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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心计(二)

“夫人,燕窝好了。”香儿走了进来,端着刚从厨房拿来的燕窝站在不远处。

“放着吧。”楚夫人坐在梳装台前,任由小魔帮她梳着头发,“思莫,我都老了,哪还有心思弄这些啊。”

“夫人这么说可就错了。其实我认为‘女为悦己者容’只说对了一半,女人得先为自己美丽,才能为男人美丽。夫人一点都不老,初见时,我以为夫人只是三十出头呢。”小魔为她梳好头发,为她上了最好的妆。

“你啊,嘴巴甜的涂了蜜似的。”不管小魔说的是不是真的,楚夫人打心眼里高兴。

“实话实说。”小魔笑吟吟的将珠钗Сhā头楚夫人的髻上,“夫人今天又年轻了好几岁。天天保持好心情,越活越年轻。”

“只要见到思莫,啥烦心事都没了。”楚夫人很满意小魔为她梳的头发。这种待遇,可以连亲女儿都未曾做到过啊。

“夫人先喝燕窝吧,它对皮肤很好的。”小魔从香儿手中接过燕窝,刚想要递给楚夫人,脸上的笑容没了,眉头紧蹙了起来。

楚夫人见此,不由问道:“怎么了?”

“香儿,这燕窝是你从厨房直接端过来的?”小魔收了手,将燕窝放在桌上,从头上取下枝银簪放到碗里搅了两下,只见没一会,簪尖有些发黑。

楚夫人的脸一下子发黑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在燕窝中给她下毒。

小魔仔细闻着碗中发出的气味,宽心道:“夫人不用担心,此毒并非剧毒,喝下后只会让人迷糊的睡了几天之后便没事了。”

“想不到那两个女人毒如蛇蝎,真要至我于死地才甘心。”楚夫人发怒的将手一扫,桌上的碗被扫落,“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汤泼了一地。

“奴婢该死。”香儿发抖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

“起来吧。”楚夫人咬牙道:“下次小心些。”既然她们做了初一,就别怪自己做十五。上次从法和寺回途中遇到歹人的事,肯定也是狐狸­精­安排的。

“谢夫人。”香儿颤颤的向前,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贱人!”楚夫人怒的一挥衣袖,往门外走去,想去找那两只狐狸­精­算帐。

“夫人。”小魔拉住她的手,“真相未明,说不定其中有何误会呢?”

“会有什么误会?”楚夫人气的两眼充血,“她们一次次想罢我于死地,我岂能坐视不理,任由要了我的命?”

“可夫人没有证据。如果真是她们所为,想必早想好了推辞,夫人前去必讨不到公道反会让反咬一口,说是故意陷害。”

“难不成就任由她们得逞,这次是思莫你发现的早了。如果不是,我岂不被她们害死了。我倒要看看,她们有多大的能耐。”

小魔拦在楚夫人身边,“夫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找到证据,让她们不敢再对夫人起歹念。所谓打蛇要打七寸,如果不能掐住死|­茓­,这种事说不定会不断发生,到时可真是防不胜防。”

此话一出,点醒失去冷静的楚夫人。她深吸了几口气,在桌边坐下,“她们怎么敢这么做?”这个家将来都是彰儿的,自己真要是出了意外,彰儿不可能放过她们的,但为何她们……

“入赘之事。”一旁的小魔轻声道。

楚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想将楚家的家产纳入囊中。也就是说,她们会先害自己,再害彰儿……

冷意从心底泛起,楚夫人的心寒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楚夫人的眼底泛起一股恨意。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儿子。

“夫人,这事毕竟没凭没据,不宜太过于张扬。”

“你有何好的方法?”楚夫人开始对小魔刮目相看,刚开始只是认为她温柔贤慧,现在看来不全然是,起码在大事面前,她沉着冷静、有智有谋。

“如果碧婷坚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就不会有入赘的事存在。”

“可碧婷至今未有心仪的对象,那个狐狸肯定会为她选夫婿的。”想要夺楚家的家财,街头巷角的男人做不到,如果找到门当户对的,真愿意入赘楚家,那都是有目地的。

“不可能。”小魔吃惊道:“今天早上我还在后门看到她跟一个书生在一起,碧婷哭双眼通红。她见到我后大吃了一惊,快速让那书生离去了。”

“原来碧婷已有了喜欢的人。”楚夫人不禁喜从中来。那个狐狸­精­看不上书生,强行让两人分开,才会出现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入赘,选的男人就得身份相当。

“夫人,此事得要低调。”小魔的‘低调’拖的有点长,叮嘱楚夫人不能将碧婷有心上人的事传开。

低调……

若想楚家相安无事,不如低调行事。

成子骞的话闯入脑海,楚夫人找到了阻止入赘的理由,起身往楚老爷的书房走去。

“香儿姐姐,我有些担心楚夫人,不如你跟去看看吧,这里我留下来收拾就行了。”小魔蹲下身体,接过香儿手中的碎片。

“那……拜托顾姑娘了。”香儿犹豫了一会,放下了手中的碎片,紧跟着楚夫人离去。

小魔望着香儿离去的背影,笑道:“不用谢,这是我的份内事。”只是,碧婷妹妹,别怪我将你的事说出来,自己的幸福都不争取,任由它溜走,怪可惜的。而自己,只是顺手帮了她一把而已。

两天之后,二夫人再一次提出入赘之事,并挑选了几位才俊公子供楚老爷参考,不料却被楚老爷严厉的责备了一顿,拒绝了入赘之事。而碧婷在楚夫人出面求情之下,楚老爷见了那位穷酸书生,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碧婷跟书生跪在楚夫人面前,磕谢她的成全。而二夫人及三夫人,此事一出,居然倒在床上病了半个多月,当然她们一清二楚,自己是喝了燕窝后病倒的。她们很清楚正室已经对自己做过的事一清二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楚夫人也未将此事声张,再说入赘之事已泡汤,自己只得忍了下来。

“莫莫,我们去约会吧。”小魔死皮赖脸的留在楚莫彰的书房不走,“娘说了,你将手上的事放放,陪我要紧。”

楚莫彰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了她一眼,冷道:“你最近将我娘哄的很开心啊。”

小魔站在椅子后面,抱住脖子啃了一口,邀功道:“那当然了,最好哄的就是娘了。”

“等会,我将手上的帐对完先。”娘每天都自己耳提命面的,早将小魔当成准儿媳来看待了,自己岂敢抗命。

“莫莫真好。”小魔乘机亲了他。最后的莫莫太听话了,都不抗拒她的吻了。

“回去收拾下自己的衣物,出去玩来回要好几天呢。”楚莫彰顿了顿,将自己心里头最开始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魔愕然了好一会才明白楚莫彰是带自己离京去玩呢。好几天,也就是说两人要孤男寡女的约会了,还要在外边过夜,到时说不定……

“……莫莫,你……喜欢上我了吗?”一个紧张,小魔说话有些结巴。

楚莫彰手中的笔一顿,墨汁滴在白纸上。

喜欢?

还真没有想过这个事。他……只不过是,有些想成亲了。

“莫莫,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咳……嗯。”

“那……那……”该怎么办呢?小魔有些急了,两个人,该发生些什么好呢?

事情来的太突然,小魔决定找大丫相商量下,这么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太可惜。

“咳,我觉得要注意几点。”大丫假正经的道:“楚莫彰已经开始接受你了。这次带你出去,无非就是近距离的跟你接触,而且是在成亲的基础上,所以小姐一定要注意几点。”

“要注意什么?”小魔急切道。

“男人娶妻,求的是贤妻良母,小姐切记要往这方面好好表现,你得通过每件事告诉他,你是他最佳的选择,非你不娶。”

“煮菜、做饭、洗饭,暖床……”暖床,实是在太美好的事了。

约会,成亲,莫莫离她越来越近了。

小魔笑弯了眼,莫莫终于是她的了。

_________

茶楼内,一名俊俏的年轻公子坐在大堂内侧,不时的向外张望,似在寻着什么人。没一会,外面匆匆进来一位锦衣少年,目光在大堂搜索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成子骞,你找我有何事?”年轻公子拿纸扇遮着半张脸,语气极其不悦,“有事快说,我等会儿还要陪楚夫人去买胭脂呢!京城人来人往的,要是被莫莫看到了我跟你在一起,他会不高兴的。”

成子骞苦笑道:“真出事了。”

“什么事?”她现在可是整天陪在楚夫人身边,跟成子骞之间更是一清二白的,哪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来找自己?

“皇上命你进宫一趟。”

“什么?”小魔愣是没有听明白。

“皇上要你立即进宫。”成子骞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小魔脸上没有笑容,生怒的眼睛直瞪向成子骞,“你将我娘的事告诉他了?!”果然这种人出尔反尔,相信不得!

成子骞摇头:“我以人格保证,你跟云成公主的事,我并未透露半分。但不知为何,但他居然……”

“你当我是傻子?!”

“我真得没有告诉过他!而且……”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小魔站起来便往外走。成子骞忙上前拦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牛大魔。”

小魔愕然的望着他,半晌后退回位置上坐了下来:“你……居然威胁我?”

“不是!皇上早料到请不动你,所以才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信上只写了这三个字。”他也不明白皇上的葫芦到底卖什么药。他之前明明答应过自己,对于小魔跟云成公主的事,如果小魔不愿意,绝不会再提。可现在却要小魔进宫……

“如果我不去呢?”

“你要是不去,我也没有办法。”成子骞给她个提示,“皇上总不至于要你脑袋吧?”

“要去多久?”

“说实在的,我也是一头雾水。皇上做任何事,我们做臣子的永远猜不着。不过你放心,我会设法让你尽早出宫的。”她的犹豫,倒让他吃了一惊。

“我要去跟楚夫人说一下,你在皇宫门口等我。”既然表哥要见,做表妹的不给面子倒是说不过去。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好奇而已,跟男人婆没有关系。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出了茶楼后,小魔快步回了楚府。刚进后院,就见楚夫人在香儿的陪同下,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夫人好。”小魔欣喜的迎了上去。

“思莫。你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正想让你陪我出去逛逛呢。”楚夫人向前握住她的手,担心的问道,“怎么了,眼眶红红的?”

小魔忙用衣袖抹了眼睛,高兴的说道:“夫人,我刚去市场转了转,终于打听到二叔的消息了。他举家搬到城外法和山脚下去了,听说在那里做买卖,生意还不错。”

“真的?”楚夫人也非常高兴,“真是上天保佑,终于让思莫找着亲人了。这样吧,我派人去请你叔父来……”

小魔忙摇头说道:“不用麻烦夫人了,我想自己先去看看。”

“你一个姑娘家,我哪儿能放心?”“夫人不要忘了我自幼习武,虽不敢自称武功有多高,但是一般的贼人还能对付的。”小魔笑道。

“那让我派人陪你……”“夫人不用担心,我要是找到了二叔就马上找人捎信回来。”小魔打断她的话,楚夫人见劝不动她,只得点头道:“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代我跟楚大哥说一声。”小魔红着脸小声的说着。

楚夫人满脸笑容:“就知道你挂着那个臭小子!”

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楚夫人又将小魔送到大门外,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满意的回了府。

小魔随着成子骞由东大门进了皇宫,穿过重重宫闱,一路上遇到不少来去匆忙的太监、宫女,耳边不断想起那些人恭谨的声音:“侍郎大人。”

“想不到你还混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小魔讥笑着一旁的成子骞。若是有平时的好心情,她肯定对着眼前雄伟的皇宫好好观赏一番。可这会儿……

“小魔姑娘说笑了,比起你的­阴­狠毒辣,在下惭愧。”成子骞完全将她的话当作了耳边风,脑海中一直沉思着,想着刘逸等会儿可能会做的事。若是没有猜错,牛大魔极有可有在他手上,而他,要利用小魔来达成某些目地。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成子骞倒是有些愕然。要说刘逸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还真没有想过。

“你怎么不说话?”

“他是在冷宫出生的,直至十年前,先皇才知道他的存在。三年前先皇驾崩,继位的却不是太子,而是他。”

仅七年的时间,从冷宫到登上皇位,结束了自先皇起便存在的诸候争霸局面。到现在的派兵对抗入敌,一步步将这些年因内乱而被外敌侵战的疆土收回。三年的时间,别说是个皇上,就连神仙也做不来。要知道,自先皇起,朝庭已经成了个空架子,而皇上只是傀儡,真正掌握权力的是各地的蕃王,朝中的重臣。

刘逸,他的生母是个卑贱的宫女,生他的时候便难产死了。他没有任何的背景、权势,却斗败了对皇位虎视眈眈的那一大帮皇叔、皇子、权臣,独站在高高的金銮殿上。

三年前,正是自己高中状元的时候。不得不庆幸,自己选择的是他,否则连成家是否还存在都是个未知数。要知道,父亲多年征战,手上握着的可是十万兵马。

小魔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到了坤和殿,待通报后成子骞带着小魔走了进去。

行过礼赐坐后,小魔丝毫不见生涩,大方的打量着坐在桌案边的那个明黄身影。高挺的鼻子,白皙的脸庞。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不过单就长相而言,并不亚于莫莫。

莫莫长的冷,眼前的男人则过于­阴­柔,有种病态的美,尤其是那双长狭的丹凤眼,黑­色­的眼眸流动着目空一切的高傲,同时又似乎带了几分温和的笑意。那发亮的眼眸,望着望着,竟成了一股漩涡,一望无底的漩涡,吸人心魂。

“咳咳……”坐在小魔身边的成子骞低声咳了两下,暗自提示着发怔的小魔。

刘逸关心的望了成子骞一眼:“子骞真的生病了,喉咙不舒服?”

成子骞满脸黑线:“可能晚上没睡好,有些着凉。”

“那你到偏厅休息吧,朕跟小魔姑娘有事相商。”

“臣遵旨。”成子骞头皮发麻的望了眼小魔,示意她好自为之后退了出去。

“不知皇上找民女有何事?”缓过神来的小魔拿手绢擦着额上的汗,疑惑的发问。

“云成姑姑失踪二十多年,太皇太后很是担心,一直让朕派人寻找。幸亏子骞帮了大忙,寻到了小魔表妹,朕不但多了个表妹,对太皇太后也算有了交侍。”

小魔脸上满是惊慌,离座跪倒在地:“民女万万不敢高攀皇家。”

“表妹无须惊慌,成大人将这一切都查清了,你确实是朕的表妹。”刘逸起身扶起她,将一个对翔的凤凰玉佩递了过去,“不知表妹是否也有一块?”

“皇上怎么会有这块玉佩的?”小魔诧异的拿了过来,“据叔父说,娘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块玉佩,正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我那块留在了家里,并未带来京城。”

刘逸的眼眸带笑:“表妹是说云成姑姑去世了?”

小魔眼眶发红的点头:“在我四岁的时候去世了,没多久爹也跟着去了,之后我便由叔父抚养长大。”

“表妹真会说笑,姑姑在牛魔寨生活的好好的,还是堂堂寨主夫人,怎么会死呢?”

小魔的脸当即惨白:成子骞将这一切全都告诉了刘逸?不……成子骞不会的……

刘逸似乎并没看到小魔的脸­色­,继续笑道:“不但如此,表妹还有个姐姐,叫大魔,你说朕说的对不?”

“你将她怎么样了?”

“朕会将她怎么样……就得看你的了。”刘逸别有所指。

“打开天窗说亮话。”

“朕喜欢她,想得到她。但是她不从,所以……”

“我不信!”

“是真的。”刘逸的笑意里有丝苦涩,“在这里,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怎么,会喜欢上那丫头,很不可思议?”

“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也会有男人喜欢。”小魔有些不服气,自己是喜欢别人,而男人婆是被别人喜欢。刘逸的眼睛,长到脚板上去了!真不知他看上男人婆哪一点了。

“皇上莫不是请我来对付她,让她喜欢上你?”

刘逸摇头:“朕只是请你来演一出戏而已。”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刘逸胸有成竹的笑道,“朕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太皇太后马上就能知道——失踪二十五年的云成公主被找到了。当年她被强盗抢去,强行生下一个女儿,到如今还被囚在山寨中。你说……太皇太后知道自己的爱女遭此‘劫难’,她会怎么样?”

命悬一线

小魔看着刘逸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试探着问道:“太皇太后会……秘密派人将她救出来?”

“怎么,你认为后宫的女人能够在多年的争斗中生存,直到安稳的坐上太皇太后的宝座,她的本事就只有这些?”

刘逸笑得很轻松,声音温润的揭晓“答案”:“她会派兵将所有知情人杀个­精­光,把‘牛魔寨’这三个字从这个世间抹去。这——便是皇家的尊严。表妹,朕想,你该不会拿姑姑的生命开玩笑吧?”

小魔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如果我答应你了,男人婆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或许什么效果都没有,要知道,你对她而言,除了是憎恨的人之外,其余什么都不是。”

小魔朝刘逸笑,眼眸中竟然流露出几分媚意:“男人婆可不是个会妥协的人。你的做法,只会让她更恼火。”

刘逸低声笑起来:“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养着她,慢慢挫光她所有的锐气,削掉她的爪子,到时她想不留在我身边都难。”

小魔终于咬牙答道:“我答应你,不过我要见她一面。”

“你只需要按朕说得演好你的戏,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好。”衣袖之下,她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刘逸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将一张纸递了过去,笑道:“表妹在此稍等,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衣服过来,然后带你到该去的地方。”

小魔将那张纸接了过来,只顾看纸上的内容,并没有在意刘逸的离去。只是他一离开,腥红的血便自小魔的嘴角淌下,她的心口痛得呼吸不上来,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渗出。

她忙拿手绢擦去嘴角的血,倒在椅上轻轻喘息着。

没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宫婢,带她去了一个房间换回女装,之后直接往正和殿——刘逸的寝殿走去。

正和殿前,明黄的身影正站在门边,笑意吟吟的望着款款走来的小魔:“表妹,你跟云成姑姑长得真像。”刘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皇上表哥,召小魔来此有何要事?”小魔摆着腰肢向前,手挽住刘逸的胳膊不放。

“来你来看朕的寝殿。”刘逸抽出手,推开门,带着小魔走了进去。

房间,大的有些夸张的奢华房间,轻纱帷幔,青铜金鹤,香气淡淡。

“表哥的房间真漂亮,难怪后宫中能养这么多女人,而每个女人都想睡进来。”小魔沿着偌大的房间扭腰摆肢的走了个遍,脸上的妖娆笑容一直不曾变过。

没错,这个房间有臭味,正是男人婆的。虽然味道若有若无,可还是被她闻到了。

可这个房间,小魔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按味道来闻,它没有藏人,但是又有男人婆的味道……也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房间有暗室,而男人婆正在那个暗室里。

“表妹说笑了。这个地方可不是任何后宫的女人都可以来的。”

“这么说,我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小魔笑得花枝招展,眼眸几乎都可以媚出水来。

刘逸握住她的手,宠溺的笑道:“若是表妹以后想住,朕没有任何意见。你愿意吗?”

小魔的纤纤玉指覆在他的手上,神情娇媚异常:“表哥会对我好么?”

刘逸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下巴,面上带了些玩味的反问道:“你说呢?”

小魔倚在他的肩上,笑意吟吟的望着刘逸的眼睛,口中轻轻低喃着什么。

成子骞在偏殿等得有些不耐烦,刚要出去寻找刘逸,探问他让小魔进宫的意图,却看见换了女装的小魔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宫婢。

宫婢将小魔送到偏殿后便行礼告退了。

“皇上没有难为你吧?”成子骞忙走过去,有些不安的发问,眼前的小魔虽然笑得妖媚,却与平常有些差异。多了些……勉强。

小魔眼前一阵旋转,意识也开始有些不清楚,身体软了下去。

“小魔?!”成子骞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

小魔深吸一口气,将喉中的血努力咽了回去,抓住成子骞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压低声音:“什么都别问。快走!”

成子骞知道事态严重了,神情不由严肃了起来。他反握住小魔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在刘逸身边做事三年,成子骞很清楚,他绝不会做多余的事。一个连手足都可以残杀的君主,岂会和突然间多出来的表妹认亲?小魔脸上苍白、强忍痛苦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拉着小魔,快速走在重重宫闱之中,只希望能快点出宫。

“侍郎大人,请留步。”一个小太监从后边追了过来。

成子骞一下子怔住,抓住小魔手腕的力道不由得大了些。他站在她旁边,很明显的听到她的呼吸粗了起来,额上的汗也不住往外冒出来。

“给你两个选择,是带我出宫还是跟他回去。”小魔忍痛说着,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掌不由凝聚了掌力。

想生还是死,就看他会不会选了。

那一瞬间,成子骞感觉到了小魔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她想杀了他?

“不要轻举妄动!”成子骞压低声音,“你认为是我出卖了你?”

“一开始以为是,可现在我知道不是你。”小太监越跑越近,小魔不由着急起来。

“你还相信我吗?”成子骞的手心有些冒汗。

小魔一阵愕然,没有想到都已经这会儿了,成子骞还会问这个。眼看小太监到了跟前,她不由点了点头。她相信他,莫名的……没有理由。

“侍郎大人!太好了,您还没有走远。”急得满头是汗的小太监跑到他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皇上有急事召大人往坤和殿相商,还望大人移步。”

成子骞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公,我祖父突然间得了急病,刚刚特意派人进宫给我送信儿。百善孝为先,你看……能不能给皇上回个信儿,说我处理了此事立即回来?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说着,他把一锭银子暗自塞进了小太监的衣袖中。

“这……”小太监很是为难。

成子骞握住他的手,将银子直塞入他手中:“公公尽管这般通禀便可。皇上一向待我不薄,一定会答应的。”

“若是皇上……”小太监收下了银子,却仍是有些为难,“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当不起。”成子骞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太监,两边都不敢得罪。宫中一直传言,宁得罪满朝文武百官,也不能得罪侍郎大人。虽然成侍郎官职不大,可暗地里,他可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啊,连当朝丞相大人都得让他几分……

成子将他的犹豫看在眼中,笑道:“若是皇上当真怪罪下来,公公尽可说已通报过,是我担心家人,强行出宫的。”

“奴才不敢……”小太监抹着额上的冷汗,四下望去,发现周围没什么人,咬牙答道,“奴才追出来时,侍郎大人已经出宫了。”

“谢公公。”成子骞望向小太监,“日后若有什么事用得着成某,公公尽管开口。”

小太监先是欢喜,后又担忧的叮嘱道:“侍郎大人,还请快些出宫办事才是。若是皇上的事十万火急,必会再派奴才出宫请大人回宫的。”

“不会的,这点请公公放心。”刘逸派小太监前来,只不过是要试探自己对他是否有异心——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当今皇上产生异心。

“大人快点离去吧,让人看到奴才跟您在此,可是大事不好。”

成子骞点头,拉着小魔大步离去。

“成子骞,你不带我回去,只怕刘逸不会放过你。”

“我要是不带你走,你也不会放过我。”

小魔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成子骞冷笑道:“如果连这点都觉查不到,我岂不是死了很多次了。”

小魔踉跄了一下,身体倒向成子骞,血自嘴角溢了出来。

“你怎么了?”成子骞极为惊慌的扶住她,“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要问了。”小魔抹去嘴上的血,强撑着身体往前走,“若是还想活命,就快点离开这里。成子骞,既然你有救我的这份心,我也得给你提个醒。出宫之后,你回家带着家人尽快逃出京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而最后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所以他不会放过你的。”

成子骞有些愕然,“皇上对我很好,而且他手上能用的人并不多,我相信他是不会杀我的。”

小魔白了他一眼:“成子骞,不要拿这话来拭探我。刘逸是个怎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还清楚。你认为他不会杀你,那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少了。”

“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成子骞抓紧了她的手,“既然知不知道都要死,你必须得要让我手上有筹码!毕竟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

“要是我还能活下来,我就告诉你。”

成子骞知道,只要小魔不肯说,拿刀撬她的嘴都没用。

他不再问,带着小魔匆匆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成子骞本来要带她回府请大夫治疗,但想到若刘逸真有心要杀小魔,那第一个要找的地方肯定便是成府,于是他打算找家客栈先给她治疗。见她脚步虚浮,意识都开始涣散,成子骞只得将她背在身上,加快了脚步。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小魔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如果刘逸真有心要杀她,又为何给她机会逃走呢?

“牛大魔”三个字跃入脑海:她跟刘逸、跟小魔,到底有什么关系?小魔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事,会引来杀身之祸?

“小心!”

随着小魔急促的提醒,成子骞只觉的身体往右一甩,整个人踉跄一步,之后便摔出了一丈之外。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记破空的剑声,随后自己背上一轻,小魔已然飞了出去,站在几丈之外,身体摇摇欲坠。

推开成子骞的是小魔,这一推,救了他的命。因为剑是横空劈来的,如果闪避不及时,两人的脑袋当时便会被那把剑斩下,血溅当场。

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个黑衣人,剑被他紧握在手中,­阴­厉的目光直盯着小魔。

下一刻,成子骞见黑衣人的剑扬起,可他的身形突得一闪便消失了。紧接着,空中传来叮当几声,暗器击中利剑的声音。小魔身体一个直劈,两腿成一字型劈在地上,与此同时,整个身体向后一倒,紧贴在腿上,躺过了黑衣人一系列的刺、挑、砍。

随后,小魔的身体就地一滚,闪开黑衣人踢过来的左腿。

可是,他太快了,快如闪电。而小魔自小到大只是在牛魔寨跟大魔打得不亦乐乎,对江湖来说,就像是跑江湖卖艺的那些人,耍得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轻功跟那些毒药。

但对于重伤的小魔而言,内力只剩平时的两三成,再加上伤得是内脏,别说用轻功保命,现在她就是连站着都困难。至于毒药、暗器,在眼前这个黑衣人的眼中,躲避是轻而易举的事。

“啊……”一记隐忍的痛呼,伴随着剑尖划破衣裳,小魔的手臂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剑伤,鲜血溅了出来。

成子骞的心都悬了起来,眼前的黑衣人太熟悉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刘逸真的会派影卫追杀小魔,甚至连带自己都不放过。

那个不久前还对自己笑意吟吟的男人,那个坐在至高皇位上的男人,真得会派人刺杀自己。

他站起来想把倒在地上的小魔拉起来,不料黑衣人的剑尖一转,直朝他的心脏刺来。

“成子骞!你快闪开!”

黑衣人的剑尖就在眼前,成子骞却被一道奇猛的力道推飞出去。他的眼眸只看到暗器­射­向剑尖,击偏了它的方向。而小魔刚刚得以站稳,她一个回身,黑衣人锋利的剑已经再次袭来,直刺向小魔的心脏。

成子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小魔!”

离 去

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小魔胸口的衣赏。

成子骞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骨头似要炸开,肺部的空气似乎也尽数被挤了出去。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小魔站着,黑衣人站着,可成子骞却似乎已经没了呼吸。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那柄刺入小魔心口的剑。

黑衣人持剑的手一个回转,血喷了出来,洒向空中。小魔的身体重重的向地上倒去,风扬起她如丝的头发,拂过脸颊……

只听得“呯”得一声巨响,小魔身体倒在地上,周围的尘土纷纷扬起。

她手上碧绿­色­的手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出去,再叮咛着落在地上。一小半截的碎手镯弹到了成子骞面前,闪着晶莹的光。

那手镯,是他买给她的第一个礼物。成子骞的印象很深,更何况那是他第一次买东西送给姑娘,虽然是被强迫的。

那天,在她的威胁之下,他被迫答应做她的假情人,逼着楚莫彰泡醋缸。她站在玉器铺,选了半天,一件件的问他,哪个好看。被扰的心烦意乱,他随手指向了这只玉镯。不料这玉镯有些小了,她戴不进去,于是强行压着自己的手往里戴。

她满心欢喜地瞧着那只手镯,甚至还将手扬了起来,手在脸边扇风,故意叫嚷道:“子骞子骞,天气好热啊。”

她的手在阳光下扇着,玉镯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不就是一只手镯吗?”成子骞极气不满的低咕着,“女人就是女人……”

走在前边的小魔回头朝他吐舌头:“这可是第一次有男人送东西给我。天好热啊,热啊……”

那天,她高扬着那只被他捏肿的手,玉镯在她手腕中上下窜动,熠熠生辉。

剑被Сhā入剑鞘中,黑衣人望了眼怔怔望着小魔的成子骞,飞跃上了房顶,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不断涌出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裳,侵润着她身下的尘土,一股浓浓的血腥充溢鼻间,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小魔……小魔!”成子骞顾不得身上一阵阵剧痛,忙爬了过去,紧紧抱住小魔的身体。他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软软的,手缓缓垂在身侧,鲜血快速染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醒醒,快醒醒啊小魔……”小魔双目紧闭,鼻间的呼吸只进不出,成子骞慌了,手拍打着她的脸。

“……疼……”小魔微弱的声音响起,几不可闻。

“你怎么样?”成子骞紧紧抱住她,想抱她起来带她去找大夫。小魔的手却扯住他的衣袖,虚弱的笑道:“这次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了……子骞,不要告诉莫莫。我、我……怕他不伤心,那多没面子啊……你把我葬了吧,记住,是水葬,要漂亮一点。以后我的忌日你要是想得起来,记得烧几个男人给我……我、我……”

她的手死死抠住成子骞的手腕,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肤。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带你去找大夫!”成子骞已经察觉不到手腕处的疼痛,有些摇晃地将小魔抱了起来,奔在大街上寻着路边的医馆。

“不……不要费心了,你先安置自己的家人吧。子骞……想不到我死之前,是你陪在我身边。要是早知道,我……”

“不要说话!大夫会救活你的!”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和你成亲……”小魔的意识开始渐渐陷入昏迷,眼睛却倏然亮了起来,似是临死前回光返照一般。

躲避的行人,尖叫着的呼喊,喧闹的街头一片混乱。可成子骞的世界却只剩下一片寂静。小魔没了声音……

“小魔,你不能睡!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见小魔似有沉睡的征兆,成子骞怕她一睡不起,只能引着她跟自己说话。

“嗯?”小魔连眼睛都睁不开。

“那天晚上……是不是你?”虽然早就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成子骞非得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才能安心。

“……那个晚上,我……”小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我……不告诉你,死都不告诉你。”

“你若是不告诉我,你就算真死了,我也不会给你烧男人的!”

“要是不烧男人给我……我做鬼都缠着你!”小魔一个睁眼,杀气腾腾的望着成子骞,可是片刻之后,脑袋便软软的垂了下去。

成子骞先是被她的威胁吓了一跳,最后脸“唰”得一下子血­色­全无。

“小魔,不要睡了!快醒醒……”

无论成子骞怎么大声的叫唤她,小魔慢慢合上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身体也一点点的开始变凉……

成子骞抱着浑身是血的小魔冲进医馆,大夫上前查看,结果却发现面前的姑娘不但没有脉博,连身体都开始慢慢发凉,都死了有一半刻钟左右了。

他洗去手上的血迹,对浑身沾满鲜血成子骞摇头:“这位姑娘不但内脏受伤,最致命的是她的心脏中了一剑,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成子骞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无法相信那个迷、­奸­自己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死了。她死在他怀里,可明明刚才她还跟自己说话……

没了温度的手告诉他,她死了……

成子骞坐着,怔怔的坐着,似乎对自己脸上的湿润全无感觉,只是低头望着手上渐渐凝固的鲜血,然后他看到了那道伤口,被小魔的指甲抓破的手腕,仍在流血。

水葬……

他起身,望着已经冰冷的小魔。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漂亮的水葬掉。可是凭什么?她迷、­奸­了自己,凭什么要还得将她打扮的漂亮?凭什么自己还要烧男人给她……他没请个巫师,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个要求有多过分。

成子骞想了很久,以前的种种,刚才的情景。不管刘逸是否真心想杀他,她都在影卫手上救了自己两次。

吩咐了大夫一番,成子骞急速往府中走去。

成子骞走后,大夫忙着诊治其他的病人。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自房顶跃进院子,走到小魔身边,手探向她的鼻间,确定没有呼吸后,转身再次消失。

回到府邸换掉满是鲜血的衣服,成子骞往恋蝶居走去。

恋蝶居有悠扬清雅的琴声传来,行云如流水,但若静下心来细听,不难听出琴声中穿透而出冷漠和高傲。

“少爷——”丫环见成子骞急冲冲的想闯进来,忙将身体挡在院门前,委婉说道,“夫人吩咐过,没有她的允许,少爷不能踏进院子一步。”

成子骞耐着­性­子说道:“我要见娘。你进去通报一声,说我有急事。”

“请少爷等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成子骞站在院门口,沉默不语的望着院前的那株桂花树。桂花香飘宜人,却始终暖不了娘的心,正如无论他做的多好,她从不会过问一声。

自小到大,见她的日子屈指可数。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到什么模样?

“少爷。”返身回来的丫环为难的站在他身后,“夫人请……请少爷离去。”

果然如此。虽然知答案会是如此,成子骞还是有些失落。

“你再去通报一声,问娘我昨天送给她的那个锦盒是否还在。如果还在,请帮我讨回来,说我有急用。”

丫环再一次进了院子,没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紫­色­锦盒走了出来,交到了成子骞手上。

锦盒仍是原封未动。成子骞笑得有些勉强,他自千里之外带回来的东西,她却连看都未曾看一眼。打开盒子,那颗黑­色­的丸子仍在,蜡封的很好。

成子骞转身离开,回到静轩庭对着成辅的脑袋小声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又动身回了医馆。

黄昏,鸦啼,残阳照。

效外河边,一个被鲜花铺满的竹排上躺着一个沉睡的少女,虽紧闭着双目,仍可见她肤如凝脂,有着一张极美的脸,­精­致的衣物衬托出她姣好的身形。她似乎在睡着,双手叠放于腹部,恬静,仿若沉睡的仙女。

成子骞蹲下身子,解去绑在桩上的绳索,竹排顺着水流,缓缓朝着下流驶去,消失在远处。

而自河边回来后,成子骞大病一场,病情来得又凶又急,群医束手无策,此事惊动了宫中圣上。可即使是他派来的太医也说不出病症,说是惊吓、刺激过度,求生意念极弱,多少方子都不见起效。

成子骞重病卧床的消息一时之间轰动朝野。暗自揣摩着当今圣上的用意,众臣私下议论不已,莫名的危机与动乱开始暗涌。

温馨时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青翠的竹林,竹影投照在河水中,波光粼粼。凉风拂过,两岸幽静的竹林中,竹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鸟儿的啼叫、潺潺的流水,不失为人间轻悠乐土。

河岸边上放着张竹椅,椅上坐着个头戴竹笠的垂钓之人。适逢轻风拂过,竹笠下被风吹起几缕青丝,尤可见是位年轻人。他着一身淡青­色­的锦缎长衫,握住鱼竿的指节修长白晰。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半天未曾改变过坐姿,甚至连眼都很少眨一下。远望过去,似一幅画,融入天地间,让人赏心悦目。

时间悄然流逝,宁静的气氛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静如画的男子眉间一个轻蹙,并未有过多的表情,平静而深邃的目光依旧望着清澈的河水。

淡淡的青瓜味道袭入鼻间,纤丽娇小的身影停在他身后,柔弱无骨的小手仿佛不经意的搭在他身肩上。

“子骞,鱼钓到没有?我饿了。”身后女子的声音响起,轻柔间带了娇媚。

可垂钓的男子却并不买账。他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你现在不是在吃着吗?”一身的青瓜味,也不知她吃了多少筐了。

“人家想吃你钓的鱼嘛……”小魔将手中的最后一块青瓜丢入河水中,成功的赶走了在鱼饵附近徘徊的鱼儿。她在他身边蹲下,手拿起空空如也的鱼篓摇动两下,最后将它翻转过来往下倒,连片鱼鳞也没晃出来。

小魔扔下鱼篓,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身体顺势往他身上靠:“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一个上午连条鱼也没有钓到!”

成子骞冷冷笑道:“我并非为钓鱼而来。”俗,眼中除了男人,也就只剩下鱼了。

“难不成是为了钓空气?”小魔乐乐的侧望着成子骞,几天不见,他好像长得更好看了,脸刚毅了不少,身上散发着十足的男子汉气息。

“我钓的不是鱼,是……”寂寞?小魔眼珠子一转,有些期待的问道:“莫不是子骞想我了,借钓鱼这个烂借口来见我?”

成子骞的脸­色­有些发黑,握住鱼竿的手紧了紧,可薄­唇­依旧紧抿,忍耐,再忍耐!

沉默即是暗允。小魔禁不住有些娇羞,脸上泛起一圈红晕,一个媚眼飞了过去,娇嗔道:“真讨厌。想我了就直接来嘛,不用找借口的。男未婚女未嫁,子骞无需如此拘谨。”她说完之后,手肘还轻撞了两下成子骞的腰。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鱼,没法钓了。

忍耐到了极限,成子骞翻了个白眼,怏怏的站了起来,收了鱼竿。难得出来一趟,居然被她打扰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冒死救她。说不定她死掉了,自己倒是眼不见为净。

“子骞,我想吃鱼。”见他想走,小魔忙拿着空鱼篓站了起来,在他眼前摇晃,“不然那我们吃什么?”

“想吃自己钓。”摘掉头上的竹笠,成子骞转身便要离去。

“我弄就我弄,别走嘛!”见他想走,小魔急了,忙拦住他讨好道,“成大人海量,小魔儿无知,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不是你钓不到鱼,是鱼儿太聪明了,根本就不上钩!”

是人话吗?

会说人话吗?

什么叫鱼儿太聪明,不上钩?那就是说他成子骞太蠢,连条鱼都比不过?想他十五岁参加科举,一举拿下头名,成为当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这脑子若转得不够快,不够聪明,能高中状元?能在几年之间便做上吏部侍郎?

见成子骞的脸­色­很臭,小魔便知他不爱听这话,于是改拍马屁道:“别生气嘛,是我说错话了。成大人聪明能­干­,才高八斗,简直比我还聪明……”

这话是说,他成子骞聪明,牛小魔她也不笨。不错,她的脑子不想男人的时候确实转的快,这是没用对地方。白搭!

算了,人生苦短。成子骞摇头,别跟她太计较。跟她计较,活着就没劲了。

“难得来一趟,我们一起抓鱼嘛。”小魔扔掉鱼篓,抱住他的手臂,两只眼珠子泛着可怜兮兮的光,哀求道,“你老是不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太寂寞了……”

太……寂寞?什么意思?!他跟她,可是清白的尤如小葱拌豆腐!

“你等等我,我很快的。”小魔见成子骞虽停了下来,但是仍怕他跑了,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到竹林中举手砍向小竹子。几个起落,小魔砍断一棵竹子,只是她在扬手砍向另一棵时,手僵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手随即捂住了左胸口。

成子骞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动作上看来,也知道怕是她的伤口扯疼了。只见她换了只手扬匕砍向竹子,力道却明显的小了,砍了十几刀也没将竹子砍断。

逞强的后果,活该!

可也许……他前世欠了她。

成子骞摇头叹了口气,终是走了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没好气的说道:“伤口没痊愈就回去躲着,别像只兔子一样到处乱蹦!”

小魔一听,感动的泪水涟涟,哽咽着说道:“子骞对我真好……不过其实我的伤口早好了,刚才只是给饿的。”

她就继续瞎扯吧。伤口要是好了,她早跑回楚莫彰身边去了,那还有空跟自己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小魔吐着舌头笑道:“骗你的。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只要有你的关心,别说是这点儿小伤,哪怕我成了咸鱼,也能翻身了!”

