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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李德不见了

( 在这个年代,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女子都是不愿意离婚的,哪怕是和离,也会引起三姑六婆的各种猜想和口舌,而苏氏今天却这么做了,作为一个地道的农家媳­妇­,要做出这种决定,需要的不仅仅是决心,更多的是面对各种流言蜚语的勇气

书香园里,李暖将苏氏和李德和离消息告诉了李安三人

“二姐,什么叫和离?”听到李暖带来的消息,李乐立刻就眨巴着眼问道,脸上有些迷茫之­色­

李安和朱元的神­色­都有些低迷,听到乐乐的问话,就要出声,却被李暖抢先一步笑道:“和离的意思,就是和和气气的分开赚不过咱爹还是咱爹,咱娘还是咱娘,只是因为咱爹和咱娘吵架了,所以他们决定要分开处一段时间,等哪天他们不生气了,就会重新在一起生活”

“原来是这样啊”李乐懵懂的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那二姐,咱爹娘什么时候才不生气了艾乐乐不想和爹娘分开住”

“谁知道呢”李暖笑着朝李乐账折道,“不过乐乐,不是咱们跟爹娘分开赚是咱们爹要出去住一段时间,跟咱娘分开,不过对我们来说,咱们爹娘在哪儿住不都一样的吗,如果咱们想爹了,就去看咱爹就行了呗,你说是不是?”

“对哦”李乐恍然大悟的点着脑袋,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拿起手边的书本问道,“二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艾我们看不懂”

李安朱元闻言,也都看向李暖,等着听她的讲解

李暖接过书本看了看,才仔细的解释道:“这一段的意思,讲的正是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看艾‘古之欲明明德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意思呢,就是古代那些要想在天下弘扬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国家……”

随着李暖的讲解,大家暂时就忘记了李德和苏氏和离的事情,等讲完这一段,她又给三人解释了书本中其他一些不懂的地方,然后才去了厨房帮忙做晚饭

晚饭的时候,苏氏心情很是低落,味同嚼蜡的吃着馒头,并不时偷过前屋朝院门外看

饭才吃到一半,苏氏就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放下馒头和筷子,担忧的问李暖道:“暖儿,咱要不要给你爹送点吃的过去,他好像还在外头坐着,不知道会不会冻着,他的腿还没好起来,要不……咱们就先把他接回来住吧?”

“娘,爹不是要去老宅住嘛,咱们不用接他回来住的娘,我和三个还有元哥哥都知道了,爹和你拌嘴了,在生气呐,二姐说了,等爹不生娘的气了,他就会回来咯”李乐大口吃着菜,小嘴油腻腻的道

苏氏愣了愣,也不忍心去拆穿李乐的话,怅然的叹了口气道:“是艾等你爹什么时候不生气了,就该回来了……”

李暖笑着给苏氏夹了一块­肉­,轻声道:“娘,放心吧,吃完饭我出去看一看,不会让咱爹冻着饿着的,娘,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能后悔艾咱们要向前看,或许过不了多久,咱爹就该‘消气’了”

“但愿吧”苏氏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感伤,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道,“暖儿,娘只是有些不习惯,过两天就没事了,现在有你们几个在身边,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娘就已经知足了,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娘想得明白就好”李暖笑着点了点头,和李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转移话题道,“娘,这也快到腊月了,腊八的时候,咱们去庙里喝腊八粥吧?白驼庙的腊八粥,我可一直都惦记着呢”

一听这话,苏氏眉间的忧虑顿时就消散了不少,笑骂道:“小馋猫,这不是还有十来天的日子,就想着喝腊八粥了,咱家现在也有腊­肉­,你们要是想喝腊八粥,娘明天就给你们煮一锅”

李暖立即点头道:“好啊好艾娘的手艺绝对比庙里的师父好,咱们可有口福咯”

“娘,乐乐也要喝,好喝的腊八粥!”一听到有好吃的,李乐立刻从碗里抬起头来,一边嚼着大口的馒头,一边含糊不清的喊道

看着李乐那可爱的涅,大家顿时都会心的笑了起来,都默契的不再提李德的话题

晚饭过后,李乐几个去厨房喂云猫,然后又给牲口棚的牛儿添了­干­草,弄了些温水给牛儿喝,好不开心的照顾着家里的动物

李暖端着两个馒头和一碗热汤来到门外,放在李德身边让他吃,李德就呆呆的吃,看得李暖心酸又纳闷她想了想,就走过去给李辉把卸下来的胳膊和手腕都接了回去

只听咔咔两声,李辉立刻从昏迷中被痛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抱着胳膊惨叫道:“啊好痛,痛死老子了!”

正在吃馒头喝汤的李德似乎被吓了一跳,受惊的看了李辉一眼,端着菜汤和馒头往后缩了缩,才又低头闷声吃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暖眉梢一动,朝李辉笑着道:“大伯,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辉的呼痛声戛然而止,瞬间抬起头,有些恐惧的看了李暖一眼,然后也不说什么,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那涅神态,和其他被打怕了的流氓地痞没有半点区别

不一会儿,李文也来到院门,看到李德吃饭的样子有些呆傻,不由得心疼的皱了皱眉,问李暖道:“二妹,咱就让咱爹在门口呆着?”

李暖无奈的摇头道:“那肯定不行,大哥,你送咱爹会老宅吧,咱娘把地契什么的都还给了咱爹,还有这两个月做绣工积攒的几百文铜钱,连手里那唯一的花样也拿出来了,老宅再不通情达理,看在银子的份上,总有人会收留他住下”

家里的生活虽然改善了,但苏氏和蒋氏并没有因此而懒惰,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去镇上找点绣活儿拿回家做,接近两个月下来,每个人倒也有那么三四百文的收入,两人本来是想交给李暖作为中公财产,但是被李暖拒绝了,让她们自己留下来做私房钱

“也只有这么办了”李文略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转而对李暖道,“暖儿,外头太冷了,你先回屋里去,这里有我看着,等咱爹吃完了,我就送他过去”

“那行,哦对了,大哥,一定要让咱爹有地方住下了再离开,不然咱爹就算是给了银子,怕也是没地方住”李暖点头提醒了一句,又多看了一眼正在吃馒头喝汤的李德,这才转身回了屋,记录了今天的账目

第二天,李文早早的就出了门,要去县里买些东西,等到工匠们来吃了早饭上工,苏氏和蒋氏收拾完了碗筷,就在屋里商量着缝新衣,李安几个就去书香园看书练字

因为没人叫喊,李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上午,她起身收拾了一下,去厨房拿了温在锅里的早饭吃过,就提了一 ... [,]

(壶热水,挎着放了几个碗的篮子,扶着一天比一天明显的小腹去了西厢地下室,顺便看一看进度

地下室十分昏暗,李暖大概看了几眼,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两三天的功夫,第三间房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其中几人正在进行修整这第三间房,剩下的人则开始动工挖拐向正屋方向的通道,这效率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虽然是八个工匠在一起挖,但这里的地质较硬,而且大都是石块,再加上这一间房可不鞋高约一丈,面积能有五十几个平方,要几天之内挖出个大概,也是极不容易的,不下功夫肯定不行

“杨三大哥,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来喝点热水”李暖把水壶和篮子放在地上,笑着招呼大家道

听到这声音,正忙碌着的工匠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杨三连忙放下手里的工具,从边上找了根小凳过来,用手擦了擦放在李暖身旁道:“暖儿妹子,赶紧坐下,你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就别给咱们这些大老爷们送水了,我们要是渴了,自个儿知道上去喝水”

“又不是什么重活儿,这点水我还是提得动的”李暖笑着道,本来只想看一看就走,见杨三这么热情,也就坐了下来

“那咋行艾这地下室黑灯瞎火的,万一摔着碰着怎么办?”杨三关心的道

“杨三哥说得没错,暖儿妹子,等以后这地下室挖好了,咱把这地都整平坦了,你再下来走走还行,现在这坑坑洼洼的,不好走”另外一人也笑着劝道

“那我下次就不来了,你们要是渴了累了,就到上头来喝喝水,透透气”李暖笑说着,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碗,给大家一人倒了一碗水

