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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记我们单纯的小美好 >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擦完了我的眼泪后江辰无奈地看着自己衣服前襟那一大滩泪迹,“陈小希你属水龙头的啊?”

我抽着鼻子回答:“十二生肖里面没有水龙头的。”

他似乎已经被我磨到没有了脾气,苦笑着说,“你就在这个病房待着休息,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我得去上班了,下班我过来找你。”

他出去的时候还臭着脸把天花板上那三个胶手套气球扯了出去,他的解释是:“得处理掉,被别人看到了不好。”我还听见他还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浪漫个鬼啊浪漫”。

下午还是断断续续地睡觉,梦很多,也有把自己哭醒的那种梦。但有一个特别可怕,因为我不记得了,不记得的一定最可怕,因为记忆自动把它屏蔽了。

这里要提一下一件事,在我睡觉的中途苏医生来看过我,她进来得很匆忙,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你快点听我的声音。”她说。

我从床上弹起,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动画片里坏女人的配音。

“哈哈哈,我的声音多有趣。”她说,“我刚刚用针戳破了江辰的手套气球,我特别喜欢感受气流从针孔吹进鼻孔的感觉,没想到江辰里面灌的是氦气,哈哈哈哈。”

虽然我也觉得她的声音很好笑,但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变成这样?”

“人吸入氦气声音会变尖细啊,因为声音传播的介质改变了,声音震动的频率改变了,哈哈哈,我的声音好好笑啊。”她自己边解释边捧腹大笑,“哎哟,笑死我了,我特地跑来分享给你听的,我对你多好啊,哈哈哈哈……”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啊,谢谢你。”

直到她离开很久,我的耳朵里还萦绕着她又尖又细的笑声,像是白雪公主的后母跑到我耳朵里拼命­奸­笑似的。

江辰大概不到五点就来了,手臂上搭着外套,偷偷摸摸的样子很可爱,他说我们溜回家吧,主任说要开一个很无聊的会。

我愣愣地问他,“可以回家吗?”

他边脱白袍边说,“可以,就是一个关于元旦联欢之类的会,没事的。”

“可是,我不用住院吗?”我问。

他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要住院?”

我也疑惑地看回去,“我不是生病了吗?”

“就一个多喝点水就会好的小感冒也要住院?”他说,“你那么喜欢医院?”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转动因为睡太多而特别钝的脑袋,然后突然抓住他的衣服说:“苏医生!苏医生下班了没?”

“不知道,她又不跟我一个科室。”他拍开我的手,把白袍脱了下来。

我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横冲直撞地找到了骨科,苏医生正趴在桌子上摆弄着几根骨头,见我来,挥舞着骨头地招呼我,“小希,你看这是胫骨,就是小腿上的骨,不知道这人死了多久,来给你摸摸。”

我默默地后退了两步,“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她曲起食指敲那块骨头,“不知道炖汤还有没有味。”

我又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虽然我知道这动作一定能引来她哈哈大笑说“开玩笑的”,但我实在是忍不住……

她果然哈哈大笑说“哎呀这是塑料的我怎么会拿去炖汤”。

我配合地扯了一下嘴角,决定单刀直入地问她,“我中午在厕所听到你和你爸爸在打电话,说要把苏锐送出国的事。”

“是啊。”她挠了挠头,“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他送出国?”

“因为小希快死了,怕他难过。”

呐!重点就在这里了。

“谁是小希?”我追问,因为讲话速度太快还差点闪着了舌头。

苏医生显得很困惑,“苏锐养的宠物蜥蜴苏小蜥啊,你不是见过吗?苏锐还说你和小蜥很合得来。”

啊!呀!哇!噢!哈!呵!

我用力地的抱了她一下,然后转身奔回刚刚的病房,江辰已经换了外套,正盘腿坐在床上吃着什么东西。

我尖叫着扑向他,“江辰江辰——”

他被我压得一声闷哼,为了撑住不往后倒,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搞什么?”他说,“红枣都掉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又想笑又想叫,最后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那种死而复生的兴奋,只好冲着他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计程车上。

我一边哼歌一边吃着红枣,红枣是江辰的病人送的,说是自家种自家酿的。

江辰捂着脖子离得我远远,还不时用幽怨地小眼神瞅我两眼。我不好意思地给他陪不是,“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你坐过来一点,我不会再咬你了。”

他不理我,捂着脖子别过头。我挪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对不起嘛,不然我让你咬回来?”