懒得再去辨真假,成子骞弯腰将砍倒的竹子拖出来,砍掉竹叶,截取一段,削尖了两头。小魔诧异的望着成子骞,有些吃惊:“想不到堂堂侍郎大人也会­干­这种粗活。”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拜她娘所赐,爹非常待见他。堂堂名将之后自小便被要求习文,四书五经顺着背倒着写,至于将术方面,别说兵器,连兵书都不能碰。小的时候他偷偷翻过几次,每次都被打肿了手,罚跪在祠堂中。而父亲不但在学术方面严格,对生活起居方面亦是如此。自小他的日常起居便是自己打理,跟府中打杂的下人几乎都没有差别。时间久了,他便摸出了规律,习字到差不多时辰,便会偷偷跑出去将同龄人玩得游戏都玩一遍。那个年纪,他最喜欢的便是捉鱼,常一个人跑到溪边,削根竹子,裤管一卷,玩个一身湿才回去,换上衣物再装模作样、摇头晃脑的大声念书,让经过楼下的父亲满意的离去。

“子骞你等着,抓鱼我最在行了!”小魔拿过成子骞手中削尖的竹子,脱下绣花鞋,将裙子绑在腰上就想下河。成子骞忙叫道:“停!”

小魔莫名其妙的回眸望着成子骞。

成子骞望了眼她的雪白脚丫,头疼的说道:“你在岸上等着,我下去就行了。”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刚刚……

“我在床上躺得快发霉了,子骞行行好,让我也下去吧……”小魔没说完,就将裙子掀得高高的,几步踏进河中,欢快的向站在岸边、满脸黑线的成子骞招手,“快下来吧,好凉快!”

见她不顾自己的劝阻径自下水,成子骞极其不悦,眼敛一沉,板脸训道:“你要是倒在水里,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不会倒下的,就算倒下了,子骞也绝对会救我。”小魔笑得信心满满,举着鱼叉瞄准水中游动的鱼儿。

真不知该说她神经大条还是走狗屎运。成子骞无声的叹了口气,在河岸边坐了下来,望着在河水中走动的欢快纤影,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成子骞也不明白,她是毁了自己清白的女人,并且敢做不敢当,可为了救她,自己居然在娘那里反悔,要回了从莫强沙身上得来的如意丹。现在想起来,他觉得当时自己肯定是疯了。

那天她到底知道了刘逸的什么秘密,引得刘逸能出动影卫来追杀她?而她居然还能在生死的瞬间设计,将自己的心脏在利剑直刺而来的那一瞬间偏移半分,成功躲过致命一击,并不知用了什么药,能进入假死状态?又是凭什么,她就认定了自己当时能听明白她话中的话?

但最可恨的是,他还真给猜对了,如她所愿的救了她。

他不是楚莫彰,她是他的失身仇人,对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却偏偏救了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成子骞的做人原则,为官之道。可现在他却茫然了。明知小魔是当今天子点名要消失的人,他却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伴君如伴虎。刘逸是何种人,成子骞再清楚不过。一个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君主,绝不会在意身边是否少个得意­干­将,他在乎的,是臣子对他的忠诚。他却明知故犯,将成府几十口的人命也赌了上去。

“子骞,我抓到了!抓到了!”小魔在河中笑容灿烂的扯着嗓子喊着,竹尖上Сhā着一条约有半斤重的鱼,阳光洒在她脸上,将她额上的细汗染成了金­色­。而她如花的笑靥让成子骞有些失神。

看到这便是救她的理由?

“愣着做啥?快拿竹篓来!”小魔催促着发呆的成子骞,用脚丫儿朝岸上的成子骞踢水。

成子骞无奈的起身捡起竹篓走到岸边,朝她递了过去。小魔朝他奔来,刚到岸边想去接竹篓,却突然间“啊”的一声蹲了下去,用手捂住脚。

“怎么了?”下意识的,成子骞有种想伸手抱过她来的冲动,但又怕有诈,最后仍是选择了谨慎行事。

“抽……抽筋了……好痛啊子骞……”小魔的声音咽哽,带着痛苦。但她蹲在河边,两只手紧抓着脚,搭着个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

观其形听其音不似是假装,再三思虑后成子骞觉得,即使有假,她一个小女人能拿他这个大男人如何?更何况她身上有伤,料她也不敢乱来,更何况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有那个狗胆,他一只手捏死她……

“先上岸吧。”他向她伸出了手,“抽筋不能蹲着,站起来之后活动一下,一会儿便没事了。”

手,被小魔拉住。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光。

成子骞暗叫不好,刚想将手收回来,却已是来不及。手被用力一扯,成了骞没来得及防备,整个人跌向河。

“扑嗵”一声水花四溅,成子骞狼狈的跌进河中,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你……”成子骞被呛了几口水,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亏,不是第一次吃。且,吃亏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却不知悔改。成子骞便是这种可悲的人。谁叫他对着小魔不多长几个心眼,连失身这个教训也没能让他反醒过来。

活该!

“子骞——”小魔笑弯了腰,蹲在河中双手朝他泼水,劈头盖脸的水滴打得成子骞睁不开眼睛,只顾拿手挡在脸前。

这是成子骞第一次如此被人捉弄。素来有洁癖的他一向都极力避开这些可能弄脏自己的环节。可现在她不但弄脏了他整洁华贵的衣服,还让他成了个落汤­鸡­,甚至还喝了几口河水。

成子骞紧闭着眼睛勉强站了起来,谁知下一刻身体便又被撞了一下,再次跌坐在河中,又喝了口带沙的河水。小魔在一旁哈哈大笑,成子骞再也不顾不得其他,气急败坏的爬了起来,朝小魔扑了过去。不料他的力道过猛,小魔没站稳,两人双双跌落水中,滚成了一团。

第三次落水的成子骞,早已急怒攻心,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身分跟言行举止。他扬起一捧河水就泼到了小魔脸上,一边泼一边怒气冲冲的叫道:“让你泼,让你泼……”

小魔脚一伸,拌住成子骞的脚就将他摔了出去。吐掉嘴里的沙子之后,奋力用手朝他泼水,继续叫嚣:“就泼你,只泼你,专泼你……”“让你泼,让你泼……”成子骞的脑袋开始发疯,两只手狠狠的剜着河里的沙子,一股脑往小魔身上摔去。

一泼一摔之间,不知怎么的两人扭到一块儿,摔在水里打成了一团,骂声伴着笑声,被拂岸的轻风送得老远……

秘密

“你还敢笑?!”见小魔的嘴还歪着,没好气的成子骞捡起身旁一颗石子,随手就丢了过去,水花溅到她的脸上。

“子骞,这里这里……”小魔抬手指向他的头顶,一棵水藻顶在了他的头上,和从前任何时刻那个的成子骞都不一样,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逗得她几乎在水里打起滚来。

成子骞臭着脸拿掉头顶的水藻,趁她一个不注意,飞身扑了上去,成功用身体压住她的手脚,将她的脑袋从水边提了起来,把水藻按在她脸上,随后还不罢休,又捞起几把沙子压稳了,才冷哼道:“我让你笑!”

是她卑鄙在先,怨不得他。

“我就笑!”小魔奋力扭动身体,同时甩动着脑袋,故意将脸上的沙子甩到他脸上。

“我活埋了你!”成子骞提起小魔往岸边的沙滩上拖去。上岸后,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怕自己动作慢的话让她跑了,他马上跪坐在她身上,用力刨着沙子往她身上埋。

“救命啊,救命啊!”小魔忍笑呼救,身体颤抖着成了一团。

成子骞将她埋在沙里,只给露出一个脑袋。之后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脚顺势踩在她身上,却又怕真踩坏了,不敢用力,最后只是官威十足的哼道:“给我就这么埋着不许动,否则拖出去杖责五十!”“大人,要埋多长时间啊?民女身体不适,不能埋太久的。”被一坐小沙丘压着,小魔的呼吸有些难受,可怜兮兮的说着,“鼻子里要进沙子了。”

成子骞见她被埋得只剩脑袋在外面,谅她也玩不出花招,他也确实发现她鼻子边有几粒沙子,于是弯腰伸手给她扫去。

“……嘴边也有。”楚楚可怜的小魔动了动­唇­,示意他扫掉嘴边的沙子。

“忍着!”万一她咬自己呢?成子骞答得­干­脆利落,拒绝任何有危险的动作。他扫去自己脸上的河沙,径自到河边脱去外衣,洗净之后晾在了一旁的树枝上。望着河边那个竹篓及远处的另一个鱼叉,成子骞站了好一会儿才挽起裤管,提起鱼叉下了河。

埋在沙里的小魔努力歪着脑袋,将目光投向河中的成子骞,安静了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不停纠正着他的动作:“子骞,你身体要站稳,两脚分开,对……手抬高,落叉要快……”“闭嘴!”成子骞非常不悦的打断了她,毫不吝啬的送了她一个白眼。这种简单的小事需要她来教?当年他抓鱼的时候,她还在娘胎里呢!

此时的成子骞,只以为被他埋在沙中的小魔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浑不知她其实已经二十有五了,比自己还大了两岁。所以确切来说,当年她捉鱼的时候,在娘胎里的是……成子骞。

不过对于小魔来说,她永远都是年轻的,十五岁,如花似玉的年纪。

成子骞并不知小魔的真实年纪,只因她常居深山,山外的人极少知道她的存在。连牛魔王也只知道自家的女儿生得貌比天仙,至于年龄还真不清楚,要不然岂会将大小魔留在二十五岁还不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山寨事务交给女扮男装的大魔打理,牛魔王乐得跟二夫人整天在房中快活。十年如一日,光­阴­似箭,一晃就二十五年过了。待他醒神时,迟了。

半个时辰之后,成子骞将竹篓放在小魔脑袋边,得意的说道:“睁开眼睛。”竟敢怀疑他的能力?竹篓里放着五六条大鱼,足够撑死她。

小魔非常配合,睁开大大的眼睛,吃惊又崇拜的叫道:“啊!大人,你好会捉鱼哦!天啊大人!你太厉害了!大人,我好崇拜你哦!你传授我渔技好不好啊大人……”

成子骞满脸黑线,嘴角猛抽,手脚僵硬。那既嗲又媚、做作无比的声音,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晚上不做恶梦才怪。

他再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闭嘴!”成子骞情绪激动的将鱼叉猛的Сhā在地上,要是她再敢说,他定将她当鱼来叉!

小魔当即识相而委屈的闭嘴,眼眸幽怨无比,十足的深闺怨­妇­。

见她有悔改的倾向,成子骞被堵得气略顺了些。他在小魔身边坐下,背靠在填埋她的沙丘上,迎着清凉的河风,望着对岸的野芋花,不禁想到了昨晚刘逸派人送给自己的那朵太阳花。

头,又开始疼。

太阳花打造得很漂亮,金光四­射­却又尖锐无比。他第一次见到它时,还开玩笑似的跟刘逸讨要过。当时刘逸神秘的笑道:总有一天,它会到你手上的。

后来他才知道,刘逸的太阳花,代表着忠诚跟信任。他会将花送给对自己忠诚及信任的臣子。那是种身份的象征。可在经历了刺杀小魔事件、他违旨救人之后,刘逸却送了他一朵太阳花。他的意途为何?

身体抱恙已有月余,虽未曾上朝,但朝政于成子骞来说,依旧是了如指掌的。各藩王狼子野心,对朝庭虎视眈眈。宗王死后,更是已有连盟的趋势。武林大会即将举行,到时江湖­精­英齐聚一方,难免会有异心之人借此生乱,利用江湖势力再生事端,直逼朝庭。

这种时局,即使刘逸再有能力,也无瑕顾及周到。除了相信自己,让自己帮他分担部分政务,刘逸别无选择。刘逸花费多年­精­力组建的暗门势力在一夕间被越津毁了三分之一,要想用剩下的势力将武林中人一网打尽,实在是太难了。但武林确实又是朝庭的心腹大患,它存在的变数太多,不是刘逸能掌控的住得。为了除掉这个隐患,刘逸势必会亲自出马,到时朝庭无主,手握重兵的藩王必会蠢蠢欲动。

这朵花他如果不接受,刘逸就绝不会允许成府继续存在。可如果接受,又必会将自己推到风尖浪口上。还有这个被埋在沙丘下的女人,自己也必须亲手送到刘逸的手上,任由他处置。

“子骞,你在想什么?”小魔侧着脸望着发呆的成子骞。

“在想一朵花。”成子骞头疼得厉害。既然当初敢救她,就没有理由再将她推到死亡路口。虽然她毁他清白罪该万死,但……这是两回事。他会报复她的,但不是现在。一个有原则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分得清楚。

“是哪个女人送的?”小魔的眼珠子瞪了起来,醋意说来就来。

“你表哥送的。”成子骞有些恍惚。

“那个断袖!”小魔怒道,“子骞,别选他!选我,我也送你花!”

“可我不收会死的。”自刘逸登基后,时不时有大臣暴毙。他着实不想自己也来个暴毙而亡,更何况成府有几十口人。做他的臣子五年,自己始终没有看透他。如今要是走错一步,只怕会招来灭族之灾。

“只要子骞收我得花,我保你不死!刘逸那个断袖不敢动你一分一毫!”小魔有些激动,开始踢着沙子,试图爬起来。

“给我埋好!”成子骞命令道。她能在他思考的时候不来打扰吗?

小魔乖乖的躺好,只是仍是忿然说道:“子骞,相信我。刘逸他受了血咒,活不久了。他威肋不了你……”

成子骞愕然的望着她,不明所以。

“我可以起来了吗?”小魔见自己的话勾起了成子骞的兴趣,趁机提要求。

成子骞点点头:“如有虚假,大刑伺候!”她要对自己说得,会是那个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吗?

小魔一个用劲,“哗”得一声自沙丘下坐了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子,紧挨着成子骞而坐,安慰道:“子骞不用担心。刘逸既然是个多疑之人,那就更好利用。只要我没死,他便不敢再派人来杀我了。等会儿你帮我送封信给他,保他以后不敢再动你分毫。”

“什么信?”成子骞再一次确信小魔确实知道了刘逸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绝不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秘密,听了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小魔笑意吟吟的望着成子骞,给了他一个选择。

“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他会相信我对这个秘密一无所知?”正如小魔所说,刘逸是个多疑之人,更是个宁可错杀一百,不愿放过一个之人。

小魔想了想,点头说道:“也罢,让你防身也好。”txt全本小说最多的网站--

望了眼无人的四周,小魔附在成子骞的耳边,小声说道:“皇宫里有两个皇上。”

“你说什么?!”小魔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成子骞被震得半天缓不过神,心都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的话别说让他接受,连听懂都变得困难起来。

见他震惊的模样,小魔红­唇­一勾,嫣然一笑,继而说道:“两个皇上……都是假的。”

醋意

风拂过脸颊,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成子骞仍是有些失神的问道:“真得皇上在哪儿?”

小魔风轻云淡的笑道:“早见阎王去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太过于荒唐,成子骞根本无法相信。

“我很小的时候,很喜欢晚上跑到后山去。那里有个山洞,洞里堆了好多白骨。听老人们说那里怨气很重。尤其是深夜,如果到那个地方咒诅他人,会特别灵验。于是我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偷偷跑到那个山洞里诅咒男人婆: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终身被我压着,为我做牛做马。这一诅咒就是好几年,却一直没生效。后来我不打算再去了,可就在最后一个晚上,却在山洞最里面的黑暗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老人。他在山洞里住了几十年,全身都残废了,只是嘴巴跟手还能动。最可恶的是,那几年他都在听我诅咒,竟然一直一声不吭。最后那次听到我说不来了,他开始开口说话,说是要收我为徒。刚开始我不肯,可他说要是拜他为师,我定能打败男人婆,一辈子压着她。于是我学了,都是些制毒下毒的秘笈,还有那些五行八卦。他说我体质不适合习武,只能学些防身术及轻功。其实我怀疑他根本就不会武功,那些说法全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后来呢?”对于她异于常人的想法,成子骞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估计后来那个老家伙也看出来我不想学了,于是他又骗我,说是我学好了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他就教我媚术。结果还没来得及教,他就两腿一伸,升天了。”想起这个小魔就来气,嘴里忿忿不平的骂道:“这个老骗子,居然将最重要的媚术不传给我就敢死掉,真气死我了!要不然,我早有好多男人了!”

成子骞的冷汗冒了出来,叉开话题:“你怎么知道皇上是假得?”

提起这个,小魔更是来气,不由怒道:“刘逸那个王八蛋!他居然也会读心术跟幻术,不但如此,他还对我使用了读心术。他对我自小到大及牛魔山的情况了如指掌!”更该死的是,自己居然后知后觉。

成子骞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脱口而出:“读心术?是否能让他知道别人内心的想法及以前所发生过的事?”

小魔严肃的点了点头:“譬如你去了青楼,连你的床上之乐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冷汗自成子骞额角渗出,难怪自己对小魔的事只字未提,而刘逸却能了如指掌。想到自己在他身边做事多载,竟然连一份心思都没能藏住,心头寒意顿生。

见成子骞的脸­色­很难看,小魔不由笑着安慰道:“子骞不用担心,他也只是能读到你当时脑子里的想法,并不能通晓过去的。你贪赃卖官的事,他查不到多少的。”

成子骞的嘴角死抽,直想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你对我使用了多少次读心术?”

“只有一次。放心吧,刘逸只是太聪明了,别人的言行,只要一猜,没准都能猜个七八成。使用读心术很伤身体,他是不可能常用的。”多用几次,他的命就更短了,十足的短命鬼。

“可有何预防的方法?”这种关键的事,还是问清楚为妙。

“读心术一般通过眼睛跟声音催眠。你跟他说话时只要保持清醒,不要一直跟他眼睛对望,便基本不会中招。”小魔得意的望着成子骞,“你要试试吗?”

“他对你使用读心术,你也对他使用了读心术?”这便是她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小魔做事也太不谨慎了,帝王之事,还是少知为妙。

小魔点头:“那个混蛋太谨慎了。他没有料到我也会读心术,但后来被他发觉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他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居然用内功震伤了我的内脏,之后还利用我威肋男人婆!”至于男人婆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内,小魔百思不得其解,但从刘逸的行为来看,他是不会做无利之举的。男人婆对他而言,肯定是有利用价值的。

“你用读心术看到皇上是假得?”对于此事,成子骞仍是不敢相信。

“我只是看到了一点。子骞,你相信灵魂附体之谈吗?”

成子骞摇头。鬼神之说,从来都是灵婆神棍瞎说,根本是无稽之谈。

小魔叹了口气:“在此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这件事真得存在。真正的刘逸早在十年前血咒发作的时候就死了。现在的刘逸,身体里住得是另外一个灵魂。他不叫刘逸,而是叫林逸。子骞若是不信,尽可以想想,从一个冷宫弃子到九五之尊,他没有任何的势力,却能单枪匹马力抗众位皇子藩王,坐上天子之位。之后不但在短时间内一统江山,还能安内攘外。他凭的是什么?他凭的是他脑子里装得过人的权策计谋及非常人所及的远见!”

这话,让成子骞不得不信,他也自此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他不得不承认,刘逸登基五年,天音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一个手无一兵一卒的傀儡皇帝到手握兵权、建立暗部、消除异己、安抚四方百姓的天子,历代历朝没有哪个皇帝能做到这种地步。在他身边五年,最让自己诧异的是,刘逸说话处事的方法——常常出乎人意料但又一针见血,事半功倍。

“那还有一个皇上呢?”另一个刘逸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另一个才可以算得是上真正的傀儡。他只是民间的一个落魄酸秀才,因为跟林逸长得太像了,才被带回宫以备不时之需。当天我被唤到他的寝殿时,见到的便是那个书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真正的林逸该是跟男人婆在一起。他万万没有想到用内力震伤我的内脏后,我还有能力使用读心术,知道有两个皇上的事。他怕那股内劲不能震死我,只怕是心内不安,才又派了人来刺杀我。而且那次刺杀,对子骞你也是一次考验。林逸虽然心狠手辣,但也是个惜才之人。更何况你是他的左臂右膀,他根本就舍不得动你。这年头,冷血无情的聪明人太多了,林逸不愁没人用。但你不一样,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这正是林逸所需要的。所以即使知道我还活着,他也舍不得动你。”

“你又能如此确定他不会杀我?”成子骞一声轻笑,心头滋味百生。被人看透心事,不可能好受。所以,这对表兄妹,从来都是这么令人讨厌。

小魔再次点头确认:“子骞不是个迂腐之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该选择怎么样的君主。林逸也一样,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臣子,更加知道即使你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你的选择也依旧会是他。”

成子骞不但是个识时务者之人,更是个明智之人。

“此话是褒是贬?”小魔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这便是林逸送他太阳花的意图。

“当然是褒,有奖赏的。”小魔话音刚落,身体便一个前倾,柔软的­唇­吻在了成子骞的脸上,手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怎么办?子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失身之痛,成子骞非常不给面子的一掌拍飞小魔,脸­色­­阴­沉的警告道:“信不信我再次活埋你?”

“等我献了身再活埋吧。”小魔不要脸的建议着。放在嘴边的­肉­也不懂得咬一口,成子骞真是个傻子。

“等你有命从林逸手上活下来再说吧!”谁跟她瞎扯,谁是傻蛋。

成子骞站起身来,提起竹篓往竹林外走去。再不离去,他就要发疯了。

“真的吗?”小魔闻言,兴奋的从后面追上去,“一言为定哦。林逸是不会杀子骞喜欢的女人的!”

一个恍神,脚趾头踢到了石头,成子骞跳着脚往前走,极力克制住拿竹篓打扁她的冲动。想来读心术也不外乎如此,否则,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多讨厌她?

喜欢她?下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哥哥你前边走,妹妹后面追,恩恩嗳嗳,双双打鱼归。哥做菜来妹烧火,一起把家持。妹生娃来,哥来养,咱娃来放羊……”

歌声在竹林间飘荡回转,吓飞了几只鸟雀。

成子骞直后悔没将鱼叉带在手上,否则,他发誓,不将她当鱼来叉,他不姓成!

唱吧,她就唱吧!到时候楚莫彰够她受的!

小魔一直追在箭步如飞的成子骞后面唱着,还从路边采了几朵野花戴在头上,边唱边跳着走。有不知情的人看到,心内大叹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是个疯子。可惜啊,真可惜……

回到竹屋,成子骞丢下装鱼的竹篓刚要离去,却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魔,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到了床上。他翻翻白眼:又要开始作怪了?

“你的伤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开始变成蔫萝卜了?

“刚才被活埋了,伤口疼。”语气非常的委屈,小魔缩着身体,从枕边摸出个药瓶,将几颗药倒进嘴里吞了进去。

“既然伤口没好,还玩那么疯!”“子骞难得来一趟,我想你玩的开心点嘛。”小魔解释道,“伤口早已愈合了,只是还有些疼,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将这药涂在伤口上。”成子骞自包袱中找出一瓶药膏,“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家里有这种药,就顺带给你拿了一瓶,据说对伤口有好处,还能除疤。”女人不是最在意这些吗?她也不外乎如此吧。

对于这药,他绝不会承认是卖官时乘机跟人家索要的灵药。又便宜这个白眼儿狼了。

“用了之后真得会没有伤疤?”小魔欣喜的接过药瓶,迫不及待的拧开,一股清香溢了出来,“这是子骞喜欢的味道么?我也喜欢。”小魔是这方面的行家,一闻便知是绝世好货。她感动的望着成子骞,“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我给你做汤吧。”见她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模样,成子骞打算好人做到底,做个鱼汤给她。算是补偿她被自己活埋以及之前打架时自己的过失。

小魔一听,当即感动的抽泣起来:“子骞,你真的对我太好了。以身相许你不要,不如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那我不煮汤了!”成子骞立即开始收拾包袱。

“别别别,你不喜欢,我不生还不行吗?”小魔夸张的扑过去,抱住他开始苦苦哀求着,“子骞,我好饿,要喝鱼汤……”

成子骞一脚踹开她,径自到竹屋后面开始生火,给那个皮痒欠揍的女人做鱼汤。

等他花了半个时辰做好汤端进屋子,却发现小魔早已睡着了。她睡在床上,犹一只懒猫窝成一团,有些恬静,跟醒着时大不相同。

成子骞轻轻唤了她两声,她却嘟着个嘴翻了个身,背朝着成子骞,口中喃喃说道:“莫莫,抱抱……”

端鱼汤的手怔了怔,成子骞望着睡梦中的小魔,张口便将碗中的鱼汤喝了个­精­光,冷哼道:“莫莫?让他给你做汤去吧!”他说完,随手将碗掼在桌上,提起包袱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了做着美梦的小魔及桌上盛着几块鱼骨的碗。

竹林中鸟鸣声清脆,空气清新,成子骞却觉得发闷,心口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

楚莫彰的女人,他瞎起劲什么?还做鱼汤,真够搞笑的。

郁闷的成子骞,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身散发出的一股不知名的酸味。

有些事就是碰巧,刚回到京城,成子骞就在街角碰到了楚莫彰。

京城人皆知成子骞身染重疾,命悬朝夕之间,哪有可能大白天的出现街头巷角,除非是活见鬼了。

成子骞压低斗笠遮住自己的脸,想就此做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却不料楚莫彰的脚步停在了他的正面前,拦住他的了去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成大人?”声音很小,并未引起行人的注意,想来楚莫彰也知成子骞的心思。

“……不知楚兄有何事?”既是冲着自己而来,成子骞只得小心应对,率先往一旁的小巷子里走去。

楚莫彰会意的跟了过去,脸上似有难言之隐,半晌后才说道:“牛姑娘一个月前去法和寺附近寻找亲人,之后便音讯全无,我派人到处打听也没有下落。成大人跟她是好朋友,不知是否知道她去了哪里?”

牛姑娘?

成子骞觉得有些可笑,不由答道:“楚兄对牛姑娘情深意切都尚且不知她的下落,更何况我这个普通朋友呢?”

“成大人谦虚了。您和她情同兄妹,怎么会是普通朋友呢?敢问成大人,真的没有见过她么?”楚莫彰固执的又问了一次。

“莫非楚兄不相信我?”成子骞反问道。

“在下万万没有此意。只是曾有人在皇宫东大门前见过您跟她在一处。我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今日刚巧碰着成大人,特此问一声,图个心安。”

“哦……”成子骞恍然大悟,“经楚兄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记起来了。那天我有事要进宫一趟,刚巧在宫门前碰到了她,只是我当时有急事,并没有多问,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进宫去了。”

“原来如此……”楚莫彰有些歉意的说道,“在下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望成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客气了。楚兄不用担心,也许是小魔她寻着亲人太高兴了,忘了找人向你报信儿,兴许过几天就有消息了。”担心?她做梦都叫他的名字,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愿如此。看成大人行事匆匆,在下就不打扰了。”楚莫彰一边告辞离去,一边貌似无意的喃喃自言道,“奇怪……她明明要去法和寺,怎么会跑到皇宫东门那里去了?”

成子骞望着楚莫彰消失在巷角的身影,脸上没了笑容。连自己在东门跟小魔见面的事都能查出来,楚家的势力确实不容小窥。

只是啊,楚莫彰,你真的开始在乎她了么?

共举大事

“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火烧眉毛的成辅不断在府前四处张望,见成子骞出现在街角时,当即十万火急的冲了过去,拉住成子骞低声叫道,“少爷,大事不好了!皇上……皇上来了!”

“什么?!”成子骞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逸会出现在成府,愣了片刻才问道,“何时来的?”

成辅急得满头大汗:“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吧,这会儿正在少爷的卧房呢!将军也急坏了,当时他并不知道少爷出去了,任我使眼­色­也没看懂,还亲自带皇上去了大人的卧房。少爷,快想想对策吧,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之前将军派人四处找你,皇上一直在等你回来呢!”卧房里坐的不是阿猫阿狗来的,那可是堂堂当今天子!得想对策,对策!

“你怎么说的?”成子骞转身往后门走去。

“我说少爷你的病情如今已经有所好转,大夫建议多出去走走,对少爷的病情有好处。”成辅心急如焚的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着。

成子骞自后门走了进去,先去偏房换了衣裳,才屏退成辅去了卧房。

“安公公。”成子骞缓步走到站在卧房门前的太监面前。

“侍郎大人。”年过半百的安公公见着成子骞似见着了救星,小步迎向前,缓了缓气息才说道:“您可终于回来了,奴才这脑袋也算是保住了!快进去吧,皇上都等急了。”

“实在是对不住安公公了。”成子骞一包悄悄银子递了过去,“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骨头都软了。难得大夫允许我出去走走,没想到却误了接驾的时间。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还望公公相帮。”

“侍郎大人严重了。”安公公伸手将银子推了回去,低声说道,“皇上找大人应该有重要的事,否则也不会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成子骞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算自己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此时拿他的钱。能让皇上如此等待的人,成子骞还是第一个。

成子骞推门进去,刚要行君臣之礼,却发现刘逸居然在自家床上睡着了。

有些哑然的他此时哭笑不得:刘逸放着自家的龙床不睡,居然睡到了臣子的家床上!

成子骞站在床边,望着睡熟的刘逸,仍不敢相信眼前的皇上居然是假的,乃是灵魂附体之人。

刘逸安静的睡着,枕边放着一个锦盒,正是他派人送给自己的太阳花。

天有些微凉,刘逸是微服私访,衣衫有些单薄。成子骞轻手轻脚的取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

手,瞬间被抓住,用力往里扯去。

成子骞失控的往床上栽去,倒在床上,一滚,就滚到了床的内侧。

“子骞回来了?”刘逸慵懒的声音响起,抬头侧眸望着有些愕然的成子骞。

“既然皇上醒了,那就起来吧。”回过神来的成子骞沉了脸,冷静的坐了起来,丢掉手中的被子。

“子骞是在怪朕没有早来探望你?”刘逸又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半倚着身体,手撑起脑袋,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成子骞,“其实朕每天都有在想你,只是国事太忙了,抽不开身。这不,朕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子骞的气­色­不错,想必病情是大有好转了。”

“托皇上的洪福。”成子骞恼刘逸的目光,只得别开脸再次坐了起来。

刘逸不死心的再次伸手过来,被有些恼怒的成子骞扬手打掉。成子骞一个蹭身,成功下了床。

真不愧为表兄妹,连这种德­性­都可以如此相似。

刘逸大失所望的侧身望着成子骞,取过被子盖在身上,忍不住装模作样的叹惜道:“枉朕一片相思之心,狠心的子骞居然不领情,这让朕情何以堪?”

“皇上若是想风花雪月,那可是找错地方了。”成子骞冷冷说道。

“朕没想风花雪月,朕只是想子骞。”刘逸妖孽般的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委屈,“朕需要你的安慰。”

成子骞头疼!

“朕失恋了。”见成子骞爱理不理的,刘逸翻了个身,茫然的对着头顶的帷幄,不满的问道,“你说朕有何不好?她居然不要朕。”

堂堂天子,此刻居然像个要不到糖的三岁小孩儿。

全身僵硬的成子骞擦去额上的冷汗,嘴角有些抽筋:“……其实不是皇上不够好,只是她没有眼光。”

为何非得讲血缘呢?不外乎就是太过于相似,骨子里都一样。就像小魔,非得要喜欢楚莫彰,自己找罪受。刘逸也如此。哪怕他是假得!

“可她连看都不看朕一眼。连个眼角都没有瞥来过……”刘逸很受伤,“你说她为什么不看朕一眼?”

成子骞的头皮开始发麻:“臣……不知。”“朕要你说!”刘逸开始摆架子。

“臣真的不知道。”感情之事他能怎么说?这些事从来都是没道理可讲的。就比如,无论小魔为楚莫彰做些什么,楚莫彰都没有动过心。

“朕命令你说!”刘逸开始胡来。

成子骞想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皇上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将女人当成政治工具,也是刘逸的一个政权特­色­。故他后宫中的人养得很满,无一不是来自全国各地、贵胄官宦献上的各­色­美女。

“可朕只是养着,又没碰过她们!”刘逸特别不服气,认准了这不是理由。

“女人心,海底针。臣只是瞎猜,还望皇上不要当真。”瞎扯也不带这么扯的。如果没碰那些妃子,他后宫里的那十几个皇子、公主难不成是从石缝中碰出来的?

“算了,反正她也离朕而去了。她不要朕,朕也不要她!”刘逸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眼珠子里闪着诡异之光,特像只狐狸。他眉毛一挑,突然间问道,“子骞今天去了哪里?”

“只是出去走走。”这便是刘逸,前一刻还失恋似的要死要活,下一刻又恢复本­性­开始算计。

“见朕的小表妹去了?”刘逸的眼睛笑起来有些弯,眼睛跟狐狸眼丝毫不差。

成子骞心里一顿,莫非刘逸又对自己使用了读心术?

“……如果臣没有记错,已经在一个月前上书给皇上,牛姑娘在东大门遇袭,已经香消玉殒了。”

刘逸摇了摇头:“子骞说话不诚实。朕怎么听说……一个时辰前你还在郊外河道的下游跟朕的小表妹玩得不亦乐乎呢?朕的小表妹又何来的香消玉殒一说?”他的尾音拖得有些长,所谓的意味深长。

“……臣该死!”成子骞咬牙说道。暗门的人果然无处不在,无论自己如何谨慎,仍没有任何事能逃得过刘逸的耳目。

“子骞在怪朕?”刘逸浅笑着望着脸­色­僵硬的成子骞。

“臣不敢。”

“……子骞知道多少?”刘逸直直的望着成子骞,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

成子骞掐住手心,深吸一口气,说道:“小魔知道的,臣全知道。”跟他说话,非得步步小心,一有个什么差错,只怕就是自身难保了。

“哦……”刘逸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颇感兴趣的问道,“不知朕送你的花,你是否愿意收下?”

“承蒙皇上厚爱,臣惶恐,日后定为皇上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子骞!”刘逸突得一个跃身,坐在成子骞身边,头倚在他肩上欣喜的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只可惜你是个男人,否则朕一定纳你为妃!”

这世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他是个男人。

“臣消受不起。”成子骞松了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去了。小魔说,若是先遇上自己,她必会爱上自己,刘逸说……不,是林逸,若自己是女人,必纳自己为妃。

多变态的一对表兄妹!

“子骞,除了她,你是第二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刘逸没有再用“朕”,此刻,他不再当成子骞是臣子,而是自家人。也许……是朋友。

“我很感谢你的选择,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林逸的脸上也没了往常妖孽般的笑容,神情严肃起来,“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是我希望在我走的时候不要留下一堆烂摊子。”

第一次,成子骞听出林逸的话中带了说不尽的无奈以及……感叹。

“皇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主,臣相信您能控制住整个局面。”刘家子孙甚众,有作为的却没有几个。而眼前的林逸确实是帝王之材,如若不是他,天音恐怕早已战火一片,甚至是国破家亡。

“我不在乎做不做什么明君,难得再活一世,逆天也是种享受的挑战。”林逸向成子骞伸出了手,“成子骞,难道你就不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手,只要一握,就不再是君臣,而是战友、伙伴!

成子骞终是伸出了手。

两个男人,两只手,终于紧紧握在了一起。

紧闭的房门,相握的双手。这一刻,不会有人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成子骞会站上天音的最高点,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重臣。

“子骞,你真得不跟我进去?”小魔站在楚府正门前,对着送自己回来的成子骞难舍难分。

成子骞面无表情,只是掀开轿帘,摇头拒绝了她的邀请。

“……那……再见。我会想你的,子骞你也要记得想我。”小魔冲他甜甜一笑,归心似箭般的转身冲进楚府,找楚莫彰去了。

没良心的女人!也不想想是谁从阎王殿将她带回来的!前脚说想她,后脚就冲进去找楚莫彰了,连头也没回一个!

成子骞对着她的背影送了个白眼,放下轿帘。轿子渐渐远去。

“你有心事?”御书房内,刘逸好心情的望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成子骞。

“在分析武林大会。”成子骞眉头紧蹙,抚额问道,“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既然越津不肯合作,那我自会派人去武林大会。我相信此人不会让我失望,定能够一统江湖。”林逸自信满满的用手指敲着桌面,笑道,“到时,不但整个武林在我的掌控之中,连越津的女人都是我的了。”那个丫头已经消失有段时间了,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

这是人话吗?

抢别人的女人很光荣?

“武林中近些年来人才辈出,皇上想一统江湖,只怕存有很大变数,还是多做打算以防万一的好。五王爷最近的举动有些明显,暗中与江湖人物走得极近。皇上最好还是不要参与武林大会为妙,万一有个闪失,臣担不起这个责任。”真不知他是真想参加武林大会还是想抢女人。

“我已经成功的让他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如果我不暗中参加武林大会,鱼儿又岂会上钩?”

“将五王爷及势力一网打尽的方法很多,皇上用不着以身犯险。”

“我想亲眼看着自己的人一统江湖,亲眼看着他如何打败越津。”

成子骞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这个理由好像不够充分。”说白了,还不是想见某人。林逸简单的跟他提过前世的生活,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想出去走走了,过些自己向往的日子。

可是,自由,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拥有的。

被人戳中脊粱骨,林逸垮了双肩,满面哀戚的说道:“好吧,虽然朕失恋了,可朕仍想着她。若是趁越津忙着武林大会而无瑕顾及她的时候,朕也许有机会趁虚而入,将她抢过来!”

“咳咳……”成子骞被上好的龙井呛到,对林逸彻底的无语。

如此卑鄙的人……真是少见。

也许有着一千年的距离,林逸总是让人看不明白。他狠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有时却又像个胡来乱搞的大小孩,前后判若两人。着实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有时候,面具戴久了,已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林逸对成子骞捉摸不定的表情非常不满,当即叫屈:“子骞,失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告诉你一个秘密——别看朕的后宫堆满了女人跟孩子,可这次真是朕的初恋啊……朕可不像你,明明看上朕的表妹,还要拱手让给楚莫彰。不抢,朕不甘心啊!不如这样吧,朕帮你­棒­打鸳鸯,拆散那两人,你再趁机取得她的芳心……”

“咳……”成子骞满脸黑线,忙出声打断他的话:“皇上还是积点儿德吧。”小心遭报应!

“子骞非得伤害朕的一片好心……罢罢罢,不领情便罢了!”林逸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你让朕受伤了,朕得休养休养,顺便也要计划一下如何打败越津抢得美人归,这奏折你处理吧!”

“……皇上,这江山是你的。”成子骞尽责的提醒着。

“你可是朕的代言人,在朕未抱得美人归之前,你就看着办吧。”林逸终于找到了偷懒的方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

这个……才是真实的林逸吧?成子骞看着面前堆成山的奏折,头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小魔前脚刚从楚夫人的房间出来,大丫的哭声就从大老远的地方传来,好一会儿,她才见一个身影鬼哭狼嚎的奔了过来。

送小魔出门的楚夫人欣慰的拉着小魔的手,关切的说道:“以后出门千万要小心,不可再像这次一般粗心大意了。你一个多月音讯全无,我担心的每天都睡不着,就怕你有个意外。彰儿也是,四处派人找你,连生意也没心思打理,一个月下来瘦得已经不成样子了。等会儿你可得好好跟他谈谈……你们的将来。”

言语间,暗有他意。

小魔内疚的低着个头,小声说道:“谢夫人关心,以后我一定小心,不会让你跟莫……楚大哥这么担心我。”

“还叫夫人?”楚夫人笑得嘴角上扬,“我可是头一次见彰儿对哪个姑娘家如此上心。都快成一家人了,夫人前夫人后的,听着多见外啊!”

