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宫并不是江湖上面的一个门派,确切地说,飘零宫只是一个种族,一个隐世已久,无人听闻的神秘族类。请用 访问本站相传在很久以前,这个种族以美貌和智慧闻名天下,然而,这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安定和幸福。反而是嫉妒,陷害和利用,为了不被灭族,族长不得不下令隐世而居,从此潜心居住在飘零宫,并且严格制定了族规。飘零宫的族人永世不得出宫,不得与外族通婚,不得将本族秘学教与外人知悉。违者,将被逐出飘零宫,并废除他(她)的一生所学。于是,几百年来,飘零宫的族人安安心心地独居一处,过着与世隔绝却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而桃夭,却是上任族长的独生女儿。她从小便美丽聪慧,性格天真活泼,是宫中人人疼惜的小公主。然而,桃夭却生了一副好奇的性子,从小便想要瞒着家人偷偷出宫,渴望接触外面的世界。几番下来,小小的她对外界充满了向往。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宫中所有人都宠爱着她,她也甚是聪慧,习得族中的许多绝技,并发现了出宫的秘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而云姬,便是十岁的桃夭一次偷偷出宫,从外界救回去的。一开始,族人都无法接受云姬的存在,外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恶魔,是灾难的象征。虽然在桃夭的力保下留了下来,成为了桃夭的贴身侍女,却是受尽冷漠与排斥的。而且从那以后,族长封印了出宫的道路,让桃夭再也无法偷偷出去。
被束缚的桃夭总是缠着云姬说外面的事情,对于一个天真无暇的少女来说,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神奇,充满了诱惑。这也让她坚定了想要出去的想法,从此更加勤奋地修习术法,希望能够破解开自己父亲的封印。然而这样的发奋,却被众人以为是他们的小公主终于懂事了,不再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也教导的更加用心,放松了警惕。
十五岁的桃夭,已经是倾城绝色,艳冠群芳。也是在那一年,她终于破解了出宫的封印,带着云姬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偷偷逃出了飘零宫。天真烂漫的少女,遭遇了微服私访的俊美皇帝,一见倾心,一眼万年。于是,舍弃了一切。被自己的父亲含泪逐出飘零宫,被自己的族人亲手废去了一身绝世的武功和术法。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了自己的爱情,成为了一个背叛者。那无比聪慧灵动的少女,为了那个男人,成为了一个爱情的傻子。最后,却是芳华尽逝,含泪而去。
这情爱是对是错,这疯狂是否值得,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公主和殿下出生的那一日,接生的女子是飘零宫的七娘,她是族中最好的接生妇,也是小姐的奶娘。小姐去后,老族人也因为悲伤过度仙逝了。”
“所以,我与皇姐,便是桃夭宫的下任宫主和族长了?”
慎雪抬起头,脸上并无一丝一毫哀戚的神色,尽管云姬说完之后,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悲恸和心伤。他们的母妃,只不过是一个给与了他和皇姐生命的人,他感激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月清泠看着云姬露出的艰涩表情,淡淡道:“无论如何,母妃,已经被逐出了飘零宫。”
“虽然是这样,公主和殿下却是小姐的血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并且,这几年来,奴婢都没有和飘零宫断了联系,想来,老宫主死前,定然是下了命令的。他或许已经原谅了小姐吧,再怎么说,小姐都是飘零宫的珍宝。如果,如果当年不是我对她说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或许,这以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是我的错、、、、、、”
云姬凄然一笑,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小姐救了她的命,而她,却害得小姐葬送了一生。
“好了嬷嬷,就算没有你,母妃也依旧会逃不了这样的命运的。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出宫是必然的。就算不是父皇,也会是另外一个男人,逃不了的。”
打断了云姬的自怨自艾,月清泠微微皱起了眉头,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隐世的飘零宫,究竟会不会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而且,他们这样的状况,想要得到飘零宫,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飘零宫的绝技和秘法,是什么?”
“这个,奴婢并不清楚,身为外人,是不能修习宫中的武学的。但是奴婢曾经看见过小姐使用这些,飘零宫擅长制药炼丹,还有眩秘的幻术和轻功。飘零宫的族人天生身体柔弱,不能习硬力之武,武技都是以柔和为主,不能像其他武者一样拥有内力。然而他们的轻功却是独步天下,那幻术更是神奇,奴婢曾见过小姐只做了一个繁复的手印,便突然消失在了奴婢面前。”一边回忆一边叙述,云姬的脸上有着崇拜的微光,似乎还夹杂着羡慕。看见她这样的表情,月清泠似乎有些明了。
“嬷嬷,你也不是什么弱女子吧?”
