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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不灭的村庄(上部) > 初尝杏果()

初尝杏果()

过了个把月儿,公社回了话,说村里啥时建起了卫生所和学校,公社就啥时派人来。

这些都难不倒酸杏和木琴。他俩立时跑去汇报说,村里把大队办公室腾出来,挤在两间屋里办公,留两间做卫生所,一间做医生和老师的宿舍,其他四间都用做教室。再给卫生所和学校各垒出独立的院子,单门单户清清凉凉地看病教书,爷俩儿娶媳­妇­各办各的事,互不影响。

公社最终同意了村里的安排,让酸杏们回去抓紧施工,什么时候安置好了,什么时候就把人派过去。

杜主任还留话说,你村要是搞好了这两件大事,我一定亲自带着公社领导班子去参加开业庆典。

茂林带着茂山、银行、四喜等一­干­人,是专门负责收缴土炮的。

初时,茂林以为,只要大队研究定下了意见,没人敢抗拒的。但是,在挨家挨户跑了一遍后,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在开会时发言的冒失。

村民终日与山为伴儿,没杆枪咋行。早些年间,山中猛兽成群,家有土炮,是为了保家护身。现今儿,人眼厚了,野兽少了,家家有杆猎枪,闲时进山打个山兔轰个野­鸡­,拿回家去与老婆娃崽儿解解口馋儿上上油膘儿。

好多人的家里拥有不止一杆猎枪。好舞弄枪的人,一旦娃崽儿到了成年,就人手一把,天天擦抹这儿摆弄那儿,喜爱得就差夜夜搂着睡了。

茂林对各家各户的土炮,也大体有个了解。他自己还蹲在家里,麻麻叉叉地搞了一份清单。谁家有几支,谁家可能有几支,都标注得很明细。

他领着几个人开始逐户收缴,从明儿到黑儿一天跑下来,除了跟随他的人把枪送来外,其他的户,连个枪毛儿也没捞到。

有的说,我又没做违法的事,凭啥儿收枪哦。

有的说得直接些,村­干­部家里的枪还没收呐,就先收我的,拿我当眼疾子待呀。

有的说话更是大胆儿,说枪是有,谁家没有一杆两杆的土炮。想拿走也行,置办枪时的费用得给解决喽。不的话,门儿也没有呐。

这些人家倒也好办,承认自己家里有枪,只是不愿意拿出来罢了。最不好对付的,是那些心眼儿多脑子转得快的刁钻人家。明明都知道他家里不止一杆枪,却赖着说就这一杆儿,不信你就搜家,拆房扒墙也成,搜出来我认倒霉儿,搜不出来,大队得给我盖栋新宅子。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弄得茂林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只是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懊悔。

茂林啥法子也没了,又不敢在酸杏面前倒苦水。他知道酸杏一准儿会嫌他办事不牢。讨不到主意不说,肯定会乒乒乓乓地数说一顿。末了,再把他一脚踢回到各家各户里,继续遭人厌烦。

他见到木琴时,打听到她和酸杏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就羡慕得不得了。紧接着,他又诉苦道,你们做的事,都是公对公的事体。有理有据,说话也有底气。我的这摊儿就不行咧,是公对私的事,像龟孙儿似的挨门挨户拜爷爷告­奶­­奶­,好话说了一箩筐儿,人家就是牙崩儿一个字:不,看你能咋样哦。

木琴笑道,为安全起见,从长远了说,当初提议收缴土炮是好事,可这个弯子却一时不好转过来。你想,村里从老一辈人就喜欢舞枪弄炮的,已经养成了习惯。现今儿猛地一下子不叫弄枪了,这不跟割他们的命根子一样嘛。再说,这是咱村里自定的土政策,又不通上,没有上级给撑腰,公安来Сhā手,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会怕呀。

茂林眨巴着眼睛,无­精­打采地道,要你这么一说,这枪咱就不收啦?

木琴说,得收啊。定了的事,就得办理。半途而废了,你咋儿向村人交代,向酸杏交代?

茂林糊涂了,瞪着眼珠子问木琴,你不是拿我戏耍闹开心吧。这收又收不了,不收又不成,那你说咋儿办吔?

