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你的警告而且。”柳彪阴笑,“如果你再不识相,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我家少爷要将那头鹰亲手交给申姑娘,绝不容许任何人Сhā上一手。阁下,你千万不要忽略了在下的警告。”
“你……”
柳彪已经大踏步走了,抛下一串阴森森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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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回游龙解困
杨一元在店门整理坐骑,即将动身北上。
烈日炎炎,午后不久,店前没有任何旅客,只有两名店伙,帮他检查马鞍袋是否系妥。
附近系有几匹健马,几头健骡,堆放了一些杂物,不见有其他的人活动。
“客官其实不必急于就道,这时正是最炎热时光,”一名店伙好意地说,“在小店再歇息半个时辰岂不甚好?坐骑也好歇脚呀!”
“再不走就有麻烦了。”他检查马肚带,“晚上也无法赶到长葛县城投宿啦……
混蛋!”
随着喝声,他左手抄住贴胁而过的一支铁羽箭,大旋身飞跃而起,猛扑刚逃入店门的人。
已相距在四五丈外,不可能追上了,那人突然从店门内悄然掠出,发箭之后立即转身飞遁,奇快地逃回店内,店内是藏匿的好地方。
他颓然止步,瞥了铁羽箭一眼,纳在腰带上,虎目中涌起重重疑云。
夜游鹰没有向他行刺的任何理由,竟然反常地用铁羽箭暗算他,岂不可怪?嫌所树的强敌不够多?这家伙应付霸剑奇花三女已经力不从心了。
他不认识夜游鹰,而且他拒绝了八臂金刚的请求。
“不可能是八臂金刚搞鬼。”他扳鞍上马喃喃自语,“该死的!必须有人负责。
好家伙,我会查出结果的,走着瞧。”
蹄声得很,他穿城而过,出了北关,轻快地驰上北行的大道。
很少有人冒着灼人的烈日离城赶路,他的匆匆离城北上,确令有心人措手不及,乱了章法。
第一批骑士驰上北行官道,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接着,第二批骑士也向北赶程。
十里接官亭,孤零零地静静矗立在炎阳下,附近野林围绕,官道穿林而过。
走长途的马,是不能急驰的,尤其是干旱炎热时节,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两批骑上都是策马急驰,可知必定急于追及目标。
亭在路右,亭口树了一支三脚木架,上面是了一块木板,上面用木炭写了四个字:“你来了吗?”
路当中,也竖了一根木柱,也挂了一块白布,用木炭写了四个字:“欢迎送死。”
急驰了十里路,健马已口吐白沫。
“什么人在恶作剧?”老远便缓下坐骑;接近至两丈内的骑士冒火地叫,“路中立桩,口气不善,有意吓唬旅客,真该死!”
是无上散仙道宏,下马摘下了白布,一脚踢碎了木柱,看到背面也写了五个字:“观音升天处。”
骑士共有八男女,三个女的最抢眼,同样美丽,同样佩剑挂囊,身材喷火。
一穿紫红,一穿朱红,一穿桃红,穿桃红的女人。皮护腰上方的飞针丝穗更为醒目,正是那天与杨一元打交道的绯衣女郎,以妙观音的身份和他打交道,其实并没通名表示是妙观音。
上次死了一个和尚,这次换了一个年约花甲的带发头陀,和另一个头大腹圆的大和尚,所佩的戒刀份量相当沉重,可不是在山中用来砍草木开路的刀。
无上散仙也有一个同道,是年约四十上下,美得近乎妖媚的道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薄薄的青绸道袍,走动间不时显现动人情yu的曲线。
“是他!”穿桃红劲装,身材曲线玲珑的妙观音牵着坐骑走近。指指亭口的板,“他在这里等我们,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咱们先搜路在面的树林,他一定在这里。”无上散仙咬牙说,“人不可走散,大家小心。”
“且慢!”头陀急叫,“道友,会不会是缓兵之计?或许他知道咱们会追来,散布疑阵引咱们上当。”
“这……”
“他知道众寡不敌,咱们已经查出他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穷搜,恐怕他已经远出十里外了。”
“如果他真的躲在此地呢?”老道拿不定主意,“让他反蹑在咱们身后,法兄,咱们永远追不上他了,追在前面,犯了追踪者的大忌呢!”
“先搜一搜岂不安心些?”道姑同意老道的意见,“真不能犯了追踪者的大忌,避免他蹑在后面弄鬼,反正耽误不了多少时刻的,以后仍然可以追上去,他跑不了的,路只有一条。”
“好,搜。”头陀叫,立即将坐骑牵至亭旁的栓马桩系马。
还没出发,州城方向蹄声震耳,第二批骑士即将驰到,远处尘埃飞扬。
以青巾蒙住口鼻。以便避免吸入尘埃的骑士,正是夜游鹰金百禄,眼中涌出不安的神色。
“是他们。”夜游鹰向事后的树林徐徐移动,“我得避一避。”
“站住!”头陀沉喝,“是要捉你的三个小女人?”
“没错,是她们。”夜游鹰吓了一跳,弄不清头陀为何火气这么大。
来的五匹马渐来渐近,五骑士已可从衣着上分辨,没错,霸剑奇花三女,还有惊鸿剑客与柳彪。三女的骑装也是三种颜色,水湖绿、墨绿、月白。
妙观音这一面的三女,是紫红、朱红、桃红。
一冷一热,对比鲜明。冷的是清纯的玉女型佳丽,热的是热力十足的喷火艳姬,径渭分明,代表了两种令男人最喜爱的女人类型。
“你给我听清了,不要丢贫僧的脸。”头陀的确怒容满脸。
“大师……”夜游鹰进退维谷。
“你已经是贫僧的同伴,已经在贫僧有效的保护下。”头陀傲然地说,“就算是天下的绝顶高手来了一大群,贫僧也无所畏惧。”
“她……她们来找我……”
“不管她找谁,有贫僧担当。挺起胸膛来,拿掉你脸上的遮羞布,你将发现那些敢在贫僧面前撒野的人,会有何种结局。”
“好吧!”夜游鹰无可奈何地拉掉蒙口鼻的青布,不敢违抗重回原地。
他口中顺从,心中却咒骂,头陀的吹牛,引起他的反感。一个杨一元,头阳这些人已经应付力不从心,所以请他合作,要他用暗箭行刺杨一元,居然厚着脸皮吹牛,说不怕来一群天下高手。
头陀的傲慢态度,也引起他的反感。目下头陀人多势众,他识趣地不敢激怒头陀,表面不得不尽量表示顺从,反正目下真需要头陀这些人壮胆。