“我……我……”有口难辩,小魔红了脸,难得有些束手无策。

楚夫人见她如此害羞,越看越满意,恨不得儿子马上将她娶进门,为楚家开枝散叶,一年抱俩,两年抱仨……省得迟了被人抢走。虽然顾思莫有些娇小,腰身纤细,但是臀部挺俏,一眼看去就知是个能生的姑娘,肯定能旺楚家香火,十个八个绝不成问题。在她失踪的一个多月里,自己可是多次去寺庙为她祈福,拿她跟儿子的生辰八字也算过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绝配。

失了个郡主儿媳,捡来个顺心顺意的儿媳,再说儿子也喜欢的紧,她这悬着的心就快要放下了。

对着含蓄的未来儿媳,楚夫人喜得心花怒放。顾思莫虽出身江湖,但她识大体,孝顺长辈,温顺又听话,谁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虽然彰儿跟郡主没能成亲很可惜,但若真成了,自己还得侍奉郡主儿媳。官高一级压死人,若是因些­鸡­毛蒜皮的事惹得郡主不痛快,传到王爷或是皇上耳朵里去了,楚家可担待不起。但若是娶了双亲亡故的顾思莫就不一样了,她会顺着自己,把婆婆的话当圣旨,在家安分的相夫教子,不敢给儿子脸­色­看。

打着如意算盘的楚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小魔给她的生辰八字是假得,是她专门找人合了楚莫彰的生辰八字之后算出来的。所谓的姻缘绝配、旺夫多子生辰八字,要多扯有多扯。

“过段日子就得改口叫我娘了,切记以后不得见如此见外。”楚夫人名为责备,实为赞赏,“楚家的那两个狐狸­精­都不是好货­色­,整天寻思着害我呣子俩好霸占楚家财产。思莫,你的­性­子过于温和,看起来逆来顺受的,我怕你进门后会吃亏。待你跟彰儿成亲后,你可就是楚家的少­奶­­奶­了,得拿出点儿威严来,省得那两个狐狸­精­以为正房没人,就好欺负了!”

久别胜……?

小魔羞的满脸通红,结巴道:“夫人别这么说,我跟楚公子……八字还没一撇呢,传……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你出身江湖,对儿女之情该是爽快才对。你跟彰儿的事还瞒我?”楚夫人笑的过于心知肚明,“真当我老的两眼晕花,没看到你跟彰儿深夜在凉厅执手相望?”

“夫人笑话我,我……我告辞了。”小魔羞的只差没找个地洞钻下去,匆忙行礼后怆慌离去。

站在一旁直抹眼睛的大丫忙跟了上去。

“小姐,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确定四下无人后,大丫跟进了房间,关好房门。

“别提了。”小魔喝了一杯茶,生怒道:“跟成子骞进了趟皇宫,没想到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刘逸那个混蛋居然派人来刺杀我,幸亏成子骞够聪明,及时救了我一命。他将我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好。”

“皇……皇上为何要杀小姐?”大丫吃惊的连嘴巴大张。

小魔机警的瞪了他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

“小的只是关心小姐,只是问问而已。”

“莫莫怎么样了?”一个月没见,想死他了。

提及楚莫彰,大丫嘿嘿笑,“自然是……想死小姐了。”

“真的?”小魔高兴的从床上蹦了起来,“莫莫真好。”

话刚说完,传来敲门声。大丫跑去开门一看,好家伙!楚莫彰站在门前,额上还渗着一丝不可觉察的细汗。这种前后脚的距离,肯定是听到小魔回来的消息后匆忙赶来的。

哼,原来他也有这一天。想当初,他见着小姐时,脸臭的能熏死大活人。现在呢,倒过来了,他也会着急了。

想归想,大丫还是非常醒目地退到一边,低头顺耳道:“楚少爷跟小姐慢慢聊,小的先退下了。”

“嗯。”楚莫彰的声音有些低沉,架子非常的大,爱理不理的。

退出门外后,大丫站在楚莫彰身后,探出个脑袋,用眼神示意的小魔别错过良机,好好­干­!

装吧,就装吧。大丫特不屑楚莫彰这种态度,闪身离去。

楚莫彰进了房门,顺手将门给带上了。不料刚一个转身,一道力量猛的朝自己扑来,脚步没站稳,楚莫彰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被迫抵在门上,手犹豫了好一会才抱住迎面扑来、紧缠在自己身上的小魔,任由她的腿缠在自己腰上,双手勾住自己的脖子。

头被抬起,双­唇­随即被堵住。楚莫彰吓的整个身体紧贴在门上,紧张的手一个用力,抓住了镂空的雕花大门,手指扎破了门纸。

容不得他有所思考,小魔抱住他的头,猴急的对着他的嘴巴一阵猛啃。

“……你……咬到我了。”楚莫彰使劲的推开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小魔,头试图远离她的吸盘嘴,困难的说着话。

“莫莫,我想你了。”小魔一个欺身而近,掂起脚尖吻住了楚莫彰的脸颊。

“……外边还有人……”楚莫彰着急的推着小魔,就怕有人一个不小心闯进来,看到了有嘴说不清的这一幕。

别看娇小的小魔对于身形高大的楚莫彰过于薄弱,却不料她这般粘人,无论他连拉带扯,愣是没将小魔弄离自己的身边,反倒被她压在门上。门被撞咯吱咯吱响,急的楚莫彰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别……别这样……”对于小魔的猛烈攻势,楚莫彰实在有些守不住。

“我不管,反正我想莫莫了。”小魔扳正楚莫彰的头,对准他的­唇­用力吻下去,不放。

别无它法,楚莫彰只好放弃挣扎,任由她吻着自己。

足一刻钟那么久……

楚莫彰被吻的喘不过气来,只是拼命地睁大眼睛,用余光搜扫着床的方位,脚小心翼翼的往床边挪去。

“莫莫,别乱动。”被打扰了,正在兴头上的小魔有些不悦。

“……别在这里。”门边响动太大,外人一听点声音就知屋内发生了何事。如果她坐在床上吻自己,响动肯定没这么大,没有人会知道。

“砰!”的一声巨响,凳子被绊倒。

楚莫彰的脸很烫,一个月没见,她更加的热情,足以证明心里装满了自己。

“嘿嘿……”

屋外传来轻微的笑声,耳聪目明的楚莫彰当即判断出那是大丫的笑声。被小魔强吻的事,居然被一个下人偷看了。

楚莫彰五雷轰顶,如化石般僵硬。

“莫莫?”小魔吻着楚莫彰的耳垂,手正试图透过衣衫摸进他那结实的胸膛。

头脑发热的不能思考,直到耳垂传来酥麻锐痛,楚莫彰才有些清醒。他一个弯腰抱起小魔往床上走去,将她放坐在床沿上。

一个下人而已,要看不看,谅他也不敢乱嚼舌根。

衣衫再次被袭,楚莫彰抓住那双不安份的手,抬高她的下巴,对着水润光泽的红­唇­吻了下去。

薄­唇­反复吮吸辗展,流连不舍,大手拉住小手,距离远去。

“莫莫?”面对如此主动的楚莫彰,小魔心跳的厉害,手紧勾住楚莫彰的脖子。

两具身躯贴紧不放,没留一丝缝隙。

身影缓慢倒在床上,楚莫彰压住小魔凹凸有致的身躯,温柔的吻着她的脸颊,鼻子,眼睛……

半晌之后,他一个翻身倒在小魔的身边,任由自己粗重的呼吸慢慢平息。

被吻肿双­唇­的小魔只觉得整个人要飞起来,飘飘欲仙。

“这段日子你到哪里去了?”脑袋退热的楚莫彰开始清醒,懊恼即之袭来。两人还未成亲,他就躺在她的闺房中,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

“我到法和寺去找叔叔了,不料路上被毒蛇咬了,一不小心摔下山涯弄伤了脚,在一家猎户中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好,之后找到山路赶回来了……”

“这话是用哄我娘的,只有她才会相信你。”楚莫彰有些不悦。她口口声声说想自己,而且娘也同意这门亲事了,她居然还对自己有所隐瞒。

“别生气嘛。我实话实说还不行吗?”小魔听出楚莫彰的不悦,忙放软声音哄道:“我说了,莫莫千万不能生气,更不能说出去。”

楚莫彰点头,任由她趁机枕住了自己的胳膊。

“……其实我娘是公主,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亲女儿。当年我娘因对皇上的赐婚不满,便偷偷出宫了。不料到海南洲青田县时,被我爹给掳去了。”

楚莫彰诧异的望着小魔,完全没有想到她还有如此让人意料不到的身份。

“成子骞到青田的其中一个目地便是奉旨寻找我娘。我跟莫莫到了京城后,皇上便让成子骞带我入宫,当然不是认亲,而是男人婆落到了他手上。他想利用我来威胁男人婆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出宫之后我四处查探,查到男人婆要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于是一路尾随而去,不料在半路上被人发觉了,我受了重伤,怕给你带来麻烦,我找了个地方养好伤才回来。”小魔紧接着语气一转,哀怨道:“你都不知道,我天天有多想你。”

“这种事为何不告诉我?别的事不敢承诺,保护你我还是可以做的到的。”小魔的说辞,楚莫彰是相信的。在她失踪的一个月里,他秘密派人调查小魔跟成子骞及相关的一切事物,无一不证明两人跟皇上有着莫大的关系,再加上小魔消失之后成子骞突然重病了一个月,肯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要知道,一个月前,虽然没有明说,但娘已经选中了她做自己的儿媳,而且当时他刚跟她……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她怎么舍得离开自己一个月呢?

“莫莫,以后我保护你,你也保护我吧。”莫莫说,他要保护她,真是幸福死了。

“对了,男人婆是谁?”

“我爹跟别人的女人生的野种。”提起大魔,小魔没好语气。

“按身份来的算,你是郡主?”楚莫彰哭笑不得。刚送走一个郡主,这又来了个没名没份的郡主?

“我只是莫莫的小魔儿,不是什么郡主。莫莫不用担心,皇上是不会公开此事的。我娘是被我爹掳去当压寨夫人的,此事关系到皇家颜面,所以我根本不是郡主。”

“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会疯掉。”没有哪户人家在脑子清楚的时候会允许儿子娶一个强盗婆子进家门的。更何况娘一向有门户之见,虽然她现在对小魔万分满意,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谎言之上。难保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后,会闹的­鸡­犬不宁。堂堂京城首富、皇亲国戚,娶一个强盗婆子,将会成为全京城人茶前饭后的笑料。

“那怎么办?”小魔很清楚楚夫人的脾气,她是那种宁愿断子绝孙也不会允许儿子娶一个强盗进门的,“我不管,反正不能跟莫莫分开。”

没人谁,能将她跟莫莫分开。谁要是敢,她绝对会……杀神诛魔!

楚莫彰理了理她的头发,头痛道:“还是等我们先成亲,有了孩子再提吧。”没有婚姻跟孩子的束缚,娘绝对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破坏一切。

一提成亲,小魔当即来了兴趣,一个翻身,趴在楚莫彰身上期待万分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终于……苦尽甘来,可以成亲了。

“不知道,一切听娘的安排。”楚莫彰为她的猴急感到好笑,有意隐瞒了某些事。

“不嘛。”小魔接受不了这个答案,开始在楚莫彰身上撒娇,搂住他的脖子拼命摇,担忧道:“万一娘说半年或是一年后才成亲,那怎么办?”

楚莫彰忍不住笑了出来,逗道:“我是五代单传,且楚家在京城的地位不一般,准备个婚礼起码要一年以上。”

小魔一头,急的血液往脑上冲,“不行!你快告诉娘,今晚我们就成亲。”

“理由呢?”

“说你等不及了。”小魔说这话是,连眼都没眨一下,很是理所当然。

“可等不及的人好像不是我。”

“不嘛。”小魔蹭着他的脖子,哀求道:“你骗娘说等不及的人是你,我在娘面前知书达礼,温柔又有教养,娘肯定不会相信我会等不及的。”

“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去。”楚莫彰忍到肚子疼,眼角的笑意达到了心底。天下间能博娘欢心的,非属她莫属。想娘聪明一世,却是老来糊涂,看走了眼。

“求你了。只要你去提,以后我会好好服侍你的,今晚就成亲嘛。”小魔直接拿身体蹭楚莫彰,盼着他一个忍不住,答应了。

“不去。”楚莫彰发现了她的意图,声音有些隐忍的低沉。

“让我成亲,我要成亲,就今晚。”手摸向他的胸膛……

“……不……行……”楚莫彰只觉得喉咙发烫,小腹热胀的难受。小魔整个人反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的撩拔着,都蹭到自己脸上来了。

真当他是柳下惠来着……

因难的咽了咽口水,楚莫彰费劲的推开缠在身上的小魔,坐起来佯装冷静道:“这事我会跟娘提的,只要她同意,婚礼会尽快举行。”

“今天晚上?”小魔依依不舍的又朝楚莫彰扑去,却被他成功拦下。

“做你的美梦!”楚莫彰赏了厚颜无耻的小魔一个爆粟,下床整理好衣物,“反正会尽快的。”第一次见到如此盼望做新娘的人,娶她,不知是福是祸。

“我天天做梦,就是想做莫莫的新娘。”小魔自身后抱住楚莫彰,“坐会再走嘛。”

楚莫彰反问道:“你不想我跟娘提成亲的事?”

“想!”小魔脱口道。

“那还不放手?”

想想还是成亲重要,反正成亲后,自己想抱就可以抱,还是以大局为重。小魔挣扎了好一会才不舍的松手,随即又问道:“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楚莫前本想拒绝,但想想后还是点头了,“别让人看到。”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看到了不好,安全为重。

小魔附在他耳边笑道:“我做事,你放心吧,保证没人会发觉的。”

才怪!

将楚莫彰送到门边,小魔拉着他的手不放,期待的望着楚莫彰。

楚莫彰黑着脸,低头吻在她脸上,再推门离去。

“楚少爷好。”站在门边一直未离去的大丫打哈哈道:“怎么不陪小姐多坐会?小的刚从厨房那边过来,本想给小姐弄点吃的,可连个人影也没瞅到,只好空手而回。”

楚莫彰瞥了他一眼,淡道:“你进去照顾她吧,我一会吩咐人送吃的过来。”

“谢楚少爷。”大丫点头哈腰的送走了面无表情的楚莫彰,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整天摆着臭脸,只有小魔才受的住他。看看,算人吗?在小魔的床上笑成那样,一出门就给自己脸­色­看,不就是钱多的可以砸死人了吧?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于可以成亲了。”一进门,大丫马上换掉鄙视的脸孔,笑容满面的对着小魔,“小姐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再过几天,小姐就要成为楚夫人了。”终于他的使命就要完成了,小魔可以嫁出去了。不过,嘿嘿,算她走了狗屎运,原以为就算个山野匹夫也不愿娶她为夫,谁知她一个变身,要嫁给京城首富。要知道,那是嫁给钱啊!

好多的钱,可以活埋多少牛魔寨啊?

“大丫,你很快就是楚家总管了。”小魔雀跃起来,拉着大丫的手兴奋地的在屋内转圈跳舞。

“谢少夫人。小的一定好好­干­,不负夫人的栽培。”大丫笑的眼珠子眯了起来,倒在床上打滚,“小姐打算晚上以身相许吗?”啧啧,冲刚才小魔啃楚莫彰的那股劲,虽然及不上二夫人,但也有的拼了。真不愧为母女,楚莫彰做生意很有一套,但是男女之情方面却像个毛小孩拘紧。他敢打赌,楚莫彰极有可能仍是处男。

管他是不是处男,只要小魔原意,他就可以乘机接近香儿。肥水不流外人田,别浪费了。嘿嘿,……

“这个……”小魔考虑了好一会才道:“得看莫莫的,他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反正我们很快就成亲了,洞房花烛夜肯定是有的。”

幸福啊,小魔抱着枕头笑歪了嘴。

大丫想想也是,反正楚莫彰已是煮熟的鸭子飞不着了。这种时候,小魔老是送上门去,也太不矜持了。

只要能顺利成亲,小魔就是当家主母,他是管家,为所欲为的美满日子就开始了。一旦成为楚总管,钱跟女人会滚滚而来。

明夜当空照,月郎星稀,高高的屋顶上忽的闪过一道黑影,在屋顶飞快的窜动着,最后驾轻就熟的停在一屋顶上。

身影蹲了下来,动作稔熟的扒了几片瓦片,灯光透了出来。

迎着灯光往下望,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着一身白­色­的睡袍坐在桌边,手持一卷书在灯下静静的阅览着。

睡袍系的有些松动,透过闪烁的灯光,隐约可见袍子下面是一片结实的胸膛。

屋顶上的黑影,两眼有些发直,盯着不放。

楚莫彰翻着手中的书,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弄着。

时间,随着烛火的摇曳而流逝着。

楚莫彰时不时会抬眼望向紧闭的房门,似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过后,他将书放回书案。沉寂的他,手下意识的抚向微肿的­唇­。除了当事人,没有人会知道,那正是下午被小魔吻肿的。

白晰指间轻刷过­唇­间,嘴角微往上扬。伴随着一声轻笑,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小妖­精­。”

屋顶的黑影第一次楚莫彰有如此暧昧不明的笑容,勾的人忍不住吞了口水。

可更大的惊诧却承随着屋内楚莫彰的动作而乍现。

楚莫彰在床边坐下,弯腰自床底下拖出一个足有一米的长方形木盒子。打开木盒子,是个有丝绸重重包裹的物体,揭开丝绸,竟然是个一米多长的陶制人。定睛一看,竟然跟楚莫彰长的一模一样,只是他穿着几近透明的睡袍,袍子褪到两肩处,露出结实的胸膛,直至腰间……

楚莫彰的手指一直顺着陶制人的脸往下滑,至胸膛、腰间……

手指停在了腰间上,楚莫彰淡笑道:“亏你想的出来,竟然造个跟我一模一样的陶制人。这腰带系的真松,一个用力就松了。真是妖­精­……”

“嘿嘿……”屋顶上的黑影忍不住一阵得意的轻笑。

楚莫彰的脸“唰”的一下惨白,手一抖,陶制人“啪”的一声掉在床上,咣咣的滚了两下。

子骞,我要成亲了!

“小心!”小魔着急的喊了出来,脑袋直往瓦洞钻,就怕一个来不及,这个绝世的尤物给摔掉了,整个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怎么在那里?”楚莫彰一声怒喝,慌乱的藏着掉在床上的陶制人,生怒的望着屋顶上只露出两个黑眼珠的小魔,恼怒的全身血液只往脑上冲。

“想莫莫,就来了。”目光,停在楚莫彰的微肿的­唇­上。啧啧,莫莫刚才的那声‘小妖­精­’叫的可真有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原来,莫莫一直在装,若不是今晚发现了这个惊天的大秘密,真不知他还要藏到何时。

“你何时来的?”该不会刚才的话,全让她听到了吧?

那一刻,楚莫彰想死的心都有了。

“莫莫放心,你刚刚说的‘小妖­精­’,我绝对没有听到。”小魔辩解道。

衣袖之下的手,死死掐在一起,捏的格格响。楚莫彰直想冲着屋顶上偷窃的小魔一记天雷怒喝,“滚!”

如此丢脸的事,为何要发生在他身上,若是传了出去……

只要想想,连活埋她的心都有了。

“莫莫开门,我要下来。”得悉楚莫彰真正心意的小魔,已经有些忍不住了,直想来个饿虎扑食。他当时没有毁掉陶制人,说明他是在意自己的……嘿嘿……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楚莫彰毕竟不是普通人,开始冷静处理着突发事件。

“让我进去嘛。”小魔讨价还价道:“你说过让我来的。”

“我现在不想了。”刚才的事已全让她知道了,还能让人进来?

“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从屋顶下来。”捉住了楚莫彰的软肋,小魔开始有恃无恐的扒瓦片。

楚莫彰满脸黑线,见她连续扒了好几块瓦片仍没有罢手的意愿,终于咬牙道:“将瓦片盖回去,要下来就快点。”

话刚说完,屋顶几声轻响,瓦片一瞬间全盖好了。

这种非人的速度……楚莫彰脸发臭的开了门,直想将她掐死,趁着夜黑风高拖到树林埋掉。

自屋顶跃下来的小魔,“咻”的一声扑进房中,闪身往床边窜去,想翻出陶制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那瞬间,楚莫彰不知从哪来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去抓住小魔刚触及到被子的手,反手一个用力将她拉手怀中,抱住她不放。

“莫莫。”小魔一阵窃喜,反手抱住楚莫彰,偷偷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

楚莫彰的睡袍很薄,小魔的脸贴他胸膛上,听着“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只觉得离他好近。

寂静的房间,闪烁的烛花将两个相拥的身影跃印在纸窗上。

刚开始小魔满心的欢喜,可是抱着抱着就发现不对劲了。莫莫只是紧抱着她,足足有一刻钟之久,连句话也不说。

“莫莫?”小魔开始挣扎,扭头去看藏在被子下面的陶制人。

头,被楚莫彰反了回来,紧紧压在他的肩膀上。

“我要看小莫莫。”小魔用手推他,奋力往床边挪去。那可是她日思夜想的小莫莫啊,还以为早被莫莫摔碎了,谁知又死而复生了。

头,再一次被楚莫彰扳了回来。下巴被迫的抬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覆了下来,堵住了小魔的红­唇­,

呼吸被间断,心怦然乱跳。小魔的注意力被吸了回来,安分守己的掂起脚尖,双手勾住楚莫彰的脖子,闭着眼睛任他吻着自己。

炽热的­唇­转辗流恋,吸引着那片芳香。

良久后,楚莫彰松了力道,深吸了一口气。早已被吻的昏头转向的小魔喘息着贴在他的胸膛上,久久缓不过神来。这样的莫莫很霸道,她喜欢!

楚莫彰的眼睛瞥向被窝,着急的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让小魔忘记陶制人的存在,丝毫没有注意到小魔的手已悄然滑进了他的胸膛。

睡袍前襟被拉开,温润的娇­唇­细细的吻着结实无赘­肉­的胸膛。

“啊……”直到左胸传来疼痛,心急如焚的楚莫彰才缓过神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睡袍的前襟已被扒开,褪至两肩处,□至腰门,跟被窝之下的陶制人如出一撤。

那眼前这个红­唇­白牙的妖­精­不但咬了自己的胸,一只手还捉住自己的腰带,正要往扯……

危急关头,楚莫前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按住她的手,急道:“停!”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按力道过猛,大手小手叠在一起往下一滑,不偏不倚按在楚莫彰两腿间的胯部……

那瞬间,两人愕然不已。

楚莫彰率先缓过神来,忙扯高小魔的手,一个反身将她抵在柱子边上,手按在她头上方。他一个低头,对着小魔微张的红­唇­探了下去,滚烫的舌尖探进她的口腔内,游走吮吸着……

“唔……”透明的液体顺着相缠的舌尖滑出­唇­外……

舌……舌吻啊,□­祼­的舌吻。

小魔的脑袋乱成一团麻,发软的身躯顺着柱子无力滑下,却被高大的楚莫彰抱紧。

两具发烫的身躯倚在柱子边缘,久久的喘息着。

小魔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晚的艳福如此不浅。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拭去她嘴角的湿润,楚莫彰在小魔的眼眸看到了迷离。这样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让男人无法抵挡的妩媚,诱人的蚀骨风情。

吸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楚莫彰的呼吸渐渐变粗,身体被不知的火燃烧着,在渴望着、叫嚣着……

可是今晚的事太过于突然,远远超出人所意料,这种氛围,并不适合……更何况,已经决定要成亲了,再等等也不迟,更何况她早晚是他的。

一个让男人发狂的妖­精­……

小魔忍不住拉了楚莫彰的手,尾指尖轻轻搔弄着他的掌心,红­唇­一张一合喘息着,只是那诧异的目光仍然禁不住的偷瞥向他的□。

刚才她的手……

“啪”小魔的脑袋被拍扁,目光被打向了别处。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楚莫彰死死克制住掩饰着自己的欲望及难堪,希望眼前折磨人的妖­精­快点消失。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如此难堪的大乌龙,没有一个男人在□焚身时仍定力十足。如果刚才不是被她看到秘密收藏的陶制人及那些自言自语的话,他极有可能会一个忍不住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这是男人的尊严,他必须让她忘掉刚才发生的事,然后才能……

“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不要这么早走嘛。”小魔很是哀怨,想拖着不走,顺带捡点便宜,“白天我得陪娘,你得处理商铺的事,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时间。”再说了,她刚从鬼门关回来不久,都一个多月没见着他了。

“出去走走?”房间总有种难堪的气息存在着,楚莫彰只有另图建议。无论如何,先离开房间再说,否则她总会想着刚才的事。

“嗯。”小魔高兴的点头。逛楚府一圈也得花不少时间,这样就能跟莫莫呆久一点。

快手快脚的理好楚莫彰的睡袍,小魔暗吞着口水,成亲之后,她会有机会将它扒下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着……机会总青睐有准备的人。

皎洁的月光自夜空撒下,淡淡的桂花香充溢鼻间。高高的屋顶上,对月而坐着两道相拥的身影。

“莫莫,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小魔如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轻靠在楚莫彰的肩膀上,眼眸中的柔情能溢出水来,声音温柔的如轻拂耳边的微风。

温厚的大掌覆住柔弱无骨的小手,纤丝拂过他的脸颊,带了淡淡的发香,“嫁给我有那么好吗?”

关于这一点,连楚莫彰都有些不可思议。

为何,她能一直缠着自己不放?

“很好。我做梦都会笑的。莫莫都不知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停了。那时我就想,要是你能跟我在一起,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小魔冲着楚莫彰甜甜的笑,“莫莫娶了我也会幸福的。我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但让你脸上有光还伺候你的饮食起居,空闲时,弹琴、喝歌、跳舞逗你开心,之后我给你生孩子,哄娘开心,对付不怀好意的便便头她们,总之,还有好多好多……”

楚莫彰摇头,否定她所有的完美设想,“我只有一个要求。跟我成亲之后,在家安分守已持家过日子,相夫教子,千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最起码除了他之外,她不能再对其它的男人好,尤其是……成子骞。

担心不是凭空而来的。京城有太多的狂蜂浪蝶,而小魔长的太招蜂引蝶了,加上那种见着男人就……有例为证,她刚到京城的那段日子,因为怨自己没来找她,于是开始招摇过市、四处撒网。就因她一个,引起城中的男女老少热议,更成为某些男人茶前饭后必议的话题。若是婚后她仍­性­不改,相信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有这样的妻子,虽然明知她喜欢的是自己。

“我有自己的男人了,守着他一个人就行了,绝不会再看其他男人一眼的。”小魔着急的保证道:“从此以后,我心里只装着莫莫,只装这个家。我要像娘一样,只让自己的男人开心。”也许该写信问问娘,是如何让爹离不开她半步的?

“记住你说过的话。”吃过定心丸的楚莫彰戳了个小魔挺俏的鼻子。

小魔一个张嘴,咬住楚莫彰的手指,吧唧吧唧吮吸起来。

“妖­精­!”一个没忍住的楚莫彰只觉得身体一紧,腹部胀的难受。

“只讨好你一人妖­精­。”小魔笑的嘴角都弯了,眼眸闪闪发亮。

“下个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我们会在那天成亲。”此景此情,楚莫彰终于将这个决策告诉了蒙在鼓里的小魔。

“真的?”小魔两眼放绿光。

“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你好好准备一下。”楚莫彰点头,对她欣喜若狂的表情很是满意。

没有办法,是男人都有虚荣心。

“我要做嫁衣!”小魔着急的数手指头,“你的新郎服,装扮喜房……”

“伯父伯母怎么办?”楚莫彰的有些担忧的打断了小魔。毕竟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人生大事,不请父母到场着实说不过去。可一开始,小魔为了进楚家就撒了弥天大谎,如果在这时澄清,告诉小魔的真实身份,不但娘会不同意这门婚事,连速个楚家都不会同意的。堂堂京城首富家,居然娶了个山寨女强盗入门……

望着楚莫彰,小魔眼眸中有丝委屈,却又装大方的大大咧道:“爹娘不在会这些意的。待成亲后,我带你回山寨,到时再补办酒席。”

楚莫彰别无它法,只得点头同意。他拉住小魔的手,歉疚道:“委屈你了,到时我一定向伯父伯母赔不是。”其实楚莫彰还是难受自己成了强盗的女婿,内心禁不住的悲凉。不过感情的事,哪有意想中的十全十美呢?

“只要莫莫对我好就行了。”小魔扑进他怀里,乘机要求道:“你明天带我出去玩吧,要成亲了,我们再约会约会吧。”

楚莫彰有丝上当的感觉,却又带了甜蜜。被一个女人放在心里,挂在嘴角的滋味,很暖。

“明天你早点起来,我们到外边吃早点。”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点莫莫最喜欢吃的。”

“思莫,你觉得这布料如何?”楚夫人扯了块景记丝绸铺最上等的红绸,笑意吟吟地问着小魔。

“娘,这布料颜­色­鲜艳,质地上等,是做喜服的上品。”小魔高兴地摸着红绸,“娘的眼光就是好,又帮我解决了个天大的难题。”

小魔的声音温柔恭谦的说着,让楚夫人听着很是舒坦。婚礼在即,整个楚家的忙碌起来,尤其是小魔跟楚夫人,很多事都亲力亲为。每一次小魔都会适当的给出自己的意见再请楚夫人定夺,给足了她当家主母的面子,再加上适场合的赞美,让楚夫人的心情一直很好。

得儿媳如此,还有何求?

“娘,您看看这种,给楚大哥做衣服肯定不错,还有这块布料,这种饰纹做成衣服穿在娘身上肯定好看。到了成亲那天,穿上我亲手为娘做的衣服,一定大显风采。”

“呵呵,你这孩子,我再出风头还能胜过新娘子?你忙你的,我的衣服请人做就行了。”楚夫人笑的合不上嘴。

选过布料,楚夫人又带着小魔逛了玉器铺子,小魔先给她选了几件首饰,配搭着发髻,让她整个人意气风发了不少,年轻了不少。

在楚夫人跟香儿聚­精­会神选首饰时,小魔难得休息的在铺子里逛了起来,走到门边时一个不经意抬头,居然望见了对面二楼茶楼临窗而坐的成子骞。他跟几位年轻的公子坐在一起,神态轻松的谈论着,微往上的泛嘴角告诉她,他的心情好像很好。

小魔一阵欣喜欢,几步走出铺子,直冲着成子骞摆手。

成子骞品茶间一个微侧身,刚好看到了冲着自己欢喜欢晃手的小魔。她张大着嘴巴,无声的朝他喊着:我、要、成、亲、了!

成子骞望着小魔一张一合的嘴巴,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只是在瞬间又恢复,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要成亲了。

终于要成亲了。很好,真的很好!

成子骞朝着小魔浅笑,张嘴对着口形:“恭、喜、你,终、于、要、成、亲、了。”

小魔收回成子骞无声的祝福,笑的更是灿烂,红­唇­在阳光下闪动:我要成亲了,以后都不搔扰你了。从现在起,我要做大家闺秀,成亲后做贤妻良母。

恭喜你改邪归正了。

你也快点成亲吧,我会给你彩礼的。

“思莫,你看这首饰如何?”楚夫人一个回身,见小魔在店铺外,便开口询问她的意见。

小魔朝成子骞眨了下眼,笑靥如花,继身转身走进了铺子。

风 波

“子骞兄弟,何时有了相好也不告诉兄弟们一声?”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损友津津有味的观看了这一幕,见小魔回了铺子,不由打趣着失神的成子骞,好心情地吹着口哨,“回魂吧,美人进去了。”

“那美人长的可真不错。子骞兄可否介绍一下?”某位在京城特出名的浪荡子异想天开。

“想来子骞的桃花运来了。你们还记得不,半年前我们去庙会,子骞抽了张姻缘签,说是今年有桃花劫,想来是应劫的时刻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任子骞再心高气傲也难逃美人劫。”众人开始起哄。

成子骞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本正经道:“笑够了没?我跟她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勉强称的上是朋友。你们几个,笑笑就算了,千万别毁了姑娘家的名誉。”

“哟哟哟,大家瞧瞧,今天的子骞有何异常?普通朋友?在座的哪位看过普通朋友当着众人的面眉来眼去的?都看到了吧,刚才两人眼中的浓情蜜意,藏都藏不住啊。”

“够了啊。玩笑不能开过分了。人家可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

“我们知道啊。”大伙异口同声道:“是子骞兄啊。”

成子骞满脸黑线。

“莫不是子骞想金屋藏娇,怕美人娇颜被别的男人瞧去了?”众人先人恍然大悟,后又笑成一团。

交友不慎的下场,成子骞放弃了解释。

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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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我脚酸了。”在街了逛了一天的小魔趁着夜黑风高之际,再一次掀了楚莫彰的瓦片。

“今天都陪娘做了些什么?”楚莫彰连头也没有抬,径顾着手中的帐本。还能韵味十足的撒娇,估计脚还没酸到那种程度。

“先去选了喜服所需衣袜鞋帽的料子,还有爹跟娘的宴服布料,之后是选首饰、定做凤冠……反正娘说成亲的礼仪很复杂的。娘怕累着我,说剩下的由她来做就行了,从现在起,我专心的做喜服就行了。”

“所以呢?特地来掀瓦片告诉他这件事?

“所以我是来量莫莫的身段尺寸的。”小魔道出了最后的目地,掀瓦片的理由十足。

“带了尺子没有?”不好的预感袭来。

“不用尺子,我一摸就知尺寸大小。”

果然……楚莫彰满脸黑线,难得静心对帐的心情彻底的没了。

“上来嘛,我要量你的尺寸。”小魔笑的很危险,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你下来。”本该要拒绝的,却下意识的说错了话。

小魔撒娇道:“上来嘛,屋顶的夜­色­很好,我特意让大丫在屋后院放了张梯子,你爬上来就行了。”

量尺寸是假,约会才是真。楚莫彰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对屋顶的约会,还是有点向往的。

合上帐本,楚莫彰做了个很认命的表情,起身关好房门,走了出去。

刚上屋顶,小魔就靠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在屋脊上坐着,献殷勤的帮着捶背,“我家莫莫累了吧?”

楚莫彰抓住她的手,有些不自在道:“不是说脚酸了吗?”

“见到莫莫就不酸了。”小魔乘机亲了他一口。

果然是骗他的。楚莫彰手一伸,推歪了小魔的脑袋。

“如果真的很累,婚礼的事我交给其它人去准备吧。”楚莫彰从小魔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这事太费心了,你只要安心做新娘子就行了。”

“才不!”小魔坚决的摇头,“这是我跟莫莫的婚礼,肯定得亲力亲为日后才不会后悔。”

“成亲后,我们出去走走吧。”算是犒劳她的辛劳。上次两人出去玩了三四天,一景一物仍在眼前。尤其那时她开心的笑靥,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自己有多高兴的。

“所以莫莫才辛苦。”小魔让楚莫彰躺下,让其上半身倚在自己腿上,小手帮他揉着太阳|­茓­,“莫莫每天都在挤时间提前完成手头上的事,到时才能让我们安心的去玩。”

楚莫彰闭着眼睛,享受着她轻揉的按摩,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儿,不由对婚后的日子有了期待。

“莫莫,我要开始量尺寸了。”见楚莫彰有了些睡意,小魔伏在他身边开始咬耳朵。

“恩……”难得的放松,伴着温香软枕,楚莫彰的防患意识松了。

任由自己处置?

黑夜中,小魔的眼睛亮晶晶,自他的脸往下摸,指尖在薄­唇­上流连,不舍地往下,从锁骨到胸前,还隔着衣物捏扯了那两点凸起。贪婪的眼睛不安的瞧着安睡的容颜,挣扎一番后往腰间摸去……

“再摸,婚礼推迟一个月。”紧要关头,楚莫彰睁开了眼睛。别以为不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他只是不屑使用而已。再摸……再摸就要着火了。

“啊?”小魔恍然大悟道:“原来莫莫根本就没睡着,是假寐。”

楚莫彰的冷汗往下渗。这话说的,好像……他很乐给她摸似的。如果不是她摸过线了,他还懒的理她呢。

“难得休息一会,竟被你的爪子给弄醒了。”楚莫彰的语气非常恶劣,掩饰着对小魔一摸到底的知情。

小魔讪讪的收回手,嘟嘴道:“不摸就不摸嘛,明天我再目测好了。”都要成亲了,还这么小气,摸摸又不会少一块­肉­。哼,成亲之后还不照样给她摸。

摸了,吃不得。小魔掏出一个苹果,擦­干­净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再将咬过的苹果放到楚莫彰嘴边。

一开始楚莫彰有些嫌弃,要知道她咬的,自己再吃,不就是吃了她的口水?但见她坚持着将苹果放到自己嘴边,腮膀子塞着鼓鼓的,红­唇­抿动着。上次……好像舌吻过了,口水也吃了不少……

手,有些僵硬的接过了苹果。香甜的苹果香充溢在鼻间,有点像上次跟她接吻的味道。

楚莫彰就着小魔咬过的缺口,吃了一口苹果。

味道,有些怪,不过很甜的。

没来的及咬第二口,苹果被小魔拿了过去,啃了起来,再递回到他手上。

屋顶上,相依而坐的两人,啃完了一只苹果。

也许是苹果过于好吃,又或许那是只特殊的苹果,总之,吃完苹果后的楚莫彰竟然主动拉起小魔的手,对着她淡淡的笑了。

小魔当即如痴如醉,软软的贴着楚莫彰,温柔的倚靠在他肩膀上,矜持的问道:“莫莫,你想­干­吗?”展开他的手掌,指尖在掌心上画着圈圈,再暧昧不过了。

“我想……”其实还没有想好。

楚莫彰揽着她的双肩,如墨的眼眸望向夜空,空虚的心被苹果香一点点填满,“成亲以后,偶尔来屋顶坐坐,也很不错。”

不会吧,自己都如此主动了,他居然还……小魔大失所望,继而又欣喜道:“莫莫要是喜欢,成亲以后我们天天晚上都来,很久很久以后,带着儿子、孙子来,全家按辈份一排排过去,屋顶上全坐满了楚家子孙,那场面该多壮观啊。莫莫坐第一,我坐第二。”失望归失望,可是莫莫想到了成亲以后的事啊,也就是说,他的未来已经安排了她。

楚莫彰轻笑出声,“到那时,我们都七老八十了,哪还有力气爬上来?”

“不会的。”小魔开始掰手指,“我给你生十个,规定孩子们必须生十个以上,这房顶一下子就坐满了。”

楚莫彰满脸黑线,反问道:“你当自己是猪?”

小魔呵呵笑,“只要莫莫努力点,我给你一窝生十个。”

一窝生十个?那个男人该多努力才行?就……就算­精­尽人亡也没本事让她一胎怀十个吧?

楚莫彰哭笑不得,就算自己真让她一胎怀十个,问题是生下来还是活的吗?

“生这么多,我怕养不起。”在某些方面,男人永远都不会损自己的面子。

“别这么小气嘛。你挣的钱差不多可以活埋了全京城的人,怎么会养不活我跟孩子们?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边带孩子边帮你处理事务的。”若还是不行,大不了全家人不吃饭,喝粥算了。

“让你帮我,我怕楚家的家业会毁在你手上。”

“胡说。”小魔佯怒道:“我入出厨房出的厅堂,美貌兼才智,连娘都说了,我是旺夫多子相,会给楚家带来好运的。”

“行,听你的还不行。”楚莫彰的嘴角往上扬,实在不想越来越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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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成子骞正在埋头审批凑折的时候,成辅在门头有事请示。

“进来。”成子骞忙的□无术,连头也未抬,仍旧埋首堆成山的折子中。

成辅应声而进,朝成子骞递了张喜贴过去,“少爷,楚家派人送来喜贴。”

“喜贴?”成子骞的手一顿,墨汁滴在折子上。

“楚莫彰与顾思莫于今月二十五日成亲,不知少爷是否参加婚宴?”成辅小心翼翼地打量的成子骞的脸­色­。他们三人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点,小魔能跟楚莫彰成亲,少不了少爷的功劳。

“我很忙。”成子骞重新埋首到折子堆中,命令道:“你帮我选份贵重点的贺礼送过去就行了。”刘逸,不,该叫林逸才对,丢下一堆烂摊子跑去武林大会去了,现坐在金鸾宝殿上的‘九五之尊’连­鸡­毛蒜皮的事都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成筐的凑折通过暗影送到成府,忙的他连上茅侧都拿着一堆的凑折。

只是……思莫,名字取的不错。

“楚家是京城首富,楚莫彰又是楚家独子,婚事肯定很排场,到时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到场。不知少爷想送什么贺礼?”如此排场的婚礼,贺礼关系到面子问题,成辅不敢私做主张。

“随便送一份好了。楚莫彰家大业大,不会计较贺礼的轻重。”成子骞集中­精­神查阅审批,只是莫名的心中烧着一把火,直想将堆成山的凑折全摔到林逸脸上。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连后宫的妃崴到脚,要请哪个御医都来请示他?