木琴说,你真笨儿,不会照旧收嘛。先从­干­部开始,再把那些明目张胆逞能逞强人家的枪收上来,能收多少算多少,都交给大队,一把火烧了,给村人看看大队收枪的决心。至于那些偷藏起来的人家,见村里的动作猛儿,早把剩余的埋了墙缝屋地下了,还敢拿出来显摆。要是真有这样的傻瓜,正好揪出个典型来,也好出你心口窝儿里的闷气呀。

茂林连拍自己的大脑壳儿,说,就这儿办哩,就这儿办哩。

茂林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上门说话时的语气也硬了。对胆儿小的,他就吹胡子瞪眼地狠狠吓唬儿。对胆大­性­硬的,他就粗说细念跟媒婆似的,讲好话,讲自己的难处。做起收枪缴炮的事来,也恢复了原先雷厉风行的架势。

明里抗拒的人家见动静不对,又没个挑头儿煽动的,也就或恼恨或委屈地把枪交出来。之后,又见天儿跟在茂林ρi股后清算置枪的费用。暗地藏枪的,也哑巴唧唧地不敢吭气儿,生怕叫人举报出来,把自己的宝贝儿弄没了。

茂林是在中午的时辰,带着一­干­人进到喜桂寡­妇­满月的院落里的。

刚到门口的时候,四喜停下不走了,说你们进去收吧,我蹲外面吸口烟哦。茂林想,肯定是四喜打过喜桂,现今儿喜桂人又没了,心下不忍了。

茂林一边高声说着话,一边进了院子。见满月头上扎着孝布,满脸凄容,心里也是不好受。他就想,这女人原是多么明朗爱开玩笑的主儿,现今儿竟落到这样的地步,好凄惶哦。这么一想,心里竟酸酸的,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儿。

茂林赶紧岔开心思,奇怪自己咋会心软动情了呢。不知是看到满月凄楚哀怨的样子心软了,还是这凄楚哀怨的神情儿把满月愈发衬托得娇怜可人,令自己心动神摇了,他也讲说不清。

茂林尽量用柔和的语气,把村里的决定说了一遍,表明自己是在例行公事,绝不是有意找茬儿往她伤口上撒盐粒子。

满月说,家里的枪早扔在北山上了,死鬼回时就没带来。说着,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淌下来。

茂林赶紧回道,就是,就是,我也知晓哦。来就是跟你说声儿,知道这码子事就行。说罢,赶紧退出了院子。

往回走的路上,遇见振富也领着茂青、茂生、四季等一­干­人在四处察看房屋院落的安全情况。

茂林老远儿就打招呼,问道,大叔,查得咋样啦?

振富回道,快哩,快哩。边说着,拐上另一条岔道,匆匆地走了。

振富拍打银行家的大门,拍了半天,院里没有动静。振富就大声喊道,香草,香草,快开门呀,来检查房屋啦。

半晌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儿,露出香草娇美的脸庞。见一­干­人站在自家的门外,红着脸慌忙道,等等哦。说着,又把门闭上了。过了一小霎儿,她才打开了大门,让振富一­干­人呼呼啦啦地进到了院子里。

几个人四处乱瞅,特别是墙角旮旯里,越发看得细致。

振富一直不放心银行住的那间屋子。当初盖房奠基时,那儿的底土忒暄,像是有沙漏儿。

他特意进到俩人居住的屋子里,仔细察看檐角墙面有没有裂缝儿。要是有个一星半点儿的,就记上,报给大队,让大队出工修补,也省了自家费力劳动了。因而,他察看起来,就越发地认真仔细。有时,还趴跪到墙角里细看,不漏一处可能存在的疑点。

银行的屋里,还保持着洞房时的喜庆氛围。所有的物件仍是按那时的位置安排的,甚至比那时显得更整洁­干­净了。这说明,香草是个手勤脚快爱­干­净喜整洁的女人。

振富察看完周边的墙面,没见啥异常情况,悬着的心也就多少放下了点儿。

他又弯腰拉开床幔,想察看床底下的墙脚儿,一块沾染着经血的布片赫然堆放在

他知道这是啥儿血,布片是­干­啥儿用的。由此,他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血的出处来,心里骤起一阵狂跳儿。沉睡多时的腿根儿上,有了丝丝儿麻痒的感觉,正随了“怦怦”的心跳,慢慢地向周边肌肤扩散着。随之,从裆的深处泛出一股暖流来,跟了这感觉四散游走。

振富贪贪地狠瞅了几眼,慌慌地把床幔罩上,呆了一呆,又忍不住掀开瞅瞅,还用指尖轻轻地拨动了几下,有湿湿的感觉。想是刚才香草正在换经布,听到敲门声,就急忙出去开门。见是一群男爷们儿,又慌慌地赶回来,把换下的经布塞进床底下,才大开了院门。

振富强忍住还想再要看看再要摸摸的冲动,赶紧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站在房屋门口儿,对着院里正仔细察看的茂生等人说,这屋子是刚盖的,不会有啥毛病,咱赶下一家呀。说罢,率先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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