搜杨一元的事并不急,眼前的事需立即处理,男女在亭前一字排开,阵势威盛。
有僧有道,有男有女,和尚头陀,老道仙姑,男贼女盗,一应俱全。
骑士们勒住了坐骑,五男女凌厉的目光,在这八个气氛诡橘的男女身上转,把夜游鹰看得心中发毛,暗暗叫苦,这些人全是为他而来的。
第一个下马的人是霸剑奇花,牵坐骑到了路旁在树下系马。
气氛一紧,双方在亭外的广场面面相对。
“干什么的?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头陀我替你们评评理。”百绝头陀声如沉雷,怪眼彪圆,说的话粗野刺耳,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出家僧人。
“本姑娘要这个人。”霸剑奇花用手向排尾的夜游鹰一指,“原以为他躲到摩云神手刘大爷的田庄去了,没想到却去找了你们这许多人助拳,果真是神出鬼没诡计多端,难怪我一直就无法掌握他的动态。头陀,你犯不着帮助这凶残的恶贼挡过逃灾。”
两人都狂傲,怎么也谈不拢的,更无理好评,碰上了就注定了要走上你死我活的绝路。
“小女人,夜游鹰已在佛爷的有效保护下,你什么也别想要,你要的只是一个男人。”百绝头陀愈说愈不像话,“一个能把你治得服服贴贴的男人,免得你仗了几分姿色和几手鬼画符武功,在江湖像饥渴的姆狗,到处追逐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贫道我,嘿嘿嘿……”无上散仙道宏阴笑着举步向前,鬼眼中有贪婪的欲火在燃烧,“头陀好福气,收了两个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美丽女徒,贫道万分羡慕。小女人,你是个可造之材,贫道喜欢,贫道看上了你,贫道要你……”
一声剑鸣,眩目的剑光向前一指。
老道一惊,急退两步剑迅速出鞘立下门户,没料到霸剑奇花的手法如此快得不可思议,几乎为了想接近出手擒人而挨了一剑。
迸射出的强烈彻骨裂肌剑气,也让妖道吃了一惊。
“申姑娘,小心……”柳彪急叫,“他是凶名昭著的无上散仙道宏,剑上所发的罡气火候已有五成,全力发剑必定风雷乍起,你的剑可能一触即折。”
“五成火候的罡气,何足道哉?”霸剑奇花一点也不知道谦虚,说的话霸气十足,“散仙算得了什么?大罗金仙也吓不倒我。老道,运起你的罡气御剑吧!本姑娘一直没碰上真正的高手名家,深以为憾,今天可能碰上了,但愿你真有惊世的真才实学。”
她的话,不但刺伤了老道,也刺伤了惊鸿剑客和柳彪。连她的两位女伴侣,许吕两姑娘,也听得脸色不豫,心中不是滋味。
无上散仙勃然大怒,也心中暗栗。
玄门绝学罡气,是玄门降妖伏魔的至宝,与先天气功不同,极为霸道。先天气功以护体为主,虽则火候精纯时也可外发伤人,但威力有限,三击两击便一衰二竭。
罡气是玄功的一种,有两成火候便可外发伤人,离体时有雷霆万钧的声势,有如挟风雷君临,无坚不摧,以攻击为主。练至七成火候,刚猛的气势转变为阴柔,阳极阴生举手投足可以伤人杀人于无形,手发或御刃,一触目标威力迸发,甚至可以震裂人体。
一般的正宗先天气功,是无法与罡气相比的。
霸剑奇花这些傲世的话,不啻表明她的奇功绝学,不但不伯七成的罡气,而且有必胜的把握。
这也是妖道心栗的原因,其实妖道并没练成罡气,如果练成了,怎会被扬一元所吓跑呢?
在江湖扬名立万的人,哪一个不吹嘘自己身怀绝学?反正吹牛并不犯法,谎称自己练成罡气,至少可以吓唬不少胆气不够的人。
伤人杀人的技巧和方法,千奇百怪,有些与武功无关,用一根绣花针也可以杀人。
至于武功绝技,更是形形色色,各种奇技异能林林总总,各有所长生克各异。谁也不敢保证,霸剑奇花是否有可克制罡气的绝学。
妖道的剑,开始发出隐隐风雷似的啸吟。
霸剑奇花的剑,是可以列为宝剑级的精品,似乎有隐约的五彩光华闪烁不定,也传出似是天风籁籁的异鸣,光华闪烁流转,有诡橘莫测的慑人心魄威力。
一声娇叱,霸剑奇花豪勇地发起抢攻,比男人更豪勇,霸气十足,剑光似横空匹练,陡然迸射光芒,发出眩目的激光。
无上散仙一剑封出,风霜乍起。
一声金鸣,激光突然汇聚成一丝再次迸发。
一声狂震,无上散仙斜窜出丈外,火星飞溅中,妖道的大袖突然裂成三块布帛。
“咦!”头大腹圆的老和尚惊呼,“昊天神罡!道友,不能硬碰,交给我!”
戒刀出鞘,老和尚一跃而上。
两剑震飞了无上散仙,惊鸿剑客与柳彪脸色一变,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做梦也没料到姑娘如此高明,霸剑的绰号果然名实相符。
神罡对禅功,两人火杂杂缠上了,戒刀涌发绵绵刀山、狂野地冲入激涌的剑海中。
一声长啸,百绝头陀挥动青禅杖,冲向两位姑娘,像一头疯虎。
惊鸿剑客不假思索撤剑,别无抉择。
“不好。”柳彪拉住了他,语气惶急,“是百绝头陀和九杀僧,夺魄魔香可怕,嗅人丝毫立即昏倒,快走,迟恐不及。”
“陈叔,这……”惊鸿剑客迟疑。
“走!”柳彪断喝,拉了他飞掠而走。
“陈叔,她们……”
“自己都保不住,你还管她们的死活?”
柳彪自称姓柳。惊鸿剑客却称他为陈叔,可知柳彪的随从身份是假的,姓名更是有可疑。
两人不敢去牵坐骑,窜入林中如飞而遁。
缠斗中的霸剑奇花,剑术确是霸道绝伦,老和尚的戒刀,无法封锁无孔不久的剑影,只能八方蹈隙周旋,表面上看,刀光飞腾狂野无匹,其实都是虚招。
百绝头阳与紫衣女郎,也缠住了吕、许两女。
十招、二十招……
一声金铁交鸣,霸剑奇花的剑脱手飞上半天空,身形踉跄向前冲,突然向前一栽。
一声狂笑,老和尚抓小鸡似的将她抓起,她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表情像是死人。
第二个倒下的人是吕飞琼,许纯芳最后也倒下了。
剑术再神奇,在某些场地威力也无从发挥。
三女被捆了手脚,吊在横枝上,双脚悬空,想用劲也无从着力。
有力也用不上,背部的督脉身柱已被制住了。
无上散仙与穿朱红衣的女郎,在一旁坐在树下看守,其他六个人,已在附近搜寻惊鸿剑客和柳彪,也全神贯注搜寻杨一元。
杨一元才是他们的目标,算定杨一元可能在此地等候他们。
无上散仙的衣袖被割裂,恨透了霸剑奇花,坐在不远处用阴森可怖的眼神,死瞪着不住摇荡的霸剑奇花,[奇+[书]+网]怨毒与欲火两种神情,同时出现在眼中。
三女已被解药弄醒,知道处境可悲。
“九杀魔僧不好女色,他已经答应把你送给贫道。”老道脸上涌现得意的狞笑:“你这朵奇花,可知道日后的处境吗?”