江辰白了我一眼,“你属狗。”

回家之后我把自己闹的大乌龙自嘲地跟江辰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并没有如我所料地骂我白痴或者嘲笑我,只是沉默一会儿之后拨开我搂着他脖子的手说:“我去洗澡了。”

他洗完澡出来也不搭理我,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把键盘敲得很响,我说了一句“别把我键盘敲散了”,换回他一个凌厉的眼刀。

我洗完澡回来的时候江辰坐在床沿,一付很深沉地思考着什么的神情,那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的若有所思模样美好得像是某个电影里­精­心设计好的场景。不过这样的神情如果发生我在身上就会有一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词语来形容——发呆。

我爬上床,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你在想什么?”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想如果没有你。”

我一愣,然后逼自己装出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你就可以找个比我高一点,瘦一点,漂亮一点,聪明一点,温柔一点,懂事一点的女孩子了啊。”

说完我觉得很后悔,实在是显得我有太多需要提高的空间了。

江辰伸手拍拍我压在他肩膀上的头,“是啊。”

他这两个字又彻底摧毁了我的泪腺,我觉得我今天担心受怕了一整天,怕不能陪他一直到老,怕再也不能爱他,怕他在这个世界上孤单……但在于他,却只是“没有了你我可以找更好的人”而已。

“怎么又哭了?”他语气很无奈。

我趴在他背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地往他衣服上蹭,边蹭边骂,“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我做鬼也要缠着你一辈子,混蛋。”

他想站起身,我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放,他也不管,就让我用一种八爪鱼的姿势半挂半夹地粘在他背后。

“你要去哪里啊?”我抽噎着问他,努力不让自己从他身上掉下来。

他不理我,半背半拖着我径直走向浴室,挤了牙膏在牙刷上,邀请我:“要不要刷牙?”

我挂在他背上,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要,你混蛋。”

他抬眼从镜子里瞟了我一眼,“你骂够了没有?”

“没有。”我说着又想哭,一边哭一边骂一边用头撞他的背,“你没良心,你不是人,你要找更好的你现在就去找,你去找去找去找,不用等我死掉。”

江辰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口齿不清地说:“我快内伤了这位太太。”

“你王八蛋啊,我都在哭了。”我说着下意识松了一只手想去揉眼睛,手一松另一只手的力气吊不起我整个人的重量,于是又手忙脚乱地要去勒江辰的脖子。

为了避免被我勒死或者我把自己摔死,江辰只好丢了牙刷来托住我,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除了他被我勒出一道红痕之外,我们彼此都­性­命无忧。

我闹了这么一出以后有点怕惹毛他,就乖乖地下了地,发现因为刚刚是挂在江辰身上过来的,所以我是赤着脚的,冬天的瓷砖地板踩起来不是一般的冷,我垫着脚尖咻一下窜回房间跳到床上,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就觉得很心安。

江辰进房时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硬是把我的脑袋从被子卷里抽出来,把毛巾盖我脸上使劲地揉搓了一阵,“哭得眼睛跟核桃一样你就高兴了啊。”

我被卷在被子中间动弹不得,只好让他用可以把我五官搓平的力度替我抹脸。

他用完毛巾之后随手一扔毛巾就挂在了椅子背上,我捧着被他搓得生疼的脸抱怨,“皮都快破了,你想找新的也不用毁我容啊。”

江辰把被子一抽,我顺着被子骨碌滚了几圈,失去了被子冷空气立马彻头彻尾包围了我,我忍不住缩成一团,正好就被江辰团成一团塞进了他抖好的被窝里。

我还没躺好他就把灯关了,我说我还没刷牙呢,他说你常忘记刷牙。我抗议说可是我现在没有忘记啊。

他说那你怎么老是忘记我很爱你?我很爱你,所以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比你高比你瘦比你美比你聪明温柔懂事的女孩子,但是都不关我的事。

黑暗中我用力眨眼,逼回已经盈在眼眶的泪意,我说江辰同学下次最重点话你放在最前面说好伐?我哭那么久也是会累的啊。还有啊,这个世界上才没有比我高比我瘦比我美比我聪明温柔懂事的女孩子,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觉得,喜欢陈小希的人,没有一个有江辰那么喜欢,他对陈小希的感情,其实在我的心中,是比陈小希对他来得多的,只是他不说而已。

尾声

江辰他爸还是不喜欢我啊,她妈比他爸更不喜欢我,还有李薇也依然住在他家的房子里准备考研,江辰在烦恼在职考博的事,我每天又要上班又要赶漫画,生活有时烦躁得让人想上蹿下跳地骂脏话,但我是江太太了呀!