如果不是他到武林大会去了,自己不知过的有多舒坦。

见成子骞的脸­色­忽然很难看,聪明的成辅不再多说,退了出去。

少爷一向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怎的心情瞬间起落?

难不成跟楚莫彰的婚事有关?

怎么可能呢?

成辅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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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好看吗?”小魔穿上亲手缝制的喜服,对着铜镜开始花枝招展。

“很……美。”楚莫彰不得不对小魔刮眼相看,原来以为她除了会招风引蝶、古灵­精­怪,弹的一手好琴之外再也其它优点,想不到她的女红也可堪称为一绝,喜服做的­精­致美奂,穿着她身上很美……很动人。

“你的也试试?”小魔转身想给楚莫彰以新郎服,却被他住。

“成亲那天再穿。”

“好吧。”小魔拉着楚莫彰在床边坐下,殷切道:“今晚你想­干­吗?”

楚莫彰有些哭笑不得,有种被人天天追债的感觉。

身躯微侧,楚莫彰一个弯腰,吻在如花娇­嫩­的脸颊上,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脖子,温柔的吻着。

小魔微仰头,手勾抱住他的脖子,身体紧贴了上去,舌尖轻舔着他的薄­唇­,撬开­唇­齿钻了进去,两根舌头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天晚了,我先回去了。”虽然意犹未尽,可楚莫彰依旧是理智的。婚礼在即,两人已经过于频频接触,如果被长舌的下人发现两人在婚前过于亲密的行为,会对小魔名声不好。毕竟自己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两位如狼似虎的姨娘处处紧盯,若是留下把柄,所有的茅头都会指向小魔。

小魔依依不舍的离开楚莫彰的大腿,刚手拉手的将他送到门边,便见楚夫人自走廊处走来。

楚莫彰当即松开紧握在一起的手,两人远了些距离。

“娘,这么晚还过来?”楚莫彰向前一步,解释道:“我跟思莫有些事商量,刚想去探望您,想不到您就过来了。”

“……娘。”小魔乖乖站在楚莫彰旁边,含羞的行礼,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楚夫人一听小魔唤自己‘娘’,笑的是合不扰嘴。这杯媳­妇­茶总算是要喝到口了。

“听说思莫的喜服做好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楚夫人望着头发凌乱的小魔,再望向她的­唇­,自是心知肚明刚才发生过的事。

那根愣木头,终于开窍了,情到浓时情不自禁……

“刚想请娘过来,只是担心太晚了有所不便……呕……”话未说完,小魔只觉得一阵眩晕,胃酸涌上喉咙,身体晃了两下,摇摇欲坠。

“小心。”一旁的楚莫彰长臂一伸,揽住了她。

“……”小魔忙捂住嘴巴,脸­色­有些苍白。

“思莫,你没事吧?”楚夫人着急的向前一步,抓住小魔的手。

“……没。”小魔强压下喉咙的酸液,深吸一口气道:“可能是昨夜受了些凉,休息一会就没事了,娘不用担心。”

“小心身体。”楚莫彰没敢说的太明白。晚晚她跟自己一直在屋顶上坐到深夜才离去。加上这段时间她白天要陪娘,还要赶制喜服,确实是太劳累了。

不由对自己有了些自责,楚莫彰没有想到一直缠在身边,笑容满面、不知疲惫为何物的小魔,也会有这种让人心疼、内疚的时候。

楚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小魔。

真是根愣木头!

“找个大夫看看吧。”见她的脸­色­苍白,楚莫彰的心揪了起来。

小魔摇摇头,勉强道:“不用了。”

楚夫人不放心道:“找个大夫为妙,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要是身体不适,拖到成亲那天就不好了。”

楚莫彰点头,扶着小魔在床上躺下,“我让人请大夫来。”

见两人说到这份上,小魔只得点头,只是趁着楚夫人一个没注意,手从被子下探了出来,捉住楚莫彰的手不放,哀怜的眼神犹如路边的小狗,遇到了要收养她的主人。

在这种时候,在娘的眼皮子底下,她还有心思……楚莫彰会心一笑,手指轻戳了下她的脑门,转身让人去请大夫。

在楚音的带领下,大夫很快赶了过来,给小魔一把脉,沉思的摸了两把胡子笑道:“恭喜楚夫人,楚少爷,少夫人并无大碍,是有了喜讯。”

楚夫人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喜讯?”

“是的。少夫人怀孕已两月有余,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老夫给她开几剂安胎养神药,过段时间便没事了。”

真相,该怎么解释?

“怀孕两月有余?”楚夫人仍是没缓过神来,不明所以的望着楚莫彰。

“还请大夫人再诊一次。思莫姑娘只是昨天偶染风寒。”楚莫彰的声音很平静,“也许大夫过于辛劳,一时间诊错了。”

“不可能!”大夫有些急了,“老夫行医三十载……”

“有劳先生了。”楚莫彰打断了大夫,朝着脸­色­惨白的小魔轻声道:“没事的,你只是染了风寒。”

衣袖之下,握住小魔的手不觉间用力了。

“这……”大夫的脸­色­有些发白,拿衣袖抹了额上汗,放弃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医德,“对对对……这事绝不能可以弄错。”

“麻烦大夫了。”缓过神的楚夫人忙附合道。这种事岂能出错……

“那……那好吧。”大夫抹掉头上的汗,重新坐了下来,再次把了小魔的脉。

把个脉,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大夫频频擦汗,最终歉意道:“真是对不住,老夫枉为医三十载,竟然看走眼了。少夫人只是染了风寒,脉像有些乱,只要休息几天便可复原。”

楚夫人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忙用手巾擦汗,又忍不住的责备道:“夫人你好歹是行医之人,可知一个错诊会毁了思莫一生的清白。此事你可担当的起?”若不是儿子要求再诊,思莫岂不是遭人千夫所指,唾弃辱骂。

“老夫无地自容……”大夫的冷汗不断从额上往下渗。

“娘,此事就此算罢。幸好大夫重新诊了一次,思莫也没怪责之意。你说呢,思莫?”楚莫彰望向小魔,声音没起一丝波澜,眼神一片宁静。

小魔僵硬的点头,脸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楚音,送送大夫。”

“是的,少爷。”脸­色­­阴­沉的楚音领着大夫离去。

被怀孕风波一闹,楚夫人没了看喜服的心情,只是安慰着小魔道:“思莫这几天好好休息,将病先养好,到时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让彰儿在这陪陪你,药煎好后我让人送过来。”

“……谢谢娘。”

送到楚夫人后,楚莫彰在床边坐下,为她盖好了被子。

寂静的房间,可以听到针落声。

楚莫彰站起了身,足足望了小魔良久,“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来看你。”

望着离去的身影,小魔伸出去的手终是没去拉他。

楚莫彰去了书房,没开灯,静静地坐在书案之前。黑暗,掩饰了一切,只是没一会,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道身影进了书房,“少爷?”

“事情办的如何?”如置冰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请少爷放心,大夫一家会连夜离开京城,此事绝不会有人知道,他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下去吧。”

楚音死死握住双拳,连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还是沉默的退了出去。

寂静的书房,良久之后“砰”的一声巨响,书案的物品全被扫落在地,男人的手重重捶在桌上,鲜血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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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大丫匆忙的赶了进来,急道:“小姐,我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刚才碰到了楚音,他那眼神,只差没将我活活撕掉,吓的我差点尿裤子了……”

大丫心有余悸的往床边走去,却发现小魔缩成一团坐在床上,头埋进两膝中。

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似被堵了块石头,他悄悄的走过去,蹲在床边小声问道:“小姐?”

小魔动了下身体,将头抬了起来,吓的大丫一ρi股坐在地上。

­奶­­奶­啊,小魔两眼不断流出黑水,眼睛发红,满脸的黑泪水,无助的望着他。

哭的连眼影都冲掉了,这种架势,大丫还是第一次见。

“小……小姐,发发……发生什么事了?”心开始忐忑不安,莫不是婚事有变吧?

别……千万别……节外生枝……

被大丫一问,小魔扑在床上,用被子将头埋了起来,半后才哽咽道:“……我怀孕了。”

啊?

怀……怀孕了?

那不是好事吗?

大丫高兴的一拍大腿,高兴道:“小姐的本事真是高,居然怀孕了。好好好,这下双喜临门了,想不当夫人都难了。”小魔肚子里有了楚莫彰的种,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

这一生啊,她跟楚莫彰可是牢牢拴在一起了。

等等,这怀孕……也太快了吧。

大丫飞快的掐算着手指,脸­色­开始发白。

“……小姐,是楚莫彰的?”大丫心存一丝希望的问着。

小魔埋在被子,一声不吭。

大丫的心开始发凉,据……据他的观察,楚莫彰虽然跟小魔最近几天好的如膝似胶,但好像仍未失身,否则小魔绝对会向自己显耀的。

如果不是楚莫彰的,那……莫不是……

“成……成子骞的?”大丫的脸­色­发白,上天啊,该不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开这种玩笑吧?就算真要怀孕,也是在成亲以后被发觉啊!

做梦!做梦!

大丫开始往后退。

小魔在被窝里点了点头。

大丫面­色­如灰的跌倒在地,失了心魂。

人算……不如天算。

“楚莫彰发现了?”如果不是,绝对还有补救的方法。可一想楚音噬人的眼神,大丫心一寒,真是雪上加霜,怀孕都够惨的人,居然还被人发现了。

上天啊,下地啊,观世音菩萨啊,到底还给不给咱主仆俩一条活路啊!要坏人好事也不带这样的……

“……大夫说两月有余了。”

大丫一听,当即想一巴掌挥过去,打死当前的蠢女人!你傻啊,怀孕两个多月你不知道?不都说女人怀孕会停月事吗?

真是猪脑子,整天就知道跟楚莫彰,也不注意下自己的身体,一发觉怀孕了就该流掉才对。现在好了,被楚莫彰发现了。

堂堂楚家产业继承人,会帮别人养野种?

气归气,补救的方法还想的。

大丫将怨气咽下,放缓声音道:“要不,我们现在偷偷将孩子打掉,来个抵死不承认?”枉他费尽心思,可不想连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就被人扫地出门。

只差一步而已,怎么就……

大丫着急的等着小魔的回答,希望抓住最后的机会,谁知小魔一直将头埋在被子里,锁动双肩抽泣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女人真是烦,尤其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女人!

整整一夜,小魔埋在被子里,大丫不踱着步子在房里来回走动,希望能找到解救方法.

翌日一早,小魔肿着眼睛跟到楚莫彰居然的庭院,却被楚音冷冷的拦在院门前。

小魔蹲在院门口,从早等到晚,终于见到楚莫彰浑身酒气、脚步不稳的从外边回来。小魔忙向前扶他,岂料被他手一挥,给搁开了。

楚莫彰打着酒嗝,狼狈的靠在院墙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小魔困难的张了好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楚莫彰一声冷笑,踉跄着往院内走去。

“呕……”楚莫彰扑在假山上,痛苦地呕吐着。

“莫莫。”小魔不顾他的反抗,将其扶进房间。

吃力地扶上床,小魔打来水清洗楚莫彰的脸,褪去沾了秽物的外衣,望着他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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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热茶下肚,楚莫彰的酒醒了不少。他头痛欲裂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神憔悴的小魔,半晌后冷笑道:“想不到你还留在这里。”

小魔低着个头,沉默良久后咬牙道:“莫莫不要我了?”

讥笑浮上嘴角,楚莫彰别开脸道:“你爱我吗?”

“爱。”

呵呵,还真是毫不犹豫啊!楚莫彰的心越来越冷。

多讽刺!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来跟他谈情说爱,面不改­色­的说‘爱’。

只要一想到,每次的亲吻、拥抱,中间隔着个别人的孩子,她怎么配得到他的原谅?

她亲他,抱他,说一胎给他生十个孩子,一起慢慢变老。这么虚伪的话,她怎么就说的出口?

她将他当什么了?一个傻子,帮人养孩子的蠢货?

“自你见到我的第一天起,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你一直说爱我?可你爱我,怎么就怀了别人的孩子?”楚莫彰直想掐死眼前这个伪虚的女人,“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小魔摇头,“我……没有想到,会弄错的。”

“弄错了?呵呵,什么叫弄错了?”楚莫彰的心慢慢死去。东窗事发,她的理由竟是弄错了?

弄错了什么?

“我……莫莫相信我,我真的是爱你的。”真相的原因,任凭再努力,也开不了口。

莫莫啊,你要我怎么开口告诉你,你换了房,我睡错了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多么荒唐的真相。

最后一丝光亮熄灭,楚莫彰一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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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出事了。”成子骞难得处理了所有的凑折,正想休息一会,成辅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

“婚事没了。”成辅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告诉了成子骞?幸好还没备贺礼,现在好了,省事了。

想起那一对,成辅就想笑。惊骇的相遇,不可思议的凑成对,莫名其妙的没了婚事.永不可能交集的两人,分开才是正常的。

“唔?”成子骞闭着眼睛,心不在焉的问着。最近的成辅好像有点八卦起来了,总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处打探些事。

成辅将脑袋凑近成子骞,忍笑道:“少爷,楚莫彰今天将红梳阁的头牌花魁带回家了。你说,楚府现在是不是闹翻天了,婚事肯定有变的。”

成子骞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诧异的望着成辅。

“楚莫彰尚未娶妻便先纳妾,还直接将人给领回来住下了,说是纳作妾室。”成辅很满意成子骞的表情,接着八卦道:“我听人说啊,楚莫彰是喜心厌旧了。其实也难怪他,会喜欢牛小魔,肯定是图一时的新鲜。那种女人,逢场作戏还行,娶回家就吓人了。不过有钱人还真怪,玩归玩,喜贴都发出去了,现在突然生变,也不知他怎么收场?我看啊……”

“楚莫彰不是个随便的人。”成子骞有些不解,“是不是有事发生?”虽然楚莫彰是有过段荒唐的日子,但那是想退婚才搞臭自己的名声,且他从不带风尘女子回家。

而这次的婚姻,是他自己的选择。

成辅笑道:“没错,他不是个随便的人,但是随便起来不是人。”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喜贴刚发出去没几天,就先纳青楼女子为妾,是人会做的事吗?

见成子骞有些失神,成辅好奇道:“少爷有何想法?”

成子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以后别像女人那般八卦,那是别人的家事,与我何关?”他只是个无关的外人,为何要去关心些不该关心的事?

“可是少爷不是……”跟牛小魔也算有点交情吧,至少也算半个朋友,立场上的关心也该有个吧。

“做好你自己的事!”成子骞的声音有点沉。

“是。”成辅有些不情愿意的闭嘴。不明白自己又哪惹他不开心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宫里有事找,记得出来寻我。”成子骞喝了杯提神茶,起身往外走。

“是。”只是,刚刚还想休息来着,怎么的又要出府了呢?

难不成少爷也去打听点八卦?

成子骞刚踏出书房大门,却见林逸身边的安公公在管家的带领下匆匆赶来。头,又开始痛,‘皇上’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缠着他。

“侍郎大人在就好。”安公公松了口气,“可急死奴才了。”

“安公公好,不知有何事?”成子骞的脸­色­有些­阴­郁,没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

“皇上有急事特派怒才前请侍郎大人入宫一趟。”

安公公算是林逸的心腹,在他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知皇上有何事?”

安公公望了眼管家,谨慎道:“时间紧迫,不如让奴才边走边解释给您听。”

成子骞只得同意,一起前行入宫。

“侍郎大人,徐贵妃的龙胎流了,经太医诊断是安胎花中加了藏红花。‘皇上’不敢擅做主张,特派奴才来请示大人。”

成子骞很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前世还是后世欠了林逸,帮他处理朝政不说,还得清理烦乱的后宫。

“徐贵妃是什么身份?”

“是徐将军的女儿。”

原来是徐大将军的女儿。成子骞有些沉思,徐将军镇守边关,手中握兵十万,在军中的地位不容小窥。

“烦请公公给我讲一下后宫其它嫔妃的身份地位。”

安公公思量一番道:“目前后宫最得宠的是苏贵妃,苏贵妃的爷爷是丞相大人,父亲是兵部尚书。梅妃是北晤王的亲孙女,候昭仪是镇南王的亲女儿……”

随着安公公足足半个时辰的讲解,成子骞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逸的后宫竟然养了这么多的女人,整个天音,官场、商场、江湖望族,只要点的出名号的,无一例外的都有相关的佳丽住进了深深后宫。

网,撒的真大.

“徐贵妃滑胎的事,烦请公公通知‘皇上’,候昭仪、梅妃、宣妃、因妒生恨,暗中派人在徐贵妃的安胎药中下药,致使徐贵妃龙胎不保,先将此伙人打入冷宫,听候处置。”成子骞的目光深遂起来,望向了遥远的炼句台。但愿林逸不要责怪,自己处理了他的女人.

安公公先是不解,后又恍然大悟。被侍郎大人点名的嫔妃,无一不是镇守国界的大将,且全是跟五王爷刘烁暗中有密切联系的反皇势力。虽然五皇爷的判国证据已被皇上掌握在手上,但还是晚了一步。夜阑的细作传来消息,夜阑三十万大军已开往国界。而这些将军们几乎分部在国镜地带,虽然有部分不是,但如果外战一爆发,到时他们一举反旗,天音将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困境。侍郎大人的这番举措,无非是在为皇上争取最后的时间。如果皇上手中有了人质,他们必会三思而行,无形中给了皇上调兵遣将的时间。

“侍郎大人妙计。”安公公松了口气,终于明白皇上为何出宫时将政事全权交给了侍郎大人,并叮嘱自己必须无条件服从。

“你暗中派人调查徐贵妃滑胎的原因。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派暗影看住,别让人将她们从眼皮子底送走了。还有,以皇后的名义,请五王爷的家眷入宫聚聚。”

“是。”安公公先是恭敬的从命。

他抬头望了有些­阴­沉的天际,但愿一切都来的及,不要变天。

“吩咐皇上镇定点,别露出马脚。”

“奴才遵命。”

两道匆匆的身影,往皇宫赶去。

——————————

“楚公子,奴家用嘴喂你如何?”敞开的寝室大门,一位穿着单薄的妖娆女子坐在高大男子的腿上,涂满丹蔻的手指捉了颗剥了皮的葡萄往嘴上塞去。

小魔站在门外,低着个头,衣袖之下的手陷入­肉­中,血珠顺着指节滴落在地上。听着房内刺骨的娇媚之声,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就怕看到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面无表情的楚莫彰望着屋外固执的身影,一声冷笑的站了起来,扯着女子的手往内室走去,“想取悦我,只用嘴怕是不行。”

“爷,真讨厌,还有外人啦。”妖娆女子挑谑的望了眼小魔,摆着水蛇腰跟着楚莫彰走向床,“你可要好好疼爱奴家。”

发紫的­唇­紧紧咬住,拖着僵硬的身体,小魔空洞的走出庭院。

“爷……”妖娆女子附了上去,手摸想楚莫彰的前胸,想褪去他的衣赏。

透过窗,望向那抹离去的身影,楚莫彰冷冷的推开她,“你可以走了。”

“爷……”妖娆女子不依的撒娇。

“滚!”楚莫彰的声音没带一丝温度。

“思莫,你没事吧?”闻讯赶来的楚夫人见小魔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既生疼又忍不住怒道:“彰儿太不像话了,竟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来。娘现在就去将那只­骚­狐狸赶出去,定是不要脸的她媚惑了彰儿,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你就原谅他吧。”

“……娘,只怕我跟他是有缘无份。”小魔的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流,“是我有错在先,不怪他。”

一听这话,楚夫人慌神的拉住小魔的手不放,“娘知道你很委屈,可这种糊涂事彰儿都已经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改过自新,祈求你的原谅,以后加倍的对你好。”

“……来不及了。”太迟了,莫莫不会再原谅她了。

“思莫,你跟彰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不是偏心,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娘有话得跟你讲。当年,我跟老爷门户悬殊,可我就认定了他一个。为此,我气病了父亲,虽然得以跟老爷成亲,但之后没多久,我爹就去世了。为了让他出人头地,我不顾娘家亲戚的反对变卖所有家财给老爷做生意,楚家的生意开始做大。我曾以为,就此跟老爷过上美满的日子,可是……娘福薄,只给楚家生了一双儿女之后再无所出。婆婆跪在我面前,让老爷为楚家开枝散叶。我别无它法,只得忍痛让老爷娶了一房又一房。之后的十几年,我一直在痛苦、悔恨中渡过。可到了这种年纪,我却理解了婆婆当年的苦心。思莫,你跟彰儿是有缘分的,我也只认准你这个媳­妇­。本想着等你过门给楚家添丁之后再说的,可现在既然都已发生这种事了,也就不得不说了。彰儿这辈子可以只爱你一个,只有你一位妻子,但他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他不但是你的丈夫,更是楚家的一家之主。他有责任让楚家香火繁盛。做楚家的儿媳,你要学会气度、隐忍、坚强、宽容和谅解。娘在这里向你保证,没人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动摇你当家主母的位置。”

楚夫人的言语间,带了哀求。顾思莫是她挑选的儿媳,自是百分百满意的。婚事在即,楚莫彰做出这种不得体的事,恼归恼,安抚儿媳是最要紧的。

眼泪被风­干­,小魔哑着声音痛苦道:“……娘,我真的想做楚家的儿媳,可这由不得我。楚大哥爱不爱我,不由我说了算。”

莫莫啊,我该拿什么来拯救这门亲事,拯救回你的心?

狂风夹着倾盆大雨,闪电破空,惊雷直劈而下。

薄弱的身影站在风雨中,心被绞烂。

对面的屋子,透出柔和而温暖的灯光,房门依旧紧闭。

咫尺间的幸福,触手却遥不可及。

劈头盖脸的雨打在脸上,稀释了脸上的咸湿。

滂沱的大雨吞没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贮立在风雨中,等待海枯石烂;他静坐房中,守到油尽灯枯。

紧闭的房门,最后一丝光亮灭去,黑暗吞噬了一切。

雨中的人影拖着灌铅的双脚,慢慢远去。

黑暗,风大,雨急,没人有发现,那紧闭的房门已打开,而屋外,已人去影空。

他站在她站过的地方,痛苦地蹲在地上,雨水顺着脸淌下,“你爱我,为何连解释都给不了?”

————————

“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黑暗中,大丫站在楚家大门前,很不甘心的问道。

他不懂,真的不懂。既然喜欢楚彰,为何不再想办法留在他身边?非得失魂落魄的离去?

爱情非得光明正大?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扭回这个局面,非弄的自己一身是伤?

伤,到底谁受了伤?一向卑鄙无耻,无所不用的小魔,非得在这种时候钻牛角尖,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她要死不活的模样……爱情,就是狗屁!

见小魔浑身湿漉的走在黑暗的街上,麻木的犹如行尸走­肉­,大丫满肚子火的冲上去拦在她面前,“你走了,楚莫彰马上就会将你忘的一­干­二净。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大丫扯住她的手往回拖,“你跟他解释清楚。”

小魔奋力挣开他的手,禁不住的节节往后退,“解释什么?说这个孩子本来是他的,我本意是想□他的,只是他换了房,我□错了?”

大丫狠狠地将包袱摔在地上,踩着发泄着,却连句话也说不出来。没错,当初也这个­骚­主意的人是他,可那是为了楚莫彰跟小魔能在一起,谁也没有想到他娘的居然跟成子骞换房了。事情发生之后,谁也没有多想,此事不了了之了。谁也不会料到小魔会有怀孕的一天。

真不知成子骞是何方人物,这样都能让人怀孕,真他娘的佩服到五体投地!

“小姐,我们要到哪里去?”一座金山银库就此泡汤,让发泄过后的大丫很是心灰意冷。

“……回家。”

大丫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小魔,“就……就这样回去?”风光的下山,灰溜溜的回去?

“嗯。”很多事情不再重要了。

“可楚莫彰他……”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莫莫很好。”

“……”她鬼迷心窍了吧,到这种时候还在袒护他。

“莫莫替我承担了所有的骂名。他成了悔婚的负心汉,却给了我最好的退路。到最后,他仍在为我考虑。他选择将别的女人带回家来告诉我,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大丫,你知道吗?我在门外光是听着那女人对他说些撒娇的话都已经心痛的呼吸不过来了。反之,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这种背叛,莫莫该多难过多伤心。可是我能怎么办?告诉他真正的理由,他会相信吗?就算信了,他会原谅我吗?就算原谅了,心里没有根刺?我跟莫莫,走不到一块了。与其死缠烂打的留在他身边,同床异梦,我还是离开的好。莫莫给我面子,给我退路,就是告诉我,一切都不可能了。”

“不如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见你离开了,会后悔的追来的。”

“我累了,想娘了。莫莫要是想我,即使在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我的。”

“……”大丫无语,只得跟在她身后。只是还没走一步路,前边的小魔身体一软,倒了下去,晕在雨中。

“小姐?”大丫快步抱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她。

闪电划过,只见小魔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身体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爱情到底什么?才两三天的时间,就将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从天堂跌到地狱,绝望而麻木。

大丫背着小魔在大雨中行走,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痛,却又让再清醒不过。

“小姐,大丫为你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没有过怨言,只想着有天能出人头地,富贵一生。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又得回到山寨中,任他们欺负我。可是小姐,说要来的人是你,说要走的人也是你。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我不愿意!京城很容易让人沉迷,我已经喜欢上这个地方,不想回去了。我要发财,要出人头地,要呼风唤雨。所以,小姐,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改变心意。如果你不改变初衷,继续留在楚家,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再说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闪电再次破空袭来,照亮天地.黑暗中有双眼睛,透着贪婪、算计的光芒。

天雷灭顶

“少爷,你今天好像很悠闲。”成辅一反常态,很狗腿的站在桌边,望着怡然品茶的成子骞。

成子骞反问道:“你以为呢?”心情确实不错,几天前‘皇上’被自己教训一顿后,不敢再拿琐事来烦人了,而林逸参加武林大会未回,日子似乎比从前更加美好。

“可我看少爷春风满面的,应该不只是悠闲吧。”

“你今天闲的有时间来管我?”成子骞不动声­色­的望了他一眼。

“没,小的正忙着呢。只是少爷难得空闲,不出去走走,会会朋友?”难不成他真的不关心当前京城大街小巷热议的话题吗?

“省了吧。我这个‘臭名远昭’的大贪官最近还是小心点好。一场武林大会,引的人人侠义心起,尤其是最近京城的侠义人士不断涌现,我这一出去,怕是脑袋不保。”

“少爷。”一提这个,成辅当即义愤填膺道:“别跟那些市井刁门一般见识。他们目光短浅,只看的到眼前的白粥馒头,从不知少爷顶了‘贪’字为国库做了多大贡献。前年北方旱灾,去年南方水灾时,空空的国库是怎么吐出真金白银的。要不是少爷压榨出那么多的银子,早就饿殍满地,横尸遍野了。整个天音还不人心惶惶,百姓流离失所。少爷做出这么多牺牲,不但没换来名誉,还留下一片骂名。”

狗皇帝!成辅越想越火,少爷在背后为国家做了这么多事,他不但没还少爷清白还让百姓误认为是­奸­臣当道。

最无情是百姓,他们给少爷送了一顶很大的帽子——成贪,现在连街头巷角的三岁小孩都会唱:想发财,娶楚家女;想当官,找成贪。

成辅越想越替成子骞不值,平头百姓毕竟太过无知,可就连成府上下几十口人也不理解少爷。刚开始时,老爷子一听自家孙儿做出这等贪污之事,气的三天没下的来床,在床上哭嚎着骂成家出了不肖子孙,连将军也对少爷冷眼相待。若是不知少爷跟皇上玩政治游戏,他早就跳出来替少爷鸣冤。年复一年,皇上在百姓心中得了个仁君的美誉,而少爷只落的个‘成贪’的压顶巨帽。

这两年来,朝庭一直在动荡,不断有朝庭的官员被刺杀,有些无知­妇­孺便躲在犄角旮旯处诅咒少爷也会有此下场。

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耳朵灵着呢。

“啪”一声响动,一柄­精­致的扇子敲在成辅头上,成子骞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哈欠,“嘴巴又变长了?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十足的长舌­妇­一个。”

少爷啊,你非得这么隐忍?没人会理解你的。

“要是无事可做,你送蛊燕窝到娘那里去,顺带帮我问候她。”自己去,怕又会被拒之门外吧。

“是。”成辅很认命道。腻想不明白夫人为何从来不看少爷一眼,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的骨­肉­啊,跟老爷怄气,还不至于将气撒在儿子身上吧。

女人果然惹不得,从没见过一个怄气能怄个二十年的。

成辅刚退出书房,管家便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人在府前留下来的,指名要交给成子骞,是十万火急的事。

成子骞拆开信一看,只见信中草草几行字:当晚长波客栈凌晨夜发生的事,想必成大人有着刻骨记忆,若不想“丑事”闹的人尽皆知,戌时城外林树见。

丑事?

成子骞的脸­色­一怔,难得的好心情没了。

丑事……失身之事?

谁敢这么大胆……污蔑堂堂吏部侍郎?

成子骞的神­色­­阴­沉下来,将信纸丢在桌上。跟他玩这个,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先。

“成辅,楚莫彰的婚事怎么样了?”

被召回来的成辅有些诧异刚才还是春风满面的成子骞竟在短短时间乌云密布,“回少爷,据我多方面的打探,终于有了最新消息。楚莫彰将花魁带回家没两天,牛小魔神秘消失了。楚夫人派人四处寻找,不但音讯全无反而被楚莫彰气倒在床。我看他俩是没戏了,这次楚家的脸是丢大了,喜帖都已发出去,新娘子却不见了。听说楚莫彰不但不着急,反而成日香怀在抱,流连于花丛中……”

“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成子骞带着怒气问道。

“这……”成辅哑然的莫名其妙,特不明白自己为何惹的他生气了,“这不是少爷……说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别多管闲事,再说前段时间少爷太过于­操­劳,于是就……”上次明明告诉过少爷,楚莫彰带妓院花魁回家了,是安公公说皇上有急事找,少爷匆匆进宫,出来后就将这事给忘了。

不见新娘的又不是少爷,他急什么啊!

这是人家的家事……再说了,做长舌­妇­不好,反正消息在跟进中,都给少爷保留着。

成子骞非常气结,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啥,只得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成辅带着怪异的心思退下。

新娘消失了……成子骞重新拿起桌上的信纸,对着字迹怔怔出神,良久后才道:“会是你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威胁他?

如果不是她,难不成真有目击者?

如果有,为何选在小魔失踪之后才爆出消息?如果没有,这一切就是她做的,那为何要这样做?她跟楚莫彰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他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成子骞的心情有些烦闷,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弃在一旁。

小魔,千万不要是你。否则,不要怪我做事不留余地!

月黑风高夜,成子骞独身一人打着灯笼踏着枯叶来到信中相约的树林。

他站在树林中,静静的等了也一会也没见有任何的动静,刚转身离去没几步,一个声音传来,“成大人就这点耐­性­?”

声音自一棵浓密的大树上传来。成子骞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伸手不见五指,树叶挡了一切,而来人的声音沙哑无力,刻意掩饰过。

“不知阁下写信相约有何用意?”心情不悦的成子骞不想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来信提醒大人,自是路见不平,替大人感到可惜。”

“不知在下有何让阁下可惜?”

“想成大人不但仪表堂堂,身居高官,自是富贵一生。说句不中听的话,无论以后你的子孙是否有出息,皆会因你的缘故,含着金钥匙出生,一生无忧。”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不会就是阁下特下叫我来的理由吧?”

“正是。不知成大人是否想的起你被迷昏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成子骞肯定道:“我的手下抓住一帮江湖匪类,除此之外,没发生任何事。”

“呵呵,想来成大人挺爱面子的。不错,如果我被一个强盗婆子下药迷昏,不明不白的失身,一定会耿耿于怀,至死都记得。一个普通人尚且如此记忆深刻,侍郎大人的记忆更加深刻才对,堂堂父母官,钦差大臣,竟然被一个强盗……”

“说出你的目地!”成子骞压制住满腔的怒火。他再左一句失身,右一句强盗婆子,相不信自己爬上树,将他揪下来,碎尸万段,就地掩埋。

“侍郎大人别急,我此行前来正是告诉你真相的。”沙哑的声音透出些得意。

屁的真相!成子骞恼的直想杀人!

真相!真相就是她强\­奸­错了人!

飞来的横祸,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却不得不迫身份掩饰着,别说报仇,连提都提不得。

这撕心裂肺的伤痛,有谁能明白。

而现在,居然来了个在伤口上撒盐的人。

“其实你根本就无需将那事挂在心上。”

“……”成子骞诧异的有些缓不过神来,不明他何出此言。这不正是他的目地吗?

“成大人别误会,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成子骞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直后悔没带人过来直接将他绞杀了。

“没错,失身让你很痛苦。可你别忘了,让你失身的是女人。”

手死死掐住,成子骞深吸着急试图冷静下来,忽略掉“失身”二字。

“女人是什么来着?是帮男人传宗接代的……”

树上之人没了声音,成子骞整个人僵在地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难怪……难怪楚莫彰会如此荒唐的带烟花女子回家,不惜一切代价毁婚,原来……如此……

她不但强\­奸­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成子骞只有一个心愿,让天塌下来,活埋了自己。

“你没有想到吧?”一阵沉寂之后,树上的声音重新响起。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大丫。牛、小、魔呢?”成子骞在说牛小魔时,充满了无比的怨气。

如果她站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

你丫的,让你强\­奸­我,让你怀孕!

“成大人果然聪明,一猜便中。”

“她呢?”成子骞问的咬牙切齿。他要杀了她,剁成­肉­碎。

“成大人搞错了。我来此不是想讨论小姐在哪里,而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你到底要不要?你要是要,便得娶她,你要是不要,这孩子会跟小姐回山寨,十几年以后,这世间会诞出生另一个强盗魔头,­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所不­干­,专跟朝庭作对,跟侍郎大人为敌……”

“她在哪里!”成子骞对着树上的大丫一声厉喝,打断他的话。

一切都是多余的,他只想找到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恕我暂时不能相告。但有一点我得声明,约你来此的事,小姐并不知情。我只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来知会你一声,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力知道他即将降生在这个世上。他将来是贵胄之子还是强盗魔头,全在于你的选择。只是强盗真不好当,在刀尖口上过日子,一辈子被官府追杀。我小的时候,全家被强盗杀死。被抓入山寨之后过的也是非人的日子。你会让亲生骨生过上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成子骞满子脑都是小魔怀孕的消息,根本就无法冷静的思考。

一个已经崩溃的人,你还能对他抱有何期望?

“这个消息确实让人很难接受,我只能拖住小姐晚回山寨两天,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到时她回了山寨,你想要孩子都来不及了。大王一定会将他当成接班人,自小进行严格的训练,成为合格的首领。”

话已说完,大丫自树上跃身而已,在林间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怔怔失神的成子骞及那点忽明忽暗的烛光,冷风打着圈,卷着几片枯片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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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混蛋小子还不出来吃饭?”七旬的成老爷子狠狠地拿拐杖将地板敲的咯咯响,又是吹胡子又是­干­瞪眼。

成辅小心的望了眼只顾吃饭的成将军,继而侧身小声回答道:“回老爷子,少爷将自己锁在房间已有两天两夜了。房门一直紧闭,不见人,不上早朝,更是滴水未尽,小的实在是担心……”

“你还吃?”成老爷子更加用力的敲着拐杖,生怒的瞪了眼成溯庭,“听不懂的我的话?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吃饭。”

成溯庭放下碗快,沉默不语对着成老爷子。

“你哑巴啊?”成老爷子见此更是来气,“子不教,父之过。还不看那个混蛋怎么样了?”

“爹不用担心,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不想出来肯定就不会出来。”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子!”成老爷子气的头顶冒烟,伸出枯瘦的手指颤动的指着成溯庭,“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整天就知道带兵,就算给你带出天兵天将又如何?你能成仙?也不到外边走一圈,看别人怎么说子骞的?成贪,想当官,找成贪。我……我……”

成老爷指着自己的脸,“没脸见人了。我都不敢出去。一出门,别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看,那就是成贪家的老爷子。你一出门,不是威风凛凛的成将军,是成贪他爹!你说你这将军有何用?妻子与你形中陌路二十载,儿子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去参军,留在乡下打更多好。虽然钱不多,但活的开心啊。”

“爹,军中还有要事,我先走了。”成溯庭站了起来,“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太在意。”

“你想我死啊?”成老爷子望着消失在门外的高大身影,气的脸发青。

成辅忙倒了一茶递过去,帮他顺气道:“老爷子别气,对身体不好。”

“我怎的就养了根木头,早知就留在乡下打更,来京城享什么福啊,反装了一肚子气。”成老爷子喘气道:“慧如那边怎么样?”

“回老爷子,我已特意放风了,可夫人就是未踏出庭院一步。”狠心啊,少爷在房里生死未卜,夫人竟然连个影也没现。

“两个混帐,真不知如何做人父母的。一个生了不养,一个养了不教。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生?不想养,生下来时就该掐死。死吧死吧,全去死好了。”

成辅的冷汗忍不住下掉。

“老爷子不用担心,小的相信少爷会好起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骂个不停的成老爷子开始冷静,不由担心道:“子骞怎的将自己反锁在房间?他之前不是这样的,怎会突然之间如此巨变?”相比之下,之前发现他被百姓骂为“成贪”,利用手中权力暗中卖官捞取钱财时,自己忍痛让儿子严格执行家法,将他打个皮开­肉­绽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之后还不是依旧有说有笑,早晚伺候在自己跟前。大前天晚上还好好的,谁知一个晚上过去了,天就塌了。

“小的不知,少爷不理任何人。”

“你说他会不会向某个心爱的姑娘表白,遭到拒绝后一蹶不振?”成老爷子有些突然奇想。事情过于诡异,除了情啊爱啊的,他着实猜不透是什么致使孙子变成今天这个模样。这也是最有可能的事,子骞少年得志难免心生高傲,遭到心爱姑娘的拒绝,再也承受不住的……

“这个……”成辅迟疑道:“小的不敢乱猜测。”

一言惊醒梦中人,成辅将脑海中的怀疑串了起来,推测出一个不敢置信的事:老爷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混迹官司场几年,少爷游刃有余,除了从未碰过的……男女之情……然后,前段时候少爷的心情起落很大,这种变化皆是在自己告诉他楚莫彰跟小魔的事……牛小墨……难不成她跟少爷……

一道晴空霹雳当场将成辅劈的四分五裂。难不成少爷一番巨变皆因牛小墨而起?

成辅拼命的想其它理由来搪塞这个设想,却发现真相越来越接近。从客栈那晚以后,少爷的行为便开始失常,他会一个人发呆,眼神变幻莫测,痛苦、无奈、杀气。记得自己有一次无意中提起牛小墨,少爷激动的站了起来,猛的一拍桌子,“我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选择了楚莫彰而没有选择少爷,少爷的骄傲容允不了这种事发生,所以……要杀了她?