“你不要得意。”霸剑奇花咬着银牙说,“除死无大难,你无奈我何,惊鸿剑客会找你们的,他会叫人来救我们。日后振武园的人,会召请天下友好……”
老道听了勃然大怒,一蹦而起冲上就是一记耳光,把她打得不住的旋转,口角有血溢出。
“你在做梦,小女人。”老道凶狠地说,“那个什么惊鸿剑客,大多数人知道他是欺善怕恶的混蛋。振武园的朋友,有几个是像样的人物?只要他们知道要与百绝头陀、九杀魔僧、无上散仙、极乐仙姑几个人为敌,他们不躲起来才有鬼。那两个混蛋胆都快吓破了,一看风声不对就逃之夭夭,连拔剑的勇气都消失了,你还妄想他们会拼老命救你?”
霸剑奇花总算知道碰上了些什么人物了,她真走运,居然碰上了这许多魔道顶尖人物,栽得一点也不冤,只感到浑身发冷,绝望的感觉起自心底。
“你们都是名震天下的魔道超绝人物,却卑鄙地籍迷|药毒药妖术,对付我一个初出道的晚辈,可耻已极。”她把心一横,语出不逊,“原来你们的声威名头,是这样得来的,我可怜你们……”
“劈啪!”无上散仙又给了她两耳光,把她的话打断了。
“可怜你自己吧!小女人。”无上散仙揪住她的衣领猛地一带,“嗤”一声裂帛响,骑装撕破了,露出里面的水红色绣花胸围子,高耸的晶莹酥胸半露引人想入非非,“等九杀魔僧返回,把你送给我,你立即可以知道,到底是谁可怜了。”
“道宏仙长,你干什么呀?”穿朱红骑装女郎娇滴滴媚笑着说:“等九杀大师返回,正式将这小女人送给你之后,再带到偏僻处快活好不好?人是他用夺魄魔香擒住的,还不知道他肯不肯把人送给你呢!”
“魔僧一定肯把人送给我的。”无上散仙不理会有女性晚辈在场,伸出大手在霸剑奇花的胸腹探索,鬼眼中欲火如焚,“他不喜女色,对杀人兴趣极浓,小丫头,你别管,避到一边去,除非你不在乎。”
“好吧!我避远些,毕竟你是家师的知交,我在这里你不便恶形恶相。”
“唷!你这小妖精不要假撇清。”老道淫笑,“我就多次看到你姐妹俩,和你师父大参欢喜之禅,你是什么都不怕的,还在乎我恶形恶相?”
“啐!仙长,你愈说愈不像话了。”女郎脸上居然有一抹羞态扭头举步离去。
无上散仙的手指,捏住了胸围子的吊带,要拉断吊带以便欣赏白嫩动人的酥胸玉|乳,饱饱眼福毛手毛脚。
霸剑奇花急得要吐血,吕、许两女绝望地闭上凤目。
无上散仙的目光,仍在目送扭着小腰肢,臀浪动人绮思的女郎背影、突然脸色大变。
女郎已走了五六步,突然向前一栽,不但不曾爬起,反而手脚略一抽搐,仆伏在地像是睡着了。
绝不可能是失足或被树根所绊倒,更不可能是中风病发倒毙。
“嘿嘿嘿嘿……”刺耳的阴笑似乎起自耳后。
无上散仙不愧称魔道的超绝人物,反应极为迅速,向侧一闪,大旋身剑已出鞘。
身后没有人,只有悬吊着的三个美丽少女。霸剑奇花胸围子的吊带已被他拉断,祼露的酥胸玉|乳暴露在眼前,今男人心动神摇血脉贲张。
烈日炎炎,不可能有鬼。
他的剑发出罡气御剑特有的啸鸣,却没有攻击的目标出剑。
“嘿嘿嘿嘿……”阴笑声又发自耳后。
他斜蹦丈外,旋身一剑挥出。
身后仍然没有人,鬼影俱无。
“谁在装神弄鬼?”他强抑心头恐怖,定下心神厉声沉喝。
三女睁开惊恐的风目,目击他发疯似的旋身发剑吼叫,感到万分诧异,这老道似乎见了鬼发疯啦!
“嘿嘿嘿……”阴笑声的确发自耳后,甚至道髻似乎被一只手摸了一下。
“纳命!”他怒吼,旋身又是一剑,风雷聚发,他用了全力。
发阴笑的人一定就在身后,这一剑他势在必得。
他脸色泛青,脸上、手上、身躯,汗毛根根直竖,酷热天他却感到浑身发冷。
身后仍然没有人,一剑依然落空。
他真的害怕了,一步步后退,剑在发抖,惊怖的目光煌急地在附近搜视。
再多急旋发招几次,他将会崩溃。
三步、五步……他惊怖地后退。
右肩突然搭上了一只大手,那五指像大钢钳,钳得他牢牢地,右手即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同时右腰也被巨爪所扣住,那五指似已穿入肌肉,浑身一震,气散功消,剑失手坠了地。
“有……话好……说……”他嘎声狂叫。
一阵裂帛响,他成了一个赤条条的祼人。
他不是饥飨松实渴饮山泉,清心寡欲修仙的玄门修土,而是酒色财气缺一不可,尤好女色的天师道弟子,平时也勤于打熬筋骨养气炼丹,因此半百年纪,一身肌肉还真结实匀称,有模有样。
推力及体,他摔倒在两丈外。
“噗”一声响,他的连鞘剑丢落在身旁。
他狼狈地爬起,忘了身上的酸痛,本能地抓住剑,惊恐地转身,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你身上的法宝零碎,我都替你卸除了。我这人嫌麻烦,不想花精神陪你玩妖术。
现在,你必须用真才实学和我公平玩命,我要看看你是否真的已练成了罡气。”让他心惊胆跳,不算陌生的语音似洪钟。
一点不错,是他望影而逃的杨一元。
上次在襄城,他目击同伴大和尚,在杨一元的剑下崩溃,他吓了个魂不附体亡命飞逃,完全失去出面交手的勇气。
赤身露体,怎能挥剑拼命?
一声厉叫,他将剑全力向杨一元掷去,转身如飞而遁,速度打破了平生记录。
“休走!”杨一元怪叫。
他能不走?闻名丧胆,望影心惊,失去斗志的人,逃走是唯一生路,愈快愈好。
杨一元摇摇头,不想浪费精神追一个怕死鬼。
解下三位美丽的小姑娘,疏解她们被制的督脉,将老道留下的道袍撕掉下摆,往霸创奇花半祼的身上一丢,向昏迷不醒的朱红骑装女郎走去。
老规矩,搜光女郎身上的暗器,折断所有的飞针,这才把人拍醒。
他认识这位红衣女郎,是随同无上散讪到客店约地的惹火女人。
首山约会见面的妙观音,是穿桃红衣裙的女人。
他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今后见面他不会弄错,年轻的美丽女人,如果施了铅华巧梳妆,面貌相差不远,如不留心,很难在下次见面时确认是某个人。
他的目标是妙观音,与他人无关。
“你可以走了。”他冷冷地说,“我在这里等候你们的人,搜遍东面的树林返回,你如果不走,等候你的同伴返回,除非你不向我递剑参与围攻外,不然我必定毫无感情地杀死你。”
“你……你要放我走?”女郎一步步后退。
“不错,我的目标是妙观音,与他人无关。”杨一元一字一吐,“但向我递剑的人,生死自行负责,你要用性命巴结那妖妇,悉从尊便。”
“你将后悔。”
“不劳挂心。”
女郎奔向了坐骑,上马发出一声激昂的啸声,在马臀抽了一鞭,便策马向东绝尘而去。
三女已活动手脚恢复了元气。
“谢谢你。”穿月白的许纯芳,脸红红地向他道谢。
“你们还不走?”他瞥了不敢抬头,穿了半截破道袍的霸剑奇花一眼,“除非你们能对付得了百绝头陀那群凶魔,不然早走为妙。”
“那……那天……”吕飞琼脸红耳赤,期期艾艾,“我……我有眼不识泰山,那……那样逼……你……”
“你还不死心,是吗?”
