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当即蹙了蹙眉,稍作沉吟,说道:“谢谢麻田先生的一番好意。只是我王汉魁乃闾巷布衣,蝼蚁草芥,担此重任,恐难以服众。”
麻田为了争取时间,不再勉强说汉语,改为由翻译官翻译,大意是说,我爷爷谦虚了,他早就听说,我爷爷武士大大的,很有号召力。并说,他们家在幕府时代也是武士出身。他的指挥刀就是祖传的,可“三胴切”,即一下腰斩三人。
我爷爷连连摆手:“我武士的不是!我不过是《三国》里的刘备。三国,刘备,知道吗?”
翻译话未落音,麻田就叫起来:“哇哇,三国,中国后汉时代的故事!我看过的……刘备,我的知道,他的仁义大大的!”接着又补充:“还有关羽先生,他的武士大大的,他的呛呛(长长)的刀大大的厉害……”
我爷爷说:“对对,我就是只有仁义至爱,不会舞刀弄枪的刘备。你看我没有带枪。”
詹姆斯Сhā话说:“王先生是用主的精神来统领他的臣民的,他是不会用刀的罗宾汉……上帝呀,我的腿麻了。”他毕竟不习惯盘腿而坐,而且身材高大,不一会两条腿就麻了。
麻田抓过我爷爷的右手,看了看他的食指,果然没有经常扣动扳机的硬茧,我爷爷便说:“论枪,我不如他。”他指了指身子右后的一枪准,“论刀,我不如他……”他又指了指身子左后的九斤刀。
麻田一下来了兴致,他呼地站起:“那好吧,王,我们比武,你随便从我的士兵里挑一个,比枪法,我,同你的这位佩刀武士比刀!可否?”
我爷爷一看这劲头知道不比也不行,便答应下来。
诚如很多读者猜想的那样,麻田提出了以下条件:如日方获胜,我爷爷必须出山担任维持会长;如果我爷爷一方获胜,算拉到。
不过我爷爷却没答应,他口气坚定地说:比武可以,但不能以输赢定。无论谁输谁赢,他都不会出山:“麻田先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是中国人,我们中国人是讲气节的,如果我要为你们办事,老百姓就会骂我是汉奸,这样一来,事情反而更不好办了。目前的形势下,我只想独立自保,保我西南三乡万千百姓的平安。别的我就顾不上了。”
麻田好不扫兴:“那……我们比武还有什么意希(思)……”
我爷爷说:“别着急,武照样比,维持会的人选我已经给你选好了。”
麻田的一双眼一下瞪圆了:“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我爷爷为日本人的这股诚实劲而大笑起来:“我要骗你是小狗。”
翻译把这誓言一翻译,乐得麻田哈哈大笑。
接着开始比武,先是比枪法。麻田随便地从门口站岗的士兵中拉过一位,讲明了情况。那士兵哈依一声,就提起了枪,正好,30多米远的树上有一只喜鹊在喳喳地叫着。只见那日本兵从提枪、上膛、瞄准到射击,一气呵成,中间一停没停(有人做过调查,在最初的侵华日军中,士兵普遍纪律严明,军技高超,从端枪到命中目标,一般不超过三五秒钟)。不用说,这一枪下去,那只喜鹊一头栽了下来。
麻田十分得意地耸了耸肩膀,我爷爷却不动声色,他示意一枪准开始,一枪准不慌不忙,摘下双枪。但扫来扫去,却不见目标。正当大家着急之际,一群觅食的麻雀轰地从屋顶飞过。一枪准两手一扬,啪啪两声,两只麻雀应声落地。有一只正好落在詹姆斯的肩膀上,鲜血淋漓地把个詹姆斯大善人吓了一跳:“噢,我的上帝……”
麻田马上鼓掌:“哇哇,你的武士大大的厉害!我的佩服!”
接下来的刀术,麻田决定亲自上阵。他从刀架上取下了自己的祖传宝刀。
九斤刀的刀也有来头。这刀原是清宫内侍的配刀,以后流落民间。又不知怎么传到了他们陈家。九斤刀的爷爷曾用这把刀闹过义和团,说起来也算家传宝刀。
我爷爷说,真正的武林比武是不能伤了人的,都是点到为止。日本人也知道这一点,也信奉。所以,两人的比武也就是支支招,按后来九斤刀的说法,他只使出了七分本事。他最要命的“扑地削瓜”、“横空揽月”、“灌顶刺眉”根本没用上。麻田的几招不好看,但很实用。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位衣着破烂,其貌不扬的中国武士看在眼里,但在他连连三手进攻都被对方很快瓦解,并且有一回挡刀竟把虎口震得发麻后,他才不再小看眼前的这位舞刀人。最后,他突展“斜劈”,将九斤刀冲了个趔趄,(与雪地太滑也有关系);才算勉强赢了对方。九斤刀有点不服,但被我爷爷用眼神制止了。
这样的话,比赛结果是1比1。按三打二胜的规矩,还应再比一场,或枪或刀或别的什么。但我爷爷存心不想再比,就说,我承认你日本武士大大的厉害还不行吗?你厉害,你武士真正的,我的这个。我爷爷竖起了小拇指,这下把麻田哄笑了。我爷爷就说,让我的“马夫”为你变个小魔术吧,咱大伙乐呵乐呵的。麻田一听很高兴就应了下来。我爷爷便点了六指:“小子,该你了,给他们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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