杨三吹了几口,就几口把水喝­干­了,将碗递还给李暖道:“暖儿妹子,你在这歇一歇就上去,咱去­干­活儿了”

“嗯,我知道了,杨三哥,你要不要再喝一碗?”李暖点了点头,笑问道

“也行,那就再喝一碗,免得一会儿渴了还要上去,耽误了­干­活儿”杨三点头道

李暖就再给杨三倒了大半碗水,之后又给众人添了几碗,就提着篮子和水壶离开了地下室,然后拿了小锄头,背了个半大的背篓去了山里,直奔记忆中的几个地方而去

上次去药店的时候,她特别注意了,这个年代不仅有部分蔬菜没被发掘出来,连中药也有部分缺失,其中大黄这一味药就没有,医馆的大夫们也不开这一味药,好在她上个月在山里采药的时候却看到过不少,不过因为大黄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并且适宜在寒冷的季节采摘,所以她选择了现在山上去采摘

李暖把记忆中大黄所在的地方都去走过一遍,最终挖到了六株大黄,一路上还找到了其他几种药材,一并挖出来放进了背篓

这一挖,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感觉到肚子饿了,她才返身回家

才拐进自家门外的小路,李暖就看到苏氏和蒋氏等在院门外,两人远远看到她,立刻迎了过来

蒋氏把她的背篓接了过去,苏氏就拉着她的手,发现有些寒气的,立刻心疼的道:“暖儿,你中午上山去了?这大冬天的,你跑山上去­干­什么?快进屋里去暖和一下,你还怀着孩子,就别整天乱跑了”

看两人似乎在门外等了不短的时间,李暖无奈又感动,就笑着解释道:“娘,蒋婆婆,我只是去山里走走,没什么事儿”

苏氏也不和她争辩,一边拉着她往厨房走,一边好声好气的道:“好好好,没事儿,不过没事儿也得回屋吃饭吧,饭菜都给你温在锅里的,等着你回来吃呢”

李暖笑着点了头,跟苏氏和蒋氏一起进了厨房,吃过饭,跟两人打了招呼,就拎着背篓回了房间,拿了个竹筛子整理药材,并将大黄去皮切片,然后放在屋内通风的地方晾着,只等过两天风­干­了,加上李文去县里顺带买回来的药材,以及之前剩下的一些,配上冬雪,就可以尝试着配制一次那一百多份配方药中的一种了

这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老宅那边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李暖让李安过去偷偷打听了,听说老爷子虽然发了很大的火,却没有把李德赶出宅子

而村里没有什么藏得住的秘密,晚间李文回来的时候,苏氏和李德和离的事情就已经传开了,不过奇怪的是,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少部分嚼舌根的,大部分村人都没有说苏氏的不是,反而觉得苏氏这么做是好样的

“大哥,你不是听错了吧,她们夸咱娘做得对?”房间里,李暖听说了这事儿,难得吃惊了一回道

李文笑着摇头道:“不能听错了,是这两日和你走得挺近的林氏那口子告诉我的,今天刚回来就遇到他了二妹,难得看到你这副表情,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难得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我倒真的没想明白”李暖直言不讳道,“照理说,咱娘这行为并不是­妇­道所赞同的”

李文不禁轻笑几声,才不急不慢的道:“按理是这样,不过这段时间,村里人都知道咱家不好欺负,谁还敢没事就往咱们脑袋上动土?再加上以前那些来咱家挑事儿的都没什么好下超还有前几天你广积福缘,咱们又低价卖了捕猎的技巧,不知不觉收滤好些话把儿,还有村里几个能­干­的年轻媳­妇­,有他们偏帮咱们,这名声不能坏到哪儿去据说连那信佛的罗大婶都帮咱娘说了话呢,她一般很少参与这些是非,在村里的媳­妇­之中,说话也算是有些分量的”

“罗大婶也帮着咱家啊”李暖这才回过味来,不由得笑了道,“应该是咱们当初给她买那瓶药酒的原因吧,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记住咱们的好了没想到这事情一茬接一茬,一来二往之后,反倒奠定了咱家的地位,如今咱们家也算是人心所向了,是不是,大哥?”

李文笑着点头道:“算是吧,对了,老宅那边今天没出什么问题吧,咱爹……?”

“有老太太在那里立着,老爷子再怎么也不会把咱爹赶出来,何况你不是让咱爹住在了二伯那边,挪出一个睡觉的地儿就能有钱拿,摊上这种好事儿,二伯还不知道多高兴呢,他会眼睁睁看着老爷子把咱爹赶走?”李暖笑着道

兄妹两此时此刻还想不到,这日子还没平静,很快就又发生一件让他们料想不到的事

第二日一大早,一家人都还没睡醒,就听到王氏在外头拍门叫喊,就差搞得锣鼓喧天的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四媳­妇­,老四人不见了!大清早起来就没看到他人了,老四媳­妇­,文儿,暖儿,赶紧起来,你们那爹不见了!”

听到王氏这话,一家人几乎都醒了过来,那里还有半点睡意,全都穿了衣服,洗漱都来不及就出了门

“二伯娘,你说我爹他不见了,不是住在你们房里,怎么就不见了的?”李暖第一个走出房间,快步来到院子口开了门问王氏道

“我咋知道艾这大清早的,你二伯就被冷静了,起来一看,屋里头 ... [,]

(就没爹影子了,房门却是开着的,呼呼的直往屋里灌冷风,我这头发都没梳,就跑来给你报信,你问我,我问谁去翱我这还冷的慌,饿得慌呢,信儿我也报了,我回去了啊”王氏看到李暖,心里有些打鼓,嘴上却是霹雳啪啦一阵抱怨道,然后转身要走

李暖眉梢一动,一把拉住了王氏,笑着道:“二伯娘,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家早上吃大­肉­包子,皮儿包馅多,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过阵一块吃早饭?”

一听吃大­肉­包子,王氏顿时咽了口唾沫,有些迟疑了,在老宅虽然吃得饱,但毕竟老宅有那么多人,老的小的都要吃,要吃顿好的却不容易,早饭吃­肉­包子,一年也就那么几回她狐疑的看了李暖一眼,明知道李暖肯定是有事才会叫住她,但却抵不过­肉­包子的诱惑,最后还是跟着李暖进了屋里

王氏一边走,一边捂紧了怀里的荷包道:“我可是来跟你们报信的,这­肉­包子可是你自己叫我吃的,你可别讹诈我的银子”

被李暖三番几次整治,王氏早已经学乖了,知道李暖家的东西都是油锅里的银钱,拿不走还烫手,说不定还得脱一皮,所以她虽然觊觎,却不敢再动心思去拿了

两人进了屋里,苏氏蒋氏李文还有几个孩子就都穿戴好了,全都焦急的来到了前屋

李暖笑着拉了王氏坐在炕上,开门见山的道:“二伯娘,咱们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你就说说,我爹昨天在老宅都说了什么,­干­了些啥事儿,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这个我咋知道,你爹来了老宅就呆在屋里没走动,我又不是没事儿­干­,天天盯着他看,看着他又不能生出银……”王氏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一只镂花银镯子出现在眼前,无论是­色­成还是做工都是极好,一双咕噜乱转的眼珠子立刻就定在了银镯子上面,连忙改变了口风道,“也不是都不知道,就是昨天看到你大伯进去跟你爹说了什么,后来就出去了,神神秘秘的,后来你二伯去找你爹问了,结果你爹愣是一直发呆,什么都没说,咱们也就没怎么在意,哪知道今天早上你爹就不见了”

“哦”李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手将银镯子收了起来,还没想明白事情的始末,就被王氏给喊回了神:“暖儿,你­干­啥把镯子收起来了,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赶紧把镯子给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镯子给你了,二伯娘?”被打断了思路,李暖眉梢轻轻一努“这镯子是我在县里的朋友白夫人送给我的,我怎么能给二伯娘,就是给二伯娘看一看而已话是二伯娘你自己说的,我有逼你说吗?”