“我们……”
“你们是来追我的。”
“兄台,我们错了认错,是惊鸿剑客坚持要追你出口怨气。”许纯芳胆量大些,也显得俏皮活泼,羞笑着接口,“你扮猪吃老虎,也不是什么好德行呀!兄台,救命大恩,不敢或忘,可否将贵姓大名赐告?”
“你们可以去查呀!专管闲事的行道女英雄,应该有查的本钱。”
“我年轻少见识,你应该宽宏大量……”
“少废话!快走吧!他们快要搜回来了。”他挥手赶人,“不要妄想惊鸿剑客两个人回来救你们,他们从西面落荒逃走的,我敢打赌,他们已经逃回州城了。”
“他会带了摩云神手的人回来救我们的。”霸剑奇花讪讪地说,仍然不敢抬头,羞态可掬,武林女英雌的气概消失无踪。
“是吗?摩云神手那几手鬼画符武功,比惊鸿剑客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敢面对一群比惊鸿剑客更高明的人?他算老几?”
“有你在,我不怕。”许纯芳居然像男人一样,拍拍她那诱人犯罪的美妙酥胸,“兄台,让我见识你斗凶魔的绝世奇功,好不好?刚才我没看到,你是怎么样把老道妖妇制住的。”
“他们还有六个人,最先遭殃的一定是你们,果真是年轻少见识不知利害,快走!”他指指先前红衣女郎所坐处,树下堆放着三女的剑、囊、皮护腰。“别忘了佩剑,以免回程碰上仇家。你们的剑术很好,但太过倚赖剑,早晚会遭殃的。”
“你也有剑。”
“我的剑是唬人的。”
“我听说过妙观音这位妖妇。”许纯芳抬回自己的物品,从容不迫佩带,没有走的意思。
“她是你们这些江湖新秀的前辈,是个妙人儿,江湖朋友耳熟能详,又妙又阴损可怕而且可爱。”
“你要她……”
“我喜欢她,所以要她呀!”
“你……”
“她是个很够味的女人,哈哈哈……”他大笑,向东一指,“算算他们也该来了,这次我一定可以把她弄到手,一定。”
身形乍起,进入树林冉冉而去。
“他比那些妖魔更坏。”霸剑奇花跺着小脚鄙夷地说,“居然要强抢一个可耻的荡妇,不像话。”
“申姐,人各有所好,他与惊鸿剑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许纯芳笑吟吟地说,“惊鸿剑客是能说会道,很会讨好我们的大好人。但是,我总觉某些地方不时,似乎有必要时刻提防,他倜傥潇洒的气质背面,所隐藏的另一种令我不安的面目。”
“胡说八道。”霸剑奇花笑嗔,“刻意讨好人也没有错呀!至少不会惹人讨厌不快。许姐,你希望喜欢你的人,像这个坏蛋一样,惦着剑追逐你?”
三女人在一起,说起敏感的话题百无禁忌。二个男人在一起,更是言不及义。
“好了好了。”吕飞琼制止两人争论,“你们不打算走?再被什么魔香弄翻,恐怕就福无双至,没有人会救得了我们哪!”
“不会再上当了。”霸剑奇花咬牙,“今后与任何人交手,都是留意风向,不击则已,击即必得,哼!我要等夜游鹰。”
“为人谋岂能不忠?申姐,我既然开始就自告奋勇拔剑相助,当然有始有终,我陪你等。”吕飞琼慨然说,“就算福无双至,我认了。”
“我们同心协力在先,不结束是不会各行其是的。申姐,我只希望今后行事,你能自有主见,不受其他事故所左右。”许纯芳显得有点懒散,“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追这个救了我们的人,惊鸿剑客一坚持,结果,几乎万劫不复。而坚持追的惊鸿剑客主仆,……啧啧啧……”
“也不能怪他,许姐。”霸剑奇花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初交,他有权为保全自己而采取有利行动,其实,我也是有意追赶的。”
她不便说出有意追赶的原因,被杨一元在大腿上摸了一把的事怎好启齿?
惊鸿剑客追赶杨一元的原因非常单纯。一个名号响亮的人物,被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大街上击败,这羞辱委实难以忍受,把杨一元恨入骨髓,报复的念头极为迫切。
输不起的人,就会有这种激烈反应。
“我们先躲起来。”吕飞琼不想谈论惊鸿剑客的事,她对惊鸿剑客追求霸剑奇花的事,并无成见。在江湖遨游,有不少才子向她们献殷勤,也有许多不三不四的人追逐裙下,对这种窈窕淑女,君子好述的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感情涉入还没深,任何一方都有权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采取有利的行动。
三女略一商量,以留下的七匹坐骑作目标,这些人早晚会来取坐骑的,守住坐骑有耐心等候,决定以速战速决的凌厉攻击,对付这些威震江湖的妖魔鬼怪,她们有向高手名宿叫阵挑战的本钱。
已经知道这些凶魔的来历,凶险便减少了一半。
枯等了半个时辰,等得心中冒烟。
北面五里地,路旁有座三家村。
妙观音藏好坐骑,藏身在村口的大树后,眼巴巴向南眺望,也等得心中焦躁。
最先到达的人是无上散仙,穿了一袭村夫的肮脏直裰衫,不再赤条条,大概是抢来的衣裤。
这位夸称是散仙的妖道,输得最惨,不折不扣的输得精光,杨一元羞辱的手段也的确缺德。
许久许久,百绝头陀六个男女终于赶到了。八人一商量,落荒而走折返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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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回误捕淫妇
三女潜伏在亭左的树林里,愈等愈心焦。
蹄声得得,一人一骑从路对面的树林穿林而至。
“他来了。”许纯芳一蹦而起,“难道他把所有的凶魔收拾了?申姐,找他讨夜游鹰的消息。”
健马小驰而至,在路中勒住疆。
“咦!你们还没走?”杨一元颇感意外。
“他们呢?”许纯芳反问。
“上了大当。”杨一元苦笑。
“上了当?”
“那鬼女人的啸声,是逃走的信号。”杨一元拍拍脑袋,“我这笨脑袋,好像愈来愈不管用了,居然以为是求救催请同伴回来信号,像个大傻瓜一样守株待兔,真得找人把脑袋修理修理啦!”