“公主慧眼,云姬其实是武林世家的女儿,从小便喜好武学之术,只是后来家父被仇家陷害诛杀,只留下奴婢这唯一的血脉。也正因为这样,奴婢才被小姐所救,进了飘零宫。”忆起往日血腥仇杀,云姬脸上的神色愈加悲恸。随即又释然了,她终究是个豁达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坚强的活着。
“那嬷嬷教给我们的,是飘零宫的武学吗?”慎雪有些疑惑,那轻功却是厉害,可谓点水无痕。看了看皇姐的表情,若飘零宫果真如此厉害,那么,不惜一切代价,他也会助皇姐得到它。
云姬摇了摇头,惭愧道:“奴婢不能修习飘零宫的技艺,那‘点水’之诀,乃是我们云家的独门武学,虽然比不上飘零宫的踏雪无痕,却也算是上乘的轻功绝学了。公主和殿下是小姐所生,继承了飘零宫的天生奇骨,是修习幻术的天才,更难得的是,并没有和他们一样不能习硬力之武的特殊体质,能够术武双修呢!”
说到这里,云姬又显得格外激动,习武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天生筋骨,后天修炼。看见这样两个武学奇才,她甚至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师傅,怎能不兴奋莫名。
然而,两个当事人却并没有在意她的想法。月清泠和慎雪交换了一个彼此熟悉的眼神,这飘零宫,定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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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二章 召见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
远远地响起宫女的声音,云姬谨慎地走出房间,打开房门,朗声道:“有请太子殿下进来,去泠雪阁!”
淳于暮槿听见侍女的应答,便匆匆走了进来。不过一日不见,竟有如隔三秋之感,昨晚宴席散尽,天色大晚。看着清泠有些疲惫的容颜,他也不想去打扰到她。今日特地晚了一会出门,想着她应该睡够了,这个时辰也该起了吧。
桃夭宫淳于暮槿是第一次来,这宫殿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满园桃树林立,可惜现在时节已过,不然那番桃花落尽的景象,必然美丽得震撼人心。这桃夭宫中宫侍不多,一路走来,虽然依稀可见桃妃当年的荣宠繁华,却未免太过冷清了些。然而仔细一看,却又发现这些宫侍都是贵精不贵多,每一个人都尽守其责,有条不紊。
“太子殿下,四公主和五殿下在泠雪阁,请随奴婢来。”
引路的小宫女上前,目不斜视,带着淳于暮槿绕过几道回廊,来到了一个比较雅致的阁楼。那不远处的凉亭之上等候的身影,似乎预感到了他的到来,翩然转身,白衣袂袂,露出一个清丽无双的笑颜。淡淡的,如同盛开的白色蔷薇,不自觉的,淳于暮槿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
月清泠自是看清了淳于暮槿眼中的迫切,她微微垂下长睫,敛住眼中的思绪。慎雪在一旁重重地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十分不满。然而目前的境况,他也明白不是和太子斗气的时候,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实现皇姐的心愿,他们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的性格,讨好他人。
“太子哥哥怎么想起到我这桃夭宫来?”招呼着淳于暮槿坐下,月清泠淡笑着开口,斜睨了一眼面有不愉的慎雪,眸中有着淡淡的警告。“慎儿,给太子哥哥沏茶。”
“怎么,无事就不能来看望清泠你么?”浅笑着责怪,淳于暮槿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怎么会,我和皇姐都很喜欢太子哥哥呢!如果不是太子哥哥,我们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父皇?”慎雪露出天真无邪的笑颜,将茶杯放在了淳于暮槿面前。
“这是应该的,父皇本就不该忽视你们太久。清泠,昨日跪了许久,可还劳累?”
略显担忧的目光柔柔地将清泠笼罩,浅笑着摇摇头,“不会,多谢哥哥。”
月清泠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停留,既然他今日来了,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才行。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孤寂的浅笑,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长睫颤动,盈盈竟有水意,让人生起无限怜惜。
“哥哥平时也多来看看我们吧,这宫中冷冷清清的,我和慎雪总是觉得无聊。我们今年也满六岁了,哥哥时常过来,还能教我和慎儿识字习文呢!”
状似无意却有意,看着淳于暮槿骤然皱起的眉宇和了然,月清泠的嘴角微微上扬。
淳于暮槿蓦地有些心疼,皇室子女五岁开始便会送到皇家学院,由帝师开始启蒙教导,培养他们的能力。就连公主也不会例外,只是在她们十岁之后,便会单独由专门的女师傅教习。而如今清泠和慎雪都已经六岁了,却因为一直深处冷宫,无人问津。他今日一定要上奏父皇,让他们进入皇家学院,接受正统的皇室教育。
“清泠放心,太子哥哥一定会常来桃夭宫的!”