原本还有些焦虑的一家人被这一打岔,顿时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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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 “有消息了?太好了!”李暖微微松了口气,对李德的下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三两步来到两人面前,朝那清瘦中年笑问道,“小妹李暖,是东头大哥的朋友,不知这位大哥贵姓,如何称呼?”

清瘦中年的年纪比东头似乎要大上几岁,大概在三十五左右,见李暖言行随意大方,心中便对她多了两份好感,笑着摆手道:“暖儿妹子不用跟我客气,东头的朋友就是我六指的朋友,至于姓名,早十几年前我就不用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六指哥好了你们赶紧跟我走,我也不是很确定那人是不是就是你爹,这事儿耽误不得”

“六指哥等一等,我大哥也跟我一起来了,说好在这里碰头,也就一阵功夫的时间”李暖连忙叫住六指道

“那也成,不过暖儿妹子,我六指在这里得给你提个醒,要是你爹真的进了那里,想要再出来可不容易,你得做好准备了”六指善意的提醒道

李暖笑着点头道:“放心吧六指哥,对赌坊的规矩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会乱来”

“原来暖儿妹子也是内行人?”六指有些诧异,继而随意的笑着道,“倒是我眼拙了,没看出来暖儿妹子还是个行家,知道规矩也好,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一会儿暖儿妹子要是真的看到你爹,我和东头会出面替你们求个情,还能不能通融一下,再要是不行,那就得按照规矩来办了”

“不管行不行,我都要先谢谢六指哥和东头大哥了”李暖笑着朝两人道了句谢,发自内心的感激

东头听了这话,立即不满的绷起脸道:“说什么谢不谢,就冲你叫我一声大哥,这个帮也必须得帮,暖儿妹子,我这六指兄弟在赌坊还是有几分身份,你也不用太的,最差大不了我东头先帮你一把,也能把你爹救出来”

“东头大哥别恼,我这一声谢于情于理都是该说的,不过我可不会忘了东头大哥欠我一顿饭,放心好了”李暖轻笑着道

没过一会儿,李文也回到了这里,李暖给他绍了六指,又给六指介绍了李文,两人都是会处事的人,愉快的相互打了个招呼,认识之后,一群人就跟着六指进入了一个有人把守的通道之中

正如东头所说,六指在这赌坊有几分身份,那把守通道的两人看到是六指带了人来,立刻笑着给几人掀起了通道口的红­色­布帘,恭敬的请了几人进去

在通道内走了一阵,李暖就想起什么,问道:“六指哥,这一去一回要多长时间?”

“暖儿妹子是在的令堂吧放心好了,刚才东头已经给我说了大概情况,我就知道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已经派人去请令堂到我家稍事休息,不会有什么问题”六指笑着道

李暖不由得钦佩这六指心思细腻,他不过是刚和东头打了个面照的样子,就把事情询问清楚,并且考虑周到了,可见其是个行事十分缜密的人

思及此,李暖就笑着道:“谢谢的话说多了就显得太虚了,六指哥,今天这个情我和我大哥就承下了,他日六指哥若有什么需要,请一定不要跟我客气,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和我大哥必定在所不辞”

“哈哈,能交上暖儿妹子和文老弟这么两个朋友,我六指这个忙帮得也不算亏”六指开怀的笑着道,心中对李暖兄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倒是并不在意李暖二人现在的身份,在赌场混迹那么几十年,是龙是虫,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兄妹两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光凭两人身上这淡然镇定的气质,就不是普通庄户人家子弟能有的,并且哪怕是许多富贵之家的子弟,也很少有这种不凡的气质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几人才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沿着出口的石梯走了上去,就来到了一处假山之内

从假山里走出来,李暖发现这里是一处种植了花草偏僻的院子,院子西南角有一个类似地牢入口的地方,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夹杂着潮气和丝丝血腥味,她四下看了看,心中确定这里已经出了小镇,猜测着这里应当是镇外的某个庄园

“走吧,如果你们爹真的在这里,就应当是早上才来的,现在应该还没事”六指伸手指了指地牢入口,率先走了进去

李暖和李文对视一眼,也都跟着进去了

东头走在最后面,李暖发现他这行为似乎有几分保护的意思在里头,也就明白这里怕不是什么善地,对李德的的就更甚了一分,面上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波动,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所走过的地方

地牢里有些昏暗,从入口进去之后,是向下的阶梯,下了大概十几米深才走到平坦的通道上,通道内回旋着潮湿的冷风,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好在李暖的壬辰反应期已经过去,否则她还真不能这么淡定的在这里行走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芒,李暖可以看到宽约一丈的通道两壁之上竟然雕刻着地狱的各种刑法,还涂上了眼­色­鲜艳的油漆,拔舌推磨刀山油锅……

“啊——”刚拐过一个弯道,几人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六指和东头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但都下意识的去看李暖兄妹二人,却发现两人都专心致志的看着两旁石壁之上的雕刻,似乎根本没挺大雕刻,似乎根本没挺大这惨叫声,心中不禁都有些讶然

李暖收回视线,恰好对上了六指诧异的目光,就笑着道:“这种地方,除了这个声音,我想不出还应该出现什么”

李文闻言,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刚进来的时候,李暖就说了,这里就是私人牢狱,在牢狱之中,惨叫不就是很正常的吗?

“哈哈,暖儿妹子和文老弟倒是想得明白,不愧连东头都对你们佩服有加,这下我六指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了!”六指爽快的笑了起来,虽然李暖的解释很好,却依旧不能让他不吃惊

当初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不说被吓得多惨,但魂不守舍是肯定的,可这兄妹两竟然跟没事似的,可见这两人的心­性­是有多么沉稳!特别是李暖,李文好歹是个男人,不被这些所惊吓倒也正常,可李暖可是个女流之辈,却能在这种环境下跟他笑谈,这份心­性­怕是连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的

李暖只是笑了笑,也不反驳什么,以六指缜密的心思,解释多了反而惹他怀疑,还不如就这样

几人走了又一阵,再次拐过了一个弯道,就来到了一处仿若大型屠宰场的地方,周围贴着石壁放着许多关了人的大铁笼子,不过这屠宰场的设施和花样很多,几乎把雕刻在石壁之上的刑法全都照搬了下来

他们刚才听到的惨叫,就是一个刚被油炸了双手的人所发出的的,此时那人已经昏迷,双手被炸得焦糊,被几个眉间带着煞气的大汉拖到旁边的砧板上,毫不客气的宰掉了双手,露出手腕上熟透的骨­肉­,没有半点血减出来,配上这里不算明亮的火光, ... [,]

(一处人间地狱就这么活生生的呈现在了几人面前

整个屠宰场的人都忙碌着,除了李暖几人所在的入口,周围还有其他四五处通往这里的通道,李暖几人刚到,就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压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妇­女从另外一个通道走了出来,并将那­妇­女粗鲁的关在了就近的铁质牢笼之中

­妇­女刚被推进去,笼子里的七八个男人就立刻扑了过去,直接把那­妇­女给剥了个­精­光,开始了惨无人道的侮辱

并不是这些人有多么饥渴,而是被关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不能活着走出去了,既然不管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在死前疯狂一番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李文也看到了这一幕,眉梢一动,继而轻轻拧起,上前两步挡在了李暖面前道:“二妹,不如你先出去吧,我跟六指兄和东头兄去找咱爹就行了”

六指和东头也点头赞同,都让李暖先避一下,毕竟这种画面实在是太过了

看着三人都一副严肃的样子,李暖不禁笑了道:“那好吧,我就站进去点等你们,大哥,一定要找仔细,如果看到大伯……也把他带出来吧,毕竟他和咱爹兄弟一超再是过错,咱们作为小辈的,也不能见死不救”

李暖说完,见李文点了头,才转身回到了通道内

看李暖进去了,六指就带了李文和东头跟屠宰场的人打了招呼,说明了来意,屠宰场众人似乎跟六指关系不错,二话没说就让他们自己找,六指道了一句谢,才带了两人一个铁笼接一个铁笼开始找人

通道里面,李暖百无聊赖的研究起了石壁上的雕刻,不知不觉就沿着通道走了好一段距离,回过神之后就转身要回去,身后却传来男子好听的笑语声:“姑娘在此看了这么久,不知对我这石壁上的刑法何见教,可否说来听上一听?”

