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会不会是卢谭干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跟我说。”崔敬文又一次装起了糊涂。一般做了坏事被讯问时都会把几个嫌疑犯分开审,再对供词。大家在没有取得共识的情况下都应当尽量少说,自己说得越少,留给同伴自由发挥的空间就越多,也越不容易出破绽。昨天,几个人后来就取得了“尽量减少影响,少卷些人进去,另外去厕所一段省略”的共识。
张希白在心里已认定这事就是崔敬文一伙人干的,见崔敬文如此不老实,翻脸大怒说道:“你知道吗?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确认。”见崔敬文沉默不语,更加摆出一副全知者的样子,用目光催逼对方,同时也沉浸在自己想象的威严形象当中。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来问你呀?我是要看你小子老实不老实,这么问你还不说,太不把你张老师放在眼里面了吧?”
崔敬文觉得在对方横飞的唾液中无处可逃,只好稍稍站远几步并紧闭着嘴以防被淹死。张希白却愈加猖狂,上下摇晃着食指骂道:“我跟你说,昨天我骂你,你不要不满意,我打你骂你有什么不对的?你怎么着?还要来报复。你跟卢谭这种人混在一块没好处的。我对你够容让的了,你不要不识相。你以为你文章写得好啊?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也狗屁都不是,你听见没有?”他放肆地在别人面前进行人身攻击,丝毫没有注意到崔敬文渐渐变色的脸。
崔敬文今天第一次大声说话,响亮地对着张希白近乎吼叫道:“我没听见。”
张希白向来习惯于学生对他的种种侮辱逆来顺受,以此来慰藉自己人生的不得意。此刻面对突然强硬起来的崔敬文一下子竟愣住了,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又恶狠狠地盯住崔敬文看,似乎里面有无数威严似的。崔敬文一下子让张希白给骂得除了愤怒已经忘记了一切,抬着头也定定地看着张希白。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半天,张希白的那股凶神恶煞之气渐渐淡了,再就变得温和起来,笑着打圆场说:“啊?不服气是吧?你先回去好了,这事情以后再说。”
崔敬文理都没理他,转身而去。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张希白貌似强大的威权背后竟然是那么脆弱,而自己比他强大得多。
崔敬文现在才发现,原来很多人就是那么下贱,你若是尊重他,畏惧他,做事软了一点,他就会看不起你。倘若你对他凶一点,立马就服服帖帖,毕恭毕敬。这是最可鄙的,但可能也是大多数人都有的性格。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都有那么一两个人常被欺负,但他们每个人却几乎都是最最善良,最最无辜的。欺凌弱者能带给我们什么?心理上的优越感吗?欺辱弱者而惧怕强者的人才是最最懦弱的。张希白或许就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比谁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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