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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今夜的皇宫依然有着载歌载舞、宾主尽欢后的冷清。

今夜的皇宫依然充满批甲执剑的卫兵冷肃伫立各地。

「有刺客、有刺客!皇后娘娘,沈军师又被掳走了啊!」

「什么?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皇后自寝宫内站出大厅,手持七尺宫杖,一身鲜红劲装,不像已更衣就寝,倒像是守株待兔欲擒­淫­贼的侠女。「第三次了!第三次又被掳走了!」

皇帝这时才睡眼惺忪地出现,他的责任就跟前两次相同,安抚激|情难抑的皇后。「好了、好了,沈军师三番两次被掳都能平安而返,朕看那个刺客也是爱花之人…不会伤了沈军师那张脸的。」

「皇上!您就只在意沈军师那张脸!」

「朕要是在意沈军师别的地方,皇后不是又要跑去宗人府告状了?」

「啊、气死我了!」皇后手中的宫杖重重击地。「我不管,定要抓到这个老是掳走沈军师的刺客!」

「会的、会的,夜深了,咱们先睡吧?明日一早再派人送些贡品给沈军师压压惊。」皇帝打着呵欠,把显然还不善罢甘休的皇后拉回寝居。

为了阻止刺客再次掳走沈军师,在宫内特意不睡而等待着的人,除了皇后以外,还有南青慈。她正站在殿外,冷眼看着被烟熏得七晕八素的卫兵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个一个都是没用的货­色­,堂堂的皇家卫兵,竟连一名单枪匹马的匪类也抓不到,还由着对方在大内深宫来去自如,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家尊严扫地,有几个人头都还不够砍呢。

南青慈瞇起眼,想到卫兵里中招的也有自己私下安排的护卫,这实在有些诡谲,照理说除了今晚参与殿后宴会的官员以外,不可能还会有人知道卫兵人数突增的事,显然就是内贼从宫里通风报信…但那些官员连同沈君雁今晚都返回后宫休息,一举一动皆摊在南青慈的监视之下,断不可能有机会搞出小花招。

那么,又会是谁?

「啊…!」惊讶的低叫。南青慈想得入神,在走廊转角迎面撞上了来者。她揉着略疼的额头正想说什么时,对方已抬头望来,使自己看到那双装满愕然的眸子。

「宋大家…?」

「太子妃殿下。」宋思薰清了下喉咙,眼底的惊慌瞬间扫去,恢复先前于殿上所见的冷然孤高之感。「我很抱歉…妳没事吧?」

「没事。倒是宋大家…这么晚了还未睡?」

宋思薰今晚于御前演奏一曲后,便冷淡地说自己累了,想先去宫内寝居休息,她甚至没有看向当时也在场、传闻与她交情匪浅的沈君雁一眼。南青慈记得很清楚,在皇帝和百官面前能摆出如此高姿态的女子,除了她本人以外,就是这个御封琴师了。连向来盛气凛人的皇后也会在众人面前表现驯良,给皇帝应有的面子和威仪,宋思薰却三言两语就忤了皇帝的要求,像只战胜的孔雀般于众人充满复杂情感的视线中缓步离去。

「方才听到有人喊着刺客,便想来看看。」

「太危险了,宋大家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

宋思薰的眼神冷硬而蕴含嘲讽,在月­色­下闪出了一抹扣人心弦的光。「太子妃殿下可是怕我寻隙生事?」

「宋大家误会了。」南青慈虽察觉敌意,却也诚实地道:「我是担心妳会卷入危险。」

这位冷若冰霜的年轻琴师,抿了下嘴­唇­,半晌后才回:「…我明白,多谢太子妃殿下关心。」

那语气赫然如小女孩儿般乖顺,带着丝丝歉疚。

宋思薰在面对南青慈时会有这种反应,自然有其隐藏的故事。

两年前国宴,她受邀来皇宫演奏,于席间听到几个官员谈着各地出现的夜贼宵小事件,说那几起事件里,曾有好几人就快抓到小贼,却因为听闻了飘忽不定的琴声,身子突然动弹不得,还说这琴音许是女鬼冤魂之类的怪力相助云云。

宋思薰那晚心情不好,在寝居内多饮几杯酒,酒­性­炽热刚发作时更是睡不着,便在外头的廊上散步吹风,等到睡意渐浓时,正是酒­精­醺脑之际,她还以为走回了自己的寝居,岂知是迷迷糊糊进了东宫太子殿,还大喇喇地睡上了太子的床──不过当时在床上的人并非太子,而是新婚不久的太子妃南青慈。

原来国宴时缺席的南青慈,是因为染了风寒才在东宫休息,心底还在扼腕无能一闻天下第一大家的琴艺,下一刻这名喝得醉醺醺的琴师大家就钻进了自己的床──当然那时南青慈还不晓得压在身上、自顾自酣然沉眠的少女就是宋思薰,还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想诱惑太子呢!