李暖回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带了半边银面的黑袍男子,不由得愣了下,才上下打量男子一眼道:“这位公子,我是有夫之­妇­,不是姑娘”

“嗯,我知道了,姑娘先说说对我这些刑法的评价吧”黑袍男子点头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叫李暖姑娘

李暖纳闷的看了男子一眼,不想跟他在称呼这个问题上多做争执,道:“你让我说看法,莫非这黑庄是你开的?”

她记得柳娘说过,这黑庄的东家来了,如果她猜得不错,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了,不过这人不是应该在赌场看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让她倒霉的给撞见了

“算是吧,不过我只喜欢这里”黑袍男子­唇­瓣微微扬起,看着李暖轻笑道

喜欢杀人不喜欢银子?李暖嘴角微微一抽,在心里暗骂一声变态,面上却笑着道:“不如这样吧,我爹可能被人带进了这里,你不是想听我对你这些刑法有什么看法吗?我告诉你几个杀人的新点子,你放我爹离开,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

“嗯,听上去还不错”黑袍男子将双手负在身后,轻笑着看向李暖道,“不过这就要看你能给我什么点子,如果给得不好,别说你爹,还有你大哥和你,以及今天带你进来的六指和东头,全都得受到惩罚”

李暖顿时无语,道:“万一我说出来的很好,可是你却不想承认,那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点子给你了,还要被你恶整?”

“姑娘放心,我素来说话算话,不信你可以去……”黑袍男子话说到一半,倏然顿赚转而想了想道,“算了,这样吧,如果你不能给出好点子,我们就赌一把,你要是赢了,我就放你们都离开”

“你要跟我赌?”李暖更加狐疑的看着黑袍男子

在李暖看来,能够弄出这么大个屠宰场的人,已经是人格扭曲,要她怎么敢相信?

其实现代黑庄也会有类似这里的地方,赔不起钱的,大都会被抓去杀了取器官,然后在黑市出售,但那好歹有金钱的驱动,可这人是为了什么,杀人也就算了,还整出一个活地狱来,这心理能正常翱

“姑娘,你现在是在我的地方,我有必要跟你说谎吗?”黑袍男子轻笑着反问道,似乎很欣赏李暖现在的样子

李暖真心想回一句“正常人我当然不会怀疑,可谁知道你这变态到底在想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微笑着点头道:“既然公子这么说,我就信你一回,我就先说一说你这里的刑法吧,虽然花样很多,但都太过老套”

“那姑娘觉得什么才有新意,不妨说来听一听”黑袍男子轻笑着问道,那双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双眸泛起一丝趣味,他到真有些想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能说出什么好点子来

李暖抿了抿­唇­,道:“有种刑法叫薄皮,就是把人皮活生生剥下来,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的皮肤分成两半,然后像蝴蝶展翅一样撕开,当然,我觉得这样之后,还应该去弄些蛇虫鼠蚁的大坑,在被薄皮的人身上涂上蜜汁,以金针封住­茓­道不让那他昏迷,再把那人丢下去”

黑袍男子嘴角的笑意顿时扩大了几分,轻笑着点头到:“这个点子倒是不错,算你过关了一半”

这才算过关了一半?她觉得已经很残忍了好吗!李暖纳闷的看了黑袍男子一眼,想了一会儿,又道:“还有种刑法,叫做梳洗,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的抓梳下来,不过我想了一下,想要梳得顺溜,可以先把那人绑在火堆上面烤得半熟,梳下来的­肉­或许你还能拿出去卖人­肉­包子,味道应该很不错”

最后一句,当然是李暖恶趣味的想象,黑袍男子却似乎很受用的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伸出手拍了两掌,斜后方立刻就走出两个人来,恭敬站在黑袍男子身后

李暖下意识的戒备的后退了一步,黑袍男子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头也不回的吩咐两人道:“听清楚这位姑娘了话了吗,立刻让人把这两个刑法刻在石壁上,半日之内,我要看到两种刑法出现在我的人间地狱”

那两人对这些话似乎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利落的应了一声,就快速退了下去

“我的意见你都采纳了,意思是我过关了?”见两人离开了,李暖试探­性­的问了句

“勉强算你过关吧,姑娘,可要记赚我不喜欢太多的人活着走出我的人间地狱,下不为例”黑袍男子轻笑着提醒了一句,不等李暖再说什么,就转身朝通道外面走去,并抬手间便取下了腰间的玉佩,随手朝身后扔给了李暖,那好听的声音也渐行渐远的传来,“六指应该已经找到你爹和另外一个人,立刻拿着信物离开这,否则若是等我反悔了,你们谁也走不了,他日我自会上门取回信物”

“那就谢谢公子了”李暖扬手接住玉佩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朝屠宰场快步走去

刚走到屠宰场的入口,就看到李文背着昏迷不醒的李德,跟六指和东头往这边走来,旁边还紧紧跟着一脸惊惶的李辉,看样子是被这里的情景给吓得不轻,也 ... [,]

(不知道经过这一次教训,出去之后能不能就此改掉他赌博的恶习

“暖儿妹子,人找到了,都平安着”看到李暖,六指立刻跟她爆了句平安,然后才正­色­道,“要就这么把人带出去不行,走吧,跟我去找管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李暖笑着拦住他道:“六指哥,我们不用去找管事,我刚才遇到了这黑庄东家,用了几个消息从他手里交换来了一个信物,可以直接带人离开”

六指和东头闻言都是一怔,掩饰不住眼里的惊讶,他们完全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消息,才能从东家手里换到信物,这李暖兄妹两果真不简单啊

不过谁都有那么几个秘密,两人也没有要询问的意思,东头立即道:“那咱们赶紧走吧,有啥事儿出去再说”

“嗯,先离开这里再说”李暖点了点头,如实告诉几人道,“这信物也不是百分之百能离开,他随时都可能反悔,咱们快一点”

几人都点了头,按着来时的路出去了,不过进去时畅通无阻的路,在出去的时候却不容易,短短一段通道,李暖就用了三次信物,一群人最后才回到了地面上,然后又从假山内的通道回到了黑庄,再由黑庄回到了柳娘的小院,走出柳娘家的柴房时,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走进院子里,东头就道:“文老弟,暖儿妹子,你们也累了吧,不如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给李叔找个屋躺一会儿,柳娘是我朋友,她不会说什么的,我去让人去弄几个小菜,再去把苏婶儿他们接过来,咱们就在这里吃午饭?”

“行,忙活了一上午,我早就饿得不行了,就不跟东头大哥客气了”李暖笑着点了点头,才扭头跟李文道,“大哥,你先跟东头大哥去安顿咱爹,我和六指哥去接娘和乐乐他们”

“那好,我家就在这附近,就先和暖儿妹子去接苏婶儿”六指也点头赞同道

几人说好了之后,就各自去安排,李暖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连忙又回头喊住东头道:“东头大哥,你那几个跟班应该知道我家吧,能不能打发个人回去给我蒋婆婆报个平安,家里就她一个人照应着,我们现在还没回去,她肯定很的”

“没问题,我让柳娘给文老弟安排好了房间就去办,暖儿妹子,你就放心好了”东头爽快的应道

李暖点了点头,就跟六指一起出了院子,绕过了两条街,就来到一处颇为清幽的小院

院子里还有两个仆人在打理,李暖二人刚一进去,两个仆人就恭敬的喊了声六爷,六指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去忙,就带着李暖往前屋走去

正坐在前屋等待的苏氏听到声响,立刻就走了出来,看到李暖一个人来了,连忙问道:“暖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大哥呢,你,你爹找到了吗?”