前几天牛小墨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之后少爷闭门不出,这一切不会是……

“你伺候他左右,有没有发现他有了心仪的姑娘?”别看成老爷子脾气大,却也是个聪明人,一看成辅变幻莫测的脸,便知一定有事隐瞒着自己。

“小的不清楚,不敢乱言。不过少爷年轻有为,肯定有很多姑娘倾慕少爷。”成辅觉察到不妙,当即收紧了口风。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不能说少爷跟楚莫彰的女人有可能那个吧……

“你真没用!一问三不知,平日里是怎么伺候子骞的?”见没套出点事来,成老爷子大为恼火,埋怨道:“子骞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若要是在乡下,我早都抱了几个曾孙子了,哪像现在,他还是光棍一条。真是不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这把老头子想想。今年我都七十了,活一天少一天了。”

“你!”成老爷子语气一转,非常野蛮道:“不管你什么方法,多介绍些姑娘给子骞认识,管她是丑还是美,能生孩子就行。他要是太过于‘洁身自爱’,你先带他到青楼逛逛,让他体会下女子的美妙之处,到时他自会想成亲了……”

“……是……”成辅硬着头皮答道,僵硬的擦着额上冷汗。他实在不敢想象,老爷再说下去,会吐出多少不雅的话来。少爷可是朝庭高官,能光明正大去妓院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爷子想必也真急了,否则选孙儿媳的要求绝不会这么低的。想当年,他可是放出豪言,少爷娶亲一定得门当户对,高矮不行,肥瘦不行,丑的不要,过于美貌不行,商女不行,平民之家不行……

老爷子选亲眼高光,少爷的眼光更是高啊,任由媒婆踩破门槛,说烂嘴,将整个京城待嫁少女翻了个遍,从平民百姓到皇亲国戚,愣是没有个喜欢的。

可……他怎么说看上了楚莫彰的女人呢?那个女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就冲着她当初□楚莫彰的那种冲劲,少爷若是跟她再一起,别说身体会被榨­干­,估计连渣也没了。

“发什么愣呢?”老爷子非常不满意成辅的再一次失神,他扬起拐杖敲了成辅的头,“难不成要我这把老骨头来伺候你?还不快吩咐厨房做些子骞平时最爱吃的给送过去,我今天非得见他不可。”

老爷子打算豁出去了,明年,明年他一定得见着曾孙。溯庭不催算了,反正他还有大把的光­阴­,况且养子不教之人,定不会喜欢孙子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成老子喝了茶润喉茶,气势十足的带着成辅往成子骞居住的庭院走去,刚提起拐杖要敲门,门却在此时开了。

门内站着个人,下巴满是胡渣子,脸颊有些消瘦,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深深陷了进去,眼眶发黑的似涂了墨汁。往上,头发凌乱,往下,衣衫褶皱不堪,再往下,两只鞋子穿反了。

“这是谁啊?”老爷子疑惑声中透了怒气。要知道,子骞是最爱­干­净的,现在竟然有个乞丐出现在房间?

“咳……是少爷。”成辅压低声音在老爷子耳边小声说道。

少爷这憔悴的模样,太让人心寒……心疼了。

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让少爷变成了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啊?”成老爷子吓的跌退了一步,成辅忙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呯”的一声,门被关上,愕然的两人被拦在了门外。

“那个……我……我还是等会再来吧。”半晌后才缓过神来的老爷子心有余悸的打了退堂鼓。这种时候向他逼婚,他不会死给自己看吧?

刚刚那种绝望,生无可恋的眼神,太吓人了。

“你进去,寸步不离的盯着他,绝不能让他做傻时,有事随时通知我。对了,千万要将剪刀之类的利器收起来,吃的也要检查,省的他服毒自尽。”老爷子越说心越慌,一时之间竟然六神无主了。

颠倒黑白

成辅头皮发麻道:“是。”虽然老爷子过于夸张了,但刚才少爷的模样太骇人了。

“爷爷找我有事?”门再次被打开,成子骞衣冠整洁,脸­干­净的找不出一根胡渣子。除了脸仍旧有些瘦削,眼神有些无法隐藏的空洞之外,跟刚才完全判如两人。

“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老爷子见成子骞恢复了正常,不如松了口气,继而又严肃道:“你这混帐,这两天关在房里­干­什么?孵小­鸡­啊?”

“在思考一些问题。”成子骞说的很轻松。

老爷子听了来气:“什么国家大事思考的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些小事,现在都解决了,爷爷不用担心。”

“我让人弄了些吃的,你填一下肚子。”

“不了,我有事出事,顺带在外边吃点就行了。”

老爷子见他不领情,非常不屑道:“随便你,饿死更好。”

成子骞淡笑着行礼,先行离去。

见他匆匆离去,老爷子向成辅招手,要尾随而去查出成子骞消沉的真相。

成辅一听忙拒绝,一个七旬的老人在外边若是有个闪失,任他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不听我的话你就收拾包袱走人。”从一早开始就不顺,现在连个仆人都逆他的意,老爷子是非常的不开心,直接拿拐杖打成辅的头,斥道:“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子骞身上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溯庭不在,他媳­妇­也不管,我就只有这么个孙子,他若是有何闪失,谁给我送终啊。你时刻跟在我身边,顾着我的安全还不行吗?”

成辅头皮发麻道:“要不,我派人去跟踪少爷,一有消息就告诉您?”

老爷子一听这话,立即怒道:“走走走,马上离开这个家。你是可以相信的人吗?子骞好好一个人,被你照顾成这模样了,让我凭什么相信你?”

成辅的冷汗流了下来,只得认命的同意带老爷子跟踪成子骞。

没办法,谁叫老爷子是成府最难伺候的人。惹怒了他,他可以在地上打滚给你看。

“你给我快点,磨磨蹭蹭的,子骞都不见了。”一出成府,老爷子是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是七旬老人该有的身态。

两人一路悄然尾随成子骞到了一家茶楼,见他上了二楼窗边的位置坐下,似在等人。老爷子怕被察觉,当即躲在街边的一个伞摊。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来了个人在成子骞的对面坐下,只留了个身影给老爷子。

成老爷急的跳脚,命令一旁的成辅道:“你偷偷摸上去,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少爷的警惕­性­很高,太近了会发现的。”

“谁让你被他发现,做人就不会机灵点。”连这种事都要人教,不知是怎么做下人的.

茶楼内,大丫坐在成子骞对面,气定神闲的喝了杯茶,问道:“成大人,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成子骞喝茶提神。

大丫眉毛一挑,有恃无恐道:“听你的口气,是不想要儿子了?”

“要。”

大丫高兴道:“那你准备娶小姐了?”

“不要。”成子骞拒绝的没有商量。

“那你不要儿子了?”大丫急了起来。

“要。”语气很肯定。

“要小姐才有儿子。”大丫有些抓狂,成子骞的脑子塞了浆糊,听不懂人话来的。

“要儿子。”成子骞望了大丫一眼,淡定道:“不要小魔。”

“你做梦!”大丫从“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没小魔没儿子。”他想的倒美,只要儿子,那不是小魔给他生完儿子就得滚蛋,如同一个弃­妇­灰溜溜的回山寨?成子骞一开始就搞错了,娶一送一,小魔腹中的儿子是送的,没有娶的哪来送的?连个主次都分不清楚,还侍郎大人呢,呸!

“成子骞!”大丫直呼其名,“要不要小魔?”

“不要!”

“儿子呢?”

“要!”

“算你厉害。”大丫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就等着亲儿子成为强盗魔头吧。”

“麻烦你转告小魔,她要是敢将我的孩子当成强盗来抚养,我拆了牛魔寨。”成子弿敛去冷静,严厉的望了大丫。

被成子骞一威胁,大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丫逞强道:“忘了告诉你,我就是被吓大的。想移平牛寨,大王先杀了你儿子。”

“敢动孩子一根寒毛,我要全牛魔寨的人陪葬!”

“牛魔寨死也要拖着你的儿子陪葬!”

局势已发展到水火不容,再谈下去亦是徒劳无功。成子骞失/身给小魔,肯定是恨死她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愿意娶她呢?但是他要儿子,如果再给一点时间,说不定他会犹豫的。

“既然谈不扰,那就到此为止吧。小姐大后天就要回山寨了,如果你改变了心意,在那之前通知我。”大丫瞪了成子骞一眼,匆匆下了楼。

见大丫下楼后,成子骞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没好气的轻踢了桌子一脚,“还给我装?”

“哈哈……”成辅僵笑着站了起来,“少爷的眼光可真是厉害,我刚上楼,凳子还没坐热就被您看见了。”

成子骞只觉着打哈哈的成辅非常碍眼,教训道:“我想出去走走,别再让我发现你,否侧……后果自负!”

“是!”成辅只觉得头皮发麻。少爷是真的生气了,没了笑脸的他,威严暗生,让人生心生敬畏。

目送成子骞下楼后,成辅快步回到伞铺,没了老爷子的踪迹。一问铺老板,才知老爷子留下话,让他好生盯紧少爷,他跟踪刚才那人去了。

大事不好,虽然没偷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少爷严峻的神态来看,情况好像非常不妙。老爷子已年迈,如果那人心生歹念……

成辅慌了,只觉得大祸临头。

——————————————

成老爷子尾随大丫出了城,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郊外的一座树林。他藏在大树后面,只见大丫停在一棵树下怔怔出神,良久之后他解下腰带,抛向了枝桠。搬来石头系好结,大丫手持腰带,头往里送……

见他要上吊寻死,老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出来,死死抱住大丫,“年纪轻轻的有何事想不开要寻短见?”

大丫双手死死抓住腰带,脚蹬着石头,带着哭腔道:“老人家,你别拦着,我实在是不没脸面活在世上了。”

老爷子紧紧抢住大丫的腿,“别……千万别轻生,活着哪有解决不了的事,你先冷静下来。”有何想不开的,想到活到七十,儿子忤逆,孙子不像话,还不得要好好活着。

“我没脸活啊!”大丫悲痛地哭了出来,大呼道:“我愧对九泉之下的父母,更是没脸见妹妹,除了以死来解脱,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你先下来,我们有事好好商量。你解决不了的,说不定我有办法能帮你呢?”一条人命在自己手上,老爷子急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个恶魔,老人家根本就帮不了我。你还是松手吧,我实在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越哭越激动的大丫,头又往打死结的腰带里钻,继续寻死觅活。

老爷子毕竟已年迈,大丫拼命挣扎,已使他力不从心,但是丝毫不敢松懈,使出吃­奶­的劲抱住他的身体,“我一定有能力帮你的。就算帮不了你,我儿子、孙子肯定能帮到你的。他们一个是将军,一个是重臣,最爱打抱不平了,绝对可以帮到你的。”

“此话当真?”大丫的力道松了些。

“真,我一个老头子能骗人吗?”

在老爷子好说歹劝、口水费­干­之说,大丫一行鼻涕一行眼泪的从石头上走了下来,蹲在地上呜呜然哭了起来。

满头大汗的老爷子坐在石头上喘息了良后道:“年……年轻人,无论你有何天大的冤屈,我都会帮你的。”没错,他这辈子只是个更夫,但儿子、孙子有出息啊,只要他们动一根指头,别说帮人,连京城都能震三震啊。

大丫擦­干­眼泪,回忆将他带入痛若,“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是东南人氏,自幼无父无母与妹妹相依为命长大。没想到两个月前,我上山砍柴,只留下妹妹一人在家织布。钦差大臣成子骞带兵路过村子,当时口渴了,正好见妹妹在家门前,于是向她讨口水喝,不料他见妹妹生的漂亮,竟起了禽兽之心,将妹妹给……给污辱了。”

“成子骞?”老爷子惊诧的站了起来,连嘴也合不上。难不成这上吊的小伙子跟子骞有关系?

大丫含泪点头道:“没错,正是成子骞这禽兽对妹妹做出了猪狗不如的事。”

“不可能的!”老爷子激动道:“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老人家,我知道这事说出来根本就没人相信。但此事千真万确,我砍柴回来后竟发现妹妹悬梁自尽了。若不是比平日里早些回家,妹妹就不在人世了。当时她只剩下一口气,整个人都失常了。从那以后,妹妹一直闷闷不乐,整日以泪洗面,有好几次都想割腕自杀。”

老爷子的脸惨白。自杀,那不是开玩笑的,一个女人以生命来保名节,那一定是……可是子骞绝不是那种人……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出门了,天天守在她身边。两个月的时间,妹妹的情况有所好转,­精­神也正常了点,可没有想到,妹妹居然怀……怀孕了。”

“怀孕?”老爷子一声惊呼,只差没当场晕过去。

“少女未婚先孕,要是被村人发现,是要被活活烧死的。我本想一狠心将妹妹腹中的孽种打掉,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陪妹妹走完这一生。可是大夫说妹妹的身体太虚弱了,如果流产了,怕以后都没有生孩子的希望了。怀孕的事,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别无它法,只得带妹妹上京,想让成子骞那个禽兽负责。千里迢迢到京城后,谁知他不但不承认,还说我污蔑朝庭命官,要将我抓到牢里去。原想着要去官府告他,揭发他的恶行,可成子骞放言道,让我尽快去告,衙门全是他的人,保我有的进没的出。官场黑暗,我明知妹妹遭受的伤害,却无能为力。老人家你说,我还有何脸面再见妹妹,只能到九泉之下给父母赔罪。”

大丫蹲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的是撒心裂肺,“我真不是男人,连唯一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成老爷子震惊的三魂七魄全没了,怎的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唯一的宝贝孙子,除了贪污之外,竟然还­奸­/­淫­少女。按他的皮相跟地位来说,只要他愿意,想与他成亲的女人从城东排到城西,用的着去­奸­/□子,犯下这种滔天大罪?

堂堂史部侍郎,就这样给天下人做表率的?

“此事当真?”如果不是真的,这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伙子又是怎么回事?子骞了朝庭重臣,谁有会狗胆去污蔑他呢?

“妹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腹中的孩子会一天天的大起来,可让人如何是好?”

“能否……让我见见你妹?”谨慎起见,万一真是他的一派胡言,误会子骞可不好。若小伙子的话当真,那他妹妹腹子中孩子可是自己的曾孙啊,不管是子骞­奸­/­淫­她或是两情相悦,成家的骨­肉­岂能流落在外?

大丫眼泪涕鼻齐飞,“老人家真有办法为我主持公道?”

老爷子神情严肃的点头。若真是子骞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他绝不轻饶!

在大丫的带领下,老爷子走了好长一道山路,最后来到一座山脚下的竹屋前。大丫将屋前屋前寻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小魔身影,慌的六神无主,“妹……妹妹,会不会又……”

又寻短见了?老爷子的心咯噔了一下,揪了起来。

该不会一尸两命吧?

大丫顾不得其它,慌神的奔出屋子,发疯地四处寻着小魔。

老爷子紧跟在他身后帮着寻找,只是内心越来越不安。见这等模样,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大丫将整个山脚翻了过来,最终在河边寻着了小魔的踪迹。

“老人家。”大丫忐忑不安的转身对着老爷子道:“我妹妹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便见不得陌生人了。一见到陌生人她会特别紧张、恐惧,严重时声嘶力竭的尖叫,直至完全崩溃。烦请您先回避,待她心情稍微平复后我再让她跟您谈谈?”

老爷子顺着大丫的目光望去,只见河边站着一位身影单薄的少女,形影消瘦的能被风吹跑,且她一步步的往河里走去,似要投河自尽。

没有多想,老爷子点头,手指发抖的指着河边,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骞,我的亲孙子,你真的是只禽兽吗?

心,生生的捅进一把刀子,鲜血淋淋。

大丫顺着老爷子的手势一看,只见小魔将鞋子脱在岸边,孤单的身影往河中心走去。

那一刻,他也慌了。小魔啊小魔,楚莫彰真有那么好?离开他,你生不如死?

顾不得急湍的河水,大丫奔过去,跳进河里抓住小魔的手大声道:“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一切都会过去的,别在想着那事了。”

小魔推开他的手,笑的有些苍白,“对岸的花开的好漂亮,我想过去看看。”

“彼岸花有什么好看的?”鲜血的颜­色­,诡奇的红艳,总让人想到炼狱,如此不吉祥的花并不适合小魔。

大丫强行将小魔拉上岸,往屋里拖。

小魔怔怔的被他拖着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的病好了再说。一路奔波,车劳马顿的对胎儿不好。”

“只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用的着大惊小怪?”小魔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头重脚轻的任由大丫拉着走。

大丫停下脚步,认真的望着小魔,“你不想再见见成子骞?”

小魔摇头。相见,不如不见。

大丫不经意的憋了眼成老爷子的藏身之处,“可这孩子毕竟是他的。”

“大丫。”小魔挣开他的手,“我现在只想回家。累了,想休息。”见成子骞,以何种面目见他?跟他说,我两个月前强/­奸­你了,现在怀孕了,你负责吧!

大丫两眼泛泪的点头,“既然你不想见他,也不想让他负责,那我们回家吧。”

望着搀扶着远去的身影,老爷子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气的脸­色­发青。成子骞那个混蛋,居然真的沾污了姑娘家的清白。

更可恨的是,他居然不要自家的种,任由孩子跟母亲流露在外。

他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气的青筋暴起的老爷子疾步返身回城,刚进城门,满头大汗的成辅松了口气的迎了上来,“老爷子,终于可找着你了。吓死小人了,您若是有个三长二短,可让小的如何交待……”

“子骞那兔崽子?”老爷子咬牙切齿道。

“少爷……有事进宫去了。”见老爷子的脸­色­非常难看,想必少爷又在哪惹到他了,还是小心为妙。

“马上将他叫回家。”老爷子怒瞪了他一眼,“怎么做事的?让你紧盯着,怎的又让他不见了。”

成辅小心道:“老爷子,少爷进宫了,一会就回来了。”

“马上!”老爷子气的火冒三丈,“派人去叫溯庭回来,今天我要扒了他的皮!混蛋,居然敢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简直是找死!你,若是找不到他,不用再回来了。”

老爷子暴躁如雷的往家赶,去找他那几年不用的执法棍。

真的出事了。

成辅的心悬了起来,如果连将军都出动了,岂不是……

别无它法的成辅,只有硬着头皮去找成子骞。忐忑不安的心不断地祈祷着:少爷啊,千万不要被我找到,否则……

——————

夜幕至,华灯上,不起眼的小酒馆,不期而遇的两人,闷声不吭的喝着,一碗碗的烈酒下肚,只剩满桌的狼籍。

舌头已发麻,意识开始涣散,楚莫彰手中的酒碗“咣”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人紧跟着一头栽在桌上,迷糊而痛苦的道:“……你说,她爱我,追我追到京城,费尽苦心想得到我的心,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爱我,却怀着别人的孩子?”

酒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多日积攒的痛若,一并涌了出来,将楚莫彰的心生生扯烂。

“额……”成子骞两眼发直,头脑一片发白,僵硬的手将最后一杯酒倒进喉咙,扯着嘴皮道:“……你很委屈?”

“对……”楚莫彰试图站起来,可凳子一歪,他跌坐在地,“我……好不容易对她动了心,还想着要娶她,连喜贴都发……发出去了。她居然背叛我……跟别的男人上床。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不该再相信女人的……呵呵……”

“嗯。”成子骞非常赞同的点头,“女人真不是东西。”

“不要相信女人。”

楚莫彰推了成子骞一把,害的没坐稳的成子骞跌趴在地,烂泥般滩在地上。

抬头望了重叠不一的身影,成子骞顺着意识道:“我绝对……不会再相信女人的。没错,你很委屈,可我有多委屈你知道吗?你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最起码你还是清白的,我呢?”

成子骞重重地捶胸,“我,堂堂吏部侍郎,居然被她下药迷/­奸­了。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啊,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还得藏着掖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他们会说,看,吏部侍郎被人迷/­奸­了,叫他贪污受贿,现在遭报应了,老天开眼了。”

抱了个酒坛子,酒碎的成子骞在地上打滚,“我不想活了,没脸见人。”

楚莫彰点头,“确实……很惨。我们都……”

“不,你没我惨,我最惨的不是被人迷/­奸­了,最惨的是,迷/­奸­我的人怀孕了,来找我负责。你说可笑不,她拿孩子来要挟我,要我娶她,你说我怎么可能……喂……”

正想一斥满腔苦水的成子骞见楚莫彰没了动静,非常不悦的踢了他一脚,“说话!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烂醉如泥的楚莫彰早已晕死过去,不省人事。

成子骞打着酒嗝爬了起来,跌撞着往外走,“想我娶你,做梦!我……成子骞……绝不会娶一个迷/­奸­我的女人!”

积压的怨恨得到发泄,成子骞松了心头的大石,双膝一软,倒在黑暗的大街了睡了过去。

含冤待雪

成子骞是在自家天井里醒来的,是被惊雷吵醒、大雨泼醒的。

被人丢弃在天井,茫然挣扎的坐了起来,扑头盖脸的雨打的人生疼。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尔有闪电划过,头痛欲裂的成子骞发现一道黑影躲闪在厅边的石柱后面。畏首畏尾的身影小心探出半个脑袋,眼神中满是担忧着急。

成子骞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为何成辅会闪躲在柱子后面以这种眼神望他,明知自己醒来也不下来扶一把。

他只是想弄明白,为何自己会被丢弃在天井中?

试图站起来,却又“呯”的一声摔了下去,倒在大雨中。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传达四肢百骇,让成子骞眦牙裂嘴。

见成辅仍躲在柱子后面张望,恼火的成子骞咬牙站了起来,带着满身的雨水踉跄回屋。

成辅一路小心谨慎的跟在身后,不敢上前扶住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的成子骞。

雨水加上汗水,骨头散架的成子骞费尽全身的力气回到寝室,一照铜镜,吓了一跳。镜中之人鼻青脸肿的完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不听使换的手哆嗦着脱去上衣,更是吓的成子骞目瞪口呆。

整个上身青紫一片,尤其是胸口,印了个明显的脚印。这得要多大的劲,才上印上去啊。

堂堂吏部侍郎,竟被打成这等惨不忍睹的模样。

“少爷?”缩着身后的成辅悄悄打开房门,快速闪了进来随即关上房门,直往成子骞快步奔来。

一个包袱塞到了成子骞手上,哀求的声音响起,“趁着老爷子的人不在,少爷还是先外出避段时间吧,保命要紧。待老爷子气消之后再回来吧。”

“发生了什么事?”发音有些不准,成子骞抚了下被打肿的嘴角,疼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扔掉包袱打开衣橱取了件衣赏想换上,谁知只是稍微一个牵扯,疼的似被针扎,只得让成辅帮忙更衣。

“少爷有所不知,老爷子偷偷跟踪了在茶楼跟少爷相见的人。回来之后大发雷庭,发动全府的人去找少爷,最后在深夜的街上找到了少爷。将少爷抬回来后,老爷子二话不说,亲自将少爷打了一顿,之后还不解气的将少爷丢在天井中,不准任何人靠近,让少爷自生自灭,违命者否则一律逐出府。”

成子骞失神的跌坐在床上。爷爷跟踪了大丫,回来后将自己痛打一顿?

可受伤害的人是他,为什么被惨打的还是他?

到底,大丫跟爷爷瞎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年迈的爷爷下此狠心将自己打成这样。要知道,平时自己就算掉跟头发,爷爷都会心疼的。他知道了自己失/身,不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

信口雌黄是……小魔跟小魔的本­性­,他们肯定歪曲了事实。

“少爷还是先避避风头吧。”大丫重新将包袱塞到成子骞手上,“老爷子一怒之下通知了将军,要是将军回来了,少爷怕是有更悲惨的下场。再说要是让老爷子发现你醒了,定会命人将你吊起来打的。”不是开玩笑的,老爷子连绳子鞭子都准备好了。若不是因为少爷酒醉迷不醒,打起来不够舒坦,老爷子早动手了。

他听到了,老爷子拿脚踹晕迷不醒的少爷时,口里不断的骂着:让你­奸­/□子,让你不认骨­肉­,让你贪污受贿,让你不守家规……”

老爷子的话吓傻了成辅,但是他绝不会相信少爷会是那种人。

“我不走。”固执的成子骞丢掉包袱。

凭什么?

明明失身的人是他,怎么反成了强/­奸­犯了?

谁说他不要骨­肉­了?是小魔坚持要娶一送一,他拒绝了而已。

能一走了之吗?

真要是走了,倒真成了强/­奸­犯了。

他不能任她信口雌黄,将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少爷!”心急如焚的成辅有些恼成子骞在某些事上过于坚持原则。大丈夫能屈能伸,在退一步能海阔天高时就不该迎头而上,不明智的举动会引发不可收拾的下场。

“此事我自有分寸。”成子骞瘸着脚上床休息。

但愿天佑少爷躲过此劫。成辅只得转身找些跌打擦伤药给成子骞敷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刚矇矇亮,披星戴夜的成溯庭已回到成家,刚合上眼的成子骞随即被请到了成家祠堂.

老爷子坐在主位,左边是神­色­严峻的成溯庭,右边是温婉平静的成夫人,浑身是伤的成子骞跪在祠堂正中,跪对列祖列宗.

“可知你犯下何罪?”怒目圆睁的老爷子死死瞪着成子骞,只恨昨晚自己下手太轻,没将他打趴.

“孙儿不知.”成子骞据实回答.

“混帐!”一直沉默不语的成溯庭猛的一声大喝,掌拍在茶几上,茶几应声而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敢做不敢当?”

成子骞镇定道:“父亲的教悔,孩儿一直谨记在心。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承认。”

“难不成是那位姑娘牺牲自己的清白来污蔑你?”

“没错!”

“为什么?”

“她想嫁入成家。”她跟他,竟然变成这种关系了。当初,她了得到楚莫彰的心,不择手段。现在,她也开始对他不择手段了吗?

可是,牛小墨啊,她对楚莫彰的不择手段跟对他的,完全是两码事啊。

你怎的就有脸做出这种事呢?

“那孩子不是你的?”成溯庭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成子骞跪在地上,良然后咬牙道:“……应该……是的。”

“逆畜!”成溯庭“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操­起仆人眼中举着的执法棍,一脚踹倒成子骞,执棍子的手高高扬起,连眼都未曾眨,啪啪作响的落在成子骞的臀部。

一位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统领千军万马的名将,生怒时使出的手劲是何其的大,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

一旁的成夫人先是面无表神,最后侧脸望向窗外,忽视掉成子骞隐忍的痛呼。

成子骞的裤子很快便血­色­一片,老爷子愕然的有些缓不过神来,完全没有想到儿子会如此生怒。

唯一的孙子,毕竟是心头­肉­,自己打不觉得的疼,看着儿子打孙子,疼到心坎上去了。

老爷子再也顾不得面子、家法之类的,站起来拿拐杖去隔阻,身体挡在成子骞面前,怒道:“够了!做错事是该受罚,但不是用你这种杀畜生的方法。”这种打法,会死人的。

污辱了一个姑娘的清白而已,罪不至死。

“他连畜生都不如!”成溯庭见亲爹挡在眼前,怕伤着他,只得硬生生的收了手。

这话老爷子不爱听。

护犊的他立即嚷道:“他畜生不如,还不是养不教,父之过。”

老爷子已是悔不当初,不该一怒之下让人请儿子回来。现在好了,儿子回来了,孙子被打的快断气了,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孩儿自问在教导方面没有错。”成溯庭拿斥责的眼神盯着成子骞,只差没在他身上­射­穿两个洞。

“你的教导若是没错,他怎的就成了‘成贪’,成了­奸­/□人的禽兽?”老爷子骂着儿子,却嫌不够,生怒的转身指着成夫人,“你!就是你!不想养就别生!”

“还有你,不想传宗接代为何要娶妻,为何养子?”骂完儿媳,老爷子又将茅头指向儿子。

老爷子越说越来气,对着儿子、儿媳指手画脚,“现在儿子出事了,一个事不关已,一个教导有方,那他为何有变成今日这模样?”

“论年纪,他已二十而立……不是三岁的小孩;论官衔,他当今朝庭举足轻重的官吏,应该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成溯庭一字一句说着,铿锵有力。

老爷子一把抢过儿子手上带血的棍子,扔的老远,“大道理我不想听,总之你没问清楚情况动手打人就是不对。”见孙子被打的ρi股开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有气出没气进的,真是心如刀割,丝毫没有记想起先不问青红皂白就将烂醉如泥的成子骞痛打一顿的人是谁。

“爹,我刚才已经问的一清二楚,是他沾/污了姑娘的清白却不承认。”

“那是你问的不清楚。”老爷子死撑着面子,弯身蹲在成子骞身边,“我问你,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成子骞费尽所有的­精­力才集中起最后的意志,“……牛……小墨……”一个至死都能记得的人。

老爷子示威的瞪了儿子一眼,审问就得该像自己这样。

“你当真在路过村子的时候侵犯了牛姑娘?”

成子骞强忍住剧痛,为自己申冤道:“我没非礼她。”

心里有些荒凉,欲哭无泪的成子骞终于知道何所谓报应。这便是街头巷角的人背地里诅咒的灵验了,他遭报应了,被人非礼不说还被倒打一耙,三司会审,屈打成招。

“这么说你们是情投意合,是你定力不够才会发生意乱情迷的事?”

“我……跟她只是朋友。”

“那孩子不是你的?”

“……是……我的。”成子骞咬牙道。只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至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要等生下来才知道,但按楚莫彰悔婚的态度来看,小魔腹中的孩子十有八九是自己的。

“既然是朋友,怎么的她就怀了你的孩子?”老爷子被成子骞缠的一头雾水,见他被儿子打的这么惨,满腔的怒火只得生生咽住,有些想相信他。

说归说,儿子对孙儿的管教自小就很严格,甚至是苛刻。虽然自成子骞高中状元后仕途一片顺畅,与此同时在外边流言也开始满天飞,名声臭到了极点。可是据自己这几年的观察,最起码在家中,孙儿还是没有变过的。

“我们有次喝醉酒了……”真相说不出口,成子骞选择了谎言。

“是你喝醉了还是她喝醉了?”老爷子打破沙锅问到底。如果是她喝醉了,对子骞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又是另一种说法。要知道,对于投怀送抱的女子,男人肯定是把持不住的。

如果真是这样,子骞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

酒后乱­性­!

成溯庭恨恨的瞪着成子骞。

又是酒!一脸平静的成夫人,衣袖之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肉­中。

“……都喝醉了。”

“可牛姑娘的大哥说你们只有一面之缘,是你贪图她的美貌而起了兽心。”

成子骞一声苦笑,“那是她的随从,并不是大哥。爷爷是否亲耳听牛小墨我占了她的便宜?”如果她真是这么说的,算他成子骞瞎了眼。

“那倒没有。”

老爷子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将跟踪大丫之后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成子骞被冤欲哭无泪。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随从居然会弄出这么多事。爷爷连句话也没有跟小魔对上,竟然对大丫的话深信不疑,想来他早将爷爷调查的一清二楚,才能演的这么逼真。

上吊?

失身的是他,上吊还轮不到小随从呢。

老爷子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悔恨啊,一个小随从竟然搞的成­鸡­犬不宁,弄得孙子被打的半死不活。

一想到孙儿昨晚被自己打个半死之后丢弃在天井中淋了一个晚上的雨,现在又被儿子打的皮­肉­开花,按着儿子的力道,说不定会落的个半身残废。

心,疼啊!恨不能抽醒自己,老糊涂啊,相信外人不信孙儿。

祠堂之内,一时间寂静下来。

良久之后,老爷子一记咳嗽,强硬道:“不管……中间存有什么误会,但牛小魔怀有你的孩子,这是不诤的事实。你打算怎么办?”

“这……”成子骞哑然,闭门想了两天两夜,依旧没有可行的办法。

“怎么?”见成子骞一片茫然,老爷子很不悦,“你酒后乱­性­毁了她的清白,现在她怀了你的骨­肉­,那是成家的香火啊。你竟然不想要……”

“不是的……我想要孩子。”

“那不就对了。”老爷子当即眉开眼笑,“我一会去选个黄道吉日,你娶她过门。”见鬼的朋友,定是子骞瞎扯,想来是两人的感情还没深到成亲的地步,但将先将生米煮成熟饭了,之后两人生了矛盾,子骞一气之下才说不娶的。

谈啥感情,两夫妻过日子,灯一灭,还不都一样。想他跟老伴,还是在拜堂的那晚才初次见面呢,之后还不是好好的。

现在的年轻人,想的太多了。

“爷爷……”成子骞脸­色­苍白,提醒道:“我只要孩子。”

“你这混帐!”成溯庭率先领悟儿子的意思,恼的他站起身走向成子骞。

“你这个混帐!吼道:“十年的书白念了?既然敢做不敢认,要是敢不对她负责任,就滚出成家。”没错,自己也恼的恨不得打死不成器的孙子,可都被打成这模样了,再让儿子下手,子骞还有命吗?

“老爷子,将军大人……”被人拦在大门外的成辅再也忍不住的一声冤呼,“少爷是无辜的。不是不想娶,而是牛小魔她有喜欢的人了,再说她就是个强盗,根本配不起少爷。官岂可娶强盗为妻,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都怪自己眼屎蒙眼,一直私下的认为少爷有些喜欢牛小魔,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些牛小魔的事,试探下少爷的心。可见少爷宁死也不肯娶小魔,终于才明白过来,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暧昧。

难怪少爷这段时间会失常了。那晚在客栈,少爷知道宗王的余孽会前来救人,可布守好一切之后,只等瓮中捉鳖时,他居然睡着了。当时自己只以为少爷长途跋涉,太累了才会睡着的。可直到现在,知道牛小魔腹中居然有少爷的骨­肉­了。掐指一算,刚是两月有余,那……那只禽兽居然对少爷做出这种……

第一次见她,她正在迷/­奸­楚莫彰,如果不是碰巧抓汪洋大盗冲了进去,楚莫彰就失/身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那晚在客栈的房间,太诡异了。房间有股淡淡的清香味,正是跟她迷/­奸­楚莫彰的那股香味。

要知道,除了那个晚上,自己可是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寸步不离的。

她有作案的时间跟动机……

想到一向爱戴的少爷竟失身于一个山野强盗,成辅禁不住打击的崩溃倒地。他只想对着苍天一声大乎:老天爷,开开眼吧,这世间还有王法公理吗?

“大胆奴才,主人说法何时轮到你Сhā嘴?”成子骞费尽所有的力气得以大喝一声。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该说不该说都分不清楚。

“你这奴才说什么?”老爷子似听出些眉目,忙抬头问着门外的成辅。

“回老爷子,小的是说牛小魔曾经骗过少爷,一个烂梨讹了少爷五两白银。如此恶劣的行径与拦路抢劫的强盗有何差别。这种无诚信的女子,岂能让她嫁进成家。”

若是让老爷子得知小魔的真实身份,到时牵出她的皇室身份就可大不妙了。要知道,云成公主可是跟将军有过婚约的,陈年往事再提出来多难堪啊。一位云成公主,让将军跟夫人形成陌路人,虽在同一屋檐下,却井水不犯河的生活了二十年。最惨的就是少爷,爹不疼娘不爱的,平日子不管不问,一有个风吹草动,成家家法就来了。

去他的成家家法。

老爷子目光来回地成子骞跟成辅之间,确定中间有重大的陷情,但成辅对子骞一百个忠心。子骞发了话,自己就算拿刀撬也别想从他嘴里弄出一个字来。

这事只能暗查,当前最要紧的是不能让成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成家十五代单传,儿子跟媳­妇­是没希望了,现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子骞身上了,可他偏偏到了适婚年纪不娶。这种事,打不来骂不来,连强按他低头都不行。

这是个机会,不能错过。

女人,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传继香火。再说按子骞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他乐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怕找不到?

他要喜欢的,以后慢慢找。

“我不管你是瞎骗乱造还是大丫在行骗,只要牛小魔怀的是成家的种,你就必须娶好她过门。”老爷子放出狠话,“你若是敢不娶,立即收拾包袱离开成家。”

“爹,婚姻岂可儿戏。既然子骞有错有先,不如让我登门道歉,她要是愿意嫁进成府自是好事,她若是不愿意,一个女子带着孩子也不方便,不如商量让她将孩子生下后送到成府……”

“要孩子不要娘?”老爷子一听儿媳的话,更是来气,止不住破口骂道:“孩子抱进来谁养?你养还是子骞养?”

想到孩子一出生就要跟娘分开,老爷子被戳中伤心处,止不住的破口大骂:“你养,我怕孩子死的快。子骞养,我怕又养出个衣冠禽兽。”连自家亲骨­肉­都不养的人,能养孙子吗?

“爹……”成溯庭一声轻喝,示意不要再往下说了。

“得了得了。我惹人嫌,不说还不行吗。”老爷子非常恼怒,指着成辅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扶子骞回房?”

成辅会神的奔过来,扶着重伤晕迷的成子骞回房治伤。

老爷子一挥衣袖,气冲冲的走了。特恼儿子没鬼用,打儿子时往死里打,自己不过说了句他媳­妇­的不是,立马护着了。

“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成溯庭放缓了声音。

“我没有多想。”成夫人起身离开祠堂,只是到门边时回头道:“如果子骞真不喜欢那位姑娘,婚事还是作罢吧。没有爱,将两人生生捆在一起,怕只剩下痛苦。这样的婚姻,有,不如没有。”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一抹青影。

成溯庭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欲言双止,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一个从不解释,一个从不回头,没有谁了解过彼此。

乱成一锅粥

“啊……”紧闭的房门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成子骞不曾想过自己咬着毛巾居然还如此惨叫,不但没晕死过去反而异常清醒。此刻的他就砧板上的鱼,正被挥刀剁成鱼丸。

“……少爷再忍忍,很快就好了。”成辅拿药瓶的手抖成米筛,看到成子骞被打成血­肉­模糊的惨状,心都寒了。两只眼眶止不住发热,多狠心的将军。

“我没事!”成子骞死死咬住毛巾,紧握的双手,指间已泛白,任由剧痛将自己抽空。

这一切,全拜牛小魔所赐。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而已。

**********

“小姐,成夫人在门外见。”在门边张望着的大丫见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迫不及待放下手中的包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终于,一切都没有白费。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差一步,小魔就要回山寨了,那他所做的努力都将化作虚有。

小魔走到窗边,望着渐渐走近的身影,冷脸对着大丫道:“你对成子骞说了什么?”

大丫低下头,偌偌道:“小的替小姐不服,所以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你自作主张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想必是真生气了。

“请小姐体谅我的一片苦心。我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你跟腹中的胎儿着想。他是成子骞的孩子,并不适合在山寨长大,请小姐不要逞一时之气而误了孩子的前程。”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魔咬牙道。

“可这并不只关系到小姐,自你决定生下孩子,你就该为他负责任,给他最好的一切。可小姐的决定会毁了他,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即使寨中兄弟明着不敢说,可暗地里会说三道四的。”

“这些我自会考虑,用不着你担忧。”

“可小姐就这样回去,寨主的宝座定是落在大魔手上,到时寨中岂会有小姐呣子的容身之地。大魔第一个就会拿你腹中的孩子开刀,一旦大王退位,便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二夫人也会遭到不测。你愿意看着最亲的人因为你的选择而惨遭不测?如果你嫁给了成子骞,一切都会变的不同了。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前程不可限量,小姐自会荣华富贵一生,别说区区一个牛魔寨,连天下人都得仰仗你的鼻息。”

“记住你的身份,我做的决定不需要任何人来更改,包括你!”小魔眼中露出一丝杀气,吓得大丫出了一身冷汗。

见成夫人走到门前,小魔示意大丫将包袱收起来。

成夫人面容姣好,白­嫩­细致,约莫三十五六,着一身素装。在丫环的陪同下,礼貌的轻敲着半掩的门,只是在小魔开门的瞬间,成夫人愕愣当场,禁不住脱口道:“云成公主?”