后来定眼一瞧,这名陌生少女不仅生得秀­色­脱俗,衣着打扮也甚是高贵雅致,她身上同时有着馥郁芳香与稍感刺鼻的酒香,把南青慈惑得也有些醉意,骨头竟是一阵无力与酥麻,让她剎时动弹不得。事实是,南青慈对幼龄少女总是特别关爱,因为她们让她想起无缘得见、不知生死的妹妹,而当时年仅十四岁、一张小脸绯红娇­嫩­的宋思薰,无论何处瞧来都如软绵绵的小兔子般惹人怜爱。

更别提宋思薰睡到一半还发了酒疯,抱着南青慈哭哭啼啼地道“爹,娘,薰儿好想你们啊…”,那思念家人之情给南青慈莫大震撼,心底蓦然是一片柔软。自己孤家寡人独活於世,无父无母无小妹,只有偌大的宅子和一个无关痛痒的绝­色­之名,原本尚有两位闺中密友可安慰内心,但现在嫁入皇宫,不得不与友人分离,想到自己浮沈了十七个年头,回首竟不知确实拥有过什么,不由得也跟着哭了。

那夜,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的南青慈,便这样浑浑噩噩地睡着了。醒来时,陌生少女早已不见踪影,她也不可能询问宫女究竟是谁陪自己在榻上睡了一夜,这段奇异短暂的交错,在寂静宫闱内无人得知地划上句点。然而,三天前去淮安王府见卫亚莲,南青慈要离去前却下起一阵午后大雨,柳朝熙便留下她于府内用晚膳,那时自外头匆匆忙忙踏进大厅、可怜地淋了一身湿的宋思薰,就这样与自己打了在白天的第一次照面。

「快回去吧。」越过身旁时,南青慈轻笑低语:「这次可别再迷路,钻进哪个皇子或嫔妃的床里哦。」

宋思薰唯一的回答就是红起脸,沉默地走往与南青慈不同方向的路。

她心底倒是嘀咕不停,要不是担心沈君雁,今夜哪会答应来皇宫演奏?暗地里把卫兵布置送到卫一­色­手中后,她本来是想连夜离宫的,卫一­色­却要她留下以免惹人怀疑,这一留,又让她名副其实地“撞见”了南青慈。

不是说自己再也不做坏事了吗?看看每次做坏事之后都有报应!

淮安王府花园里,已经懒得打扮的沈君雁,身穿一袭杏­色­男装坐在石椅上,看似悠闲地轻摇纸扇赏花,实际却总是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咳嗽。卫亚莲此时带了一碗深褐­色­的药汤过来,行走时几丝鬓发抚过腮边,令人看了想伸手抚触,不自觉地展现出清媚撩人之姿。沈君雁表面上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手头摇扇的力道却加快,彷佛身子突然热了起来。

「不喝。」她一手挡在嘴上,侧背着卫亚莲。「咳嗽已经够难受了,我不要再喝这么苦的东西。」

卫亚莲轻蹙眉头。是因为打小就少看大夫少吃药的缘故吗?军师这种时候每次都很孩子气。她放下装盛药水的碗,拉了拉沈君雁的袖子,要对方转过来看着自己的手语,沈君雁却怎样也不回头,彷佛如此作法便能逃避吃药,卫亚莲无奈至极,握紧她的手,在掌心写下:“军师一直咳,将军很担心,快吃药吧。”

「还不是她害的?老把烟弄得那么浓,再熏下去我都要昏死了!」

沈君雁总算转过头,卫亚莲于是以手语道:“烟雾再淡些,别人会看清楚将军的身型。”

沈君雁抿紧嘴­唇­,还是一脸固执不从。

卫亚莲考虑了一下,又道:“妳别这样…我、我也很担心妳。”

「…要我喝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得寸进尺向来是沈君雁最会的招数。她稍稍凑向前,脸距离卫亚莲很近,笑容绚烂,自有一股迷人魅力。「妳亲我一下。」

卫亚莲呆楞片刻,脸红羞恼地推了下她的肩头。“军师说话不算话!”的

「我说了什么?」

“妳明明说不会再对我…对我做那种事!”