一领疆、健马转向州城。
“他们应该向北远走高飞,你怎么反往回走?”许纯芳提醒他,“看来,你的脑袋真该修理修理了。”
“唷!你比我聪明?”他扭头笑问。
“至少不比你笨。那个女人是往北走的,可知他们必定在前面等候会合。”
“会合后一骑八人向北逃。”
“当然。”
“能比马快吗?走长途能用跑的?”
“这……”
“逃匿的人,什么地方最安全?”
“这个……”
“城里,聪明的姑娘。”他怪腔怪调,“像我这种人,是不能在城里闹事的。”
“抢女人,当然不敢闹事。”许纯芳撇撇嘴。
“任何事都不能闹,包括抢女人。即使在大街上碰了头,我也只能光瞪眼。陈州的八臂金刚,带了人追缉夜游鹰,他就不敢在州城执行公务,因为摩云神手在官府中有极大的影响力。连公门人也不便执行公务,我这种清清白白的外地人敢造反?所以,躲在州城最安全了。”
“咦!你知道陈州所发生的事?”
“八臂金刚找到我,要求我协肋。”
“那你……”
“那不关我的事,我可不是行决仗义的行道者。哈哈!再见。”
“等一等……”
“你们检查他们的坐骑,看看有装备否?他们根本没有北上的打算,以为追上我三两下就可以把我摆平了。你们等吧!哈哈哈
蹄声急骤,健马绝尘而去。
没落案的人,躲在城内最安全。
即使是神僧鬼厌的宇内凶魔,也不敢在城内大庭广众之间闹事,伤人杀人掳人,都是铁定落案的重大案件,一旦在官府落案,今后就成了见不得天日的流民了。
夜游鹰在陈州落了案,但他只怕公门中人。
而百绝头陀这些人,公门人奈何不了他们,他们不曾落案,妙观音当然也改变了身份,无所畏惧。
一旦在大庭广众间打打杀杀,官府闭城捉拿凶手,很可能瓮中捉鳖,所以公然闹事是江湖大忌。
两个生死对头在街碰上了,动手打打架无关宏旨,拔剑拼命可就得冒被捉拿法办的凶险了,出了人命,不论杀的理由如何充分,都可能上法场抵命。
因此,大多数江湖人都喜欢住在城外,出了事易于远走高飞,不至被堵在城里瓮中捉鳖。
然而,他们一切的恩怨是非,都不希望受到官府干预。
杨一元重回南关外,这次住进了颖阴老店,摆出姜太公在此的阵仗,明白表示继续执行降妖伏魔,逃的人就躲在州城内外,不达目的他不会上当离开。
晚膳时分,他出现在颖川酒店。
店堂中旅客云集,三间店堂几乎座无虚席。
他在窗台的一桌,叫来了酒菜。天大地大,吃比天大,吃饱了晚间才有精力办事,他对任何事都不操之过急,反正白天不是打打杀杀的时光。
这是一张小食桌,可以坐四个人。
已喝了一壶酒,两位食客径自在两侧就座,一男一女,也叫了酒菜各吃各的。
他一眼便看出,扮成普通中等人家主妇的女食客,是那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道姑。
男食客年约半百出头,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穿一袭宽青衫,倒像一位仕绅。
两男女身上没带有刀剑,可知并没准备动武。
只有不知死活的笨蛋,才会在酒店中拔剑而斗。
“你不准备放弃吗?”女食客笑吟吟问,笑容又妖又媚,眉梢眼角流露出成熟汝人的妩媚风情,即使性情暴躁的男人,也不便吹胡子瞪眼睛反脸相向。
他从无上散他向霸剑奇花示威时,知道道姑是极乐仙姑。这位风流美道姑名号响亮,十余年来被坑得人财两空的江湖俊彦,为数众多,谁也无奈她何,一向独来独在,专与一些初出道小有名望的佳子弟鬼混,所以绰号作极乐仙姑,真实的姓名连她最亲密的姘头也毫无所悉。
“放弃?开玩笑。”他酒意上涌,笑得邪邪地,“世间最可悲可怜的事,就是办事半途而废,有始无终,我可没有这种坏德行。”
“济宁州张家既然与你非亲非故,你也不是白莲教张世佩的人。”
“对。”
“你到底为什么?”
“管闲事呀!”
“为一千两银子赏金,对不对?”
“一点也不对。”他摇头,“仅仅为了查线索讨消息,我就花了三个多月工夫,花了一二百两银子,本大利小,这种玩命的买卖能做吗?我又不是傻瓜。”
“那你为什么?”
“你真不懂?”
“所以问你呀。”
“我这种人,天底下为数并不太多。我这种人,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所行不配称道德,行事无关益世事功,所以只能遨游天下浪费粮食,只好找些闲事来管,以作为活在世间多少有些用处的借口自我陶醉。既然伸手管了,就不甘菲薄管到底,决不会半途而废,证明我不是一个伪君子假丈夫。这是我个人理由,懂不懂你心里明白。”
“我们的朋友,将愈来愈多。”
“我知道。”
“你……”
“我不介意。”
“你贵姓?”
“杨,杨一元。”
“绰号是……”
“没有必要。”他拒绝透露绰号。
“你出道几年了?”
“有关系吗?”他笑笑,“你极乐仙姑交情广阔,面首中全是江湖知名人物,赶快去查我的根底,就可以针对我的弱点对付我了。你们不知道我的根底,这是我注定了可占的优势,我何必自示弱点?呵呵……”
“晤!似乎你真知道我的底细。”
“不多,不多。”
“我请你放手。”
“不。”
“开出价码来,请你放手。”
“绝不,我不是唯利是图的人,不谈价码。”
“也许我的身价,不配和你谈价码,这位如何?”极乐仙姑指指对面的青衫人。
“他是哪座寺庙的大菩萨呀?”
“老夫不是菩萨,是鬼王。”青衫人愈听愈冒火,终于发作了,声色俱厉,“我阴山鬼王邓宣威的要求,是不容抗拒的。小辈,老夫管了你的闲事,管你是否介意,老夫对付狂妄的小子是毫不留情的。”
杨一元脸色一变,停杯放筷虎目生光。
“原来是名震天下,天府八鬼王之一。”他呼出一口长气,语气阴沉,“手中托天叉重有四十八斤,勇冠三军号称录鬼屠夫,是川北巨魁扫地王的第一悍寇,两膀有万斤神力。扫地王兵败梓川,你是杀出重围的第一人,逃入中原又横行了十年,五年前突然失去踪迹。阁下,我的消息没错吧?”
“没错。老夫不是失去踪迹,而是落脚在南阳南召县的百重山,目下是鹿鸣山的山主。”
“仍是叱呼风云的强盗?”
百重山在南召县南八十里,是绵垣百里的山区,鹿鸣山是该山五主山之一。
“老夫老矣!不打算东山再起。”
“那你为何不死?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杨一元冷冷一笑,“如果你想用过去的声威杀气,吓唬我这狂妄勇敢的年轻人,你是打错主意了,你真不该管我的闲事。
要求我放手,免谈。”
“小辈…”
“你不要穷吼叫。”杨一元无礼地拍桌,“我不是绿林强盗,你不能把我当小辈。
阁下,我已经表明态度,拒绝任何胁迫与要求,你们可以走了,不要打扰在下的酒兴。”
“老夫明天午正,在十里接官亭等你。”阴山鬼王也愤然拍桌而起。
“你等吧!没兴趣。”杨一元一口拒绝。
“你怕死?”