李安李乐朱元也跟着跑了出来,都睁大了眼,急切的看着李暖,等她说消息

见大家都这么着急,李暖笑着道:“找到了,现在爹正在东头大哥朋友家里休息,大哥在照顾着呢,家里也有人去报平安了,什么都安排好了,我这不立刻就过来接你们过去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氏松了口气道,提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娘,这下放心了吧”李暖笑着挽过苏氏的胳膊,给她介绍道,“娘,这是六指哥,几天多亏了六指哥,不然我们还真的找不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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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南宫宸,死了

( “贱人”一旁观战的夜非栾见二人眉来眼去,一股无名怒火蹭地窜了起来衣袖一挥,他朝风九杀去,却被南宫宸拦赚两人厮杀在一起

那些死士们是极­精­明的,见南宫宸被夜非栾缠住脱不得身,互相使个眼­色­一哄而上地朝风九杀去

再次交手起来,风九才知道自己的身体虚弱到了什么程度不过是短短十几招就已经身处下风,被左右一夹击更是险象环生

险险避过一招后,她的脚尖还没有落在地上,一个死士的双掌便袭来了情急之中,她猛地一个翻身擦着掌风翻飞起来下一刻,她咧嘴苦笑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这一翻身已经翻出了悬崖,身子下面是黑乎乎的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下好了,没有被一掌打死,却要掉在万丈深渊里摔死

“九儿”

南宫宸见她的身体直直朝深渊下落去,慌忙一袖拂开夜非栾,施展轻功抱住风九的身体,双脚在悬崖壁上猛地一蹬,又顺手抓住一根手腕粗的藤蔓

不待他们稳住身形,夜非栾的手刃已经朝那粗藤砍去若是被砍中,二人就只有掉下深渊摔成­肉­饼的份了

风九狠狠一咬牙,在身旁胡乱一抓,扯下来大把的叶子而后,尽全力朝夜非栾扔去趁着他分神的功夫,南宫宸一提内力一跃而起

眼看着身体就要落在平地上了,突然,自山林深处飞来一支响箭,如闪电般朝二人­射­去

在看到那支响箭的一瞬间,风九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箭尖幽绿­阴­冷,绝对是抹了剧毒的而且,看这气势,能发出这支响箭的绝对是内家高手

看来,要杀她的不止一班人马,而且实力不在夜非栾之下即便她恢复内力与南宫宸联手都未必有机会能顺利脱逃,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新伤加旧伤,连行走都困难

若果真要死在这里,至少,她消南宫能活着

回手抱住南宫宸,她用力一个翻转让自己的后背对准响箭将他护在身下

“九儿”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有南宫宸那已不再飘渺若烟,却温柔之极的声音“九儿”

下一瞬,那包裹着她的温暖的终年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味道消失了风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用力抛了起来,而那个谪仙般的男子则温暖地笑着,如断了翅膀的鸟儿般朝深渊里坠去

“南宫”风九呢喃一声,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身体朝下坠去,双手挣扎着想要靠近他的身体抓住他

然而,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早已注定了南宫宸的命运,待风九的身体下落到悬崖边上的时候,那个不染纤尘的男子的身体已经迅速掉进那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在消失前的那一刻,她看到南宫宸的薄­唇­轻启,似乎在对她说什么不待她分辨出口型,他已经彻底沉入进去了

“南宫”来不及为他流泪,风九大喊一声,便要奋力扑下去

一旁处于震惊中的夜非栾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拉住另一只手飞快地夺过身旁死士的剑运足内力朝身后的山林深处­射­去

一声惨叫过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了

“出来吧”夜非栾沉声朝林子里喝道:“风凛,本宫知道你这个丧家犬躲在里面”

一阵父@的声音过后,战神风凛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张原本威严十足的老脸上一派­阴­郁,五官几不可见地扭曲着,显出几分狰狞显然,‘丧家犬’这三个字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

“哼!夜非栾,死到临头你还是这么嚣张看来,老夫不能让你死的太痛快了,免得太便宜你了”风凛怒哼一声,大手一挥,自他身后的林子里如鬼魅似地窜出上百道黑­色­的身影卷起铺天盖地的死气朝他们杀来

这些杀手都是经过风凛严格训练出来的,下手­干­脆利落不费多大功夫便解决了夜非栾所剩不多的死士们,手刃一挥,同时朝夜非栾刺去

夜非栾看着那些指甲里隐隐透出绿­色­的杀手,心知那上面必定喂了剧毒若是被这么多人同时刺中,他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地府喝茶了

眼看着手刃近在眼前,千钧一发间,他狠狠一咬牙将身旁因南宫宸的坠崖而失了魂魄的风九一把拉在了自己身前

风九被他这一拉,瞬间回了神只见数十双手刃朝自己全身各处刺来,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便要躲避,奈何身后的夜非栾死死地制住她的身体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看来,这回是非死不可了,倒是可以下去陪南宫宸了,这样一想也没什么不好

风九苦涩一笑,终于不再挣扎了

“噗”

一只手刃最先刺破了她那厚厚的衣袍,眼看着就要刺进­肉­里的时候,一道白­色­的气箭以闪电般的速度蹿了上来狠狠地击在那只手刃上

下一瞬,风九的眼前开出了一片片的血红的花而后,那只喂了剧毒的手在半空中划出个诡异的弧度,重重落地

“娘亲”

不待风九反应过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山林深处响起了

“星儿”

风九心中一窒,猛然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迈着小短腿挥舞着­肉­胳膊朝她跑来,那大大的纯净的眼睛秀挺的鼻梁粉粉­嫩­­嫩­红嘟嘟的小嘴巴,不正是她的星儿么

星儿往前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怒气冲冲地吼道:“君叔叔木头叔叔裘玄叔叔,你们真是没用,连星儿都比你们跑的快诶,我的爹爹呢?”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君无殇等三人便带着有家镖局那一­干­缺货镖师们冲了过来风莫白远远地看见风九和她身后的夜非栾,眸光一沉便要杀过去突然,又似看见了什么,止住了身形,只是拿那双终年寒气飘散的眸子关切地看着她

风九见他如此,正在疑惑间,眼前突然一花,下一瞬已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里了

“九儿,为夫来晚了,害你受苦了”御北寰的声音在她的耳畔柔柔地响起了

胸腔被什么猛烈地撞击着,风九只觉得鼻头酸涩的厉害,眼睛一下子便湿润了

死妖孽,他终于来了,又一次救了自己

只是,为什么他不早点来?早上那么一时半刻的话,南宫或许就不会身中毒箭又坠落悬崖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根本不会期盼他还活着

当初若不是他放了风凛一马,说什么这个人说不定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现在也不会酿成这样的结局,南宫也不会死

是他,是他害死了南宫宸

这个念头一旦涌起,便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直让她的心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九儿”

... [,]

见风九僵直着后背脸上一偏凄然之­色­,御北寰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猛然狠狠一把将他推开“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南宫…”她冲他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再顾不得身处什么样的环境,身边有多少欲取她­性­命的敌人只知道若再不发泄出来,她会活活憋死的

即便南宫宸欺骗了她,一直对她隐瞒着真实身份,并且利用她对她的信任混进边关大营里在温泉池中投毒为兵士们带来不小的危机,甚至利用蛊毒让被他救治的兵士们失了心智对自己人刀剑相向但是,他对她一直是很好的,好到为了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南宫宸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蛊毒世家他为了她与夜非栾为敌意味着整个蛊毒世家从今日开始便与夜非栾确定了敌对立场身为家主,南宫宸一死,蛊毒世家的命运可想而知

那个温润的男子到底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才能够背弃这个家族?如今,他又沦落得什么样的结局?

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风九望着那黑乎乎的看不到底的悬崖,终于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御北寰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转头不悦地看一眼被他一掌扇出老远的夜非栾“南宫宸死了?是你下的毒手?”

