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一收,左手一托,心念一动,光华一闪,控阵法盘便出现在了掌上,右手掐诀一点,便有一道符文光芒没入其中,顷刻间,他的四周便有一层青蓝光幕浮现,旋即又如泡沫一般,碎灭无痕。
复又双腿交撑,当即立起身来,依次取出阵旗,检查了一遍,发现阵旗中的灵石大约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灵力,料想大概能应付完这一次,云山便将阵旗又都放回了原处,而后又寻了些草叶树枝,对其布置一层简单粗略的伪装。
做完这些,再一回顾,确认已妥,立时便是大袖一拂,金光一闪,“锦蔓金珠”便落在了地上。右手掐诀一挥,一道符文光芒便如乳燕归巢一般,倏地没入其中,刹那间,“锦蔓金珠”便蓦地崩碎,如同装满水的猪尿泡一般,突然炸开,化为无数金液四溅而开,顺着草茎滑落,混在了泥土之中,已然再难察觉。
而后,他又微微低头,看了自己尚未愈合的左胸伤口一眼,一声轻叹,右手便猛地往其拍去,手刚动,血光一闪,“血狞豸魂巢”就到了手中,随即,应着“咚”的一声闷响,便撞进了血肉之中。
胸口一痛,唇角一抽,云山便开始驱运法力,片刻后,周遭白雾猛地一阵氤氲,血色光衣与黑纹血翼便已成形。
甫一成型,右足一踏,云山的身影便突然消失在了此间,一道血色光虹便猛地窜了出去,如有乌云相会,以致闪电乍现。
闪电之后,自然便是雷声。
在血色光华冲离此处半息之后,才有狂风于此间猛地刮起,冲击周遭树木,无数青枝绿叶被刮断刮飞,到处撞击,声音密集而沙脆,数息乃停。
为了准备这次袭击,云山特意将自己的盘坐休憩之所选在身后那处,就是因为此处与“仓骁风狸”巢茓的直线之间,并无树木岩石作阻,反倒是在距其巢茓十丈处,有一低浅水洼。
他用石子试过,此水洼的深浅大小能够让其躺下而绰绰有余,可堪大用。
前半段的五十丈,虽风啸猎猎,云山却并未展开全部的速度,直至过了中途,如有玉珠落盘,一阵虫子振翅声音竟突然响起,却是黑纹血翼蓦地振动了起来。
因此之故,风啸骤激,其身便猛地前倾,速度便遽然快了起来,如猛兽扑食一般,疾速而去。
而“仓骁风狸”,由于云山的计谋,整整一昼夜都在它的巢茓洞口逡巡徘徊,时不时地就皮毛炸起、凝神以对,以致于,先前静伏在洞口的这团白影竟然是睡着的。
直到此时,它才终于被这阵急促而酷烈的风啸惊醒,双目微有迷糊,旋又圆睁,身子立时爬起,腰背微躬,呲牙咧嘴,瞪视着前方这道毫不掩饰其恶意的血色光虹,喉咙里断断续续地低吼,怒意渐烈。
渐渐地,它的腰身躬得越来越弯,面容越来越凶恶,数息后,似是火山喷发一般,终于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意了,蓦地一声怪叫,一双前足便猛地抬起,立时便有两个丈许方圆的白色气旋成形,灵力汹涌而来,急速汇聚压缩。
足起便有足落,足落便有锋芒。
于是,六道尺许长的纯白风刃,倏地一下就飞了出去,循着一条直线,迅猛地掠向云山,便如六道纯白的光线一般,斩雾分海,携啸而去。
云山见此,唇角骤挑,竟满是讥意,却是在风刃飞至的那一刻,其双脚突兀地停了下来,而背翅振速却并不止息。
应此之变,他的身子便突然直直地向前扑倒,就像是个小孩跑得快了,突然被石头绊了一下,下身停,而上身不止,于是摔倒啃地。
而云山所扑倒之处,却正是那道水洼。
“咻咻”的两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风刃至,斯人倒。
风刃过,斯人起。
双足猛地蹬地,双掌猛地刨地,双翅猛地振空。
“幻镜分光步”全力爆发,“云门散手”巨力汹涌,黑纹血翼全速振动。
便如鱼鹰捕食,于高空俯翔而下,电光火石之间,入水,掠水,出水,然后便是扶摇而去,风随行,浮云避。
“嘭”的一声闷响,水起,人逝!