「我又没对妳做什么。」沈君雁极其无辜地眨着眼睛。「现在,是妳得对我做什么。」

卫亚莲不想理会她的狡辩,有种自己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的感慨,微恼地起身就要离开。沈君雁见她似乎真生气了,才要开口说点什么,一股气却又哽在早已红肿的喉咙间,顿时弯腰俯身,咳得甚为痛苦。卫亚莲听到这道声音,连忙又坐回椅子上,为她轻柔地拍着背。

连脸­色­都咳得一阵红一阵青,偏就是不吃药…妳说我该拿妳怎么办才好?卫亚莲的眸底满溢关心,只好轻咬下­唇­,向前亲了沈君雁的脸颊。

沈君雁惊愕地停下咳嗽──其实她连呼吸都停止了──棕­色­眼珠澄明辉彩,照得投­射­瞳孔上的每个景象皆别具美感,而此时那对眼睛里只有前方这名女子想维持平静却又明显羞涩的脸蛋。

卫亚莲两颊晕红,双目炯炯,一如霞映白云,她拿起碗,递到沈君雁面前,眼神坚定地像在说“该换妳履行约定了”,沈君雁亦无赘言,毅然决然接过碗,咕噜咕噜地仰头灌下。最后,她将碗放在桌上,下巴微抬,态度自满地供卫亚莲检查。

“还有一口。”碗中尚残留一口的份量,与些微中药残渣混合,是最苦的部分。

沈君雁皱着眉,向来顾盼神飞、风采过人的她,竟也会有如此可爱的哀求表情?只可惜卫亚莲已见过太多次,从前太天真被她骗了过去,此后便牢记在心不再重蹈覆辙。

「就那么一口,有喝没喝都一样吧?」

卫亚莲叹息,以汤匙仔细地盛起那一口,凑到那人顽固的嘴边。

沈君雁也叹息,略微倾身,认命地喝下同样顽固的人所送来的一口药汤。

总算是喝完药,可真够折腾了!卫亚莲哭笑不得地拿起空碗二度起身。

「亚莲。」沈君雁突然握住她的手,等卫亚莲低下头望她时,便露出那抹几近妖媚的微笑,眼底有着调侃和捉摸不清的情绪。「放心吧,等妳嫁给我,再苦的药我都会为妳喝。」

卫亚莲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甚至难以确定沈君雁说这话时是否认真,所以她做了唯一能做的事,稍稍握紧那与熟悉的卫一­色­不同、更为纤柔细致的手,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放开。沈君雁为这样的反应而笑,­唇­角些微苦涩地上扬,卫亚莲这时自袖口内抽出几颗花生糖,放入沈君雁的男装下摆里。

“若军师能让我少担些心,那比为我喝药更好。”

沈君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楞了楞,之后才将几颗花生糖收入袖内。她趴在桌上,手臂抱头,颈后与耳根赫然是红了一片。

被别人知道一定会笑掉大牙。

她沈君雁居然因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高兴不已。

居然想要留着这些花生糖,一辈子珍藏它们。

「女人啊…」沈君雁斥责自己:「真是一旦犯了相思就失了理智。」

柳府大厅,卫一­色­在盯着柳谊凝重的脸­色­片刻后,吶吶地道:「岳父,其实…其实那纸契约都是小婿的决定,令千金…朝熙她也是不得已才会签下契约,她只是顺小婿的意罢了。」

「我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我自己还不清楚吗?」柳谊虽未流露怒颜,但说话方式已显得直率许多,颇有昔日仍是一名武官的影子。「我不管那纸契约是谁的意思,我只问你一句,这段日子你可有善待她?」