小魔淡然的问好:“夫人好,不知您委身上门有何事?”

“……牛姑娘?”成夫人仍不能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诧异地望着小魔的脸。

“正是,不知……”小魔微侧脸。

“长的真像。”语气有些恍神。

“我长的像夫人的故识?”小魔淡笑浅问。

成夫人点头,“请恕我冒味的问一句,不知牛姑娘令堂是哪位?”

“娘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不过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之处,并不足以为奇。”小魔避重就轻道。

成夫人歉意道:“对不起,令你想起伤心事。我是子骞的娘,你跟他的事我听说了,不知可否借下一步说话。”目光不经意间,憋向了小魔的腹部,眼神已是平静如水。

小魔侧身请成夫人进门。随身丫环及大丫侧规矩的留在门外。

成夫人一个转身,目光落在大丫身上,“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一个随从而已,前几天他乱嚼舌根,说了些胡话,引起一场误会,已被我狠狠责罚过了,还请夫人见谅。”

两人进屋,围桌而坐。

“此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子骞做了糊涂事,对不住牛姑娘。这事他一定会负责的,不知你有何想法?”成夫人留有余地的问道。

小魔坦然道:“请夫人一百个放心,此事真是误会,孩子跟子骞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你跟子骞有未解的结,但目前最要紧的是孩子。子骞已经承认孩子是他的骨­肉­,此事他还不至于会糊涂。你们都已是大人了,有些事我也不便相问,且我今天是来看看你,顺带问问孩子的事。”

成夫的态度很承肯,她望着神情憔悴、满腹心事的小魔,知事情绝非她口中所说的简单,怕引的她伤心,不好试问过深。

“夫人,我再一次保证,孩子真不是子骞的。我不知大丫乱说了啥,让夫人深信不疑。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我打算回家,生下来养大他。”

“子骞本来要来赔礼道歉的,可他昨天受了家法,伤的很重,没有一段时间必是下不了床。烦请你再等待些日子,他一定会给你个答案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并不由你一个人说了算,除非你们当面告诉我,给成家、牛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成夫人不动声­色­打量着­干­净无一物的屋子,知道她有了离开之意。

“不定夫人相不相信,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小魔不再绕弯子,直接横来了。

每提及成子骞与腹中的胎儿,那段跟楚莫彰幸福时光似柄尖刀扎在心窝,任如何回避也是鲜血淋淋,呼吸带痛。

触手可及的幸福,被曾经的荒唐,生生剜去。

泪­干­了,心依旧生疼。

深爱了,伤害了,放手了。

连小魔都觉不可思议,大丫说的没错,留在楚莫彰身边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爱浅一点,可以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爱情于之她来说,是场战争。爱深了,输给了自己。在乎,便会为他着想,要他开心。

可笑吧,爱情容不得沙子的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你有这个必要!”成夫人严谨道:“你已经是位母亲了。今天我站在这里,只因我也是位母亲,想为儿子好。”

成夫人直视着小魔,“我走过的路,不想你再走一次,一时的自私,到头来伤害的只会是孩子。”

小魔张了张嘴,却是哑然。被人点中软骨,她难堪的别开脸。

安置孩子的问题,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跟成子骞真的不适合。

正因为伤害过,才不能继续荒唐一次。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到带着无法忘记楚莫彰的心去嫁给一个……朋友,再次伤害他的……一生或是爱情。

如此尴尬的一个孩子,没有勇气跟成子骞一起养大他。

再者来说,京城有着楚莫彰的气息,心会痛。

“夫人,我真的……不能留下,离开对所有人都好。”小魔带着哀求,眼眸中的伤,任凭怎么努力也藏不住。

成夫人有些难受,眼前的女子,与二十年前的自己是何其相似。

“……如果你真要离开,将孩子留下吧。子骞不亏待自己孩子的,再说你一个孤身女子将一个孩子养大成|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将他留在成家是最好的选择,将来你想他了,随时可以来看他。待他长大一点,也会去看你的。我知道说这话很惨忍,可实在找不到两全齐美的方法,与其强行将你跟子骞拴在一起,痛苦的过日子,倒不如各退一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切为了孩子,请你好好想想吧。”

小魔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她相信以成子骞的人品,并不会亏待孩子,可是……

换在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拒绝,毕竟怀个孩子回去总比两手空空回去的好,起码可以证明她……曾经有过男人。

可真有了孩子,却不得不为他打算。成夫人所言皆属实,孩子留在成家比在山寨长大强千百倍。

“……你容我再想想。”小魔苦涩道。txt全本小说最多的网站--

“你好好想想,我过几天再来。”成夫人起身告辞。

出门时成夫人对丫环道:“回去让人选座宅子,全按牛姑娘的喜好布置,一切都要最好的,能让人好好养胎。

声音不大,还是飘进房中,让人怔然失神。

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

“少爷,皇上有请。”成辅有些着急的进门,忧心忡忡的对着反趴在床上的成子骞小声道,“怎么办?皇上竟然在这种时候回来了。”

“告诉他,我重病在身,不宜晋见。”行动不便,难不得还让人将自己抬进宫去。

成辅自衣袖中掏出一封信,犹豫着发问,“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成子骞烦闷的折开信,有些惊讶还真是林逸的字迹。想不到武林大会才结束几天,他竟回来的如此神速。

“重病不宜见龙颜。”成子骞将信纸一丢,继续反趴着养伤。若让林逸知道自己被父亲打烂ρi股在床上养伤,堂堂吏部侍郎的乌纱哪还有脸戴。

“……可……是皇上啊。”成辅有些结巴。皇上乃九五之尊,乃能是为人臣子说不见就不见呢?

“不见!”成子骞有些来火。在床上养了七八天的伤,时刻得反趴着,别说翻身,连动弹都难说。

这种酷刑,别说是人,连神也没有好脾气啊。

给皇上脸­色­看的人,自家少爷是天下第一人。成辅既头疼又暗然佩服。

****

“子骞?”寂静的房间响起魅惑人心的声音,让反趴在床上的成子骞眉头紧锁。

也对,如果有一个深夜扒自家臣子的明君,还发此如此哀怨的声音,谁人不头疼。

“皇上的心情很好?”成子骞非常不悦的收起手中的书,侧身仰头望着被扒了一大片的房顶。

“听说子骞重疾在身,朕十万火急的赶了过来。想到走正门还得让人通报,迎接圣驾等等等……所以朕走了捷径。”

“怕不止这个理由吧?”成子骞扯过被子盖住身体,双手在被子之下悄然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系好裤带。

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以林逸的人品,见人没栓裤带,没准会伸手去扯。

“好吧。朕承认走捷径是想查证子骞是否真如传言般身染重疾还是金屋藏娇,乐不思守。”

看吧,这便是林逸的特殊嗜好。

“现在看到了,皇上请回吧。”困难的系好裤带,成子骞的脸完全冷了下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甚是想念,岂以说走就走?”

“臣、困、了!”成子骞特不给脸子,下了逐客令。

房顶没了声音,门却吱的一声开了。一身银行长袍的林逸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身上带了浓浓的酒味,手中还抱了个酒坛子。他径自拖了张椅子在成子骞对面坐下,笑道:“不陪朕喝两杯?”

“请皇上见谅,大夫吩咐过不能喝酒。”

“大夫没说不能反趴着看书,小心成四眼了。”

“反趴有助于思考,愚顿的脑袋能清楚的帮皇上处理朝政。”成子骞对林逸抛下朝政去武林大会之事非常不满。

“喝一杯。”林逸知道他冲天的怨气,想以酒抿恩仇。

“不喝。”

“朕又失恋了。”林逸垮了脸,语气极其悲怨。

“……”成子骞满脸黑线,半天后憋出一句,“皇上失恋的速度令人不可思议。”怪不得一身酒气,原来买醉后来倾诉的。

“她又不要朕了。”林逸非常郁闷的掀开酒坛盖,抱着喝了起来。

成子骞直言道:“既然她心有所属,还请皇上成全有情人,以社稷为重。”能治的了他的也就只有那个女子了,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越津就是个王八蛋!”林逸一口酒下肚,恨恨的骂了句。

额!成子骞嘴角抽动。

这话从林逸嘴里吐出,特不符合身份吧。

“那个混蛋!”林逸丝毫没觉查到自己的失态,乘着酒意喋喋不休道:“他居然敢使贱招。本来她已经对朕动了心的,正要改投朕怀抱时,他居然让她怀孕了,害的她又不要朕。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一场空……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咳咳……”怀孕两字让成子骞脸­色­非常难看。又来个怀孕的,这年头,就兴怀孕?两姐妹同时怀孕的想必也多。

“子骞的气­色­似乎不怎么好?难不成是为了让表妹怀有身孕,累垮了身体?”林逸借着酒疯笑望着成子骞,无耻至极。

成子骞正­色­道:“皇上喝醉了。”被点中死|­茓­,语气极为严肃。

“朕没醉。”林逸又灌了几口酒,取笑道:“朕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让人怀孕了。”

“皇上真的喝、醉、了!”成子骞黑着脸坚持着。

“让朕猜猜……”林逸笑的意味深长,“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得到子骞的青睐,成功怀有身孕?静淑郡主?香香姑娘,紫宣……不对,玲音……”

“是皇上的表妹!”成子骞表面视死如归,却想拿块豆腐撞死。他发誓,如果不是林逸先一诉心声,道出失恋之事,他绝不会据实相告的。

林逸后知生觉,满脸笑意的望着成子骞心生寒意,良久才恍然大悟道:“果然是朕的表妹有才这个能耐,征服心高气傲的子骞。你是……自愿的吗?”

“此话何意!”对于林逸的言辞,成子骞非常生怒,没了君臣之礼。

“怎么?”林逸眉毛一挑,坏笑道:“莫非子骞私以为自己有本事压住朕的表妹?”

“皇上喝醉了。”成子骞突然想起小魔之前提过林逸会读心术,再继续下去只怕会着他的道,且这事讨论下去,只会更没完没了。

“不不不……”林逸摇头,“朕很清醒,你让朕的表妹未婚先孕,打算怎么安置她?她好像跟楚莫彰是一对的,现在……没关系,反正你是朕的左臂右膀,于情于理,朕都会站你这边的,定会助你一臂之力,抢来美人夺回儿子……”

“不劳皇上费心,两人已经分了。”成子骞没好气道,“再者这是臣的私事,自会解决的。”他怎的不使计分开越津跟大魔呢?有闲情管他的事,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压境的敌军上。要知道,边关告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战争。

“子骞,朕可不是外人。你是朕的臣子,小魔是朕的表妹,一家人岂能见外。只是你,真的爱她吗?”

林逸没有嬉皮笑脸,有些认真的发问。

成子骞有些怔然,哑口无然。

“你是爱她的吧?只是你被眼前的事给蒙敝双眼,没有认清自己的方向。”

心猛的一沉,成子骞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你真不喜欢她?”林逸抱着酒瓶侧脸问道。

“……喜欢。”成子骞掩盖不了事实。

“既然喜欢,不正是好机会吗?还是说,子骞过不了自己那关。”当然是指被小魔迷/­奸­,男人都有的通病,面子问题。

“我跟她,不只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曾有人说过,生活就像强/­奸­,无力反抗不如尽情享受。子骞与其在此作茧自缚,还不如接受这个事实,得到美人不提还附带个儿子,人生也算美满了。别老虐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成子骞,永远都过于清醒,在男女之情方面亦是如此。

成子骞满脸黑线,“皇上的谬论还真多。”享受?他当时被迷昏了,啥都没享受到。

“不如这样吧,朕认为表妹,赏个郡主的名号,再给你赐婚,相信没有人会反对的。”林逸露出看好戏的笑容,“子骞在男女之情方面,太过于优柔寡断了。二十六年前云成公主逃婚,皇室愧对成家,二十六年后,表妹跟子骞有了美满姻缘,足以迷补过失。再自私来说,云成公主没逃婚,能生出表妹来给子骞怀孩子吗?冥冥中天注定的事,子骞还是顺着心意走,否则到头来伤害的人只会更多。”以成子骞宁缺毋滥的­性­子,想找个喜欢的,还真不容易,错过小魔,估摸着得一辈子打光棍。

“不知武林大会,皇上的收获如何?”钻牛角尖的人在关键时刻转移话题。

“还好,越津如预料之中当上了武林盟主。”林逸有点云淡风轻,没了刚才的卑鄙之意。

成子骞嘲讽道:“皇上不该更担心?”撇去大魔不谈,在此之前,林逸曾多次暗中派人刺杀越津,两人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林逸丢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朕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而且越津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很卑鄙,但在大事上,他还有很有远见的。他答应我,在他管辖之内,绝不会威胁到朝庭。之前五皇爷串通的江湖之势,我会适当的拔去,不给越津造成麻烦。”

也对,自古以来,朝庭跟江湖间就存在着微妙的关系,既是对立又是扶持的,虽然朝庭统一天下,却也得对武林敬让三分。

“子骞,你做好准备没有,我们要全力对外敌了。六十万的兵马已被调集开往边境。说来还得多亏你将那帮子女人送到冷宫看住了,否则还真难保证夜阑的军队已沾染了天音的国土。”

“皇上不怪臣私自作主张,已是感激万分,岂敢居功。”果然他养在后宫中的女人都是用来利用的。

“若是皇室中有子骞能耐的人该多好。”林逸禁不住一声感叹。想来这也是他极力主张小魔跟成子骞在一起的原故。毕竟小魔身上流着的是皇室血统。

林逸太清楚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血咒发作的越来越频频,他随时都有可能挺不过。一旦自己驾崩,刚平静的局面又会被打破。后宫的几位皇子尚下,刘氏江山被各王爷、番王紧盯,界时会天下大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许唯一成子骞能控制住这个局面,保住刘氏江山。

刘逸虽然已死,但他却给了林逸一条生命。于情于理,林逸都想倾尽能力,保住他的江山,直至交代下一位君主手上。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不好的预感袭来,林逸又要将自己推到风尖浪口上了。

“子骞,苏丞相已年迈,他为国­操­劳一辈子,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了,朕不忍心他再为国事伤身。朕想设左右两相,共同辅助臣,巩固刘氏江山。苏丞相暂为右相,至于左相人选……”林逸的目光落在成子骞身上,修长的手指挑着他的下巴,暧昧的调戏道:“你做好准备没?”

成子骞冷冷的打掉林逸的手,拒绝道:“臣没这个能耐,请皇上另择高明吧。”苏家权力过于集中,该是削权的时候了。

“天下间,舍你其谁?朕就看上你了。”林逸魅笑着,手又摸了上去,“你从了我吧。”

“请皇上打消此念头。”手重重打向林逸,扫开他不安分的手。

“你让朕看看嘛,关键部分受了重伤,朕心疼。”林逸捉住被子,想掀去。目光,落在被遮住的身体。

“变态!”面对使贱招的林逸,忍无可忍的成子骞破口开骂,手紧紧揪住被子不放。

还好有先见之明将裤带系好了。

“朕只想对你变态。”林逸欺身向前,低声笑,“子骞若是不答应,朕保证明天全天音的人都知道你被朕的表妹迷/­奸­了,拒不负责后被成将军打的ρi股开花。”

“你跟她都是变态。”成子骞恼的一个翻身,“啊……”

刚刚开始消肿愈合的伤口,在扯动之下又开花了,痛的毫无思想准备的成子骞嚎叫起来,声音刺破了夜空。

林逸见此,笑的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啧啧啧,真是可爱,你若是身为女子,朕当场就要了你。”

“滚开!”痛的呲牙裂嘴的成子骞一脚踢了过去,打在林逸身上。

“打是疼,骂是爱。”酒意充脑、厚颜无耻的林逸贴了上去抱住成子骞,拉扯之中,两人滚成一团。

““小丫头,我喜欢你。”扭滚之中,醉意发作的林逸有些恍然,错将成子骞当成是大魔,试图……

“少爷……”听到惨叫声直冲过来的成辅直直的推开门冲了进来,却看到了将被子卷成一团的成子骞将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而那男人正抱住他不放,用手去扯被子……

“朕真的爱你……”尤记得血咒发作时,她给他捆被子的情形。

“对……对……对不起!”待看清非礼成子骞的是何人时,成辅当即脸­色­大变,极力压住内心狂澜,低头不敢望向两人。

“滚!”成子骞卷着被子一个滚动撞过去,将林逸撞到一旁。

成辅惊慌失摸的退到门外,关紧房门。他禁不住打击倒地,难怪……难怪少爷死也不肯娶小魔,原来他跟皇上……难怪少爷肯自毁清誉帮皇上敛财,原来他跟皇上……难怪他叫自己滚,原来是怪自己破坏两人的好事……

原来,少爷是断袖!

“唔……”屋内传来林逸的痛呼,传到成辅耳中,更似呻吟多。

皇上啊,缺德不带这样的。你皇宫养着成堆的妃子跟皇子,可少爷呢,什么都没有,更别说骨­肉­了……成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想想都绝望啊,天绝成家。

成辅起身冲到门边又止住脚步,屋内的是皇上,给他十个胆也不敢阻止,更重要的是,少爷刚才叫他滚,若是再进去……

“……怎么办,莫非真要成家绝后?”成辅失魂落魂的游走在府内,满脑子尽是如何救成子骞,给成家留后。可到最后也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

黑夜中突的一道巨雷,打的成辅眼前一亮,他猛的想起,小魔肚子里有成家的骨­肉­,真是……天无绝人之后,连上天都看不过皇上的荒唐,冥冥中安排小魔非/礼少爷,成功怀有身孕,实乃功德一件。

那瞬间,成辅的心亮堂了。

可要如何既能让孩子顺理成章的留在成家,又能帮少爷摆脱断袖嗜好,走上正途。

如果,他娶小魔为妻,既有妻又有子,且可以遮掩住断袖这等丑事,一举四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可他只是个随从,根本没有这个能耐啊,若是将实情告之将军,只怕少爷会被活活打死;找夫人,自小到大她都不管少爷的死活,更别提是断袖之事了。

思来想去,成辅走向老爷子的房间。

“混蛋!”成子骞忿然下床,连眼抹都未曾扫一眼摔在地上酣然入睡的林逸,他困难的劂着个ρi股拖着身体往侧室移,却发现脚下一片湿,抬头一望,细雨自房顶飘下。好家伙,林逸那个混蛋掀了他的瓦片居然不盖回去。

“此事当真?”脸­色­剧变的老爷子气的胡子打颤。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他强/­奸­少女的事未平,又闹出个断袖。

成子骞他居然敢断袖?

见成辅低着个头不答话,老爷子心生荒凉,失神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半晌后一声长叹,“怎的成家出了如此逆畜。”

“老爷子,这事该怎么办?”见老爷子鼻涕纵流,成辅更是六神无主。

天下这么大,皇上要什么男人没有,非得打少爷的主意?

“娶!无论如何也得娶!想不娶,我死在他面前。”老爷子猛的一拍桌子。人要脸树要皮,成家香火岂能毁于此。

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

“不好了,老爷子病重,大夫说……说……”成辅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奔了进来。

“你说什么?”成子骞从床上爬了起来,顾不得伤情复发的ρi股,着急的发问。

“大夫说……说极有可能……”成辅眼眶发红,再也说不下去。

“爷爷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怎的突的……”成子骞硬拖着身体,火烧ρi股赶向老爷子的住处。一推开门,老爷子躺在床上,两眼番白,歪着个嘴,有气出没气进的。

大夫边把脉边摇头,“不行……不行……”

“大夫……”成子骞一开口,却被大夫一个眼神制止。

“不行……不行……”大夫连连摇头,面无表情起身带上药箱子,径自离开了。

“大夫……”成子骞嘴角抽搐,连唤几声也没留住大夫离去的脚步声。

“……子……子骞……“歪着个嘴的老爷子喘着气,吐字不清的唤着。

“爷爷。”成子骞握住老爷子的手。

“我……我快不行了。”

“爷爷长命百岁,身体好着呢。”

“……昨晚我做梦,梦到那孩子在街上乞讨,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的,之后还被人贩子掳走了,卖给了专吃心脏的魔头,我吓坏了……”

“老爷子的病是吓出来的,是心病。”成辅在一旁小心的说着,建议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老爷子这段时间日夜担心你的事,吃不香睡不着。老爷子现唯一的愿望就是四世同堂……”

“原来如此。”成子骞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忘了告诉爷爷,孙儿曾看过几本医书,对医理略懂一二。爷爷脉像平稳,身体并无大碍。若没有其它的事,我先回去养伤了。”

“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老爷子一声怒吼,自床上爬了起来,眼不翻白嘴不歪,口水直喷出去,手指激动的戳向成子骞,“不孝子!我都要死了,你还说风凉话。你今天给我个交待,否则别想离去。你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自括一巴掌,捶胸顿足道:“没脸说啊。”

“孩子的事?”成子骞颇为头痛。

“你……你到底是不是……”老爷子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指了指袖子,做了个砍断的动作。

“不是!”成子骞黑了脸,给气的。

爷爷竟然怀疑他是断袖,真是岂有此理。

“你敢做不敢认!”老爷子怒道:“难怪不喜欢女人,原来竟跟皇上……你配做人吗?成家还有何脸面见人……”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爷爷真的多想了。我并无那种嗜好,跟皇上只是君臣关系,且绝不会喜欢男人的。”成子骞的眼神落在成辅身上,严至极至。

成辅背脊生凉,不敢与成子骞对望。是,主子的喜好问题,做下人的本不该多嚼舌根,可少爷……是成家独子啊,岂因能断袖而断了香火。

“你为何不成亲?”老爷子步步紧逼。

成子骞别开脸,淡道:“没遇上喜欢的。”

“牛小魔呢?”老爷子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我们……她有喜欢的人了。”成子骞有些迟疑.

“这么说,你不要孩子了?”

“要。”

“行,那你择日娶牛小魔吧。”

“我……”成子骞有嘴说不清.

老爷子一看他这犹豫不决的模样就来气,“你要孩子不要娘,那孩子岂不是要走你的老路,忍心吗?”

“……”

“你这混蛋,几年的官白做了。就凭你的皮相跟当今的地位,哪个女人会不倾心于你,想夺一女人的心岂是难事。”

“请爷爷放心,此事我自有解决之法。”

“放心个屁!”都断袖了,还放心。

成子骞满脸黑线,冷汗掉了下来。

老爷子最终败下阵来,罢首道:“行了,我老年了,管不着你的事。你娶不娶她我不管了,但是有一点是你为人父该做的,那就是尽快给孩子找个娘,让她给你养孩子。要是她不将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你也别回成家的,爱到哪去到哪去。”

“爷爷,你这不是打横来吗?”

老爷子没二话商量道:“我就是打横来的,想要我相信你不是断袖,你得娶女人。”

“……我会考虑的。”成子骞违心道。

“等你考虑好了,孩子都能娶亲了。”老爷子越想气越不顺,“走走走,不想看见你,没娶亲不要再来见我。”

********

“少爷,夫人有请。”成辅高兴地向大伤痊愈的成子骞宣告了这个好消息。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想夫人自少爷出生至现在都是任由其自生自灭,每次少爷向她请安都被拦在门外了,想不到这次她会派人来请少爷相聚。

“娘可有提是何事?”成子骞有些诧异。

成辅摇头,“八成是前几天亲眼看着少爷被将军毒打一顿,心疼了,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儿子始终是娘的心头­肉­,再怎么不亲,还是疼啊。

成子骞想想也是,于是穿戴整洁后去了成夫人的居所。

“娘近来可安好?”成子骞行礼,坐在成夫人对面。

成夫人微点头,“身体无碍了?”

“谢娘关心,身体已无漾。”

“既然没事了。你就去见见牛姑娘吧。”

成子骞讶然,不太明白娘所说。

“那孩子你想要吧?”

成子骞怔了怔,随即点头。

“我前些日子去找过她了,宅子也找好了。你今天去看看她吧,相信她会将孩子留给你的。至于你们两人,就要看缘分了。如果有感情,我当然希望你跟她能成亲。”

“我……”成子骞犹豫良久才道:“不可能跟她成亲的。”

“是因为我吗?”成夫人浅笑,“她是云成公主的女儿。你爹喜欢云成公主,而云成公主悔婚出逃了。牛姑娘长的太像云成公主了,如果你娶了她,将来进门之后,你爹要面对的是另一个云成公主。”

成子骞摇头,“娘想多了。她出身低微,配不起成家。”

“云成公主悔婚,毕竟是上一辈的事了。你跟牛姑娘是后一辈的事了,没必要将两代人混淆在一起。”

“娘真的忘掉了。”成子骞一声苦笑。

“忘掉了不等于我原谅了他。这是我跟你爹之间的事,跟牛姑娘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要因为它而对你的婚姻有了犹豫。我可以感觉出来,你对她是有感情的。”成夫人起身,淡道:“你去找她吧,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离去的成子骞听到从庭院溢出的琴声,依旧不敢相信娘的决定。他并不明白,一向深居简出,从来没有管过自己的娘亲,居然会去找小魔,要她将孩子生下来留在成家。爹跟云成公主之间的事,知道的并不清楚,只知道娘为此耿耿于怀二十载,足可见云成公主就是横在爹跟娘之间的那根刺。

他无法想象,另一个云成公主进入成家,会涌起何种风波。

命运到底给成家开了什么玩笑?

只是发生过的事,无论怎么抹,依旧抹不掉。正如同小魔强/­奸­了自己,他做多大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只是孩子啊,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你让我如何开口告诉你,你的出生,是因为你娘强/­奸­了我?

成子骞有些明白娘为何会二十年间对自己不闻不问。

牛小魔,终于,又要相见了。

□的代价

成子骞没有想到,小魔居住的地方会选在当初养伤的竹林,青山依旧绿水环绕,面目却全非。

犹可听她在河边捉鱼时留下的笑声,她被他活埋在沙丘下的情景……

深吸一口气,望着紧闭的房门,成子骞只觉得双脚灌铅。

几步距离,却是千里之远,遥不可及。

门,不期而开,孤身赢弱的小魔站在门那边。

成子骞望着眼前的小魔,完全不能相信从前笑靥如花、眼眸晶亮的女人现如今一脸惨白、眼神空洞犹如行尸走­肉­的人。

“……子骞?”小魔有些恍神,手忙扶住门不致于跌倒。

成子骞走向前她,脚踩着门前的细沙,一步步走向她。

他站在她面前,衣袖之下的手紧了又松,终道:“……你还好吧?”

“子骞。”小魔突的抱住他,嚎啕大哭。

成子骞怔然,忘了该如何反应,任由她抱着。

胸前的衣襟慢慢湿透,小魔哭的撕声裂肺,紧抱住他腰的手陷入下去,指甲隔着衣服扎入成子骞的背部,密麻的疼。

“子骞,莫莫不要我了。”小魔哽咽着,边哭边诉着委屈,埋葬在心头的苦涩一脑倒全倒了出来。

这便是闹出这么大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说,莫莫不要她了。

成子骞心里堵的块石头,闷的慌。

小魔一直抱着成子骞哭,哭湿他胸前整片衣衫后咽着道:“子骞?”

“……嗯?”成子骞有些麻木的应着。

够搞笑的,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对他说,别的男人不要她了。

“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一心想着楚莫彰的她肯定不是故意要怀孕的。

“我知道。”早知道了,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成子骞有些发酸的想着。

“那晚……你们换房了,我……不知道,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一心想强了楚莫彰,平时只是调戏自己,哪会真想着强/­奸­自己。

“……孩子,也不是故意要怀的。”

“我知道!”成子骞的语气有些僵硬。非得要说这么多‘不是故意的’,非贬的他一无是处,将楚莫彰捧上天?

小魔似听出了成子骞语气不悦,放开他不安的问道:“子骞的家法受的很重?”

目光在成子骞的身上来回瞅着。

成子骞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僵脸道:“我们谈谈吧。”

该来的终来了,小魔内疚的望了成子骞一眼,将他带进了屋子。

“子骞放心,孩子……”小魔先是犹豫了一会,继而很肯定的开口。

“成大人喝茶,小姐喝茶。”大丫端了二杯茶上来,放在两人面前。

大丫离去时,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小魔的那杯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我们该是谈谈的时候了。”成子骞苦笑,两人再次见面,竟是这种状况。他对她有满腔的怒火,原以为,再见她,他会失措的掐死她,可是没有。她抱紧自己,啕然大哭时,浇息了怒火。

她的哭声,竟令他有些心疼。

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造化弄人?

其实,都不重要了,顺其自然吧。

顾子喻的神情没来由的让小魔慌神,无措间端起来,­唇­刚碰到杯子,一股腥味袭来,胃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

“……呕……”小魔放下杯子,慌然冲到门外蹲了下来,难受的­干­呕着,眼泪呛了出来。

成子骞愕然望向蹲在草坪害喜作呕的身影,才确信这段日子不是在做梦,小魔怀了他的孩子。

黯然失魂的女人蹲在地上,伤害她的不止是楚莫彰,还有腹中的胎儿。

自己的孩子在折磨她,生生让往昔神采飞扬的她变成今日憔悴不堪的病人。

她伤的,比自己更重。

可恨归可恨,却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说到底,他也欠了她。

成子骞在她身边蹲下,轻拍着她的背,轻叹道:“没事吧?”

小魔惨白着脸摇头。

“跟我回去吧。”很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未见到她,他恨过恼过,见到时,却又是内疚。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完全可以不要孩子。

可是她没有。

小魔下意识的摇头,“子骞放心,这事我有错在先,绝不会连累你的。这孩子你若真是想要,我会找个地方将他生下来给你,你若是不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成子骞生闷的按了她脑袋,还真当他是那种男人?

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

“子骞,我真不是故意的。”

“孩子有两个多月了吧?”成子骞将她扶了起来,确定道:“孩子要紧,你先随我搬进成府吧,以后的事再说吧。”虽然娘为他着想已在外边寻了座宅院,可见着如此惨状的小魔,如此的话岂能说的出口。况且,她这种状况,如何一人在外生活。

小魔有些慌神,良久后摇头道:“子骞,我不能搬进去。”她还来的及准备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如若在外,想要离开时,少了些尴尬。

成子骞知她心意,心里念的是楚莫彰,又岂会搬进成府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但是住的地方得由我来选,照顾你的人也由我来选。”见她眼前这模样,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岂能让人放心,再说有大丫在她身边,到时不知又得惹出事来。

小魔别无它法,只得同意。

收拾好衣物,小魔跟大丫上了成子骞的马车,重新回了京城。

“在我茶里放了什么?”小魔瞪了大丫一眼。

大丫高兴道:“回小姐,小的私自放了生鱼汁。”小魔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闻着腥味不害喜才怪。不让小魔在成子骞面前痛苦的呕吐一番,他还不知女人怀孩子的辛酸呢。见小魔为他的孩子受到非人的折魔,只要成子骞还有血­性­,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

别以为在这事上,受伤害的人只有他。迷/­奸­这档子事,男人没有吃亏这一说法。小魔才是吃亏的,丢了即将到手的美满姻缘不说,还弄大了肚子,弄垮了身体。

“你又自作主张了。”小魔冷了脸。说实在,真不知日后如面对成子骞,一段时间不见,他也消瘦了不少。

当日的荒唐,害了多少人。

子骞多么无辜啊!

“小姐,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孩子留在成子骞身边,你还有何不放心的。”这次他可是看出来了,成子骞对小魔还是有情义的,只要怀有身孕的小魔留在他身边,假以时日,自己定有方法让成子骞对小魔爱的死去活来。

只有小魔上位了,自己才有荣华富贵。

年少成名的成子骞,在京城不知得到多少待嫁少女的芳心。现在他对小魔暗生情愫,算是看的起她了,还有啥不满的,就该投怀送抱,紧抓住他的心才对。

马车在京城一宅子停下,成子骞下马,领着小魔进了成夫人之前选定的宅子。

宅子虽不大,却有布置的清雅,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庭院种了几颗桃树,开着淡粉的花瓣,淡淡清香传来。

一个大夫二个男仆三个丫环,服待着怀孕二月有余的小魔,足可见成夫人的用心。

“大夫,牛姑娘的身体如何?”成子骞有些担忧的望向远去的单薄身影。

“成公子,恕不相瞒。如若再晚些时候,牛姑娘腹中的胎儿只怕难保。她天生体弱,加上打击过大,胎儿迹像很不稳定。安胎药只能调理她的身体,所谓解铃人还需系人,想要解开她的心结,还得成公子费心了。”

“谢大夫提点。”成子骞万没有想到小魔的身体会差到此种地步。

一个楚莫彰,要了她的心魂。

她爱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爱辣油

“少爷,大丫派人来传话了。”刚一下早朝,成辅笑容满面的迎身向前,报告了这一消息。

“怎么了?”成子骞的心有些悬,怕是小魔又有事发生了。

“大夫说小魔害喜的厉害,喝水都吐,更别提吃饭了。她现在可是吃一人的份填两人的肚子啊,这滴水不沾的,危险啊。”少爷苦啊,好不容易将小魔领了进来,谁知前脚进来后脚就害喜。

牛小魔非同一般女人,这害喜也非同一般啊。

滴水不沾的,将自己当神啊!

孩子可要平安啊,否则少爷如何脱离断袖的苦海。

“不对,你好像很高兴?”小魔吃不下,他至于这么高兴?

成辅满脸黑线,抽搐道:“小的是高兴少爷又可以去见牛姑娘了。”牛小墨接连害喜,少爷是烧晕头了吧。他是想着少爷跟小魔要是走的近,婚事就快了。

成子骞换了衣服赶往墨香院,乍暖还冷的春季,庭院漂落着些许的桃花,小魔卷着身体缩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披风。

在熟睡之人身边蹲下,静望着卷睡成一团她,好像比前几天更瘦了。

腹中的胎儿一天天吸­干­她的­精­力。

洁净修长的指腹悄然抚上削瘦的脸颊,传来一片冰冷。

寒冷中,暖意传来,小魔动着脑袋,脸贴向厚实温暖的手掌,紧蹙的眉头不由松了些。

“成大人。”不知何时,大丫站在成子骞身边。

成子骞转身,一个眼意示意他小声点。

“小姐在此晒太阳有段时间了,久了怕会着凉。”大丫小声道,继而识趣退下。

成子骞弯身,动作轻微的抱起小魔往寝室走去,将她轻放在床上后褥好被子才离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大丫自柱子后走出,自信满满道:“看你还能撑到何时?纵你有再大本事,也难逃我法术。”没有人知道,睡熟的小魔是被大丫抱出去放在躺椅上的。

赌的自是成子骞那颗心。

“大夫,是否还有可行方法?”成子骞对着大夫时,头相当的疼。已是连换五个名厨,完全避开了孕­妇­不该吃的菜肴,可小魔依旧胃口全无,真应了成辅那句话,喝水都吐。

“牛姑娘的害喜已是非常严重,加之她本身有厌食倾势,加之药物对胎儿不利,老夫只能从食疗下手。”

头开始绞痛,京城的名厨皆已被他请遍,皆无功而返,还真不知该如何治小魔的害喜。

******

“这是什么?”林逸刚入喉的汤水又吐了出来。

“奴才该死。”小太监吓的跪在地上。

“朕要的连子羹何时变味了?”林逸没了味口。嘴被养刁了,岂能说改就改?

“这……”小太监急的满头大汗。

“这什么?”

“成大人……他……”

“他怎么了?”

“成大人将御膳房的方大总厨调走了。”冷汗自额上落下,皇上不会摘了他脑袋吧。

林逸一听将成子骞将自己的御用大厨给调走了,不禁来了兴趣,“调哪去了?”

“……据……据说,是……调出宫去了。”两头都得罪不起,成大人可是圣上眼前的红人,一言九鼎啊,他要人,哪敢不给啊。再说自己也不是做主的人,有意见也轮不到他说话。

“给朕查查去。”人嘛,也不是不肯给,得要看给谁的。如果是表妹要,那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他居然敢不跟自己商量一声,就私下将自己的人调走了。

表妹要吃饭,表哥也是要吃的嘛。

成子骞还真偏心,有了表妹不要君主了。

“……是。”小太监爬了下去。

“等等。”小太监快到门边时,林逸又开口了。

小太监心生胆颤的折身回来。

“朕的鹦鹉呢?”那只挂在殿中的鹦鹉竟然不见了。

“……皇上,被……成大人拿走了。”小太监只差没晕死过去。

好家伙,搞走他家的人不算,连只鸟也弄走了。

只是……呵呵,那只鸟,成子骞只怕是顶不住啊。

“他还从朕的皇宫拿走了什么?”林逸来兴趣了。

“回皇上,成大人……从太皇太后处拿走了瑞和玉。”

果然成子骞本事非凡啊,想当初,他对瑞和玉也动过心思,可太皇太后就是装聋作哑,不给啊。

前段时间还钻牛角尖要死要活的,现在好了,人接回来后,心思都动到皇宫了,说不定到哪一天,他的皇宫就给他搬空了。

*******

“子骞来鸟!子骞来鸟!”随着声音响起,一道欣长的身影进入房间。

“子骞?”小魔朝他微微笑,放下手中筷子。

成子骞一看,桌上放着几道清心佳肴,虽然几乎没动,最起码小魔还是动了筷子。

“好些了吗?”

小魔点头,笑的有些惨白,“还好,子骞对我太好了。”

“应该滴,应该滴。”挂在窗边的鹦鹉嘴快的答道。

嘴角有些抽动,成子骞僵笑道:“它还真逗。”

“子骞从哪里得来的。”

“从朋友处取来的。”肚子空空如也的成子骞,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填肚子。

“这个不错。”小魔拿筷子指了指碟中的菜。

成子骞夹起一筷子,放到她碗中,“多吃点吧,孩子会饿的。”

想来也是,小魔只得咽下心中隐隐不适,强行吃着。

“想出去走走吗?”吃了顿饱饭,成子骞寻思着也许带她出去走走,心情会好点,有利于养胎。

本想着拒绝,可手无意中碰到腰间的玉佩,心头涌想一股暖意。

为了孩子,子骞尽了努力,而她,也该尽力才是。

冬雪已融,春风微带凉,可暖意已现。

成子骞带着小魔在街上走着,兴是难得一见的睛朗天气,街上行人众多,怕被人挤撞,他有意的侧着身体将小魔拥在内侧,挡开了人群。

“要找个地方坐坐吗?”都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可他带着她逛了几家手饰及玉器店,她却是兴趣缺缺,提不起神来。

“嗯。”小魔点头,只觉得腿有些发酸。

“何老板,你也是收了喜贴到楚府喝喜酒?”身后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

“想来曾老板也是,不如一起同行吧。连绵半月细雨,许是老天垂眷,楚公子大喜之日竟然放睛了。今天可是热闹非凡啊,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齐集楚府啊。”

“楚家富可敌国,楚公子的喜贴万金难求。我与他父亲可是几十年的相交,仗此才得到一份喜贴,否则就是挤破头也没这身份去参加婚宴啊。”

小魔怔了身体,手紧紧掐在一起。

成子骞捉住她的手臂,有些担忧的望着脸­色­惨白小魔。想不到,新娘站在自己身边,楚莫彰竟然举行婚礼……新娘会是谁?

“子骞,我……是不是听……听错了?”小魔­唇­齿交颤,吐字不清。

“要去一探究竟吗?”

“……”

“我陪你去?”成子骞抓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我不去!”小魔使劲缩手,有些着急。

“是不敢去还是不愿相信事实?”牛小墨,你既然已放手了,只是这心,何时才能放下?