“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你们的信用不可靠。”
“什么信用?”
十里接官亭,也就是午间三女被擒的地方。
“她知道。”杨一元指指极乐仙姑,“在襄城,在下蠢蛋似的应约前往。她们却一哄而散,毫无了断的诚意。我这人也许佯狂玩世不拘世俗,但有关生死大事不喜欢闹着玩。没有必死了断决心的人,不配与人订约,你们只能欺骗找一次,没有下次。”
有担当的江湖人士,不轻于言诺,所谓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出必践。不论订何种约会,就意味着要当堂了断双方的纠纷,三刀六眼当堂解决,除非有一方妥协屈服,不然必须你死我活彻底了断,不能拖延,更不能一走了之,约会是最后决定生死存亡的终极手段,不是闹着玩的。
“是老夫与你订约。”阴山鬼王强辞夺理。
“阁下,你最好识相些。”杨一元虎目彪圆,“不要让在下于大庭广众间,公然侮辱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在四川称王杀人如麻与我无关,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要和在下订约会?就算你是他们的助拳人,你也该由主人出面打交道。”
“你……”
“你走吧!我只要大声叫出你的身份,许州的公人就会一涌而至了,不但你成为江湖朋友讽刺的不守规矩老贼,我也会被看成受嘲笑的胆小鬼。”
“老夫会找你的。”阴山鬼王愤怒地离座。
“我等着你呢!”杨一元冷冷一笑。
极乐仙姑目不转瞬盯视着他,眼神怪怪地。
阴山鬼王盯他的眼神,却凶狠极了,似要将他生吞活剥,脚下沉重,领了极乐仙姑走了。
三女本来就住在颖阴老店,与杨一元的上房隔了一座院子。
天黑了,是黑暗族类活动的时刻了。
任何耸人听闻的事故,以要没有尸骸,没有苦主,没有目击证人,都是无法着手追查的事故,即使事后有人投诉报官,也是无头公案。因此事故通常在夜间发生,见不得天日的人,夜间是他们的天下。
上房中一灯如豆,杨一元独自在房中品茗。
房门没上闩,是他故意下上闩的。
在天下玩命的人必须随时小心,绝不会犯房门不上闩的错误。如果一时大意忘了,很可能因此而丢掉老命。
房门悄然而开,因为门柱曾经倒入一些点灯的灯油,转动时不会发出声响,是有意将油注入的。
一个人影闪入,随手掩上房门,脚下轻灵如猫,接近却是大大方方的。
“不去找他们!”来人低声问。
他是背向房门而坐的,有意让人侵的人接近。
“时辰末到。”他沉静地说。
“何时?”
“等他们互相残杀光之后就无处藏身了。”
“他们不一定会互相残杀。”
“会的,公爷。”他已经知道来人是八臂金刚,“摩云神手两面敷衍,不会再提供庇护所。夜游鹰显然已正式投效百绝头陀,摩云神手当然不可能协助百绝头陀那群人。你知道,有些人是眶毗必报的。”
“对,百绝头陀那些人,每一个都是睚毗必报的凶残妖魔,绝对忍受下了小地头蛇的反抗。”
“他们并不急于对付我,因为还弄不清我的底细,更被我折回来找他们的行动所惊,更不敢妄动。所以,他们必须防止摩云神乎,进一步与惊鸿剑客合作,必须宰了这条地头蛇,许州的其他地头小蛇,才不敢不听他们的。”
“我明白了,这反而会引起小地头蛇的恐惧与愤慨。”八臂金刚是真正的老江湖,是江湖朋友口中的“衙”,“兔死狐悲……”
“不,是唇亡齿寒,结果,他们就没有可靠的藏身处了,我就可以得其所哉,获渔人之利。”
“那夜游鹰……”
“他是非常机警聪明的,会很技巧地保全自己,所以你很难把他弄到手。去找霸剑奇花吧!真的,她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们今后上当的机会减半。你们有志一同,目标一样,下要怕碰年轻貌美姑娘的软钉子,其实她们并不如外貌般骄傲自负。”
“好,承教了,我去找她们。”
“请从窗口走,外面有人来了。”
八臂金刚略一迟疑。
最后他不但不跳窗而走,反而向上跃升,手一搭横梁便消失了。
这种虽则可称本地最大客店的房屋构造,其实并不怎么高级,上房设备仍然简陋,仅多了设有便桶的内间而已。
房间的上面没加建承尘,梁柱可见隐身方便。
杨一元没加阻止,恰然自得斟满怀中茶。
有人悄然入室,室内热浪末退,门的开阖,一定会引起热流的变化,有经验的人,是可以感觉出来的,有警觉心的人,更是闭上眼也知道这种微小的变化。
不需用感觉,鼻中嗅入的幽香已表明入室人的身份。房中异味熏人,汗臭牛马粪臭五味杂存,这种属于爱美姑娘们身上所散发的脂粉香,掩盖了其他异味。
摆放茶具的小圆桌上,多摆了一些物品。
茶具简单,与江南人品茗的茶具完全不同,一个大茶壶,两个大茶杯,是瓷制品而非紫砂泥,粗犷豪迈适于牛饮,这里不需风雅的“品”茗。
一把木筷,一堆品质甚佳的官铸万历铜制钱,一文重一钱二分五厘,是磨制金钱镖的佳品。但仅有高手才配使用这种金钱镖,太小太轻了。
还有一把黄豆,一堆不明长短的红丝线。
两只茶杯中,茶已斟满了。
他的坐位也换了边,面向房门。
髻结已经解除,长发披肩,前面垂下的长发,在面孔前形成一道发廉俺住脸部,他成了难分男女,披头散发的鬼物。
没有鞘的剑,横置在桌前,在如豆的灯光下,依然可看到光芒闪烁。
整个的上房,充满了妖异诡奇的气氛,如有胆小朋友冒失地闯入,保证会吓得魂不附体。
他曾经向许高嵩说,妙观音逃走的轻功,已臻近于遁术境界。
遁术,正式的名称是五行遁术、是玄门弟子修炼至化境时,作为防身保命的绝技至宝。由此可知,他对玄门弟子修炼的道术并不陌生。
内行人一看他的形态,和桌上所摆放的一切物品,必定心知肚明的,最好离开他远一点。
假使再加上一炉香,一碗法水,就有点像天师道术上行法驱神投鬼,或者祭神兴妖!