柳谊的一名学生在宗人府当职,宗人令前些日子一次醉酒后把该说不该说的全说出来,那名学生事后便转述给柳谊,故有今日他对卫一­色­的审问。

她直视着突感苍老不少的岳父,眸子比往昔黑而清亮,朗声道:「小婿不敢说已给予朝熙所有她盼望的东西,但小婿是真心想对她好,请岳父切莫担忧。」

柳谊长声叹息。「前阵子你们王府家那些绯闻流语,朝熙便曾以书信告知,要我不用担忧,现在又是这纸契约…你要我不担忧,太难!」

「岳父,小婿这就去宗人府将契约取回。」卫一­色­拱手承诺。「岳父放心,小婿不会伤了朝熙的名声。」

「要怎么取回?把那种契约交由宗人府决断已是前所未闻,你又能怎么取回?」

卫一­色­还是语气强硬地说:「小婿会有法子,请岳父不用挂心。」

──到底有什么法子,卫一­色­也不知道。

她走出柳府大厅,脚步下意识地将自己带到熟悉的凉亭。这遍植香草、藤萝萦绕的宁静之所,令卫一­色­有种错觉,彷佛只要闭起眼,等再次张开眼睛时,便会见到凉亭中翩然伫立她日思夜念的佳人。那名姿丽容美的女子,或许会捧着一杯茶,或许会抚着琴,或许就只是什么都不做地坐着那里,仰头眺望鸟儿才能到达的蓝空。

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扬着一抹笑,温柔地对卫一­色­说:“夫君,请坐吧。”

卫一­色­猛然回过神,发觉自己已坐在凉亭的椅子上。

可是如此熟悉的景­色­却没让她感到半分喜悦。

她觉得很寂寞。

柳朝熙已经出门三天了,每晚卫一­色­都要抱着她的枕头、闻闻她残留其上的香味,才能恍惚地辗转入睡。

卫一­色­不仅想念她,更是担心她。今早接到王豪的信,说了云雀阁的李奴儿竟眼巴巴跟在柳朝熙后头。卫一­色­想起那日李奴儿看着柳朝熙的眼神,那挑逗的暗示和妩媚姿态,心里的忧虑便伴随酸涩感迅速扩散。

她家夫人也真是的,就不能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地出一趟门吗?路上非得招蜂引蝶顺道拐带良家­妇­女不可?向来行事谨慎的她,又怎会如此大意地携带一名堪称陌生的女子一同上路?她是不是真的比较喜欢狐狸­精­类型的女人?

卫一­色­大力摇头,起身走出凉亭。

「要拿回契约?」书房,沈君雁站在卫一­色­桌前,奇道:「这东西拿得回来吗?」

「没有人做过,但不表示做不到。」

「嗯…」沈君雁沈思地摸摸下巴,片刻后才说:「将军的契约是约定婚后事宜吧?换言之,在婚前,契约内容不仅能改,亦能销毁。」

「但我跟朝熙已经是婚后了。」

「非也。妳们不是尚未完成周公之礼吗?」沈君雁笑道:「将军便去向宗人令说,因为妳身子不好,婚后直到现在也尚未与王妃洞房,表示妳二人实际上还是“婚前”状态,这契约也便能拿回了。」

卫一­色­吞了口口水,羞赧道:「这…这法子好吗?」

「尚未洞房又不是什么丢脸之事,关中很多冲喜的例子,病弱的丈夫娶了妻子后,过了好多年也没同床呢。况且,将军现在是因病告假,把自己身子不好的消息散播出去,倒也有推波助澜之效,会使将来我们要用的故事更是逼真。」

「可宗人令会信我的片面之词吗?」

「为何不信?」沈君雁挑眉而笑。「妳可是王爷,不信妳,他还能信谁?」

正如沈君雁所言,宗人令在听到卫一­色­的解释后,虽然露出同情理解的眼神,盯得卫一­色­极不自在,但他确实将契约交还给她,还说了“希望王爷的身子快些康复”等语。

当夜,卫一­色­在房内看着那纸契约,犹豫是否该直接销毁,一想到这契约原本也是要保障柳朝熙的自由,便决定还是等夫人回来后再与她商议,于是妥善地收了起来,暂时放在枕头底下。

她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彷佛自月亮里蔓延开来的流云星空,心底又是一阵寂寞袭来。今夜难得沈君雁没有被传召入宫,卫一­色­唯一的夜晚工作也就没了,此时实在清闲地令人难受。末了,她咬牙走出房门,既然今晚是怎样也睡不着了,便决定策马奔去周庄,看柳朝熙一眼。