因精神疲惫之故,“仓骁风狸”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及。云山所化的血色光虹,居然转瞬便已掠至它的面前。
仓促之间,遇到以如此神速袭至面前的东西,不管是人是兽,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闪躲避让。
于是,“仓骁风狸”的脑袋顿时就是一缩,前半身微斜,避免了脑袋遭受攻击,然而身子却终究是没有时间避让了。
自身的速度太疾,导致云山实在不敢以“云门散手”对它攻击,甚至都不敢用拳头,直接相撞之下,唯恐手上的骨骼再度被自己震碎撞裂。日前与白犬相斗之时,十指所受的碎裂之伤,直至此时都未能完全愈合。出于此种顾虑,云山便用一双肉掌,斜斜地碰到了“仓骁风狸”的腰身。
然而,掌心刚一碰到这柔软的身躯,云山立时便是心中一动,眸闪喜色,当即变掌为爪,蓦地一扣,死死地抓住了“仓骁风狸”的腰身。
“嗤”的一声,起而不止!
一人一兽便如水入沟渠一般,蹭着地面,直直地冲进了洞中,虽是沟渠之水,却势如瀑落九天,磅礴而威猛。
它惊恐的叫声刚出,便被那股巨力遏进喉中,反击的动作刚起,一身的力道传递与妖元运转便被硬生生地打散。
连续数声低沉而痛苦的惨哼!
一连串“沙沙沙沙”的摩擦声!
最后便是三声接连而响的闷音!
……
云山面容抽搐地伏躺在地上,口鼻紧贴地面,粗粗地喘着气,也不顾忌泥土上浓郁的腥臊之味,只想躺得再久
尽管背后的黑纹血翼在碰触到“仓骁风狸”之后就开始全力反振减速,尽管自己这一路都将“仓骁风狸”垫在手上用于防护与摩擦减速,尽管自己在撞墙的最后关头猛地使用“云门散手”震开“仓骁风狸”以作制动,尽管全程都有血色光衣防护在外,云山却清楚地感觉到,这双撑在土墙上的手臂已经出现了骨折,碎纹裂隙,丛生弥漫,颇为不少。
这种剧痛真不是人受得!
不过半息,双臂骨折处竟已经开始红肿膨胀,如同针扎,更似火焚,痛彻心扉。
注意到伤处的变化,知晓不能拖了,必须得马上处理,于是他便忍着剧痛,用双手撑着爬了起来,然后灵识一动,便招出了一道流光,却是一个白瓷小瓶。
腮帮微突,额角微颤,便用右手倒出了其中的“接骨续玉膏”,给左手伤处敷起了药,良久才敷完,随后又左右互换……
……
一盏茶的功夫后,做完这一切,云山这才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形象狼狈地瘫坐于地,转头四顾,打量起了周遭环境。
看着这片并不昏暗的土洞,看着一条满是白毛和赤血的泥路,看着死去的“仓骁风狸”,看着被击出两个凹坑的土墙,他居然蓦地失神走念。
见及如此场景,他头一次感觉到,速度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强大!
前些时日与白犬一战,他那一路疾驰,冲撞的拳头杀死的尽是普通的动物,而后注意力便马上转到了白犬身上,故而,直到现在,看着眼前这相当于是受自己一击而殒的“仓骁风狸”的尸体,他的心神才强烈地震动了起来。
一只练气后期的妖兽,竟然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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