……居然说没超过多少字就不让我发这一章,但我就是想单独发这章!……

陈小希: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生男还是生女。

江辰:不是我说了算,从医学上说……

陈小希:打住,你再啰嗦医学我就生个不男不女给你。

江辰:那这孩子随妈啊。

陈小希:……

陈小希:如果我不孕不育怎么办。

江辰:从医学上来说,治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陈小希:治不好呢?

江辰:就治不好呗。

陈小希:你会不会跟我离婚?

江辰:白痴,我­干­嘛跟你离婚?

陈小希:呜呜呜,你真的很爱我对不对?

江辰:不是,我讨厌小孩。

陈小希:……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记得第一篇小说写下剧终的感觉,那时洋洋洒洒感谢了一堆人,那时我真是可爱。第二篇小说结束我记得我说过好像养大了娃要出嫁的感觉。第三篇小说结束因为首篇出版,加上修改结局,感觉倒是不多。而这篇,应该是我最不舍得结束的一篇,是我目前最喜欢的男女主,我甚至都觉得,他们真的存在地球上某个角落,真的闹闹腾腾地在过日子,而我只是个偷窥狂,写出他们的故事而已。现在这个故事我不讲了,但他们没有结束。谢谢大家陪着我偷窥了人类。

他们的年少(一) ...

江辰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对面那家人的女儿缠上的,那个叫陈小希的女孩子,他对她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小时候嗓门特别大,他在家里无论把钢琴叮咚叮咚弹得多响,都盖不过她在家里被她妈追着打的尖叫。

后来长大了一点,他很少再听到她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好像世界顿时安静了许多。他有时从窗户看到她家客厅,总是可以看到她在看电视,有时还可以看到她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他家里常常都是络绎不绝来拜访他爸的人,他并不喜欢那些人公子公子地叫他,这样的称呼让他觉得虚伪。

每回家里来了人,他就躲在房里,看书写毛笔字睡觉,总之尽一切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后来陈小希向他告白,他在躲客人的时候又多了一项活动,躲在窗帘后面看对面的陈小希。

看着她走来走去,看着她打翻东西,看着她咬着笔头伏在桌上画着什么东西……如果天气热,还可以看见她躺在地上,像烧烤架上的香肠一样翻过来滚过去。

像在看一场无聊的默剧。但他觉得人生很无聊,不如就再无聊点。

陈小希表白后的第二天就出现在巷子口用微微颤抖又拼命若无其事的声音说:“江辰,好巧啊,你也上学啊?”

江辰的反应是愣了一愣,问她:“几点了?”

陈小希看看手上的电子表,她是个刻度无能的人,一般都戴能直接显示数字的电子表,“七点。”

他点点头,自言自语了一句:“还以为要迟到了呢。”

陈小希很汗颜,她以前都是踏着铃声进教室的。

他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向学校。

陈小希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电视剧,漫画,老师,同学……八卦的­精­神是不放过­鸡­毛蒜皮。

江辰几乎不搭她的话,面无表情往前走。

到底他不说话是因为他是本来话就不多,或者是因为知道了陈小希的心思后突然变得酷了起来,陈小希不知道,江辰也不知道。

年少的心思最奇妙之处在于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们是第一对到达教室的人,江辰管着教室的钥匙,他打开门时小希站在他身后,门一开,小希忽然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小希想,原来清晨的教室闻起来像刚翻了土准备Сhā秧的水稻田。

江辰在座位上坐下,抽出几本厚一点的课本,课桌上叠好,趴着睡了。

陈小希有点傻眼,怎么跟她想象中那么不一样?江三好学生早早来教室睡觉?