不知为何,成子骞有些心闷,他强行拉着小魔的手往楚府走去。

楚府门前,大红灯笼高挂,车水马龙,人头拥簇,道贺声连天。

那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府前,微笑对着前来贺喜人的宾客行东家之礼,众人围着他,笑声宣扬。

小魔望着那道身影,血­色­尽失。

他成亲了,新娘不是她。

成子骞拉着她的手向前,小魔一个用劲甩开,躲在拐角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她离他咫尺,近的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抱着自己时的体温。

莫莫,为什么就不要她了?

“少爷,吉时已到,快去东房接新娘子吧。”楚音的声音响起。

楚莫彰在宾客的道贺声中转身进了府院,府前鞭炮声一片,喜庆连天。

“如果你想进去,现在还来的及。”望着顺墙滑倒在地的小魔,成子骞给了她机会。

阻止一个婚礼,对他而言,太简单了。

“……子骞,我们走吧。”良久后,小魔咬牙道。

她没有勇气进去,眼睁睁望着楚莫彰成了别人的男人。

莫莫,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那晚,成子骞一直留在墨香院,小魔失了心魂窝在椅子上。

见夜已深,成子骞起身给她盖好披风,转身踏行离去,谁知却在下一瞬间被人抱住。

小魔自身后抱住他,脸贴住紧挺的后背,身体颤栗着,渐渐透湿了成子骞的衣物。

温暖的双掌握住腰间冰冷的小手,成子骞没有说话,任由她抱着。

“子骞,肩膀借我靠靠。”

“好。”多久……都可以吧。

那晚,成子骞留在府院,守着小魔到天亮。

*********

大红喜烛对燃,新娘子静坐在喜床边,等着新郎揭盖头。

已是深夜,屋外寂静一片,御去白天的热闹繁华后,黑暗寂静的有些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房外响起脚步声,新娘子忙坐直了身子,端庄的坐着。

门,被打开,一身便服的楚莫彰走了进去。

他怔怔地站在新娘子面前,伸出去的手停滞在空中,没有去揭红盖头。

盖头下的人,不是她。

“相公?”新娘子不安的唤了句。

楚莫彰醒了些神,揭去新娘子的盖头,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眼前。

新娘子微红着脸,悄然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很晚了,你早点睡吧。”楚莫彰内疚的望了她一眼,提脚转身离去。

“……相公。”新娘子欲言又止道:“……恪儿睡了吗?”

“他睡了,你不用担心。”楚莫彰关上房门,离开寝室。

楚莫彰站在黑暗中,面对着烛火莹莹的喜房。不久前,他按着小魔的喜好命人布置喜房,而今夜,睡在这里的人,却不是她。

回到书房,望着案上摆着­精­美喜服,熟悉的笑容浮现眼前,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狐媚子般的眼神向他抛来,她说:莫莫,今晚你想­干­什么?

诱惑的声音仍在耳边响起……

手抚上喜服上的图案,楚莫彰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而别人,也有了他的孩子。

他跟她,因何而错过?

******

“爱辣油,爱辣油……”

成子骞一进院子,养在笼中的鹦鹉扯着嗓子冲着两人乱叫。

小魔托着个下巴,望着笼中那只怪物皱眉道:“子骞,你说爱辣油是指什么?它怎的每次一见你就叫爱辣油呢?”

“爱辣油,爱辣油!”话音刚落,鹦鹉转过身体朝小魔大叫。

怪事,这个怪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唯独这句话,只有子骞出现在自己身边时,它就会拼命嚎叫,唯恐两人耳聋来着,听不见。

“子骞从哪里弄来这么有趣的东西?”小魔走向前,拿起小棍子挑拔着鹦鹉。

“它的前主人是个怪物,养出只怪物不足为奇。”成子骞故作镇静的说着,带笑的眼神却望向小魔微隆起的腹部。

“以子骞之见,爱辣油到底是指何物?”小魔将头凑在成子骞面前,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小心点。”见她腹部抵着桌子边缘,成子骞的心有些悬。

害喜那段日子也不知如何熬过来了,虽然如此却怠慢不得,大夫对自己耳提面命,小魔身体虚弱,胎儿需万分小心的养着。

“啊……”话音刚落,小魔叫了一声,面然痛苦的捂着肚子。

“怎么了?”成子骞吓的脸­色­苍白。

想他从政多年,场面见过不少,像这般心惊胆颤的事还是头一次。

“疼。”小魔吸了口气放软身体坐在椅子上。

“我去叫大夫。”成子骞忙起身去请大夫。

“噗……”小魔再也忍不住,嘴角往上泛。

“你……骗我?”成子骞恍然大悟,有点恼怒。

“孩子踢我了。”

“真的?”不知不觉孩子都有五个多月了,会踢人了。

成子骞微欠着身体,继而又坐了下去。

“子骞想摸吗?”小魔知他心思,又碍于身份。

“咳……”成子骞有些进退两难。

小魔挺着肚子走过来抓起他的手,轻放在隆起的肚子上。

“感觉到没有?”小魔抓住成子骞的手在腹部移动。

“动了动了……”良久之后,房内响起高兴的声音,成子骞的嘴角往上扬,眼眸有些弯,似清亮弯月。

躲在屋外窗边的大丫露出不屑的眼神,切,要是不动,那不成死胎了。

这几月来,成子骞几乎天天往墨香院跑,留的时间是越来越来,往院里搬的东西是越来越多。好家伙,难怪百姓都叫他‘成贪’。搬进院的东西,每件皆是价值连城,尤其是小魔身上佩带的那块安神镇魂的玉佩,瑞和玉,传说那可是太皇太后的心爱之物,他居然有本事搞到手。

果然,手中有权力,还怕没金银财宝?

选择成子骞,绝对是明智之举。总有一天,当小魔爱情、财富、权力三丰收时,会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的。

以后,她每跟成子骞滚一次床单,他的功德便深积一分。

谁是我的男人

“薜太医哪里去了?”林逸冷眼瞪了眼小太监,继而望着自己修长白晰的手指,指尖滚落一滴刺红血珠。

“皇上,奴才该死。”小太监趴在地上,吓的心惊胆颤。怎的会如此巧合,薜太医前脚刚走,皇上立即就受了伤,要知薜太医可是圣上的御用太医,在这种时候……

“又被搬走了?”搬空皇宫的东西后,就开始搬人了?成子骞啊成子骞,一个女人而已,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成大人家出了事,刚请薜太医出宫了。”小太监死的心都有了。

“哦?”林逸瞥了小太监一眼,“什么事?”

“奴才……不知。”小太监颤如米筛。

“你好像很怕朕?”林逸勾着眼睛打量着小太监。

“奴才……奴才……”眼前一黑,小太监吓的晕了过去。

林逸摸着自个的脸,琢磨道:“朕有这么可怕?”

******

“大医,她怎么样了?”成子骞担忧的望着床上的沉睡之人。

“成大人不用担心,幸亏发现的早,牛姑娘跟胎儿并无大碍。”薜太医写好方子递了过去,“调养段时间该没事。只是这毒来的奇怪,如若不是牛姑娘体质奇异,怕会有­性­命之忧。”

“小姐自小就在毒药堆中长大,拿毒当饭吃,一般的毒害不了小姐。”大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还好,呣子平安,如若不然,一尸两命啊。

派人送薜太医回宫后,成子骞问道:“大丫,小魔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姐上街买些衣料给腹中孩儿做些衣物,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就病了。若不是太医,小的还不知小姐中了毒。”

成子骞谨慎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异常之事?”

大丫细想后摇头。

成子骞瞥眉,也许,是冲着他来的。

林逸一意孤行,不顾朝庭百官反对,强行将自己由吏部侍郎擢升为左相,眼红了不少人,故而利用小魔来给他提醒。

“大人,我想起来了。”大丫有些恍然,继而摇头道:“不可能是她啊。”

“谁?”成子骞眼神深遂起来,不觉神情严峻。

“……跟小姐逛街的时候,不经意点撞到了一位女子,除非之外,小姐没跟任何人接触。”大丫有些紧张,成子骞这等模样还真少见,此等架势可真……有点煞人。

“长相能描述出来吗?”

“二十来岁的少­妇­,有点清瘦赢弱,但观其衣着不是普通人,听口音是京城人氏,却是眼生的很。当时小姐跟她不经意间碰在一起,撞掉了她手中的包袱,因是陌生之人,小姐并未询问她的姓氏,谁知回来之后就晕了过去。”

“这事我自会调查,以后你行事多注意些。”

“小的一定会注意。”

“先下去吧。”

大丫退了下去,抹了下额上的冷汗。这气场,强大的……真不寻常。

动真格的成子骞,让人心生寒意啊。想他平日里,谦谦公子,温知而知礼仪,谁曾想到了,一个翻脸……

*******

“醒了?”成子骞淡笑的问着悠悠转醒的小魔。

“子骞?”小魔抬起沉重的眼皮,诧异的望着坐在床边的成子骞。

“你睡了很久,感觉好些没?”动手给她褥好被子。

“尚好。”被褥之下,手恍然抚向隆起的腹部,感觉无异后松了口气。只是心尖上似针扎,不知怎的,睡了一觉,梦里全是莫莫,往昔之事涌来,压的呼吸不来。如若不是子骞在叫她,说不定一生都醒不来了。

手探出被子,握住成子骞的手,眨眼道:“让子骞担心了。”他如此紧蹙眉头,恍若变了个人。

被人担心的滋味,挺不错的。

“日后想要出去,身边多带个人。”

“会小心的。”小魔侥幸道,“没有下一次了。”

想动她的孩子,简直就是找死!

丫的,不将此人揪来,她还不姓牛了。她容易吗,一开始吐了几个月,连口水也喝不得,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居然有人使暗箭想害她的孩子,除了大魔,想不到世间还有人有此狗胆。

“在想什么?”成子骞按了她的脑袋,教训道:“好好养身体吧,万事有我呢,不该­操­心的就别瞎­操­心。”别以为她脑子想的他不知道,都写在脸上了。

她想带着他的孩子­干­什么去?

排队还轮不到她呢。

“我气不过嘛。”除了在大魔手上吃过亏,谁人敢惹她呢。平日只有她毒别人的份,哪曾想到竟有人往自己身上下毒。

“气不过也得忍着。”当他是摆设?

“不嘛。”小魔固执道。

“不要任­性­。”成子骞冷着脸命令道。

“噗……”小魔没忍住,喷笑出来,遭到成子骞一个小爆栗。

成子骞挟住她的脸颊,用力拧扯,“我命令你,再敢乱动,小心我将你送起来。”

“不要嘛,听你的还不行。”小魔抚着腹部,想着差点失去的生命,决定暂时忍辱负重,待孩子生下来后再惩治凶手也不迟。

“子骞,你得先帮我找出那个混帐来,待我好后之后再收拾她。”

“行。”成子骞明白小魔的­性­子,尤其是她怀孩子期间,心情起伏很大,再不顺着她的心意,又怕会惹出新的乱子来。

怕成子骞只是口头上应付他,小魔将身体养好一些后,又画了一幅画像,嘱咐再三,将人给找着了盯住了。等她将崽生下来,好好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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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听说您染了风骞,我亲手熬了些药,喝了对身体好。”顾思莫端着药进了楚夫人的房。

丫环将脸­色­苍白的楚夫人扶起来靠坐在床上,顾思莫端着药走过去,舀了口药汤想给她喂下。不料楚夫人手一扬,顾思莫的手没端稳,碗一翻滚汤的药汗皆数撒到手上。

“啊……”顾思莫一声痛呼,站起身扫着汤药,手臂痛的如火烧般。

“娘……”顾思莫咬牙忍痛的望了楚夫人一眼。

“哼!”楚夫人一声冷笑,“这药喝下去,只怕死的更快吧。”

“娘误会我了。”顾思莫跪在地上,“儿媳只愿好好伺候您,怎会起歹心害娘呢?”

“是吗?将杂种都带进楚家了,还在这说什么瞎话。”楚夫人喘着气,恨恨瞪着顾思莫。

顾思莫跪在地上,眼泪往地上掉,忍痛哽咽道:“娘,恪儿真是楚家的骨­肉­。”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绝不会认他是楚家的种。”

“娘。”楚莫彰走了寝室,扶起顾思莫示意一旁的下人带她下去敷药。

楚夫人望着他,眼泪落了下来。

楚莫彰欲言又止,最终道:“我一会让人送药来,娘好好休息养病吧。”

“如果你真还是我儿子,就休了那个女人。”

“娘。”楚莫彰望着楚夫人,头痛道:“你为何非得对青僮有这么大的偏见?还有恪儿,已经滴血认亲了,当时你是亲眼所见,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娘心里不痛快,可事情已经发现了,楚家亏欠青僮很多,这些年一直让她们呣子流落在外,还请娘不要为难她跟恪儿。”

“不为难她?”楚夫人冷笑,“你以为我为难她?你是瞎了眼,看不出那个女人所布的­阴­谋。没错,当然我是折散了你二人,所以她恨我,设了­阴­谋进了楚家,为的就是找我报仇。怕坐不稳当家主母的位置,她不知从哪找来个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小孩,说是你的儿子。你怎的就真相信了?”

“娘,恪儿已经跟我滴血认亲了,当时可是娘在场亲眼所见。”楚莫彰重复的提醒着。

“一定是她使计。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个尖嘴猴腮的孩子会是你的儿子。”楚夫人咳了两下,喘气道:“你不能糊涂啊,养个野种。”

养个野种?一股苦涩涌上心头,他已经后悔了,已经失去她了。也许当年是糊涂了点,但从恪儿的轮廓来看,真是楚家的骨­肉­,况且已经滴血认亲。

他已经负了一人,岂能再负一人。

“娘别乱想了。不管如何,青僮已进了楚家门,还请娘不要为难她。”

“你傻啊。”楚夫人痛苦的捶了他一拳,“思莫人这么好,你都舍得让她离开。武青僮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进楚家就是想毁了你啊。”

楚莫彰别开脸,无奈道:“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可是以前发生的事,有些是抹不去了。只是有些话,根本没法对儿子说,楚夫人咽下自己种下的苦果。

**********

“伤势如何?”楚莫彰坐在武青僮身边,望着她被烫伤的手,内疚更深了一分。

“不碍事。”青僮强撑笑容道:“娘病了有好长段时间了,心情难免会有些起伏,相公别放在心上。”

“给娘些时间,她迟早会接受你跟恪儿的。”

“多年后还能跟你在一起,我已是万分满足了,岂会心生不满。你放心,我既然进了楚家,就会好好做楚家儿媳,不会让相公左右为难的。”

“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恪儿睡了没有。”楚莫彰起身离开寝室,武青僮坐在床上欲言又止,终是任他离去。

成亲几月了,他一次也没碰过她,心里还是没法忘记那个女人吧?

四年前,他跟她在亭中避雨相遇的情形尤在眼前。当年,他曾为娶她入门不顾家人反对要跟她一起离开,而如今,她成了他的新娘子,他却爱上了别人。

武青僮的手紧抠在一起,直至指间溢出鲜血却是毫无知觉。

谁改变了她?

谁害的她生不如死?

********

“娘,你连夜召我回来有何事?”楚宣凝带着宫奴走了楚夫人的房,见她一脸病容的不免大吃一惊。自弟弟成亲至今也不过是三月人有余,怎的娘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一向身体安康的她居然一脸病容。

“凝儿。”楚夫人见着亲女儿,不觉动容的红了眼眶,发抖的手紧握住女儿的手不放。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偶染风寒,怎的一个月也未见好转?

“弟弟呢?”楚宣凝带了些怒气。

“别怪他,他为了我的病也费尽心思,请了不少大夫,可就是病情不见好转,身子骨也一天弱过一天。”

“娘还护着他,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娶那女人,娘也不会气病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彰儿的­性­子,那女人不知给他灌了啥迷魂药,就会成天护着她。现在连野种都认作亲儿子了。”想起这个,楚夫人又来气,咳个不停。

“娘,你别太记着这个了。”楚宣凝安慰道:“恪儿我也见过两次,是有弟弟的影子,这个不会错的。”

楚夫人一听,当即甩开她的手,怒道:“你弟弟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

“娘,那你让弟弟该怎么办?弟弟是让武青僮以顾思莫的名义嫁进楚家的,除了让恪儿认祖归宗外,那就是想保住楚家的面子。他跟顾思莫的婚事,喜贴都发出去了,如果没了婚事,岂不会让全京城的人笑话。我知道娘不喜欢武青僮的出身,可孩子都好几岁了,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我就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她,说不定彰儿还能寻回思莫,两人冰释前嫌重新在一起的。”一想到这,楚夫人的心又疼了。

“娘。”楚宣凝很清楚娘的脾气,只得退一步劝道:“有些事由不得我们做主,顾姑娘跟弟弟怕是有缘无份。娘不喜欢武青僮,不理她便理。待再过些时间,由您做主,再给弟弟娶一房妾室,让她做个有名无实的主母又如何。刚我私下问过楚音了,这段时间弟弟可是都睡在书房,怕是从成亲至今都没碰过武青僮。”

“此话当真?”楚夫人明显的松了口气。

“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楚宣凝见娘的神­色­,知她定是有事相瞒。如若不然,她为何对武青僮有如此大的偏见?

“没……没有的事。”楚夫人掩饰道,眼中却有丝慌神。

楚宣凝支走所有仆人,小声问道:“娘,你是不是对武青僮做过什么?”

“这……”

“还请娘不要有所隐瞒。”楚宣凝有些着急道:“她已经进了楚家门,如果以前真有过不愉快,该尽快解决才是,如若不然,弟弟夹在你二人之间,该有多难做人啊。”

“唉……”楚夫人叹了口气,“老天爷在跟我开了个玩笑啊。武青僮只是个街贩商之女,根本就配不上彰儿,如果真娶她过门,只怕楚家会让所有人耻笑。但她为了嫁进楚家,处处使计,让彰儿一时间糊涂做了些错事。我便让人给了她些钱,让她离开京城。谁知她不但不听,反而将此事添油加醋告诉了彰儿,害的彰儿跟我反目,闹的楚家焦头烂额,一气之下,我便让人……”

楚夫人没有再说下去。

楚宣凝血­色­尽失,不敢置信道:“娘是不是让人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楚夫人后悔的点头,“我让人污辱她的清白,之后将她赶出了京城。”

“娘,你怎能做这种糊涂事。如果让弟弟知道了,你让他如何原谅您。”楚宣凝失神跌坐在椅子上,怎的都不明白,门不当户不对,也许武青僮是配不上弟弟,只是女人何苦用这种方法为难女人。弟弟的­性­子娘不是不明白,如若他知道了此事,以后要如何面对娘?

“我也是一时糊涂被气晕了才会做出这种事。她已是一个失贞之人,岂能再嫁给彰儿,一想到这,我夜夜不能眠,都是我害了彰儿啊。”

“难怪娘如此不喜欢武青僮。但这事,武青僮应该没有跟弟弟提过,否则早就一发不可收拾。娘,她手上可是握着您的把柄,如果这事道了出来,弟弟怕是不会原谅您,而她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最后带着恪儿离去,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楚夫人担忧道:“我真怀疑恪儿不是楚家的骨­肉­啊。这女人太­阴­沉了,我倒是不怕她冲着我来啊,就怕她对彰儿做出不利之事。当年我对她做出这等事,而如今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孩子嫁进楚家。你也知道,楚家就彰儿一个男丁,出不得大事啊。”

楚宣凝深思道:“可武青僮带着恪儿入门,占进了先机,想要将她赶出门,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如给弟弟先找偏房,生了子嗣,到时娘再赶她出去也不迟。”

“你弟弟要是肯听我的劝,我早抱孙子了,还需等到今天?”楚夫人叹气道:“这几月来,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本府中已有两只狐狸­精­,现又来了个千年道行的妖­精­,该如何收拾。如果有思莫在,她还能出些主意。

“娘太担忧了,我叫恪儿来多陪陪您,有亲孙子陪,你的心事没有,病就好了。”

“别。”楚夫人罢手,“我跟那孩子亲不起来。”

“也罢,这段时间我留下来陪娘吧。”楚宣凝帮娘带好被子,宽心道:“事情也该往好处想。兴许武青僮要忘掉过去的一切,好好跟弟弟在一起。如果她有心忘记,娘也别揭她伤疤了。”

“你也别胡来了,快回宫吧。这事我会看着办的,只是亏了你弟弟。”

“我跟皇上提了此事,他恩准我回来陪你一段时间。”

“皇宫大院可不比寻常百姓家,你对皇上也得用点心思。”

楚宣凝点头,却是一片茫然。那个男人,只怕没长过心吧。

*******

“小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们回去吧。”大丫警慎的盯着四方,只怕又来人碰了小魔,给中毒了。

“放心吧,子骞在吏部忙着呢,不会那么快来的。”挺着个大肚子的小魔难得出来一趟,不逛一下实在委屈了被禁多日的自己。

“小姐别忘了,成夫人跟成老爷子可是三天两天往府里跑,要是让这两人知道你带着儿子到处跑,那可是要担忧的啊。”还没嫁进成家,如果让老爷子跟成夫人心生不满,那可不得了。

“是女儿。”小魔纠正道。

“是儿子,小姐给成家生的一定是儿子。”母凭子贵,只要小魔生的是儿子,想不进成家门都难。

“我想要女儿。”小魔的心情被他吵的烦闷。

“得得得,女儿。”看吧,女人一怀孕,喜怒无常。其实啊,谁不清楚她那点心思,不就是她这辈子没找着男人,想生个女儿,给补偿一下,长大后好四处勾引男人,将自己那份也给补回来。就在几天之前,她还问自己,若是生个女儿,要不要在外边抱养个男孩回来,先给订个娃娃亲。

切,不就是怕生的女儿长大后跟她一个德­性­,找不到男人。如果自小抱养一个,那可就是煮熟的鸭子——Сhā翅难飞啊。

果然够毒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精­打细算到这种地步了。

“进那家铺子,我想找些料子,给孩子做几双鞋子。”呆在房子中过于无聊,衣服已经做了几套,小魔着实想不通还能做什么?

“小姐,做小孩的鞋言之过早,反倒是成大人,我昨儿个看他的衣服有点破角了,不如小姐给他做几套?”大丫眼珠子一转,以退为进道:“成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守在你身边,从早上忙完公事直到深夜,那可是寸步不离啊,你喜欢的,他想尽办法给你弄来,孩子一有点事,他可是立马出现在你身边。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找啊。孩子有他做爹,该多幸福啊,我说小姐……”

小魔瞪了他一眼,“你何时这么有心了?”

“小的这也是给成子骞感动的。小姐扪心自问,成子骞对你不好吗?聪明如小姐,岂会不明白他对你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小魔有些落寂,摇头道:“可是我……”

“我知道小姐的心还在楚莫彰身上,可不是都过去了吗?难道受过一次伤,小姐一辈子都将心门关起来。你跟楚莫彰注定有缘无份,正因如此,更要忘记他才是。而忘记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爱情啊。机会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就看你肯不肯伸手。其实你跟成子骞相处这几个月来,不是很开心吗?再说这也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排。难不成小姐真要生完孩子就回山寨?现在都对孩子珍若生命了,到时你舍得放手才怪。”

大丫悄然点了一把火,“其实,你也是喜欢成子骞的,只是你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小魔有些诧异的望着小丫,完全不明所以。

真是自以为是的愚蠢女人啊。

大丫点破道:“小姐记不记得当初楚莫彰连夜逃跑时,小姐宁可去追也不要再抢其它的男人,但提到让成子骞帮忙时,小姐迟疑后答应了?”他百分百确认,当时的小魔是喜欢成子骞的,只是还没到爱的地步。一直以来,她亲手将楚莫彰放在了首位,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哪曾想过对子骞的心思呢?

“当时我将他当成了朋友。”

“那后来呢?小姐从没意识到,你跟成子骞在一起时,比跟楚莫彰在一起开心很多,那才更像以前的小姐啊。你一直对楚莫彰委曲求全,先入为主到认不清自我了。跟成子骞在一起却完全不是如此的,那时的小姐才是最开心的。你跟楚莫彰,一直以来是你一厢情愿,而跟子骞在一起经历生死,难怪你的心真不曾动过?”

小魔哑然了很久才道:“我跟他……是朋友……”何时,被大丫点破,连她也怀疑这个答案了。

真是蠢女不可教也!

大丫有些忍不住道:“跟成子骞只是朋友你会抱着他大哭,只是朋友会让他摸你的肚子?还有他,如果不喜欢你,会违抗皇命救你,不喜欢你会让你生下他的孩子?不喜欢你会天天陪你到晚上?”

真是死心眼的女人啊!大丫有些冲动想扇醒眼前的女人,你丫的再不清醒点,待孩子生下后我还得跟你回山寨,飞黄腾达的梦岂不又泡汤了?

要知道,成子骞可是当朝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待姓苏的右相一翘鞭子,除了皇上,天下间可就由他一人说了算。吏部是成子骞的老巢,只要自己将小魔伺候好了,说不定哪天他高兴了,赏自己个官做做。

也许,他该拿这事跟成子骞商量下,他帮成子骞搞定小魔,包小魔心甘情愿做上成府主母,而代价是成子骞得赏个官给他做做。

这也不失为一条往上爬的大道。

“喂。”小魔见大丫开始想入非非,连唤他几声没动静后,她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既然连你都说我欠了他,那就进去扯点布料,帮他做几套衣服吧。要知道,我最讨厌欠人人情了。”

大丫忙扶着小魔往布庄走去,“我知道,小姐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咱给成子骞做几套衣服,也算还他人情了。”装吧,他倒不信,成子骞在前边扯,自己在后边推,小魔能不动心?

爱情啊,从来都是靠天时、地利、人和的!

小魔刚踏进布庄,迎头却看到二个人铺子内走出来,当即怔住了身体。

“思莫?”楚夫人惊喜的望着小魔,完全没到自己苦寻几月而不得的人居然会出现在面前。

“……楚……楚夫人。”小魔的­唇­有些发颤。

京城有些大,大到擦肩而过谁也不认识谁;京城有些小,小到低头不见抬头见。

“思莫,我可找到你了。”楚夫人挣脱楚宣凝的搀扶,急的向前几步握住小魔的手,激动道:“这几个月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派人都寻不着你,你……”

楚夫人的眼前落在小魔的肚子上,吓的松了手,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

“你……你……”

“楚夫人好。”小魔深吸一口气,向她行了晚辈之礼。

大丫忙站在她身边,将她护住。楚夫人的­性­子他可是明白的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万一她一个恼怒,伤到孩子……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怎么的……”手发颤的指着小魔的肚子,如此看来,怕是有五六个月了吧。她离开楚府才四个来月,怎的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是我不好,骗了楚夫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楚夫人一声悲叹,“难怪彰儿他……到头来,最不孝的人还是他。”

“娘,我们找个地方另谈吧。”楚宣凝清醒的提醒,人来人往的布庄,这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谈,她配跟我谈吗?”楚夫人发怒的冲向前,却被楚宣凝死死拉住。

“小姐,别跟这疯­妇­一般见识,我们先走吧。”大丫担心泼辣的楚夫人冲动之下会对小魔做出不利之事来,想劝她离开先。

小魔摇头,挣脱大丫的手,冷静道:“楚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吧。”

“呸,你这贱人配跟我谈吗?”楚夫人不顾楚宣凝的拉扯,直想冲向前狠狠给好小魔几个耳光。

原来,这个女人才是毁了儿子的罪魁祸首。

“娘。”楚宣凝急道:“您先静点。这位姑娘,你先走吧,有事改日再谈。”

“你放手。”楚夫人扬手狠狠给了女儿一巴掌,打的她晃退了两步。她转身扬手向小魔扫去,大丫挺身护在小魔面前,不料却楚夫人一脚踹向他跨下,痛苦地倒在地上抱住了下半身哀嚎着。

见耳光袭来,小魔下意识的退一步,不料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往后摔倒下去。

“小心。”往后倒的身躯被人揽住,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魔被揽入结实的胸怀。

手紧捂住肚子,小魔吓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楚夫人扬起的手在半空被人挡住,成子骞搁开她的手,厉声道:“不知楚夫人想对我成子骞的女人做些什么?”

被成子骞厉声质问,楚夫人怔了身体,半晌后怒不可止道:“如若不是她,我儿子不会……”

“有些话,请楚夫人想清楚再说!”成子骞沉下脸望了眼不远处的楚宣凝,示意她带楚夫人离开。

“娘,我们回去再说吧。”楚宣凝带着香儿强行拉着楚夫人离去。

布庄前涌来一堆围观之前,好奇的打探着刚才发生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楚夫人想对一位身怀六甲的女人动手。”

“那……那不是左相大人吗?”

“嘘,小声点,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是直接从吏部侍郎擢升为左相的,再出言不逊,小心你的脑袋。”

“那女人跟他是甚关系,怎的一直抱着不放?”

“你是没听到,刚才左相大人说,那是他的女人。”

“他不是尚未娶亲吗?”

“那是他在外边养的女人。”

“那还得了,楚夫人惹了左相夫人?左相大人一发话,楚家不得完了?”要知道,成贪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一之上的左相,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在背地里说了不少他的不是,万一他记仇……

“你没事吗?”成子骞望了眼怀中惊魂未定的小魔,温厚的手掌握住冰凉的小手。

“……子骞……”一想到摔倒的后果,小魔止不住身体发颤。

“先回去再说吧。”成子骞揽住她的腰出了布庄,拦了轿子回墨香院。

捂住下半身哀嚎的大丫见成子骞不管自己的死活带着小魔离去,他也顾不得其它,起身尾随而去。

“子骞,对不起。”小魔紧抓住成子骞的手,冷汗自额间滴下。

“下次小心点。”成子骞并没有多说。他不敢象,如果自己没有出现,会发生些什么事?

“不骂我几句?”骂她太不小心了,一遇着事就忘了腹中的孩子

“事情都发生了,骂你有用吗?”如果没有荒唐的那一晚,又岂会有今天的这一幕?

小魔不再说话,头靠他肩膀上,悬着的心慢慢松了下来,似在安慰他又在安慰自己,“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宣凝紧跟在匆匆回房的楚夫人身后。

楚夫人极怒的将桌上的摆置一扫而空,杯器重重扫落在地摔成粉碎。她跌坐在桌边,痛悔道:“原来真正害了彰儿的人是我。”

楚宣凝将香儿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弟弟跟顾思莫的事她听说过,至于后来的事,却不知情。

香儿望了楚夫人一眼,犹豫良久道:“四个月前,少爷跟顾姑娘都快举行婚礼了,当时顾姑娘不小心染了风寒,大夫一诊,说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少爷要求大夫复诊,才知道是误诊了。可是从那以后,少爷就变了,在外边花天酒地不说还将烟花之地的女子带回家说要纳为妾室,顾姑娘一气之下离开了楚家,而后不久少爷将烟花之女请出府,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以酒渡日,再后来少爷在处边遇到了几年前消失不见的青僮姑娘,当时她身边多了个小少爷。婚期将至,少爷便让她改名为顾思莫,以原定婚期娶进了府。”

楚宣凝有所领悟,“原来不是误诊,是顾思莫真怀有身孕,而这孩子便是左相大人成子骞的。而我的弟弟为了保住她的颜面,竟背负了众人的指责,之后才娶了武青僮。”

香儿点头道:“夫人一定很自责。当日顾思莫在城外救过夫人一命,后来见她在京城很落魂,夫人可怜她,便将她带进了府还摄合她跟少爷,却不想到头来会害了少爷。”

楚夫人起身,走到床上躺着,一声不吭。

楚宣凝坐在床边安慰道:“娘,还望你顾着身体想开点。不管如何,既然弟弟有意替她隐瞒,定是对她动了真情,这事还是作罢吧。”牙齿打落和血吞下,不然又能如何?成子骞是当朝左相,他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抵过全后宫的力量,再说这事闹大了,丢的还是楚家颜面。

“娘老了,识人不清,到头害了自己的儿子。”作孽吧,老天爷报应她了。她强行拆散儿子跟武青僮,还让人毁了她的清白;顾思莫设计进了楚家,让儿子动了心却又带着孽种离去。作为母亲,她的自作主张伤了儿子两次……

*********

“小姐,我打探清楚了,楚夫人回去后气了一两天便没事了。天天忙着带孙子,不知有多享福。”

大丫一进门,高兴的向坐在桌边绣衣的小魔报告了这一消息。

针一偏,扎进指间,血珠自指尖滑落,滴落在裁制的衣衫中。

“孙子?”

大丫将一切看在眼中,高兴道:“小姐有所不知,楚莫彰娶亲了,你知道是何人吗?”

“……何人?”

“正是四年前的心上人。”望着脸­色­苍白的小魔,大丫长痛不如短痛道:“那女人名叫武青僮,四年前她离开时就怀了楚莫彰的孩子。四年之前她重回京城,遇到了楚莫彰,于是两人成亲了。”

“……”小魔张了几次嘴,眼眶有些潮湿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亏欠,该不会那么多了吧。

“是啊,楚家添了个孙子,楚莫彰都不知有多高兴,左手抱孙子右手揽娇妻,不知活的有多开心。男人如此,此生足矣。”

“是啊……他该活的很开心才对。”一定要开心才行。

“小姐,老爷子一会要过来看看孙儿,你得准备准备才是。”大丫转身取出前段时间小魔做好的小孩肚兜不动声­色­的放在桌边,准备让老爷子自然而然的看到它们。如此贤惠的孙儿媳,要早点过门才是。

“我有些困,老爷子到了你叫我吧。”小魔起身走到在软榻上睡下,她侧着身体,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年光景,自相遇至此,她怀了他人的孩子,而他,也当了父亲。

莫莫,既然找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就一直幸福下去吧。你开心,我的内疚才能消失。

大丫站在一旁,望着消沉的小魔,又扔了刺激的消息,“大魔王生了。”

“生了?”

“生了对龙风胎。”

“她还能龙风胎?”男人婆前她一步出生,现又前她一步生孩子,这世界是怎么了?

“嗯。小姐有所不知,大魔王嫁给了当今武林盟主越津,没过多久就生了对龙风胎。据说当时的婚礼办的很大,大王跟二夫人还到泫云谷喝喜酒了。全山寨的兄弟都为此欢呼,他们都说,小姐自小就比大魔王强,定会嫁个更好的夫婿。”言下之意是,小魔也该成亲了。

“月经?”那是什么东西?

“是的,叫越津。”大魔王嫁个武林盟主不算本事,小魔嫁个当朝左相才是天大的喜事。生下龙凤胎有啥了不起,说不定生俩俩都养不活呢,小魔如果生个三胞胎,还是将大魔王压在底下的。

布庄风波平息后,小魔一直住在墨香院没有出去过,倒是成夫人跟老爷子来的勤,而至于成将军,一直在到外兵,从没回来过。

“夫人,你看。”成夫人身边的婢女眼尖的望着翠绿湖边的那对身影,高兴的禀告着。

成夫人顺眼望去,只见湖边垂柳处有一对身影,一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躺在青草上,头枕着一女子的大腿睡的熟,而女子躺靠在柳树边,微风拂起她的青丝,安然的睡着。她肩上盖着披风,却已遮不住隆起的腹部。

“这孩子也真是的。”成夫人摇头,“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怎能如此睡在小魔旁边呢,压着她的脚久了怕对孩子不好。”

婢女轻拉了成夫人的手,笑道:“夫人不用担心。少爷整天忙于国事,好不容易找着时间休息一下,一家三口的相聚时间,夫人忍心打扰么?”

望着如画般温馨的一幕,成夫人转身道:“明天再来吧,省的打扰了这两人。”

“夫人,我看少爷的喜事快了。”

“……也许吧。”成夫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夫人这下可安心了。”

“慧如,怎的刚来又走?”老爷子在成辅的搀扶下快速走来。

“老爷子,夫人不忍心打扰少爷就先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老爷子有些心喜,“难得来一趟,怎的也要看一眼曾孙再走。”

“子骞忙了一天,在睡觉呢,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下次再来也不迟。”成夫人向前扶住老爷子。

“不。”老爷子固执的推开成夫人的手,大声道:“关那混小子什么事,他睡他的大觉,我看我的曾孙……”

刚没走两步,望着了湖边的身影,老爷子当即笑呵呵的放轻声音,“回去,现在就回去。我说慧如啊,是不是该准备下婚事了。都睡在一起了,好事也快近了吧。”

“我是没意见,不过得问问子骞的意见吧?”

“问啥?”老爷子不满道:“女人做事就是婆婆妈妈,这事我定了,置办喜事吧。”

“一切听爹的。”一行人的身影远去。

湖风吹来,浅眠的成子骞悠悠转醒,起身伸了个懒腰,无意间看到了小魔的睡颜。两颊微红,酥若桃花,微侧着脸,小巧的鼻子挺俏,比之前多了份为人母的风韵与恬静。

他蹲在她身边,悄然拂拭脸上的青丝,有些情难控制的低下头,如青蜓点水般吻了她的鼻间。

“唔……”轻微的­骚­弄,红­唇­微呶,不满的动了动身体。

成子骞轻托住她的头,侧身吻上娇艳的红­唇­。带着水­嫩­花香的气息袭来,弄的成子骞有些意马心猿,改变了浅尝则止的心态,恋恋不舍的吻着­嫩­若花瓣的红­唇­,由浅至深……

感觉到脸上的湿润,睡意怏然的小魔不满的睁开眼,碰到成子骞那双墨如玉的眼眸,倒映着她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态。

“……子骞?”小魔不觉咽了咽,有些困难的发问。

成子骞侧身坐在她身边,将她揽向自己,细细吻着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抚向她光滑的脖子,烫伤了肌肤,小魔茫然不知所措,只是双手护住腹部,任由他扳正自己的脸,将舌头探进口腔中……

*******

“小姐,你怎么了?”大丫望着六神无主的小魔。半天光景,她坐在桌前,饭菜都凉了,仍未动过筷子。

“啊?”小魔抬头望他,有些不知所措。

“成子骞有事进宫了,小姐还是先吃吧。”

小魔提起筷子,夹了菜放到嘴边又放入碗中,犹豫不决道:“大丫?”

“嗯?”难道是要补偿他为护主人安全而踢到命根子的事么?其实他已经想好了,不要求大的赏赐,先赐个小吏从低做起,走走过场先。

“……他吻我了。”

“谢谢小姐。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丫异想天开。

“他今天吻我了。”小魔心事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什么?”大丫睁大了眼珠子。

“他吻我了。”小魔又重复了一遍

“咳……”大丫开始摆谱,理了理衣衫严肃道:“请问小姐感觉如何?”

“……不知道。”

“没觉得忿然?”

小魔摇头。

“没觉得很恼怒?”

小魔摇头。

“没挣扎?”

小魔摇头。

“事后想打他吗?”

小魔摇头。

“还想再来一次吗?”

小魔摇头,完全不知道答案。

“恭喜小姐,你已经爱上成子骞了。”

小魔讶然的望着大丫。

“你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很久很久以前,在青田的枫山上,成子骞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看吧,已经开始挣扎了。挣扎吧,痛苦的挣扎吧,之后恍然大悟,向成子骞忏悔,说她错了,她早爱上他了。

大丫胸有成竹道:“小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楚莫彰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让人终生难望却是摇不可及,美是美,却终归是梦;而成子骞就像一涓溪水,一点点汇聚起来,待你发现时已是泱泱河水,任你这堤坝如何坚固,终有一天会决堤的。”

“你是说,我爱上成子骞了吗?”

“如若不然呢?你若不爱他,会任由他吻你而不反抗?女人想爱一个男人,是何其容易的事。每天一点一滴便可以。尚不提以前,只是这几月以来,他的付出跟用心,还不足以让你爱上他吗?”

“可是……”小魔不由的想找个理由。

大丫适时阻止道:“爱情,没有可是。想想二夫人,贵为公主,是多么高贵啊;大王呢,只不过一介草蜢,他强行抢夺了公主,公主多恨他啊,多少次想杀大王来呢?可是后来呢,小姐出生后,公主还不是爱上了大王,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现在不也过的很好……”糟……情急之下道出了二夫人的公主身份,小魔她……不会杀他灭口吧?