他的那把剑,可不是桃木剑,也不是作法的六星饰剑,而是可列于高品质的杀人利器。
房中多了两个人,两个盛妆的千娇百媚女郎,一穿桃色衣裙,一穿朱红衣裙。
房门口,则是穿了玉色道袍,巧施脂粉脸蛋娇艳,极为诱人心荡的乐极仙姑。
一点不错,穿桃红衣裙的女人,正是在襄城首山,遁走了的妙观音梅含芳。
穿朱红的艳姬,是白天在十里接官亭,他擒住纵放了的红衣女郎,居然不理会他的警告,纠众侵入他的住处行凶。
幽香更浓了,另有其他异味在室中流动。
菜油灯只点了两根灯芯,光度本来就幽暗。
蓦地灰雾涌腾,三个女人身影逐渐淹没在雾中。
暗红色的灯火变成绿色,火焰在拉长、闪摇。
杨一元的端坐身影,终于被灰雾所淹没。
室内幽暗,有如鬼域。
阴风四起雾影开始流动腾涌,异声满室,四面八方鬼声瞅瞅。
绿色的灯火拉长至四寸,已没有光芒发出,火焰尖端,突然凝结了一团灯蕊,一声爆炸,绿色的灯蕊爆裂,绿的火星飞溅。
三道青虹,以他为中心破空飞射。
他大手一伸,三道奇虹淡然失踪,五指一收,摊开手掌抛出一堆铁屑。
他长发飞扬,一双虎目幻射出可怖的幽光,似乎已失去人的形象,而是一个来自世外的妖魅。
阴风更厉,鬼声更急,蓦地风吼刺耳,轻雷殷殷,满室金蛇闪烁,夹杂有散发着妖光的无数飞舞绿星,像秋间沼泽区内的萤火。
黄豆像是乘风而起,破风的锐啸入耳惊心,绿光闪烁的萤火,纷纷像暴雨般下坠,一着地便消失无踪,满室黄豆下落、滚动。
飞舞的金蛇,也纷纷委地。
阴风益厉,异声更盛。
各种奇形怪状的魅影,在灰雾与激射的电光中忽隐忽视,刹那间传出鬼哭神号的声浪,像是天地混饨,到了阴曹炼狱。
木筷子一根连一根飞腾而起,制钱却同时飞升。
一声厉叫,八臂金刚像大石头,从梁间向下飞坠,着地之前已经人事不省。满室雷电交鸣,风声益厉。
两杯茶向雾影拨出,最后飞起的丝线突然闪烁出五彩光华。
他拾剑而起,怪啸绵绵而出。
拉长的绿色灯焰急剧摇摇,徐徐缩短,徐徐回复正常的暗红色,室中重视光芒。
灰雾徐徐消散,异味仍在室中流动。
他停止啸声,放下剑坐下,将头发挽成发结,回复人形,虎目中幽光隐去,仅脸色有点苍白,脸上也汗光闪闪。
地面,躺着三个赤身露体,曲线极为诱人的祼女,像三头白羊,衣裙成了碎帛,全部昏迷不醒。
然而,三个女人的脖子上,皆缠绕着丝线。
除非有数百根丝线,不然绝不可能将人勒昏。
他自百宝囊中,取出一只小玉瓶,将一些药末擦在八臂金刚的人中上,归座斟上茶,一口干了一大杯,在菜油灯上多拨了三根灯芯,室中大放光明。
人管金刚身子抖动了几下,突然惊怖地蹦起,不分东南西北,踉跄像个醉鬼,撒腿便跑。
“砰”一声大震,他一头撞在墙壁上,反弹而倒,发出惊怖的叫喊。
“定下神,爬起来。”杨一元大声说,“你这金刚是干什么的?居然被一些妖魅小鬼吓昏了?我还想仗你这金刚之力,帮我降妖伏魔呢!站起来!”
八臂金刚神智一清,叫起痛来。
刚从梁上跌下,再撞上墙壁,居然手脚完好,头也没撞破,真够幸运的,当然疼痛在所难免。
“你……你看到了吗!”八臂金刚面无人色,用目光惊恐地搜视全室。
“看到什么?”杨一元笑问。
“妖怪…”
“真的?我什么也没看见。你看见什么妖怪?难怪吓昏了。”
“祼女……”八臂金刚看清了地上的三个祼女,“满天仙女,满天神灵怪兽……”
“你在地上找找看。”
满地纸人纸兽,以及木偶龙凤雕像,都有五寸大小,身上画有符录。
不论纸人纸兽或木偶,中间皆有被木筷穿过的洞孔,有些头部已被制钱切断,有些身上仍嵌着木筷或制钱。纸人有神祗,有美女,各式各样。
“你……你是白……白莲教……徒?”八臂金刚大骇,如见鬼魅。
白莲教徒,官府的对付手段,是捉住了斩立决,而且不必在法场正法。他是执法人,难怪大感惊惧。
“我在山东,曾经会过几位白莲教大法师,对该教的底细所知有限。这三个妖女,也不是白莲教的人,只会一些障眼法,用迷香毒物而已,妖术的道行浅得很,我却大张旗鼓惩治她们,惭愧。”
首先拖起赤条条的极乐仙姑,对令男人欲火焚心的肉感胴体毫不介意,四记耳光把极乐仙姑打醒,丢坐在一旁再抓红衣女郎。
“你……你你……”极乐仙姑终于神智一清,跳起来便看清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惊得用手掩住上下三点,惊恐地向墙壁退。
“给我滚出去!”杨一元用手向房外一指,“下次,你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我一定要杀死你……”极乐仙姑尖叫,发疯似的拉开房门向外抢。
“哎呀!”房外传入女性的惊叫声。
房外另有女人窥伺,看到赤祼祼的女人奔出,吃惊是意料中事。
“你也走,我再次饶你。”杨一元一巴掌打醒了红衣女郎,向敞开的房门外一推,“事不过三,我不会饶你第三次,你滚吧!”
红在女郎也用手掩住三点,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我……我不领你的情。”红衣女郎尖叫,“我誓报此仇。我要带走我的女友……”
“她?妙观音?”杨一元指指正在慢慢苏醒,也是赤条条的桃红衣裙女郎,“她是我的,千里迢迢追查,为的就见她。你想得真妙,快滚!”
“你……”
“你不想滚?好,先把你弄到床上去乐乐……”
红衣女郎尖叫一声,狂奔出室。
桃红衣裙女郎站不起来,某一处经|茓破制住了,惊惶地用手掩住三点,一寸寸向壁角挪动。
“妙观音,你认命吧!”杨一元在床上,取了一件青衫往妙观音身上一丢,“上次在首山你跑得很快,轻功可媲美遁术,想不到你对妖术也有颇深的造诣,难怪张世佩张大金刚,得不到你就想除去你。”
“我……我跟你走。”妙观音咬着银牙说。
“好,这才乖,我不会苛待你,到济宁州干里迢迢,我保证你可以活得像贵妇。”
“我是甘心情愿跟你走,能不能解我的禁制?”
“不能。”
“求你。”
“求也没为用。”杨一元冷笑,“你这种女人,比一条毒蛇更可怕,我必须拔掉毒牙,才敢把你带在身边,以免吃亏上当。”
“你这天杀的猪狗……”
一杯茶泼在妙观音的脸上,把尖声咒骂泼断了。
“你如果敢发泼,我一天揍你十次,甚至二三十次,揍到你一切乖顺为止。”杨一元冷笑,“我整治人的手法,是相当绝的。比方说对付你,除了出门或就道之外,不许穿任何蔽体衣物,赤条条就不会耍花招。”
“你……”妙观音一触他凶狠的目光,打一寒噤乖乖闭嘴。
“老弟,你要找妙观音!”八臂金刚讶然问。
“是呀!”