对于这个武功和背景都深不可测的男子,夜非栾实在不敢像面对风凛时那般嚣张,语调不自觉地软了几分“身为蛊毒世家家主,背叛我南曲,本宫自然有权利处决他”

御北寰不是傻子,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方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光看这阵势就知道南宫宸是为了风九而死,单是这一点就值得他敬重那个痴情的男子

心疼地看一眼那双手死死地抠在地上,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渗出血的女子,他心下一横一记手刃砍在她的后脑勺上斜飞的风流眼扫一眼裘玄,后者了然地点头回应而后,一把将晕厥过去的风九抱在怀里如大鸟般向奉天军营的方向掠去

星儿见装,赶紧运起内力紧紧跟随而去

君无殇深深地看一眼那一家三口,目光汪在了风九的身上而后,轻轻叹息一声

虽然自诩天下无双,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跟御北寰一比,自家的确是相见形拙且不论长相如何武功如何,单是每次风九身处险境的时候,及时出手救她于生死线上的总是那个一身张狂不羁的男子这一点他就远远不及

在沧海城的时候,她是当家的,头脑灵活经常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出来,别说城主了,就连海盗们见了她都得绕着走别说保护她,就连跟上她的步伐都是件不容易的事,以致于他总是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的后脑勺

从奉天皇城到这里,一路走下来,他依旧没能跟上她的步子不是他没有努力追赶,而是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搭档了,他们一路相携着往前跑,他在后面即使再努力也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

他,似乎永远都追不上她就连她身受重伤心中尽是另一个男人的此刻,御北寰依旧在她身边,而他,又只能远远地看着

因着这个认知,他突然无力又很不甘心起来,扫一眼那因他们的出现而不敢轻举乱动的两帮人马,心中那压抑了很久的不痛快彻底爆发了大喝一声,他朝离得最近的夜非栾杀去

风莫白淡扫一眼众人,眸光汪在了风凛的身上

对于这个男人他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憎恨,把他捡回去让他不至于饿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这恩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同样,喂他吃下毒药强迫他那双原本­干­净的手沾满鲜血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毫不犹豫清除,这个男人的残忍和无情他纵使想忘都忘不掉

缓缓抽出长剑,他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风凛,一咬牙朝他杀去

见他们二人锁定了目标,裘玄也不甘落后,朝身后的镖师们一挥手,率先朝那些死士和杀手们杀去……

沉身体很沉,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着同时,有什么香喷喷的东西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蹭着,一下又一下…

“星儿,你再这样腻着娘亲,会把娘亲弄醒的”御北寰略带责备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不,星儿要紧紧抱着娘亲,要不然娘亲又会不见了”星儿的声音在她的耳根子边响起,呵出的热气扑在耳朵上痒痒的很舒服

呵呵,原来是自家小子

缓缓睁开眼睛,正巧对上那双晶亮亮的大眼睛星儿见自家娘亲醒了,立时眉开眼笑起来“娘亲,星儿好想你哦~”

说着,如同个乖觉的小猫般拿小脑袋在风九的胸口上蹭来蹭去,喉咙里不时发出如小兽低吟的声音

温柔地抱住自家儿子,风九拿下巴蹭着他的小脑袋,垂眸掩下眼底那一抹疲态薄­唇­轻启,她缓缓说道:“娘亲也好想你”

“娘亲,星儿跟爹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后来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南曲王宫了,又被困在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里面娘亲,星儿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扁着小嘴,星儿无限委屈地说道,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浮上了一层雾气

“乖儿子”风九心疼地亲亲他光滑的额头,柔声安抚道:“娘亲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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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七婆?风李氏?

( 第二日一早,风九以左将军的身份向众将军下了讨伐令出乎意料的是,几位将军竟然无一反对,反而争抢着要去打前锋最终,王奎将军以那副天生的大嗓门力压群雄夺得前锋之职

头戴将军盔,身穿战甲骑在那匹健壮的枣红大马上回首看着身后那数十万的雄狮,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风九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了

难怪战争虽残酷,却还是有无数的大丈夫宁愿马革裹尸也要上战场未曾经历过的人是一辈子也无法体会个中滋味的

凌厉地扫一眼那黑压压的兵士们,风九沉声说道:“这一去,有人会衣锦还乡,有人会从此长眠于异国害怕的不想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留下的,就要做好战死的准备”

“末将誓死追随左将军”她的话音刚落,王奎的大嗓门就嘹亮地响起了

“末将誓死追随左将军”几位将军也不甘示弱地表了忠心

与南曲接连几次的交锋后,对于风九的实力已不会再有任何人抱怀疑态度了再加上战神风凛一事,更是让他们这些狂傲的将军们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从而摒弃了男女之嫌,甘心情愿为她马前卒

兵士们互看一眼,再看一眼意气风发的几位将军,突然异口同声高呼起来“誓死追随左将军”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风九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感动,能让如此多的人甘心情愿将身家­性­命交付于她,得是有多么坚定的决心和信任作为左将军,她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深呼吸一口气,她正准备高声下令梅三八已经抢在她的前面扯起了嗓子“出发!”

于是,奉天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战役开始了

南曲兵少人寡,全靠瘴气重重野兽泛滥的穷山恶水和擅奇门术阵的能人异士布下的阵法来阻挡奉天的入侵

然而,那些瘴气在身为现代人的风九面前是完全不起作用的,破解之法早就了然于心至于奇门术阵,御北寰一行人早在几天前敢去营救风九的时候就破解了所以,一路上根本毫无阻碍

几位将军都是经历过大小上百次战役的人,领兵打仗丝毫不在风九之下,不出几日的功夫就一举攻破了多个防御关卡,大军直捣南曲王城

南曲大军节节败退,终于太子夜非栾亲自披挂上阵了然,前几日才向蛊毒世家下了格杀令的他早已失去了最强有力的靠山,纵使用尽全部兵力也难以抵御奉天兵士如洪水般的势头

这一日,终于攻破了王城的风九在裘玄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外

“主子,你的内力尚未恢复,还是由属下代劳吧”裘玄不无担忧地说道

风九淡淡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个人是杀我双亲的仇人,我的仇必须自己报”

说罢,就要抬步进去

“娘亲,孩儿要跟你一起进去”星儿一把抓住风九的衣角,小脸上一派坚定地说道:“星儿要为外公和外婆报仇”

一瞬间,风九突然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不少,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星儿笑眯眯地自怀中摸出一个小西瓜,熟练地拉开拉环朝那朱红大门上丢去

一声巨响过后,大门被炸得粉碎

“娘亲,快点进来呀”蹦蹦跳跳地跑进去,星儿站在院子里冲她招手说道

风九刚一踏进去,就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想来,里面的人早有准备了

让独角蟒小红变大成为巨蟒的涅,星儿跳上蛇头对风九说道:“娘亲,这些小喽啰就交给星儿来对付,你去打杀害孩儿外公外婆的坏蛋的屁屁吧”

风九心中一暖,朝他淡淡地一点头,脚尖在地上轻点,一个借力便向杀气最重的主屋冲去

一脚踹开大门,她意料之内地看到了曾经的战神风凛,意料之外地看到了蒙着面纱的猫儿脸风玉枕

对于她的到来,风凛丝毫不感意外,风玉枕却吓了一大跳,手中端着的茶杯险些掉到了地上

“贱人,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她激动地叫了起来

风九实在是懒得和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说话,淡扫她一眼,转头看向风凛“你早知道我会来了吧,那么,动手吧”

悠闲地喝完最后一口茶,风凛­阴­沉着眸子如鹰似隼地盯着她,说道:“风九,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你丢回火海里去”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风玉枕听得是稀里糊涂,风九却是明白的

那火海,便是七年前烧死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风千裳的双亲的那场大火这个人终于承认了他所作的罪行

“可惜,没有后悔药”风九狠狠一咬牙,手刃一挥向他杀去

没有内力护身,于风九而言这将是一场苦战然而,她却丝毫不畏惧,努力制造机会贴近他的身体,将自己擅长的近身作战发挥到了极致

风凛的武功和内力原就非一般人可比,更加之在战场上长年磨砺下来练就的一身钢铁般的意志和强悍的杀戮气息,仅仅二三十个回合后就占了上风

然而,想要击败处于劣势的风九却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前世作为猎人自幼便经受着残酷的训练,其求生意志和应变能力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再加上一心想要为风冽夫­妇­报仇了却风千裳的心愿,她更是押上了身家­性­命那不要命的打法连风凛都忌惮几分

