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娇娇的母亲喊了一声。“千万不要让你的母亲看出来，装得高兴一点。”娇娇的母亲是南方人，很会做饭。比如做鱼丸，北方人很难做出正宗的鱼丸。粉蒸­肉­，雪菜炒­肉­丝，砂锅炖牛­肉­，还有自制的泡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菜。这是一顿丰盛的午宴，我看着这么多好吃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每顿饭都要喝一点红酒，你们两个喝什么酒？自己来选。”娇娇的母亲说着打开了一个柜子，里面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颜­色­的酒。“您这里存了不少的好酒。”“都是朋友们送的，我一个人哪儿喝得完这么多的酒。”娇娇顺手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茅台。我一惊，她要喝白酒。我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酒­精­麻醉自己。“妈，您也喝一点茅台吧。这瓶酒在咱们家存放的可有年头了。”“好，今天是新年，我就陪着你们喝一点。”“我提议为海归女人­干­杯。”娇娇的母亲一点都不示弱，她和我们一样，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真是陈年的好酒，酒，不仅挂杯，味道还非常的香浓，喝到胃里热乎乎的，嘴里香气迷漫，久久不散。“真香。我还想喝。”娇娇又给她母亲和我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回到家的感觉真好，在外面漂泊了九年，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心在悬着，永远都扎不上根，感觉自己就像是飘在天空中的一朵云。”“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心的安宁最重要。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才悟出了这个道理。如果一个人的心不安，就会永远都没有归属感。”娇娇的母亲对女儿说。“可是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安宁下来呢？太难啦。自从迈出国门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开始悬起来了。在国外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过­精­神方面的追求。每天想到的，比如就为了付各种账单。稍微想奢侈一下，为了参加朋友聚会，需要一件晚礼服。就为了那一件晚礼服，我拼命去打几份工，终于买了晚礼服，穿着参加完了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那件晚礼服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如果再想奢侈一下，为了去真正英国人开的西餐馆吃一顿正宗的西餐，又要花费几周的时间去打工，等吃过了英国人亲手做的西餐。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为了陪朋友去悉尼玩一趟，还要花掉几个星期的劳动。玩完了悉尼，我的目标就又发生了新的变化。总之，每天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或者是近期的一些小目标而活着。在国外很多人都胸无大志，全是一些短期行为。”“爱上一个人，有一个家，你的心就能彻底的安定下来了。”娇娇的母亲对女儿说。“在国外什么都好作短期打算，唯独爱上一个人，有一个安定的家最难。大家都是这种短期行为。有的是为了身份，办个假结婚，然后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等身份一拿到，立即就分手。也有的是为了暂时租一个朋友的房子住，孤男寡女住上一段时间之后，等那个男的或女的找到了新的房子，就分手了。”“难怪你们的心总是悬着的。在你们身边到处是─夜情，百夜情，过后谁对谁都不负责任。那样的情感，把一个个女人的心，由软变硬，最后到哪里去找真正的爱情。”不知不觉，娇娇和我都喝得脸颊绯红。我好像都忘了顾及娇娇的母亲坐在身边了。其实我对老太太的估计过低了，娇娇母亲是比较想得开的那种老人。她听着女儿的倾诉，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的杯子里不断地斟酒，老人神情黯然，无奈。但没有显出过度的悲伤。人一喝酒，话就容易说多，娇娇再多讲，就快露馅儿了。于是我把话题转到了娇娇母亲的身上。“您一天是怎样安排自己生活的？”我问。“我每天上午学画画，下午打桥牌，晚上跳老年迪斯科锻炼身体。”娇娇的母亲说。“您把自己的一天排得这样满，身体能承受吗？”我问。“我每天就像上班族一样。自从娇娇父亲去世，我就这样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省去了我多少寂寞和痛苦。我每天坚持，习惯了。”娇娇的母亲和女儿相比，她活得比娇娇还快乐。现在的老人就是比年轻人活得充实。娇娇都在国外走了一圈，到头来既没有家，也没有自己开创的事业，如果爱情能让她满意，命运对她也还算是公平。娇娇的母亲吃着吃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身看了一下表，对女儿说：“打桥牌不能三缺一，下午打牌的时间就要到了。”“您去玩吧。”娇娇羡慕地看着母亲说。娇娇的母亲走了。“没想到新年也雷打不动，这些老人真是让人佩服啊。”我看了看娇娇说。“是啊，我出去这些年，老妈妈真是让我省心。我们那也有三天两头接到家里的告急电话，不是爸爸病重，就是妈妈不行了。那些在海外漂泊的孩子们，接到这样的电话又能怎样，很少有立即买机票回家的。只能是把悲痛留在心里，找几个朋友喝个闷酒，或到赌场去发泄一番，往往那样的时候，输钱的可能­性­最大。”“你就打算这样呆在家中，什么事也不做吗？”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