“妙观音梅含芳?”
“对。”
“淫妇兼女贼的妙观音?”八臂金刚追根究底。
“不错,就是她。”
“她不是妙观音。”八臂金刚肯定地摇头。
一言惊人,杨一元一怔。
“她是的,她已经承认是……”杨一元语气不稳定。
“她不是,她是颇有名气的女飞贼,叫绛羽飞天艾红姑,虽也喜欢与俊美的男人鬼混。但不算淫荡,轻功非常了不起,作案时很少下毒手杀人。”八臂金刚肯定地说,“有次我到开封公干,在汴梁老店与她处邻居,她与著名的独行大盗一枝梅住在一起,所以认识她。老弟,你搞错了。”
杨一元怔住了,剑眉一挑。
“泼妇,你为何冒充妙观音?”他沉声问。
绛羽飞天格格笑,披上了青衫。
“说!别惹火了我。”杨一元狠狠地走近。
“我从来就没声称我是妙观音,你凶什么?”绛羽飞天却一挺露出大外的饱满玉|乳,嗓门够大。
她披着的青衫前面是敞开的,仍可露出满体春光,她一点也不在乎,毫无羞耻的感觉,面对两个大男人,她的勇气可嘉。
“在首山……”
“在首山我说过我是妙观音吗?”
杨一元傻了眼,一脸沮丧。
“妙观音在何处?”他不死心。
“你得去找她的师父。”绛羽飞天得意地说。
“你非说不可。”
“我不知道。”
“休怪我心狠手辣逼供。”
“你动手呀!我不怕你。”
“你……”
“你能把我怎样?哼!你失败了,承认吧!”绛羽飞天把酥胸再暴露多一些,嘲弄她说,“你是英雄,英雄谁不好色?除了把我弄上你的床之外,你能把我怎样?你不是一个好女人的假英雄,我一点也个在乎你们。”
“老弟,认栽吧!”八臂金刚苦笑,“这鬼女人虽比不上妙观音淫荡,但也是曾经沧海的女人,不把羞耻当一回事,上了就床她百依百顺,你能把她怎样?”
杨一元火大了,抢近一把夺回青衫,一脚把赤条条的祼女踢得滚至房门口,踢开了被制的右环跳|茓。
“你给我滚!”他火冒三千丈,嗓门像打雷,“你生得贱,我不要你,我要妙观音,下次我必定杀你,除非你远飞出千里外。滚!滚!”
绛羽飞天爬出门外,一蹦而起。
“我发誓,我一定要杀死你。”绛羽飞天赤条条地站得笔直,尖声叫骂,“本姑娘一辈子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你必须为今晚的事付出惨烈代价。”螓首一转,突然娇叱,“看什么?没见过女人?”
廊角有个人影偷看,看不清面目。
“啐!”其中一个啐了一声。
杨一元抓起一张条凳,愤怒地脱手飞掷。
绛羽飞天身形乍隐,如飞而遁。
“你如果要女人,要绛羽飞天比要妙观音受用些。”八臂金刚调侃他,“至少这女飞贼不怎么随便,比妙观音干净些。”
“去你的!这是你这公门人该讲的话吗了”杨一元邪笑:“你认识妙观音吗?”
“不认识,我老啦!女人只喜欢你这种年轻英俊的男人,不屑和我这种入土大半的人缠夹不清。我到大忠坊刘家走一趟,也许能捞到那头鹰。”
“我不能对你有任何承诺。”杨一元郑重地说,“但如果可能,我会把他交给你,死活无法保证,我也从不向人保证某些事。”
“我谢过。”
“不是我有意助你。”杨一元说,“那混蛋在我动身北上诱敌时,在店门口给了我一支冷箭,所以我有权找他,与有意助你无关。”
“我知道,你老弟固执得很,比那些动不动就拍胸膛保证的人可爱多多,再见。”
“要小心,公爷。”
八臂金刚匆匆走了。
杨一元开始找扫帚清理地下的杂物。
有人推开房门,两位姑娘站在房外,脸红耳赤不敢进房,脚下迟疑难决。
“哦!是你们。”他放了扫帚,笑容可掬,“胆气不够,哪能做江湖女英雌?放心啦!我不会对你们这些洁身自好的姑娘们在客店中无礼。地下脏,小心脚下,过来坐,壶里还有条。”
“你……你这里是……是怎么一回事?”先入室的吕飞琼羞怯怯低着头问,“风雷声隐隐,异叫怪吼像是蛮荒绝域。”
“这些东西。”许纯芳指指满地杂物,踢开了一只断头木人,“我……我听说过这种木偶……”
“三个女人都会邪术。”他一言带过,“霸剑奇花呢?到大忠坊刘家去了?”
摩云神手刘天裕的家在大忠坊,那是一座在本城人有名气的大宅。
“申姐去看看而已。”许纯若能说会道,神色逐渐恢复自然,但脸上红云仍在,“我们打听过了,你叫杨……”
“柜上流水簿留了名,不用打听。”
“杨兄,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吧!你……你把那些女……女人
“她们是妖妇,不算过分。”他剑眉深锁,“霸剑奇花去刘家看惊鸿剑客,她有大麻烦。”
“杨兄,你是说……”
“夜游鹰一定在刘家。”
“那不是正好吗?”
“正好?”他苦笑,“百绝头陀那些人也去了,还有一个最可怕的人也一定在。”
“谁?”
“阴山鬼王邓宣威,天府八鬼王之一,也称录鬼屠夫,川北匪寇扫地王麾下第一悍寇。霸剑奇花也许内功与剑术都不错,但……”他呼出一口长气,摇摇头。
“哎呀!”两位姑娘同声惊呼。
“你们与霸剑奇花,想必交情深厚。”
“我们一年前结识,情同姐妹并肩闯荡遨游天下。”许纯芳毫无机心说。
“赶快去策应,也许还来得及。”杨一元好意叮咛,“尽快脱身,切一不可逞强冲动,你们应付不了妖术,武功也对付不了阴山鬼王。”
“我们这就走……”
“给你们防身。”他探囊取出两只小玉瓶,“散可辟迷香,丸可防毒物。散抹在鼻端,丸先服下一粒。”他将瓶递给许纯芳,“快去,但愿还来得及。”
“杨兄,请帮助我们。”吕飞琼向他央求,“在南阳是我年轻历浅得罪你,与申姐无关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说,助我们去救申姐。”
“是的,杨兄,我们好害怕。”许纯芳会作怪,大胆地羞怯牵他的衣袖央求,“那些人会妖术,会驱使金甲神。会役使……”
“别找我。”他拒绝:“我只管自己干预的闲事。你们的难题,必须自己解决,你们必须为了建立自己的江湖声望努力。别人是靠不住的。”
“杨兄……”
“快走!必须分秒必争。”
两女心中一急,向房外飞奔。
他吹熄了灯火,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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