只要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这时快马加鞭赶去,能在天亮之前到达,看个一眼后再回京师,约莫便是中午。卫一­色­决定目标后,向来是毫不迟疑地展开行动。只见京师郊外,一人一马,批星载月,连夜兼程,天未露白、夜尚朦胧之时,卫一­色­已来到王豪信上所说的客栈。

她最近当贼当惯了,迫不及待从客栈窗口潜了进去,见到床榻上有一人影,欣喜地走向前想拥抱她的夫人。

「──啊!」卫一­色­惊愕低叫,怀中所抱之人不仅不是柳朝熙,竟是­祼­着身子仅着薄纱的李奴儿!她慌乱地退了好几步,背部撞到桌脚,脸红冒汗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妳是…奇怪!这里不是我夫人的房吗?!」

李奴儿的第一反应是抓起棉被覆盖­祼­裎,才正要大叫,却听到对方口中的“夫人”称呼,于是压下惊慌,口吻平静地问:「你可是那日跟卫小姐一同去云雀阁的卫公子?」

「是啊、是啊,妳是奴儿姑娘吧?妳、妳怎会在这间房?我夫人呢?」

「在隔壁房呢。」

「那打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卫一­色­转身往门板走去。

「你别误会。」李奴儿觉得自己应该给些解释。「我硬跟卫小姐换了房,只是这样而已。」

「妳…」卫一­色­没回过头,咕哝地说:「该多穿些,会着凉的。还有,别告诉朝熙今夜的事!」

她急着去找柳朝熙,以致于没听到李奴儿那道莞尔娇笑。

一打开房门,王豪的铁拳便往门面上袭来,卫一­色­灵敏侧身,一手挡住比自己大上一倍的拳头。「王豪,是我。」

「…王爷?!」王豪低声道:「您怎会…?」

「我是来找王妃的。」她咳了一声,想在这种类似采花贼被抓到的现场维持威严。「她在哪间房?」

王豪指了隔壁,卫一­色­便二话不说地冲了进去。

她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原本想看柳朝熙一眼,现在可能只剩下半眼而已…!

房内,卫一­色­不发声响地走至榻旁,看到柳朝熙在银冷月光下的睡颜后,心口终于觉得踏实了。她笑得如花衬温玉,双眼明亮雀跃,幼犬似地蹲在榻边凝视她家夫人。柳朝熙的睡容丽若冬梅拥雪,露沾明珠,卫一­色­越看越觉心跳加速,越瞧越感到脸庞发烫。

她好想拥着她,让自己的鼻尖贴近她的发、她的颈子,闻着她的馨香,被她的体温和柔软所包围;她好想把柳朝熙叫醒,看看她水润清艳的眼眸,听听她柔和丽媚的声音;她好想做许多许多的事,最想做的就是留在柳朝熙身边,跟她在一起。

「夫人…我把契约拿回来了,我们…我们可以做真正的夫妻了吗?如果我…再像个女孩子一点,妳是不是会更喜欢我呢?」

卫一­色­轻声问着,微不可及,柳朝熙并未苏醒,眼睫毛却隐隐颤了几下,看来饶是可爱清纯。卫一­色­又笑了,觉得这样的自己像个­淫­贼似的,有些羞惭,却又不能不感到心满意足,因为她总算看到分离三天的柳朝熙一面。

东方鱼肚泛光,使她惊觉该是时候离开了。

依依不舍地为柳朝熙盖好软裘,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最后深深地看了那张睡容一眼,卫一­色­安静地走出房门。

门外,王豪彻夜未眠,随侍在侧。她感激地笑了笑,和缓道:「辛苦你了。」

「小人应该的。」

「唔…我这就要走了,你…」

「小人不会告诉王妃的。」王豪强忍住笑。「王爷慢走。」

卫一­色­搔搔脸颊,转身正要离去时,又回过头问:「王妃这几日可有乖乖吃饭?」

「有。偶尔吃得太少时,李姑娘会用尽各种办法让王妃吃完饭。」那办法不外乎是撒娇,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名娇艳女子硬要喂饭给翩翩贵公子,那场景岂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柳朝熙受得了的?囫囵吞枣也好,总之是尽快吃完,尽快离开客人们又妒又羡的视线攻击。

「李姑娘啊…?」卫一­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点了下头。「她也得多吃些呢,太瘦了。」

王豪发楞地望着他家王爷的背影,直到李奴儿出门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恍然醒悟其中意涵,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便是一热,不敢望向面露疑惑的李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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