发出几声轻鸣,声音哀怨凄厉,却见主人始终不回头,反倒是倏忽远去,它才不舍地转首,看了云山几眼,而后就窜了出去,白影几闪,同样也不见了踪影。
……
“曾书瑄?原来是她。心性倒是不恶,虽有以势压人之嫌,却并无杀人夺宝之意。只是这位,心气未免也太高了些,而且有些流于表象。就是不知钱录又是何种人物?若都是如此,这双门大校,我倒是可以试着夺下冠。”
看着相继消失的白影,望着漫天的白雾,云山竟一阵失神,单手抚颌,喃喃自语。
却不过转瞬,就心神一凛,如风吹迷雾一般,云山的眼神立时便复归清明,一声轻叹,复又微微摇头。
大袖一拂,流光数闪,便收起了六面阵旗与“锦蔓金珠”,然后转身,踏步而行,走向那处土洞,面无悲喜。
“这便是贪念啊!何其难去!更何况还有一个窥视者未除,我心始终不安。若去夺这双门大校的第一,势必要手段尽出不可。安知这白龙谷中有多少蛰伏之人?卧虎藏龙,又岂止于我?敌暗我明,自曝实力,当真找死。”
……
在土洞外布好“六树金风阵”,启动它的隔绝防护之能后,云山便取出了“开灵玄果”,随手招来一团水液,洗去其上的黏液层。然后便皱着眉头,双手变幻,不断将手上的果子转来转去,看来看去。
形如红枣,色呈深红,近乎黑紫,皮质光润,生有四条黑色蝌蚪状纹路,当有两百年年份,香气清淡,似于牡丹,无蒂无须。
不论怎么看,都与典籍上记载的一模一样,灵识感应之中,也没有异样的气机潜藏其中。
“竟然藏得如此隐蔽!?也只好用‘映虚易真神光‘试上一试了。”
打量着这枚果子,越是发现没有异常,云山的眉头就皱得越扭曲,面上愁虑一闪而逝,而后便有了决断。
双手合托,果置手心,头颅低伏,直视此果。
然后便凝神静心,调息运气,开始回忆,那日“镜虚之镜”主动震颤,呼应自己,从而通过自己发出的“映虚易真神光”。连通自己的眼睛,波及自己的灵识,那种奇怪的震颤频率,那种迥异于常的波动,那种可以炼化掉“冰雾白龟”的光芒。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都是法力运行到自己的眼睛,便停滞散去,“镜虚之镜”震颤到中途,便突兀地顿住。
每失败一次,法力便会损去极小的一部分,灵识便会疲惫一些,然后陡然回归丹田与识海。
失败之后,云山便会调整几息,回味这一次的感受,然后灵识再动,法力再出,然后再失败,再尝试,再尝试,再失败……
只是,随着云山尝试与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修正的程度也越来越高,开始不断接近那日的情形。
当尝试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二十次之时,眼睛便开始隐隐透光,仿若夜空里的繁星,就快要摆脱云雾的纠缠,“镜虚之镜”似乎也染上了某种神异玄奇的韵味,空灵而清澈,就像是大日初升、紫气东来的那一刻,天地之间弥漫的无形无质的清气。
直至第三十六次,便在云山法力损耗近有大半之时,忽有一道光,从他眼中迸了出来。
似是战场上的军鼓,因要声传十数里以通军令,所以被那精明的鼓手猛地捶击,力重却又精巧,故而声威浩大,却又蕴含着特殊的讯息。
“开灵玄果”似是听到了这道光中的讯息的感召,更像是被这道光中的巨力强行捏碎碾破,如火药爆冰一般,突然就崩碎开来,全无流荧之辉,便消失在视线之中,化为一团无形无质的精纯灵力,逆着那道光,进了云山的身体。
归于泥丸宫,立时又出,在他全身上下的灵络气府中游荡了一圈,然后才在意念的驱使下,复又全数涌进了他的泥丸宫。
随着这团特异灵气的涌入,似有飞廉作舞,其泥丸宫中的景象竟突然大变,他的意识也蓦然就变得迷糊不清起来。
就像是沙漠之中,忽有大风起,漫天黄沙飞舞,迷住了人的眼睛,而后大风变成了飓风,而后飓风变成了龙卷风,不断吸卷,不断抛落,卷去的尘沙不离一步,抛下的东西却尽是来自千里之外,老树、大鱼、巨椽、庞石……
于是,这里的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复又被黄沙掩埋覆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风沙的作用下,变成风沙,在瀚海的伟力下,融于瀚海,时日一久,这里的沙层便慢慢地高了起来,厚了起来……
……
十日之后,如昏者受冰水浇灌一般,云山混沌已久的神智才突然清醒,双目陡然圆睁,精光暴闪间,转首四顾,数息后,发现四周无甚异常,这才又坐观自照,探查自己的身躯,感应自己的识海。
寿元损去了二载。
法力不仅复归圆满,还因吸收了“开灵玄果”的部分灵力之故,犹有增长精进。
身上的骨头也已全数愈合,《鉴天无相归元玄功》对自己肉身的强化,一方面降低了药物对自己的疗效,另一方面却也增强了全身骨肉进行自我恢复的能力。
神识也已经产生,识涸然已经生成。
只是,不同于一般修士的无色识海,云山的识海竟然隐隐泛着碧蓝之色,似是真实的大海一般,而且,在这识海的底部,竟然还缭绕着如米粒般的一团翠绿色的絮状沉淀,既不沉落,也不浮升,既不凝结,也不消散,似是天宇中尚在起源的星辰一般。
如此景象,端的是怪异之极,云山还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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