她的座位在他的斜上角,她是三组的,他是四组的;她是三组组长,他是班长。

她从书本里掏出英语课本,翻开立起来,然后头埋在书里,偏头偷看江辰,看他黑黑的头颅,和头颅中间白­色­的发旋。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就是忍不住盯着看,忍不住心跳失序,能为一块白­色­的头皮心跳失序,她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宁静美好的时刻总是会有一两个不识像的捣蛋鬼,捣蛋鬼是王达庄,副班长,死胖子,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咋呼:“陈小希,我有没有看错?”

陈小希傻乎乎地问:“看错什么?”

王达庄说:“你啊,居然这么早。”

陈小希­干­笑两声,“想起有段英文还没背。”

王达庄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你的英语课本拿倒了。”

她转过头去想瞪王达庄,恰好此时江辰也把头从枕着的胳膊中微微抬起。陈小希就这么直直撞上了江辰略带点好奇探究的眼神,她头脑一热,居然就脸红了。

江辰望着她红得夸张的脸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一连表白都不会脸红的人,现在是在脸红个什么劲儿?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几乎每个进来的人都对于陈小希在响铃前出现在教室的诡异现象表达了程度不一的惊讶。陈小希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挺引人注目的。

第二天陈小希比昨天起晚了十分钟,匆匆赶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见到江辰背着书包的背影。她顿了脚步几秒,用力吸了口气平稳呼吸,然后跨大脚步追上去,“早啊!”

江辰被她吼得心跳重了一拍,他不得不承认,陈小希是个很有­精­神的人。她那声震耳欲聋的“早”充分地向他揭示了这一事实真相。

这次他们不是最早到达教室的,王达庄同学倚着栏杆对着他们笑,说:“陈小希,你今天还背英语吗?”

陈小希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便没好气地回他:“关你什么事啊?”

王达庄也不生气,就是笑眯眯地说:“我偶尔友爱一下同学。”

还是散发着泥土味的教室,江辰趴在桌子上睡觉,王达庄一直在课桌抽屉里鼓捣着什么东西,陈小希抽出英语课本,才念了一句what are you doing 就觉得喉咙­干­涩,赶快换了语文课本开始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地背了起来。

陈小希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这里偷偷叹了口气,英语不够好啊……没脸在江辰面前读出声来,总觉得自己的发音不标准,而且土。

江辰有点烦躁,她课文背得实在磕磕巴巴,严重影响了他早上的补眠。

第三天陈小希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巷子口等了江辰很久,眼看实在要迟到了她才飞奔去学校,一路上还在担心着江辰是不是生病了。

到了教室门口已经是在上早读了,陈小希垂着头对讲台上的老师喊了声报告。

老师没好气地,说进来。

陈小希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江辰,他低着头念课文,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圆珠笔,金属的笔帽在晨光中微微反着光,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旋转跳跃。

隔得很远,陈小希却觉得那点反光刺得她瞳孔微微发疼。

第四天陈小希起得更早了,天擦亮就起床了,朦朦胧胧靠着巷口还亮着的路灯打瞌睡。

江辰远远就看到路灯下的身影,挣扎了一会要不要掉头回家,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她瞌睡得很沉。他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直没有等到她跟上来。

他到了教室趴着睡觉,但一闭上眼睛竟是陈小希垂着头打瞌睡的样子:及耳的短发坠到两颊边,头顶上几根不服帖的头发东一根西一根的,翘得很倔强,整个人沐浴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温暖的橘黄|­色­。

江辰在睡过去前迷迷糊糊地想:她头发可真乱啊。

陈小希的早起计到第五天就彻底放弃了,天太冷了,冷到她那个悸动的小心肝也跳不动了。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按掉闹钟,一再地告诉自己,算了,爱情是靠缘分的,强求不来强求不来。

于是陈小希安心地睡到妈妈来叫她起床,匆匆忙忙出了门居然与到江辰,那个乐啊,就像是考试砸了,一心安慰自己考试在我们人生中一点都不重要,分数就是那浮云,然后卷子发下来,全班第一。

于是陈小希噙着“赚到了”的微笑,一路尾随着江辰到学校。

江辰被她笑得背脊骨发凉,偷偷摸了几次脸上有没有粘饭粒了,还偷偷低头看了几次裤子拉链拉了没。

进教室前,陈小希忍不住拉了拉他校服的后摆:“皱了。”

江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难道她就为了这个,乐了一路?

