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牛皮?”了明和尚笑了,“这名字多难听,你爹妈都是出身书香门第,怎可能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你该叫向鎏品才是,你还有一个名叫向鎏斐的堂弟,另有两个堂妹,他们都是你三叔的孩子,此刻都住在中都。”
向牛丕搔了搔头皮,暗忖按照陈埙的说法,杨正侠当年从流寇的屠刀下救出自己时,他的父亲已死,而其母也奄奄一息,想必是当时已经口齿不清,把个向鎏品说成了向牛丕,事后普远大师收养自己,也没动脑筋为他改个好听的名字,所以“向牛丕”的大名便延用至今,说实话,他还真喜欢“向牛丕”这名字,容易让人记住,若要他此刻再把名字改回那拗口的“向鎏品”,他是万万不肯的。
了明和尚指着那幅《青山览嬉图》,“贤侄就是靠着这幅画找到相国寺来的?”
“是的,”向牛丕点头道,“没想到能找到自己的亲人,真是万幸。”
了明哼了一声道,“若是没有这所谓的‘清明印’,当年你爹妈也不会离开汴京,千里迢迢赶往临安,更不会遭到杀身之祸,我向家也不可能象今天这样支离破碎了。”
“二叔此话怎讲?”向牛丕不解道。
“贤侄至今应该知道‘清明印’是怎么回事了吧?”了明反问他。
“一点都不清楚,我在不久前刚知道有‘华山书院’这一说,”向牛丕摇头道,“事实上,侄儿也是刚刚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中第一次听见从别人口中听说‘清明印’这个词,如今真如身坠云雾中,脑子里一片糊涂账哩,还望二叔能给侄儿指点一二。”
“你真不知‘华山书院’一直保护着‘清明印’?”了明惊诧道,“那你是如何找到李唐的后人,并从他手里得到这幅《青山览嬉图》的?”
“这都是机缘巧合吧。”向牛丕接下去把姑苏寒山寺惨案的发生、自己无妄受到朝廷和江湖的缉杀、嘉兴和岳阳楼之行的经过简略地讲给了明听。
了明听得心悸神旌,一旁的杏月儿和黑猫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岳阳楼之前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听向牛丕谈起,特别是寒山寺惨案里三名死难者摆出的那个匪夷所思的形状,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真没想到向牛丕和艾净居然有如此曲折离奇的惊险经过。直到此时,她方才对这神秘的“清明印”开始感兴趣起来。
向牛丕说完笑道,“根据李唐在画中所描述,我们找到这里,果然大有所获,找到了我二叔。”
了明一边用蒲扇扇柄搔着背后的痒处,一边娓娓述道,“八十年前你曾祖父向和韬与李唐一起逃离金国的金兵大营后,两人在半道上就分道扬镳了,你曾祖父来到故都汴京,而李唐则南下新都临安,两人分手时曾约定,无论是他们本人或他们的后代,必有重逢的一天,两人当即约定,李唐或其后代若回汴京,便在清明时节在这相国寺的‘罗汉堂’里与向家人重聚,所以你曾祖父回到汴京后,每年的清明时节必会来此殿中等候故友,直至逝世后,你祖父,也就是我的父亲承继了他的遗愿,每年清明都会来,现在这个传统传到我的手里,我嫌来来去去麻烦,再加上你父亲南下临安,你三叔北上中都,这家里只剩我一个不思进取的蛮汉,所以我索性在相国寺里出了家,这样就能成日里守在寺里,以免错过李家后代找来,嘿嘿,没想到没等到李家后代,却等到了贤侄,这也是天意吧。”
向牛丕把《青山览嬉图》缓缓卷起,轻语道,“我还以为这幅画上有关于‘清明印’的线索哩,原来并非如此,而是李唐与曾祖父的一个约定。”
“不不不,你误会了。”了明赶紧摇首,“其实这幅画就是隐喻了‘清明印’的下落。”他见向牛丕和另两美女都露出迷惘的神情,赶紧站起身来,指着神龛后面的壁画说道,“知道这殿里的壁画是谁画的吗?”
杏月儿抢先回答,“是李唐?”
“错,是张择端。”了明指着大殿正西方向的墙壁说道,“这一段表述四大部洲之一‘西牛贺洲’奇景的画就是宋徽宗宣和年间张择端所画,据你曾祖父向和韬所述,昔年山东诸城张择端刚来汴京城时,为了谋生,就住在这相国寺的香积厨中,为寺院绘画。有一天,宋徽宗赵佶和当时的宰相蔡京在皇家卫队的簇拥下声势浩荡地来到相国寺降香,正巧看见张择端的一幅画作,极好书画的赵佶和蔡京被张择端的高超画技所折服,当即延请张择端进入翰林图画院为朝廷作画,而这殿里的壁画,并不是张择端住在相国寺中所画,而是他入翰林图画院后,寺里的主持几番上门恳请,给请来的,据传当年张择端刚画完一幅表述汴京城繁华市景的浩然长卷,此画令宋徽宗爱不释手,并亲笔在图上用他那最著名的瘦金体字题下图题《清明上河图》,那张择端兴奋之余,欣然答应了住持的要求,来到此处画了这幅壁画。”
向牛丕站起身来,仔细端详起那幅壁画来,从此画画成距今已有八十余年,年代虽不长,但因缺乏保护,加上寺中几度遭战火和黄河水患的影响,壁画的色彩已经斑驳暗淡,画中有一形似倒扣的酒壶状的仙山,仙山上有数百个神态逼真的仙佛,还有蛟龙腾云,彩凤瑞祥,云飞霞拱,景致如梦如幻,画工的笔力相当老练而富有个性,向牛丕对书画颇有根底,自隋代以来的书画名家多少知道一些,偏偏没听说过这个叫张择端的人物,想必此人成名的时间不长即遭金兵入侵的惨祸,所以名气并没有扬出去吧。
向、艾、杏三人在壁画下面徘徊良久,始终没看出其中蹊跷来,向牛丕疑惑地对了明道,“这幅画里有那所谓的‘清明印’的信息么?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别说是你了,自你曾祖父以后整整四代向家子弟,化了八十年时光,却没有一人能看出其中蹊跷的。”了明叹息道,“所以说,当年你祖父就怀疑张择端是否给了一个错误的信息给向和韬,但你曾祖父对‘清明印’这种东西痴迷得近乎走火入魔了,他坚决相信这幅画里一定有有关于‘清明印’的信息,只是,也许得配合张择端的另外的作品来看,才能看出其中的奥秘来。这也就是二十五年前,你祖父决定派你父母带上你到临安去找李唐的后人,而三弟则北上中都寻找张择端或其后人的下落的主要原因。”
“不是说,张择端在中都没呆多久就病死了吗?”向牛丕惊讶道。
“不,他并没有死。”了明摇头道,“你曾祖父回汴京后约过了十五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碰上一名刚从中都逃回来的画师,据那画师称,曾看见张择端在中都的街头出现过,只是已经成了个瘸子,腿脚不便了。所以你曾祖父断定,张择端肯定是那场大病落下了残疾,无力离开中都了,当时因为我们兄弟三人年纪尚幼,而你曾祖父却已老迈,无力再长途跋涉去中都了,所以只好等我们成年后,兵分三路,分别北上和南下,寻找张择端及李唐后人的线索,希望能重新找到‘清明印’的下落。”
杏月儿突然Сhā话道,“说了那么久,这个‘清明印’倒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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