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姚思远的那堆相比,崔敬文烧的火始终一副病歪歪的熊样,一会儿奄奄一息,一会儿又在众人的呵护引导下回光返照,放出来的烟还贼熏人。韦俨善于总结问题,说是燃料不行,前面用的柴太湿,让大家去捡稻草。这里天天有人野炊,易燃的稻草早被前辈们抢光了。眼见马上要熟的饺子又要冷了,众人纷纷奉献出自己的餐巾纸来当柴火烧,火势顿时旺了许多,韦俨看见众人烧餐巾纸跟烧钱一样觉得很心疼,后悔来的时候没带祭祀用的纸钱,站在一边暗暗摇头。
不管怎么样,熊熊的火焰烧起来了,围观的人觉得很开心,纷纷学非洲土著,开始绕圈子跳舞。火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于是原来烧不起来被当成不易燃物丢在崔敬文脚边的柴禾也烧起来了,崔敬文脚上的鞋又耐烧,保护性能又好,烧了半天,崔敬文完全没有感觉。周围人也都舍小火顾大火,没人注意到。过了好一会儿,烧到袜子了,崔敬文才骂出来,说老子鞋毁掉了。
江晨连忙跑过来看着笑,崔敬文抱着鞋想:痛。
韦俨心肠好,安慰说:“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姚思远鼓励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后来大家都不出声了,因为听到老大在远方边玩狗尾巴草边唱:“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崔敬文心情也好了一点,心想我以后要是投身影视业,就请老大演《老人与海》
就这样,大家付出一双800块的鞋子,几十块的餐巾纸钱,终于吃上了五块钱买来的饺子,只有掌勺的人自己吃得津津有味,大部分人心想:幸好泡面还剩了几包。
除了崔敬文损失惨重外,姚思远更惨。他们寝室的人想步行去看海,姚思远走到那边看到浊浪翻滚,加上体力不支,心情激动,所以双手发抖,把数码相机掉到了海里面去了。
之后的学农再没有什么大的波澜,过得比较无聊,江晨和徐志远白天都活得像没事人一样。直到最后一个晚上,大家搞告别演出。好歌的一大魅力就是在某个瞬间,它的旋律或者歌词触动了人心中最软的地方。有人在唱《我们的歌》,里面说:“这个世界太危险,只有音乐最安全。情人总分分合合,我们却越爱越深。”在那个霎那,江晨的眉头一定簇成了一座冰封的高山。
有人在唱《痴心绝对》:“暗恋的滋味,你不懂这种感觉,早有人陪的你,永远不会。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崔敬文自己也禁不住侧头凝望远方炊烟一样的忧伤。后来一个声音很嗲很嫩的美女在唱“私奔到月球”,有人在下面叫:“美女给个号码。”气氛才渐渐轻松起来。
可是崔敬文依然可以看见黑色的天空中飘着蓝灰色的云朵,低低地挂在地平线上,厚重得像一座城堡一样。他觉得自己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达那里,忘记自己和周围人的悲伤。这个世界值得我们为之奋斗,可是我们所追求的是那么虚无飘渺,而那些在回忆中不敢凝视的,才真正是有质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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