他们的年少(二) ...

那是中考完的那个暑假,七月底成绩就出来了,陈小希和江辰都考上了镇里唯二的两所高中里较好的那一所——一中。这样听起来好像没有气势,这样说吧,陈小希和江辰考上了镇里最好的高中——一中!嗯好多了,果然有时适当的省略定语是必要的。

而江辰一考完试就去他外婆家过暑假了,成绩也没差,不过也没必要查,因为镇长儿子考了全镇第一名这样的消息很快就和“张三的儿子偷了李四的自行车”、“王五的女儿早恋堕胎”这样的消息一起荣登菜市场搜索排行榜前三名。倒是陈小希有大半个月都在担心自己不能和江辰一个学校,都给担心瘦了。

知道了成绩之后陈小希就开始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又没有暑假作业又和江辰考上同一所学校,生活还能多美好?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虽然陈小希一个多月没见到江辰,但也不是特别想念,大概是暑假档的电视剧太强大,从《多拉A梦》到《浪漫满屋》,陈小希日理万机呀。

这天陈小希正津津有味看着大雄被技安踢进臭水沟,妈妈跑来说有人打电话来找她,还说听声音像是个老师。她边嘟囔着哪个老师会打电话来,边走去接电话。

“喂,你好。”陈小希说,“谁……呃哪位啊?”

“是我。”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小希皱起眉头,“李老师吗?”

李老师是学校里的美术老师,他的最大成就是画曾经在镇公所里展出过,该老师是出了名老烟枪,他的口头禅­操­着破锣嗓子说:“你以为我在吸烟?其实不是,我是在欣赏艺术人生的吞云吐雾、飘渺虚无。”所以这老师的外号就叫艺术人生。他最近好像趁着暑假想开个美术辅导班,一天到晚打电话到同学的家里谈艺术的高度,作为最无所事事的初三毕业生自然是培养艺术高度的重点对象。

电话里一阵沉默,陈小希趁着这沉默的空档拼命地想要怎么拒绝艺术人生但又不要伤害到艺术人生的艺术心灵。

在陈小希还没想出婉转的拒绝之前,电话里又传出声音了:“我是江辰。”

“啊?”陈小希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江辰怎么可能声音这么难听?”

又是一阵沉默,陈小希忍不住说:“你到底是谁啊?不会真的是江辰吧?”

“是。”

……

陈小希想着亡羊补牢,赶紧说:“不是,我不是说你的声音难听,我是说听起来很成熟,很有特­色­……”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江辰说。

陈小希很着急:“不是啊,我是说我妈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变声期,你的声音真的不会特别难听,胖班长的声音听起来还像被鬼掐着脖子呢,你的顶多就像鸭子……”

沉默,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

陈小希沮丧极了,“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你还是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我还在我外婆家,明天你回学校拿成绩单和毕业证的时候顺便帮我拿一下吧。”江辰说。

陈小希挠挠头,“原来明天要拿成绩单啊……”

“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陈小希呵呵­干­笑:“现在记得了。”

“嗯,那你记得帮我拿,我挂电话了,拜。”

“等一下!”陈小希叫起来,“那个……”

“­干­嘛?”

陈小希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想说,虽然你声音变得很……很那样,但是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

“我会!”江辰古怪的公鸭嗓吼起来很是喜感。

电话咔一声被切断,陈小希握着话筒依然沉醉在自己不离不弃的伟大爱情之中。

江辰挂上电话后忍不住踹墙,谁的声音像鸭子了?!谁嫌弃谁?!

江辰的外婆端着切好的水果正要进来孝敬外孙,老人家站在房门口看得云里雾里,她这温文尔雅全镇第一名的外孙为什么突然要踹墙啊?

大概半个月之后,江辰站在巷子里,脚无意识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头,他在等陈小希拿成绩单还他,听到她们家那栋楼的防盗门咔的响了一声,他突然就咕噜一下把嘴里的金嗓子喉宝给咽了下去。

陈小希笑眯眯地把夹着成绩单的毕业照递给他,“外婆家好玩吗?”