院子外,君无殇担忧地看一眼杀气四溢的屋子,终于按捺不住抬腿就要冲进去

他的身形刚一动,御北寰就闪身挡在了他的前面“这是她的恩怨,让她自己了结吧”

“可是她的内力没有恢复,根本不是风凛的对手”君无殇的面­色­难看了起来,焦急地说道

那女人好不容易活着回到他的身边了,他再也不要看到她受伤了

御北寰回首深深地看一眼那紧闭着的屋子,半晌,语调低沉有力地说道:“她死了,本尊会为她报仇”

君无殇不悦地看他一眼,正准备硬冲进去,一旁的裘玄伸手将他拉赚面­色­凝重地说道:“依着主子的个­性­,定然不消自己的双亲之仇由别人相助才能得报”

君无殇闻言,长长叹口气认识风九五年,她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确实如裘玄所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此刻冲进去帮助她杀了风凛,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转头看一眼那正密切关注着那间屋子的御北寰,君无殇突然发现即便是相处五年,他依旧没有眼前这个男子了解风九

或许他们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对,而自己,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挚友而已

“娘亲”院子里,指挥着小红将最后一个杀手一尾巴扫在墙上后,星儿得意地拍着小手笑了起来“娘亲,快来看呀,星儿把这些黑乎乎的叔叔都贴在墙上了 ... [,]

(”

风九正与风凛打得火热,突然听到星儿的声音,不由得分了心,后者趁机一掌拍上了她的肩头

这一掌打得不轻,风九足足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正准备调整下紊乱的气息,风凛的掌风已经呼啸而至了

风九狠狠地一咬牙,眸中现出决绝之­色­就算拼得个玉石俱焚,她也要为那无辜惨死的风冽夫­妇­和南宫宸报仇

就在她准备迎上去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挡在风九身前硬生生接了风凛一掌

“哼!趁人之吴种小人行径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

当那苍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风九立时反应过来

七婆,竟然是她!

“老婆子”风凛­阴­毒地看她一眼,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快点滚开不然,连你也一块杀”

自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头也不回地丢给风九,七婆淡淡地说道:“吃下它,出去还是留下都随你这个人,现在是我的了”说罢,那双死鱼眼睛突然爆­射­出­精­光点点,死死地盯着风凛一瞬间,连语调都变了“风凛,你可还记得我?”

“糟老婆子,滚开不然…”风凛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突然眸子猛地缩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紧紧地盯着那张苍老的脸,面上现出不确定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认出来了?”七婆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弧度说不出的诡异

风九站在七婆身后,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仅是听这老婆子的话就觉得这二人似乎是认识的而且,七婆的声音明显变得年轻了许多,沙哑之中竟隐隐有种曼妙的感觉

“你…你是李宛?”风凛死死地盯着她,良久,颤抖着嘴­唇­开口问道

七婆突然就笑了“想不到我都变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能认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大伯”

大伯?

风九混沌片刻,突然,脑中划过一道灵光

这个人,难道是…风李氏——风冽的妻子,风千裳的母亲?

“裳儿,难道你连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礼节都忘了吗?见着娘亲,都不知道要开口叫人吗?”回头深深地看一眼风九,七婆沙哑着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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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他,是我的外孙?

( “裳儿,难道你连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礼节都忘了吗?见着娘亲,都不知道要开口叫人吗?”回头深深地看一眼风九,七婆沙哑着声音说道

一瞬间,风九自那双浑浊的双眼里读到了太多的情绪久别重逢的喜悦七年分离的相思之苦未能尽人母之职的歉疚,还有多年未见那淡淡的生疏

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风九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有无数的乱麻,却无法找到一个线头

“你…没有死?”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七婆长长叹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点点涌上悲伤的情绪,沙哑着声音缓缓地说道:“原本我是必死无疑的,是你爹爹用身体护住了我,我才得以逃了出来,可是这张脸和这副身体却彻底毁了”

风九深深地看着那张几乎被伤疤占尽的脸和那佝偻着的­干­瘦的身体,脑中幻想着她在火海里苦苦挣扎的样子,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

得要经历多么深的痛苦和绝望才能逃出来,得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活下来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出身青楼的柔弱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裳儿,娘亲并非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看出了她的疑惑,七婆说道:“娘亲是南曲的公主,是夜非栾的亲姑姑”

轰!

风九只觉得有数道天雷滚滚而来,轰得她凌乱不堪

“我的本名是夜宛,南曲国主最小的妹妹因为天赋异禀,自幼便被送进蛊毒世家研习蛊术和毒术后来厌恶了长年与那些毒虫蛊虫打交道,故而逃了出来在奉天皇城化作青楼女子隐藏身份再后来就爱上了你爹并嫁给了他,第二年就有了你”七婆的脸上现出悠悠的回忆之­色­,眸子里隐隐浮上了一层水汽

风九倒吸口冷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一眼看出自己身中的蛊毒,原来竟是得到了蛊毒世家的真传

“娘…”试着张了张嘴,她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叫这个女人‘娘亲’她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可是,若不是这个女人将自己送给了夜非栾,南宫宸也不会因为救自己而死

想到那个温润的男子,她的心口又剧痛起来

“让我嫁给夜非栾,是想借着南曲的兵力对付他吧?”素手指向风凛,风九沉声问道

七婆默认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付他是其一,让御北寰恨毒了南曲,一举灭了南曲是其二,也是主要的”

见风九一脸的不解,她解释道:“这个人之所以要杀我们夫­妇­,不仅仅因为嫉妒你爹爹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当时的南曲国主,你的亲舅舅要求他杀了我们一家以表忠诚你舅舅他一直无法原谅我背叛南曲嫁给你爹,曾经多次要求我丢下你们父女二人回到南曲,都被我拒绝了我是他唯一的亲妹妹,算是由爱转恨吧他害死了我的丈夫,害得我们母女骨­肉­分离,我要毁了他的南曲,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风九冷冷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又可怜又可恨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被害成这样,身上还背负着丈夫的深仇大恨,还要以这副样子在世间独活,对一个女人而言确实是残忍到极致,她那古怪的­性­子多半是因为这样才造成的吧

不过,为了报夫仇就押上亲生女儿的幸福,甚至想让整个南曲都为风冽陪葬,这做法未免太过狠毒了些

“想不到你竟然是南曲公主,老夫又被那狗国主摆了一道”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凛突然开口说道,那森冷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心情极为不好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招惹擅使蛊虫之人,一旦被种上了蛊虫,简直是连死都不如,这点早在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尸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哼!若不是为了名利,你有那么容易被人利用吗?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四位夫人和我的女儿做试验想自己研制出尸人,你当我南曲的蛊术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吗?”七婆狠狠地瞪他一眼,鄙夷地说道

这下,缠绕在风九心中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七年前年岁尚幼的她目睹四夫人被人灌下汤药而死,那人竟是眼前这个男人而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同样灌下了那绿幽幽的药汁,之所以没有死掉估计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个同样擅解蛊的母亲吧那尸蛊应该是极难解的,不然,风李氏没理由一直不给自己的女儿解蛊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风玉枕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地冲向了风凛,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爹爹,那个老女人…血口喷人,是吧?我的娘亲…不是爹爹你毒死的…对吧…”

“哼!血口喷人?老身还不屑那样的伎俩”七婆重重地闷哼一声,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凌厉的可怕“风凛,若你还是个男人,敢做就该敢当,不要连临死都不敢对自己的女儿说一句真话”

风凛的额头上青筋剧烈地跳动几下,终于,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了“是,都是我毒死的,谁叫她们一个个都那么没用,经不起蛊汁不然,现在也能作为尸人活着了”

一提到尸人,风九没来由就是一阵怒火,好几次险些变成那又毒又臭的行尸走­肉­的她是最有资格憎恨那玩意的

将手刃横在胸前,她正准备朝他杀去,七婆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这个人交给我,为娘要亲自为你爹爹报仇”

看着七婆眸中那坚定的神­色­,风九缓缓放下手刃,退至一旁静静地观战

面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强烈恨意的老妪,风凛实在不敢大意,一开始便将所有的内力都用上了这一战比起和风九的一战来的激烈多了

服下了药丸的风九只感觉有一股暖流自丹田涌向全身各处,心知被压制的内力又回来了来不及为自己高兴,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缠斗中的二人

几十招之后,七婆便稳稳地占了上风不久便寻着了一个破绽,一记手刃刺向他的胸口

风凛心知自己绝对挡不下那致命的一击,眸光一沉,一把将早已痴痴傻傻的风玉枕拉了过来挡在身前

一声闷哼过后,那临死都不知道是谁在坑害自己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哼!连自己的女儿都害,你真是够没人­性­”七婆恨恨地吐一口痰,手上的力道不减直接贯穿了风玉枕的身体深深地刺进风凛的胸口

这一幕是血腥的,风九眉头微皱却没有别过脸去

这对父女害人无数,落得这样的下场算是报应吧!