祸从口出,大丫的冷汗渗了出来。

“所以。”大丫机灵的转移话题,“小姐会爱上成子骞不是奇怪的事。成子骞年少功成,再加上他的风采,往京城大街上一站,保准让全京城待嫁少女惊叫着晕倒。如此一个男人,小姐不动心才怪。”

小魔下意识的抚着被成子骞吻过的­唇­,似乎仍留有他滚烫的气息。

“小姐。”大丫抓着机会献策道:“孩子跟着亲爹亲娘好,既然你对成子骞不讨厌,何不给他个机会。只要你答应了,既让孩子留在你身边,还能多个男人,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给子骞机会,让他留下来睡觉!”挂在窗边的那鹦鹉突然大叫起来,“跟他睡觉!跟他睡觉!”

“噗……”大丫没忍住,喷笑出来。这个宝物,只有成子骞才有本事找的到。

“将它给我丢出去!”小魔有些难堪的命令道。如不是因睡错了,会发现今天的事?这死鸟,还揭人伤疤。

“跟他睡觉!跟他睡觉!”鹦鹉大叫,不顾大丫将它丢了出去。

小魔草草吃了些饭便上床躺着,只是翻来覆却毫无睡意,便坐了起来拿过针线篮,只是没逢几针又放下,自语道:“这尺寸,会不会错呢?”

*******

“给子骞做的吧?”成夫人安然的坐在桌边,望着小魔逢绣长衫。

小魔摇头,不语。

“衣袖做宽些,里面做个暗袖,他平日装的东西多。”成夫人轻声点道。

小魔打了个台阶下,“给大丫做的,他的衣服坏掉了。”

“孩子快出生了吧?我想请产婆进府照顾你,你意下如何?”

“夫人不用担心,还有一个来月呢。”

成夫人笑道:“早做准备总是好的。子骞这段时间总是忙,他不在你身边,我有些担心,不如你搬进成府吧,也好有个照应。”

“这事……还是容以后再议吧。”

“也罢。”看到了转机的成夫人不再强求。

“娘,怎的这么早过来了?”成子骞匆匆赶起来,连朝服都未来的及换。

“看你急的,人好好在这里呢。”成夫人有意的打趣着,“你多半时间在这里,我让人带了些换洗衣服过来,先去换衣服吧。”

成子骞点头,在小魔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孩子没折腾你吧?”

靠的太近,又碍于有成夫人在,小魔的耳朵有些发烫,只是点头,悄然停下针钱活。

“回头将你的尺寸告诉小魔,省的她做错了。”成夫人含笑提道,只是眼神无意落到成子骞的脚下,继而又起身道:“我有事先回去了,子骞多抽些时间来陪陪小魔。”

“谢娘提醒,孩儿会的。”成子骞起身送成夫人,被她拦下。

“给我做衣服?”成夫人一走远,成子骞便靠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握住那遮遮掩掩欲放在石桌下面的针线篓。

“娘看错了,我给大丫做的。”想起那他亲她的情形,小魔的耳根不争气的红了。长这么大,红耳根的事从来都不会发现在她身上,想当年,她只有调戏男人的份,而现在,他还没调戏她呢,不争气的耳根就红了。

“我看看,这尺寸有些大,大丫穿的着吗?”成子骞明知故问,抓住衣衫的手不放。

“……最近他有些发胖。”小魔困难的说着,他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让人发麻。

“他好像没这么高?”成子骞仍抓住不放。

“啊……”小魔一声惊呼,手抚住肚子。

成子骞手一松,忙扶住她,“怎么了?”

“孩子踢我。”小魔深吸了口气,扶住椅子站了起来。

扶住她不些不稳的身体,成子骞担忧道:“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不用,坐久了腿有些发麻。”小魔在成子骞的搀扶下,往房门走去,“最近她越来越不听话,一个不高兴就踢我。这不没带她在院子外逛两圈,她就不乐意了。”

成子骞听说她的言外之意,想来今天也没特别的朝务要处理,便答应道:“难得我有空,带你出去也无妨。”在小院子里关了一个多月,也该带她出去走走了。

“真的?”小魔有些雀跃。

“不能逛太久,只是出去吹吹风。”

“啊……”

“怎么了?”

“她又踢我了。”小魔将成子骞的手放在腹部,“最近她闹腾的厉害。”

“孩子想快点出来。”成子骞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窜动,也许又跟她一样有着玩劣­性­子的家伙。

“子骞,我有点怕。”

若真害怕,会胆大到迷/­奸­他吗?一想到这,成子骞又有些不能释然。

“这世间还有你害怕的事?”想来真是在这院子困久了,胡思乱想了。

“她们都说女人生了孩子老的快。”ρi股会松驰,胸部会下垂。

“她们是谁?”

“以前在山寨时听说的。”

成子骞忍笑道:“你不是说自己会驻颜术吗?”

小魔担忧道:“有是有,就是没用过,不知管不管用。”

“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对啊,她们还就说生孩子是九死一生,很难受的。”

“胡说,你娘跟我娘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好吧。这些以后再说吧。”小魔想来想来,内心开始忐忑不安。

将小魔送回房,成子骞换好便服,叫了大丫及平日里服待小魔的丫环陪在她身边,坐了轿子去了明玉湖。

十五日,明玉湖有龙舟比赛,湖边聚了好些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小魔吹着清凉的湖风,纠结的心情有所好转。

远处的呐喊助威声响起,小魔指着远处道:“子骞猜哪队会赢?”

“红队。”成子骞望了眼,随便答应。

“我说是蓝队。”

“要赌么?”成子骞笑道。

“赌什么?”

“赌……”成子骞望了眼小魔的红­唇­,没了下文。

小魔捶了他一拳,佯怒道:“何时成大人也开始不正经了。”

“不正经?”成子骞莞尔。

“你敢说刚才没乱想。”他亲了她之后,紧接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再出现时,他好像早不记得了,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

咳,怎的有些像怨­妇­。

“我是想赌,如果我输了,给你糖炒栗子。”成子骞的目光穿过小魔望向远处的小贩摊子。

自作多情,小魔恨恨的别开脸,专注的盯着比赛。

半晌后,她仍怒气不平道:“恭喜成大人,你输了,快去买吧。”

“在这等一会。”成子骞起身,转身走向远处的摊子。

难怪,原来是故意输的。

“爹,快点。”小孩的声音传来。

“走慢点,别摔着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魔只觉得四周的空气瞬间被抽空,手死死抓住椅子,深吸一口气后转头望向声源处。

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踉跄着跑来,后面有两道身影跟着。

楚莫彰面带笑容的望着小孩,他身边是位清秀的少­妇­,虽谈不上貌美如花,跟他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也许注意到有目光投在身上,楚莫彰抬头,与小魔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瞬间,恍如回到一年多,她见他的第一眼。所有的事与物匆匆在眼光恍过,半年后相逢,他一如之前过的很好;她亦然,过的很好。

原来,分开,大家都好。

“相公?”武青僮察觉到楚莫彰的异常,有些不安的叫着。

“小姐,比赛开始了。”大丫挡在小魔身前,手抓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按在石凳上坐下。

小魔再次回头,望向楚莫彰身边的武青僮。

“原来是她。”小魔喃喃失神。

大丫咬牙道:“没错,就是那个臭女人对小姐下毒的。”

“莫莫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小魔再次起身。

“坐下。”大丫按住她的身体,“小姐可要想好了,楚莫彰已经娶妻生子,是有家室之人,而你跟成子骞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可千万别再添乱子。”

小魔推开大丫,走向楚莫彰。

“莫莫。”在他面前叫这个名字,要多大的勇气。

“……牛姑娘好。”楚莫彰望向她的腹部。

“不知这位是?”小魔望向武青僮。

“是内子。”楚莫彰介绍道:“青僮,这是我的朋友,牛姑娘。”

“青僮好。”小魔的手抓住青僮的手臂,眼神突然间犀利起来,对着她缓缓一笑。

“小姐?”大丫不安的追了过来,有些诧异小魔的举动。

“啊……”小魔突然脸­色­苍白的捂住肚子。

“小心。”楚莫彰一个伸手,揽住了小魔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的孩子?”小魔死死抠住楚莫彰的手,冷汗止不住往下掉。

“你怎么了?”楚莫彰着急的稳住她的身体。

“帮我……帮我找大夫,我……动了胎气。”小魔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眼前开始发黑。

“你别急,我立马帮你找大夫。”楚莫彰顾不得其它,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往医馆走去。

“楚公子。”大丫快步拦在他面前,“请将小姐交给我,我会带她看大夫的。”

“走开。”心急如焚的楚莫彰一声大喝,抱着小魔快步侧身离去。

陪在小魔身边的丫环忙追了过去。

“相公……”武青僮着急的想追过去,却被大丫拦下。

大丫两眼冒火的望着她,怒道:“你个臭女人,竟敢又对小姐下毒?”

“让开!”武青僮冷下了脸,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怎么,男人走了,原形毕露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害的小魔差点一尸两命,而自己的前程也差点毁在她手上,今天既然碰个正着,不算帐说不过去。他怎的也没想到,给小魔下毒的人竟然是楚莫彰的夫人,真够搞笑的,楚莫彰还能娶个这样的女人。

“让、开!”武青僮一声冷哼,捉住大丫的手腕,一个用劲,大丫一声痛呼,当即晕了过去。

她忙朝楚莫彰离去的方向追去。

“你忍忍,一会就到了。”楚莫彰抱紧了小魔,疾步往医馆奔去。

“……莫莫,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魔的意识开始涣散,困难的抬头望着眼前逐渐模糊的面孔。

“不要提这些。”

“……我一直想着要跟你在一起的,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以前再谈这些吧。”

“莫莫……离开那个女人,她……她会害了你……”小魔两眼一黑,倒在楚莫彰怀里。

“小魔,醒醒……”楚莫彰着急的抱着她进了医馆。

大夫一诊治,摇头道:“她动了胎气,人又失去意识,再加上身子骨比常人差,怕是凶多吉少。”

楚莫彰失神的跌坐在床边,望着晕睡过去的惨白容颜,苦涩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

“薜太医呢?”林逸望了小太监一眼,强忍着肚子的不适。

“皇上……”只觉得头顶有两道杀气袭来,小太监再次眼一黑,晕死过去。

“来人啊,将他拖出去泼醒。每次朕一有事他就装死!”林逸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成子骞这个混蛋,又将他的御医给拿走了,表妹是人,他就不是人了?

“给我叫别的太医来。”作罢,换太医吧,省的成子骞老是跟自己作对。

“不用了。薜太医到了。”黑着一张脸的成子骞带着薜太医走了进来。

“你来的好啊。”林逸非常不满的瞪了成子骞一眼,指着桌上堆成山的凑章,命令道:“在朕出来之前,给朕批阅好了。”

成子骞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的开始批阅凑章。林逸小声的问着一旁的薜太医,“这小子吃枪药了?将气都撒到朕身上来了。”

“左相大人家里发生点事。”薜太医避重就轻。

“朕身体不适,你到偏厅的给朕瞧瞧。”见成子骞黑着脸奋笔疾书的连批了好几道凑章,林逸感觉有些不妙。平日里懒散的他,做事竟然如此有效率,怕是怕又是表妹给他惹事了。

表妹给他惹事,有气没处发也不用撒在天子身上吧?

林逸又放不下心头的好奇心,给薜太医诊断后吃了点药,又到正殿一看,成堆的凑折全批好了,而成子骞的影子也不见了。

“左相大人到哪里去了?”林逸唬着脸问着刚被调过来当值的小太监。

“回皇上,左相大人出宫了。”

“没听他说什么事吗?”林逸八卦道。

“奴才不敢打听。”

林逸无聊的敲着桌案,敲到第十下的时候,一黑影突的凭空而降,站在他面前。

“去左相大人家查查,有事速来禀报。”

“遵命。”暗影领命后平空消失。

一柱香时间不到,黑影再次出现,“禀主人,左相大人在外边有座宅子,宅子里养着个女人,那女人身怀六甲,今天外出碰到楚莫彰跟其女人,一气之下动了胎气竟晕死过去,若不是薜太医术高,只怕是一尸两命。”

“原来是吃醋啊。”林逸沉思道:“原来男人吃起醋来也这么可怕。有情敌,直接杀掉就是,吃醋什么的,最讨厌了。”

“请问主人,是否需要属下带人杀掉当今武林盟主越津?”暗影尽忠的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敢提出来。

“你打的过他吗?”林逸烦闷的挥手示意他退下。该死的越津,如果那对龙凤胎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

“成大人,是楚莫彰强行将小姐带走的。”大丫试着最后的挣扎。

“下去吧。”成子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大丫欲言又止,非常不甘的离去。该死的小魔,做事都不经过大脑的。

“你查的怎么样?”成子骞抬头问成辅。

“少爷,我这段时间走访了好多地方,终于查出来了。”成辅点头道:“武青僮原是京城桂花小巷一个买饼户的女儿,自小喜欢读书因而识的几个字。四年前她跟楚莫彰因一场避雨而相遇,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又多次相遇,直至其父生病,楚莫彰看她可怜便出钱给她爹看病,之后虽然没将她爹给治好,还是好心的给她爹买了棺材下葬。一来二去的,二人熟了产生了感情,可是楚夫人有门户之见,不同意武青僮过门,之后好几次拿钱羞辱她也没将两人拆散,后来楚夫人用了……见不得人方法,将武青僮逼离了京城。不料武青僮在离京城不久后就被强盗抢上山寨,成了强盗们发泄欲/望的对像,她在山寨呆了二年,之后山寨不知何原因被一场大火烧了,武青僮自此下落不明,只是两年后她重新出现在京城,跟楚莫彰再次相遇,继而进了楚家门。”

“那个孩子呢?”

成辅有些不解道:“这也正是在下怀疑的地方,我找到了二个山寨残活下来的人,他们都说武青僮在山寨倒是怀过几次孩子,可是每次都被那些禽兽折磨的流产了。”

“大火是何时起的?”

“据说当晚山寨头子何五将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女人,当晚大摆酒席要闹洞房,众人喝的是烂醉如泥,之后没多久就起了大火,烧毁了山寨,寨中之人十之八九都被烧死了。”

“也就是说,武青僮根本就没生下孩子。”

成辅点头,“按推理是这样的,但是我打听到武青僮带楚恪进门前可是做过滴血认亲的,证明他确实是楚莫彰的儿子。”

“想来这女子不简单啊。”想到小魔两次因为她差点­性­命不保,成子骞的眼眸深沉起来。

“可是她嫁进楚家后日子并不好过。楚夫人处处针对她,楚老爷的二门侧室对她也不好,如果她真有本事,不该遭此罪才是。”

“后两年的事你查到没有?”

“没有丝毫线索,她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

“想来她在这两年发生了不平常的事。”如是普通的女子,遭此打击,哪还有勇气面对这世界。

“请少爷无需担心,我已经派人盯住她了。一有消息会立即报告。”成辅有些担忧道:“这次的事如果被老爷子知道了,他一定会去查,查到小魔跟楚莫彰的事,少爷怕是很难交代。”

“你找个理由应付一下吧。”

成辅应声退下。

成子骞起身来到小魔床榻前,望着沉睡的身影,他无奈的戳了下她的额头,叹气道:“该拿你怎么办呢?都答应给你查了,还不相信我,我至于这么小心眼?”

记得她跟他说过,读心术是要耗去巨大­精­力的,明明清楚自己的身影状况,却还要强行使用。

“你还有多爱他呢?”成子骞的手覆在她脸上,喃喃道:“你欠了他,难道就不曾欠我么?”

他坐在她身边良久后起身离去。

床上之人紧闭的眼眸睁开,痛苦的神­色­闪过眼眸,“子骞,对不起。”

********

“小姐,出去走走吧。外边的阳光正好呢。”大丫望着独自在窗边发呆的小魔建议道。

“不想去。”

“还在想着那事呢?”大丫不敢想像如果不是成子骞赶到医馆强行带回小魔给薜太医诊理,说不定孩子都保不住了。

可是,一想到楚莫彰不敢置信的痛苦眼神,大丫心里痛快着。

成子骞冲到医馆要抱人走,楚莫彰拦着不给放。僵扯之下,成子骞冷声道:“她是我的女人,你放手!”

痛快啊!多么值敬仰跟膜拜的一句话!

当初是楚莫彰不要小魔,可如果知道小魔腹中的孩子是成子骞,他一定恨死了!还有那个臭女人,见楚莫彰这么担心小魔,脸­色­就像吃了便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足可见之前的楚楚可怜都是装的,只有楚莫彰那个狗屎蒙眼的混蛋才会上当!

“你整天呆在­阴­暗中,对孩子不好。”大丫耐着­性­子道。你丫的摆啥谱呢,本就是你有错在先,找成子骞认个错,又和好如初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前的厚脸皮都跑哪去了。

小魔找不到驳嘴的理由,只得小心翼翼的起身到院外晒一会太阳。

“大丫?”小魔在躺椅上躺下,“你说子骞会不会恨我?”恨她不顾孩子的安危,强行使用了读心术。

“……恨,应该不会吧。只是责怪肯定是有用的。”

“我觉的他恨我,都两天没有出现了。”

“你又知道他没有出现?说不定他晚上来了呢?”内疚了吧?活该她!女人就是宠不得,成子骞就是太由她胡来了。

“没,晚上我没睡着。”

“其实这两天朝庭发生了些大事,他抽不开身,成辅已经来说过了。”

“哦。”

“小姐,太医说你那天并没有中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了读心术。”

大丫吃了一惊,小心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大丫,我中毒那次,薜太医给的药方还在不在?”

“在,我都保存着呢。”

“你带上这个药方,找香儿出来,让她小心的将这药给楚夫人服下,不要被人发觉了。”

大丫大吃一惊,“你是说楚夫人她也被……”

小魔点头,“她毕竟待我不薄,我不想她死。只是我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信我,此事,莫莫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你要说服香儿,这药一定要每日给楚夫人服下,而且楚夫人的衣食住行一定要经她的手,不要让外人Сhā手。”

“如此大的事,小姐不亲面跟楚莫彰说清楚。”

小魔摇头,“我已经做错一次了。这次,我要先将孩子保下来,等我好了之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小姐,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大丫提醒道:“你要做这事我不阻止,可是你要想清楚了。这事完了之后,你跟楚莫彰,没有任何瓜葛。该忘掉的忘掉,人不都是该往前看吗?”

“我知道。”楚莫彰抱着她去医馆的路上,她就知道了。在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在楚莫彰抱着她的时候,她想陪在自己身边的是成子骞。

大丫说的没错,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娘也是这样而爱上爹的吗?

腹部有些隐隐作痛,小魔起身想回房,只是大丫已离去,她只得扶住躺椅扶手,慢慢站起来。

薜太医说这孩子极有可能会早产,她已是惊弓之鸟,不敢再乱动了。

“小姐,老爷子来了,在前厅想见你呢。”丫环不知何时站在小魔身后。

“他找我有何事?”腹部越来越不舒服,小魔只得强打­精­神。

“没说是何事,只是老爷子很急,奴婢隐约听到好像是成大人出事了。”

“你扶我去吧。”小魔打起最后的­精­神,强行咽下不适。

丫环小心的扶着她,只是走过湖中走廊时,小魔一时疼痛难忍,手扶了廊木一把,不料廊木一整块往湖中倒去,小魔没站稳,整个人往侧边一倒,“扑通”掉进湖中。

“……子骞……”湖水不断灌鼻子、眼睛、嘴巴,任由小魔如何挣扎,沉重的身躯慢慢沉向湖底。

……

“小魔!”黑暗中有人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向他。

“……子骞……”小魔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失去了意识。

********

“啊……”房间之内一声痛叫,听的房外的成子骞脸­色­惨白。

“少爷,你不能进去。”成辅死死拦住他。

“她在叫我。”成子骞着急道。

“你不能进去。”老爷子拦住他,骂道:“女人家生孩子,男人不能进去。”

“爷爷,你让我进去。”成子骞听着房内的惨叫着,心都揪了起来。

“我进去吧。”成夫人拉住成子骞的手,安慰的笑道:“不用担心,不用会事的。”

“拉住他,你们两个站着­干­什么?”老爷子喝道:“还不拿跟绳子将他绑起来,千万不能让他进去。”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子骞……”房内一声声痛呼,难于隐忍。

“爷爷我求你了。”

“给我绑紧了。把他的嘴巴塞上!”老爷子在产房门外紧张的指手画脚。

“啊……”痛苦的叫声不断从产房传来,成子骞被绑的动弹不得,急的满头大汗去无法进产房。

“哇……”房内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听的老爷子眼睛一亮,“快,快给子弿松绑。”

众人解开五花大绑的成子骞,成子骞冲进房内,只见娘手中抱着襁褓,冲他高兴的笑,“生出来了,是个女儿。”

“她没事吧。”成子骞接娘手中的襁褓,一张通红皱皮的小脸,正哇哇的哭着。

“晕了过去,休息一会便没事了。”

成子骞坐在旁边,望着晕睡过去的脸,不觉间松了口气,他可以感觉到她在­阴­间地府走了一回,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身边。

“将孩子给我,你好好陪陪她吧。”成夫人望了儿子一眼,“女儿生孩子,生命是从阎罗王手中抢回来的。”

“谢谢娘。”

“以后要好好待她。女人,如果不爱你,又岂会为你生孩了呢?”

“所以,娘还是深爱着爹的是吧?”成子骞望了她一眼。

“走吧孩子,让你曾爷爷抱抱你。”成夫人未答,抱着孩子进了偏房。

成子骞坐在床边,握住小魔的手贴在脸上,“做事总是这么不小心事,我要是来迟一步,你岂不是要带着孩子离开?”

*******

“可不可以不要吃这药啊?”小魔苦着一张脸,额头上缠了个难看的布包。

“你认为呢?”成子骞瞪了她一眼,将药递了过去。

小魔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药,闭着眼睛一口气将苦药喝了下去,末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成子骞摊开手,将两颗蜜饯递了过去。

小魔难受的吐了吐舌头,成子骞将它们塞进她嘴里。

“我的女儿呢?”小魔心急道。

“由爷爷抱着呢。”一时半会怕是还抱不回来。

“为什么又抢我的孩子呢?”小魔有些恼火,拿起床边做好的肚兜,催促道:“快点抱回来,我要给她换上。”

成子骞笑道:“爷爷想抱曾孙女都想了几年了,你就包容一下他嘛。再说按他的脾气,我可抢不回来。”

“我自个生的都还没抱几回呢,快给我抱回来。”她可是看出来,虽然刚生下孩子红皱皱的丑死了,要是几天下来,那轮廊出来了,像自己,大睛眼俏眉毛,尤其是嘴巴,樱桃嘴啊,讨人喜欢,鼻子像子骞,很高……

小魔拿着肚兜傻笑起来。

“子骞,她像我。”

“她像我多一些。”

“快抱回来,说孩子饿了,要喂­奶­了。”

“­奶­娘不久前喂过了。”

“我要再喂一次。”喝­奶­­奶­的娘,将来就不跟自己亲了。

“算了吧,你也没多少­奶­水。”要不然也用不着请­奶­娘了。

小魔拿肚兜打他,反驳道:“谁说的,我刚才不是吃了红焖猪蹄么,会有的。”

成子骞满脸黑线,无奈的起身去抱女儿。

“子骞,你说取个什么名好呢?”小魔小心翼翼的脱去孩子的衣服,给她换上自己做的镶金红肚兜,再给她脖子上挂玉,脚上挂金铃。

“爷爷说要给取个贱名,好养一点。”

“贱名?”小魔慌神了。

“取什么?­鸡­蛋?鸭蛋?二蛋?蛋蛋?”

“芋头。”成子骞冷静道。

“休想!”小魔忙将孩子抱在怀中,“那些破东西可别让孩子沾边。”

“那你说取什么名?”

“成亲。”小魔肯定道。

“噗……”成子骞没忍住。

“成亲有何不好?”

“成箐。竹头箐。”这是他最大的退让了。如不是看在她生孩子困难的份上,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小魔思考上良久,终是委屈的点头。

“子骞,生个女儿你开不开心?”

“开心。”成子骞逗弄着熟睡的小孩。

“不是个儿子,你也开心?”小魔有些担心,老爷子肯定是不开心的。他每次来都说曾孙曾孙的,还说子骞可是九代单传,不知怎的,成家每代都只能生一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现在她给他生了女儿,以后会不会成子骞他就不会再有子嗣了?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成子骞心不在焉的答着。

“可是老爷子会不开心。”

“没,爷爷高兴的很。他说这次没生得曾孙,下次生曾孙就行了。”成子骞望了她一眼,继而又低头逗弄转醒的孩子。

这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小魔听着很不是滋味。

跟谁生嘛?

“对了,那个丫环你打算怎么处理?”

“交给大理寺了,他们会依法办事的。”

“子骞又救了我一次。”

“我已经救你很多次了。”从开始到现在,数不清了,这个女人,拿什么还他好呢?

“不是给了你女儿嘛?”小魔呶嘴。报恩了,还想怎么来着。

“你认为够吗?”她欠他的,已经多的数不清了。

“那要怎么还?”私下里,她还是有些期待的。

“先养好身体再说吧。”成子骞将孩子抱过去,放在她身边哄着。

“子骞,原谅我还有件事要去做。”

“因为他吗?”

“算是吧。他现在所处的局面,多半是我造成的。”

“你是说,如果当时没有怀上我的孩子,你跟他就已经成亲了,武青僮这个女人根本不会有机可乘?”

“……我只是觉的欠了他。”

“如果说这事由我来解决呢?”成子骞已经不想让小魔再见楚莫彰了。上次动胎气之事,成子骞心里仍然有根刺。

“……我跟他……”小魔有些困难的开口,“总该有个结束的时候。”

“……你看着办吧。”成子骞给她褥好被子,起身离去。

小魔拉住他的手,“子骞,那次的事真的对不起。”

“你只是按着自己的心做事,无需跟我说对不起。”

“……我很高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成子骞反握住她的手,然后,松开,离去。

*******

聚福楼,雅间内。

两女子相视而坐。

“不知牛姑娘找我有何事?”武青僮淡然开口,眉宇间带着清秀,恍如当年楚莫彰初遇见她时的模样。

小魔喝口茶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约你而来,自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见到玉宝堂的堂主记得帮我问声好了。”

“请恕我不知牛姑娘所言是甚。”

“呵呵……”小魔淡笑道:“想来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呢?玉宝堂专保护受害的女人,并为其报仇,怎的你大仇就快得报了,反而忘了对你施恩之人的谁呢?”

“如果牛姑娘没事,我先走了。”武青僮起身。

“你这么快走做甚,是怕莫莫验出那孩子不是他的,毁了你的计划?”

武青僮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汪小魔。

“为了寻着跟莫莫有几份相似的小孩,玉安堂的姐妹们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你到底要说什么?”武青僮走近小魔。

“别以为玉安堂的才是聪明人。你们手上那种能让两个陌生人之血相融的药物,我手上也有。如若不信,你尽管试试,我保证你跟我骨血相融。”

武青僮望向小魔,讶然道:“想不到你懂的也不少。”

“比你懂的多一点。”小魔没了笑容,正­色­道:“我今天不为别的,就劝你一件事。你之前三番二次对我做的事,我全都可以不再追究,但有一个条件,不要伤害莫莫,不要伤害楚夫人。”

“到底你还爱着他,舍不得他是吧?”武青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

“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小魔别开脸道:“我之所以放过你的理由,是因为你还爱他。”

“可是他爱你。”

“我已经威胁不了你,你没必要想着除掉我。”

“你还活在这世上,他就会想着你。”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小魔望了她一眼,“你当初誓死要跟他在一起的决心呢?拿去喂狗了?”

“是喂狗去了。”武青僮攒手咬牙道:“你不知道,因为爱他,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知道。这几年你所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他娘对我做了什么?”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武青僮眼中的杀气顿现无疑。

“你现在不正对她做见不得人的事么?你给她下毒,让她身体一天天弱一去,几个月后,她就会死去。你跟当初的她,有何区别?”

“呵呵……区别大着呢?最起码她这样死去,还有尊严?我呢?”武青僮激动道:“我被她派来的人□,被驱出京城后被强盗抓上山寨,过了两年非人的生活。我生不如死,凭什么她好好的活着?”

“可这一切,关莫莫什么事呢?他等你多年,寻你多年,呣子反目成仇。”

“他爱上了你不是吗?他母亲给我冠上个贪图钱财,与人私奔的罪名,他信了不是吗?”

“他没信,如果信了,怎么会到处派人寻找你呢?”

“不要再说了。”武青僮的神知有些开始失常,“他们都要死,都不得好死。”

“你要杀死莫莫吗?”

“他不爱我了,他得死。”

“你进楚家,真是为了报仇吗?怕只怕是冲着楚家的钱财吧?玉宝堂打着为女人报仇的幌子,实为敛财。他们培养你二年,灌输了仇恨的种子,然后派你潜进楚家,谋才害命才是真吧?”

“原因是什么还重要吗?如果不是玉宝堂的人救我出火坑,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们救你,不就是为了将你推进另一个火坑吗?我相信你还爱莫莫,如果不爱,你在他身边岂会没有机会下手。如果不爱,你又何必想要除掉我呢?”

“不要再说了!”武青僮红着眼眶逼近小魔,“你知道的太多了,没必要活着。”

“你还要一错再错?”

“杀了你,他就会忘掉你了。”

“我还不想死,只怕不能让你得手了。”

“是吗?”武青僮一声冷笑,自袖中抽出匕首,向小魔扎去。

小魔一个侧身闪运,一股香气逼向武青僮。

“你下毒?”武青僮止住有些踉跄的身影,死死盯住小魔。

“你不是喜欢下毒吗?刚好也让你尝尝滋味。”望着强撑不住的武青僮,小魔转身走到墙边,站在屏风后道,对着那抹高大的身影道:“我将她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僵硬着脸的楚莫彰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小魔转身离去,只是眼眶有泪止不住落下。

莫莫,我们到此为止吧。

落寂的走出客栈,小魔抬头望着那个紧闭门窗的房子,心被一瓣瓣剥开,痛,却异常清醒。

一个转身,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身影。

温厚的手掌握住她,成子骞温润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他望向她通红的眼眶,淡问道:“没事吧?”

“不知道。”小魔有些疲累的摇头。

“玉宝堂的人基本已被请进大牢,至于武青僮,就让楚莫彰处置吧。”

“子骞。”小魔有些艰的开口,“……我……好像欠了莫莫很多。”

“此事本与你无关,别多想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遇到他,没缠住他。他现在是不是过的很好?”她知道,莫莫对她还是有情的。换在以前,她会欣喜若狂,而现在,却是枷锁。

他会累,她会疼。

“这世间哪有如果的事。”成子骞拉着她的手渐行离开客栈。

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只得任由那抹前方的身影拉着走。

*******

“大丫,箐箐尿了,快来换尿布。”小魔在房里着急的大喊。

房内婴儿哭声不断。

“好的,小姐。”大丫奔了过来,驾轻就熟的换好尿布后将她放回摇篮中轻轻晃着,哄她入睡。

小魔趴在旁边拿手指逗着­奶­娃儿。

“小姐。”大丫有些来火,“别逗小小姐,要不我怎么哄的她睡。”丫的,成千金被她逗的越来越­精­神,可苦了他。

这两个混蛋真不是人来的。他平日里已是当牛作马,谁料她生完孩子后,香喷喷的女儿是她跟成子骞的,换屎换尿就有他的份。

“大丫,老爷子说要给箐箐办满月桌,你说可好?”

“在哪办?想怎么办?”

“这倒没说。”

“小姐不要同意。”大丫拒绝道。

“为何?”

“小姐,这满月酒也是有讲究的。如果在成府办,得必须先让小姐过门,退一步讲,婚礼跟满月满桌要一起办。如果他只办满月酒而不补办婚事,那小姐仍然是外人,只是给成家生了个女儿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可现在老爷子只说要办满月桌对婚事却是只字不提,说明了什么?如果在这里办,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只不过是成子骞在外边养的女人,连进成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成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要孩子时可是嘴里说的出花来,现在孩子生下来了,倒是装聋作哑了。怎的,真以为孩子生下来就拿他成家没折了?

想当初,他可是豁出命根子去保护小魔的,成子骞不封个一官半职给他不说,竟连点表示都没有。

做人,不能这么过分。

“那……还是问问子骞吧?”小魔有些犹豫。

“没必要!”大丫的语气硬了起来,“等会成子骞来了,小姐跟他说要山寨了,要带小小姐走。”

小魔诧异的望着大丫。

“小姐,我们这是以退为进。孩子生下来了,成家人反倒不急了。他们不急,我们也不急,反正孩子在我们手上,事由我们说了算。”哼,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要死要死的离去,现在好了,孩子生下来了,不想走了。看她刚才的神­色­就知道,她压根就没想过离开的事。

“别拿孩子说事。”小魔有些不悦,“当初我就答应过子骞,孩子给他。”

“依小姐之言。”既然她死爱面子活受罪,那就掠着吧,他不急。

其实,女人,在这时候就该吊起卖!千万别倒贴着去,省的日后被婆家人瞧不起。

*******

“子骞,老爷子说要给箐箐办满月酒,这事你怎么看?”待成子骞会在饭桌前吃时,心绪不宁的小魔提了这事。

“我朋友不多,没这个必要。爹过几天就要回京了,大家坐一起吃顿饭吧。”

“……不请?”小魔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径顾着吃饭的成子骞。

他说,不办满月酒?

呵呵,她倒忘了这个孩子上不了台面。成箐只是她迷/­奸­他生下的孩子,他现在是何等身份,当朝丞相来着,办满月酒,无非就将这难堪之事提到台面上来讲。

“怎么了?”成子骞抬头望了眼闷闷不乐的小魔。

“没……”小魔掩饰道:“我只是有些想回山寨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成子骞淡然望着她。

“……”小魔的筷子“咣”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忙弯腰去捡。

心里堵的有些难受,小魔摇头一笑置之。怎的,她还真将这事给当真了。以前就说过,不会让他难做的,怎的现在又舍不得了。

成子骞弯腰捡起筷子,命仆人再取一双放在她面前。

“沙子不小心进了眼里。”见他望着自己,小魔别开脸揉着眼睛掩饰道。

“原来沙子进屋了。”成子骞有所悟,继而接头吃饭。

咽死他!小魔恶毒的想着。

“咳……”成子骞莫名被饭粒呛道,咳嗽起来。

活该!继续口是心非的恶毒。

“你咒我?”成子骞喝了口水,情况有所改善。

吃完饭后,成子骞跟刚睡醒的成箐玩的不亦乐乎。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大丫悄悄靠了过来,低声问着。

“被你猜中了。”小魔从鼻子里哼了句。

“这个混蛋!今晚让他活着出府吗?”

“别轻举妄动。”小魔命令道。

“要不再来一次?”再放药迷/­奸­成子骞一次。

“你想找死吗?”杀气腾腾的眼神­射­向大丫,足以证明她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如果他真的不要你呢?”

“离开便是。”犯过一次错,还能再犯吗?

“小姐真大方。”

两人在一旁咬着耳朵,那头成子骞已经放下女儿,打算起身离去。

大丫聪明的闪开,小魔陪成子骞出了房门。

“生气了。”成子骞拉了小魔的手,随即被她甩开。

“哪有。”幽幽月光下,小魔面无表情。

成子骞再次拉了她的手,到亭子边坐下,“箐箐的满月酒,我真没打算办。一来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没必要请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来,二来是到时到场的人必会很多,难免朝中旧臣能认出你来,酒后乱言,怕会牵扯到云成公主。”丞相之女的满月酒,怕是某些朝堂之人会蜂涌而至吧。

“那……你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即使是,小魔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女儿都给我生了,还不让我见见岳父岳母大人?”成子骞忍笑道。

“你刚才是耍我的?”小魔算是明白过来了。

“今夜可是有幸目睹何为怨­妇­。”成子骞乐呵呵的拥她入怀。

“我咬你啊!”小魔张开嘴,直咬了下去。

“你咬哪里?”成子骞忍痛道。也太会挑地方了吧,哪不咬咬他胸膛?

“叫你骗我?”小魔委屈的扑进他怀里,不甘心的掐着他的腰。

“你让我不好过那么长时间,我让你难受下还不行了?”让她主动点倒不是坏事,省的他来开口,她还得犹豫个半天。

“其实,将军跟我娘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小魔有丝好奇起来,成夫人为何又跟将军冷战二十载呢?

“一段很平常之事。”成子骞有些云淡风轻,“我爹自小从军,在连境几载立了不少军功,擢升的快,二十出头已是将军。当年他跟老师搬师回朝,在宫宴上对云成公主一见钟情,年少轻狂的他当场求皇上赐婚,而皇上见他年轻有轻竟然满口答应了,不料云成公主偏爱文生不爱武生,大婚将至她却逃婚了。此后几载爹一直在寻她却是音讯全无,皇上为补尝我爹,便将工部侍郎之女赐婚给我爹。”

“她便是后来的成夫人,子骞的娘。”

成子骞点头,“据说宫宴那晚,她也在场。”

“她对将军一见钟情,后来更是为他的痴情感动?”

“也许吧。”爹是固执之人,娘又何曾不是呢?

“只是后来怎的又发生这种事?”

“一开始,爹跟娘相敬如宾,但总有些距离。后来娘细微的照顾他,一年多下来,两人感情很好,之后娘便怀了我。只是没想到,有次爹喝醉了,抱着娘喊了云成公主的名字。娘过于孤傲,她以为爹不屑她的付出,只是将她当成云成公主的替身,一气之下她搬离主卧。而爹也是倔强之人,他去了两次也没将娘请回来,此后便不再去了。而娘独居小院生下我之后,便给了爹,之后再无过问,两人的关系就此越来僵,谁也没先低头。”

“还真是固执的人啊。”小魔惋惜道:“明明就是有情,却低不下头。”

“你又猜到了?”成子骞笑道。

“若是没情,将军怎会去请夫人?夫人如对他没情,又岂会将子骞交给将军照顾,给了个如此明显的理由呢?只可惜将军弄巧成拙,误认为成夫人厌恶他的孩子。”

“想不到你还长着颗玲珑心呢?”只可惜看的透他人却看不楚自己心思。

“只可惜委屈了子骞,爹不疼娘不爱。”好在成夫人还算有心,没亏待自己孩子,知道偷偷给他做衣服。

“有些事明白就好。”想起前几天­奶­娘交给他的新鞋,成子骞有些忧心。二十来年了,他却直到那次在凉厅前无意中望着眼有些破的鞋,他才知道,算小到大,那些合身的衣物都是娘亲手做的,却是借­奶­娘之名到了他手上。

“子骞担心将军见了我之后会很吃惊?”

“我只是怕娘担心。”也许她早已做好心里准备,否则岂会同意让小魔入门?

“那要是将军真介意这事,你怎么办?”

“照娶不误。”成子骞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担心,成溯庭见着小魔是在五天之后,小魔抱着成箐进了成家。虽然初见小魔时,成溯庭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又恢复平静,反倒是他抱着成箐时,成箐被满脸杀气的他吓的哇哇大哭,害的他被老爷子骂了半天。

小魔进了成家没再出来,被安排到成子骞的住处,虽然没有同房,房间却是紧挨着。小魔有些心知肚明,倒也没多开口,算是允了这事。

大丫威风的带着几个下人将墨香院该搬的全搬了过来,其中私藏了些物件,换了不少钱。

成箐满月那天,成子骞只是请了几位好友到府上吃了一顿酒宴作罢。

老爷子乐的有曾孙女抱,整天吃完饭忙着逗成箐,也不再费神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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