“一般。”江辰低头翻开毕业证。

陈小希站在他身旁偷偷地踮起脚尖比身高,一阵子不见,他好像又高了她许多。

江辰眼角的余光就见陈小希一直在旁边跟跳芭蕾似的垫着脚,他瞟她一眼:“­干­嘛?”

陈小希呵呵傻笑,“你好像又高了。”

江辰合上毕业证,“我要回去了。”

陈小希点头:“拜拜,对了,你的声音康复了耶,虽然听起来比以前低沉了点,恭喜呀。”

“正常人都会恭喜我考了第一名而不是恭喜我的声音康复了。”江辰忍不住说。

陈小希很无所谓的样子,“你本来就会考第一名,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恭喜的。”她停顿了一下,突然得意洋洋地笑:“倒是你应该恭喜我,我告诉你哦,我也考上一中了,说不定我还会和你同班呢。”

江辰其实早就知道了,事实上成绩一出来他就打电话给班主任了,他用顺便的口气问了有哪些人考上一中,当听到里面有陈小希的名字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江辰没有说恭喜,他说:“看来一中今年录取分数线低了。”

陈小希一点也没被打击到,反而一脸余悸未除地点头:“是啊是啊,比去年低了五分,还好低了五分,不然我就差一分考不上了,真是运气好啊。”

……

讽刺得让人家听不懂这事儿,真寂寞。

陈小希还在絮絮叨叨念着她临交卷了还改错了两道数学的选择题,一道五分两道就是十分……

江辰觉得刚刚误吞下去的金嗓子喉宝卡在胸腔上一阵一阵发着凉,他想打断她讲话回家喝杯水把金嗓子咽下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次话到嘴边看她讲得那么眉飞­色­舞又作了罢。算了,还是让她讲吧,他看过报导,说一般情况下宠物在太久没见到主人后的第一次见面总会显得特别热情的。虽然她不是宠物,但情感什么的,总是相通的。

陈小希讲到很累频频咽口水的时候,发现江辰丝毫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于是她只好深吸一口气,继续欢欣鼓舞:“这个暑假我去海边哦,我还捡了很多贝壳,我想粘一幅贝壳画,粘好了给你看哦……”

哎好累啊,江辰你怎么还不要回家……

他们的年少(三) ...

江辰和陈小希的家乡在海边,台风高发地段,夏天常常有上课上到一半紧急停课疏散学生回家的好事发生。

大概是高二那一年的夏天,或者是高一,记不真切了,总之那时吴柏松转学过来不久。超强台风“翡翠”“珍珠”还是什么的,江辰也不记得了,反正每回听到台风的名字都忍不住感叹当局对天灾人祸的命名哲学也算天外一笔了,那逻辑就跟陈小希这人一样毫无道理可言而又随心所欲。

那次他们才上完第二节,外面风哐哐的吹,广播体­操­的声音夹着风声显得十分萧索,老师看这么大的风也不敢让学生出去做­操­,只是强调着都不要出去,等通知,于是一班人在教室里大眼瞪小眼。

陈小希哭丧着脸转过来跟江辰说:“怎么办?好可怕。”

江辰不以为意,“你又不是没见过台风,有什么好可怕的?再说还没下雨。”

话才讲完,豆大的雨啪啪地砸在了玻璃窗上。

陈小希的脸更苦了,她又转头去看隔壁组的吴柏松,他正对着她得意的挑眉毛。

小希小声地问江辰:“那个,你相信通灵这样的说法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往下说,“我其实不相信的,前两天我看了一部韩国鬼片叫《笔仙》,跟吴柏松聊到的时候他说他请过笔仙,我不相信,我们就约了体育课到美术室去请笔仙,我们问了一些很无聊的问题,比如说笔仙你是男是女之类的,最后吴柏松还问了说,笔仙明天会下雨吗?它说会,他又问,明天会刮风吗?它说会……昨天明明是大晴天的,今天真的就刮风下雨了,而且我握着笔的手真的没有动。”

江辰扫了一眼她的手,玩笔仙?何不­干­脆手牵手出去走?

陈小希见他不吭声,以为他不信,于是又追问:“你也觉得笔仙是骗人的对不对?”

在陈小希心里,只要江辰说是假的东西就一定是假的,这样她也就可以不用怕那笔仙还笔鬼什么的来抓她了。

谁知道江辰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科学上有很多不能解释的东西,没遇过的不代表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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