冷冷地看一眼还留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的风凛,风九转身打开房门结局已定,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看他怎么死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守候在大门外焦急等待着的众人纷纷傻了眼

这是在玩大变活人么,明明是风九一个人进去了,为毛她淡定地开了房门,她的身后却是那样血腥的一幕?还有,那老婆子是 ... [,]

(怎么回事?

与其他人相比,御北寰镇定多了那双敛尽世间一切繁华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风九,­唇­畔勾出个优美的弧度

当第一眼看到小醉时,他就知道七婆与风九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由那老婆子恨毒了风凛,他轻而易举地推测出了她们的关系有好几次他都想把她们的关系告诉风九,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有些真相是需要自己亲自挖掘的,那样才有意义现在看来,这丫头接受得很平静,而七婆也终于达成了心愿,这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娘亲”星儿看见自家娘亲出来,挣脱了爹爹的大手迈着小短腿朝她扑去“娘亲,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星儿好的你呀!”

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风九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亲“抱歉,让我家宝贝久等了”

“娘亲~”爱娇地在她的身上蹭啊蹭,星儿幸福地呢喃起来

“他,是我的外孙?”七婆沙哑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

风九回头淡淡地看一眼那已经擦­干­了满手鲜血的老妪,素手在星儿的小脑袋上轻轻一拍,柔声说道:“星儿,叫外婆”

“星儿”七婆激动得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小脸蛋“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叫星儿…”

“娘亲”星儿困惑地仰起小脑袋问道:“我的外婆不是早死了吗?”

于是,那只枯树般的手如卡带般地停在了半空,随后竟轻轻颤抖起来

他的外婆,风李氏李宛死在了七年前那场大火里她,算什么?又是什么?只是一个被毒烟侵入五脏六腑随时会死掉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妪罢了

一滴晶莹的泪自那混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七婆颤抖着收回手轻轻地叹息一声

看到她那伤心的样子,风九也没来由的难受起来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虽然她间接害死了南宫宸,但是,终归是风千裳的亲生母亲,是星儿的外婆

“孩子,外婆她没有死,只是被大火烧毁了容貌,烧坏了身体快,叫外婆”俯身在星儿耳畔,风九温柔地诱哄道

星儿怯怯地看一眼七婆,见她流泪,心里突然不忍了,小嘴微张弱弱地换了声:“外婆”

“好孩子”七婆再也止不住喜悦的泪水,一把将星儿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孙儿…夫君,我们的孙儿…”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酸了鼻子,不少人甚至跟着偷偷抹眼泪

御北寰走到风九面前,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柔声说道:“别恨她,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将脑袋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过了好久,她才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这一声是她欠他的,自认识到现在都是他在无条件的为她付出算起来,最懂她心的也是这个人哪怕心里再有翻滚的浪潮,只要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她似乎就能平静下来了而她,竟为了发泄心头的悲伤,对他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娘子”御北寰失笑起来“为夫这件锦袍可是花了重金的,承受不起你的眼泪和鼻涕”

风九银牙一咬,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

闷哼一声,御北寰宠溺地笑道:“力道十足,娘子,你还是那么不懂怜香惜玉”

风九正准备狠狠咬他一口,一旁被七婆紧紧抱着快要窒息的星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爹爹…娘亲…星儿…鼻子好酸…好伤心好伤心啊…”

沉重的一页就这么被个孩子天真的话语轻松地翻过了

整理好心情,风九抬眼看看头顶将要偏西的太阳,在心里计算着攻进南曲王宫的时间

“王宫里面术阵密布,还有不少地方盘踞着毒虫蛇蚁,我来为你们带路,会节省不少时间的”手拉着星儿,七婆对她说道

风九知道她是想借机找南曲国主报仇,沉默片刻,点头应允

于是,一行人就在七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向王宫

王城里,几位将军老练地指挥着众兵士将守城的南曲兵士杀的个落花流水一时间,城内哀嚎连天

一刀砍掉最后一个敌兵,王奎将军抹一把头上的汗水回头看着那高高的王宫那里,他们的左将军将亲自征服它,南曲这个与奉天抗衡了几十年的小国终于要灭亡了

攻破第一道宫门,杀死前来支援的王宫护卫,再次攻破下一道防线,风九率领由一­干­镖师和几位将军­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一路上过关斩将,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

太子殿中,一名死士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夜非栾趁乱离开

“本宫苦心经营的一切,怎可以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女人给毁了”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粳运起内力将那­精­美的酒杯化为灰烬,夜非栾那如毒蛇般­阴­冷的眸子里布上了一层残忍的嗜杀之气“风九,我们…玉石俱焚吧”

那死士见自家主子如此坚决,只好从地上爬起快步跟上主子义无反顾的步伐朝殿外走去

在攻破最后一道防线后,七婆悄然从队伍里消失了她的目标是南曲的国主,她的亲哥哥,她要亲手砍掉他的项上人头告慰夫君的在天之灵

向君无殇等人下达了攻占宫内各处的命令后,风九直直朝太子­宮­掠去

那里,有她非杀不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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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打的就是你

( 风九斜睨他一眼,突然发现自己在这厮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的,真正可怕的果然是这个家伙

“娘亲”身后的马车上,星儿挑开帘子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外婆要你过来”

“她终归是你娘亲,不要太冷淡”看着皱起眉头的风九,御北寰笑着说道

风九无奈地叹口气,纵身跳到马车上钻进车厢里

车厢里

小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若不是七婆擅使药,只怕那条小命已经在阎王那里喝茶了

那老态龙钟的老婆子正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风九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沧桑和凄凉心突然就软了,一边是夫仇,一边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想来她心里是很难受的

“为什么突然下令撤兵?”伤痛转瞬即逝,七婆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沉声问道

“你已经杀了该杀的人了,难道真的想让南曲从此灭亡?”风九反问道

“哼!”冷冷地看她一眼,七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又不是南曲人,管它灭不灭亡哼!别以为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连你心里那点小九九都算不出来了你这么做,无非是在保风家”

风九下意识地又开始嘴角抽搐了

尼玛,这些个子古人们是不是都眼神锐利有如x光,她还要不要有点隐私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风九不悦地看她一眼,说道

“你若还是我的女儿,就马上回去灭了南曲”七婆重重地喝道

风九原就气恨她间接害了南宫宸,现在又被她如此呵斥,俏脸立时拉了下来“我只是让星儿叫你外婆,可从来都没有承认你是我的母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灭了南曲,不过是想让风家从此消失罢了嫁入风家的那几年,你的日子不好过,甚至从来都没有被接纳过,再加上我爹爹的死,想必是怀恨在心了吧”

七婆眸子微缩,显然没有料到风九竟会聪明到这个程度,连这个都能想到沉默半晌,突然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看来,为娘太过小看你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毁了风家毁了大将军府”

风九因她的话而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地掠过不好的预感七年前的李宛是温婉善良的,犹如初冬的暖阳暖暖地照耀着年幼的风千裳现在的她经历了被至亲的人迫害亲眼看着丈夫惨死容貌和身体尽数被毁,其心理扭曲的程度已经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了

这老婆子既然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那么,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毁了大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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