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便是在山阳县城经营皮货铺的村民,共有十来人。山阳城距方家寨足有数十余里,无法看见警烟,所以,昨日早就派出了两个村民前去通知,然而,这两个村民,同样不曾归来。
暮云四合,倦鸟归巢,天色越来越晚,方家寨诸人的心,亦越来越沉。从山阳城到方家寨,这么长的时间,便是来回两趟,也是勉强够了。显然,他们已经出了意外,落在了金龙帮的手中。
这些人的亲人,从早间,便在寨墙上翘首遥望,一直到夜幕低垂,辨识不清近处的人影,才一步三回首,戚然下去寨墙。
站在祠堂的大坪中,望着这些不知亲人音讯的村民妇孺老幼相互携扶,轻声啜泣而过,方守仁心中苦涩,充满了难言的悔意。
金龙帮抓住那些族人,无疑是要用来胁迫全寨就范。谁知于名扬竟会如此阴险卑鄙,昨日若将他们一行人截下,接回皮货铺的那些族人,又怎会有眼下的被动局面?
方守仁的孙子方强,亦是陷落在敌人手上的这批人当中之一,自今早开始,方强之母方张氏就在家中哭闹不休,方守仁本来就十分后悔忧虑,更加地不堪其扰不胜其烦。
方家寨约有青壮男子三百来人,这是抵御外敌的主力军,均已分派就位。除去年老体弱的妇孺老幼,寨中的少年,年纪较大但体力尚可的老年男子,还有青壮妇女,则安排在第二线,负责随时修固寨墙,运输供应战斗物资,及在必要时增援之责,可以说是全寨动员,枕戈待旦严阵以待。
金龙帮的人,其实已经来了,但人员不多,只有十数骑,远远地在寨外的野地上打马来回驰骋,侦察方家寨的动静。除此而外,一整天过去,并没有其它任何的骚扰举动。
金龙帮攻打方家寨,是确凿无疑之事了,攻击的时间拖得越晚,就能准备得更充分,同时,对防守一方,亦能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弓弦绷得愈紧,便愈容易断裂,于名扬不是行军打仗的将军,对兵法也没有多少涉猎,但对于这个道理,却是非常明白。况且,猫戏老鼠,看着对手走投无路,在惊恐惶惧中慢慢崩溃,无疑也是一种极其愉悦的精神享受。
所以,直到第五天出头,于名扬才率着山阳分舵中的帮众,大举攻来。
说是大举进攻,其实高抬了于名扬。山阳分舵在金龙帮中,并不被重视,全部的人手加起来不足三百人,论战斗人员的数量,还比不上方家寨。不过双方真正实力的高下,当然不能用单纯的人数来判定,金龙帮的帮众,无一不是久经战仗见惯血腥,心狠手辣杀戮经验极之丰富的江湖中人,而方家寨的村民,虽然也从小接受训练,但他们长年战斗的对象,却是野兽,并不是人类。论个体的实战能力,金龙帮帮众与方家寨村民相比,差距相当之大。这一战,方家寨获胜的希望极其渺茫。
但是他们,没有退路,只有选择不屈的战斗,用鲜血与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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