闻言,月清泠浅浅一笑,恍如春风,绝世的容颜白皙如玉,竟生无限温柔。淳于暮槿眼中的笑意更深,宠爱地看着她的笑脸,心中柔软一片。
慎雪装作未见,胡乱四看,锦袍下的小手,指甲却深深陷入手心。
却在这时,云嬷嬷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神色略显慌张。
“公主,殿下,顺公公突然过来,说陛下下朝之后宣旨,让公主随他去一趟正德宫,陛下有事召见!”
“什么,只有皇姐一个人吗?”
霍地起身,慎雪着急问道。
“是的,顺公公说了,陛下只要召见四公主一人。”
月清泠安抚地拉起慎雪的小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对于皇帝的召见,她早就有所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之快罢了。只是碍于淳于暮槿在一旁,她不便劝慰慎雪,只得装作怯怯迷惘,默不作声。倒是淳于暮槿沉着,虽然他也很疑惑,照理来说,昨晚表现上佳的是慎雪,为何父皇会只召见清泠一人?圣心难测,淳于暮槿起身,劝道:“五皇弟不用担心,皇兄这就陪清泠过去,并且在殿外等着她,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我还是担心嘛,父皇会不会为难皇姐呢?慎儿不要皇姐出事!”虽然气的想要破口大骂,慎雪还是强忍住了,做出一番孩童般急切任性的样子。他是真的担心,所以需要一个保证。那个高深莫测的父皇,会带给他们的到底是荣宠还是灾难,一切,都还未有定数。
“皇兄保证,一定会带着你皇姐平安回到桃夭宫好不好?”严肃地开口,终是在淳于暮槿的信誓旦旦下,慎雪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了出去。
月清泠跪在冷冰冰的地上,那坐在案几旁似乎是在批阅奏章的男人,自从她进来之后,摒退了左右,便一直没有从那奏章中抬起过头来。传召进来,她已经跪了一刻钟,而景帝,似乎没有看见她一般。殿中安静得诡异,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簌簌的翻页声。月清泠也不恼,一声不吭地跪着,低垂着头,脑中却是急速思量着,景帝真正的想法。
时间静静地流逝,半个时辰过去了,当月清泠以为自己这双腿就要废掉的时候,景帝终于抬起了头,开了金口。
“好了,倔强的小家伙,起来吧,这是对你昨日,算计朕的惩罚。”
月清泠身体微微一怔,心里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他居然什么都知道!即使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她今生的父皇,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却没有想到,自己那看似完美无缺的伎俩,竟然会被他一语道破。一时间,月清泠的思绪有了一丝紊乱,现在,她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怎么,还不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月清泠缓缓起身,却因为跪的过久,血液循环不畅,一个踉跄,便要栽倒在地。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天旋地转,当月清泠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稳稳当当地坐在一个人的腿上。
“父,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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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三章 帝心
“父,父皇?”
向来冷静镇定如月清泠,此时此刻却有些慌了手脚。 她素有洁癖,不喜人近身,除了慎雪,她几乎很少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当淳于流风将她搂进怀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跳起来。然而她的理智,终究让她镇静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妥,惹来景帝的不满。
有些疑惑,有些惊讶,她并没有表现得胆怯或是害怕,从景帝说出了那句话,月清泠就知道,她的伪装,在他的面前都是透明。语气继续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承认了,掌握那个度。
“你是怎么知道,朕会出现在祭台的?”
“儿臣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父皇,虽然因为身份被排挤无法接近父皇,但是儿臣每年都参加了父皇的寿辰,也注意到父皇每次在寿宴之前,都会到祭台上面待会。因此,儿臣斗胆,便在那里约了太子哥哥。”
看了月清泠的脸色,确定她没有说谎,景帝依旧将她放在自己膝盖上,却是偏过头,看起案几上面的奏章来。
“那么,朕写的诗,你是如何得到的?朕的文稿一直都在御书房之中,而御书房,没有朕的允许,谁也无法进去,更何况带走朕的文稿诗词了!”
明明没有看她,那温热的气息,竟是如此凌厉,月清泠握紧了手心,强自镇定道:“父皇或许忘记了,母妃以前,只要是关于父皇的一切,母妃都会收集。那些诗词,儿臣是在母妃的遗物中看到的。”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泠儿不过六岁吧?没有进入帝学的你,小小年纪,居然识得那么艰深的诗词了吗?”
景帝的语气蓦地阴沉,威严的凌厉之气散发出来,月清泠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王者之势。
“儿臣识字,是云嬷嬷教的。儿臣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即会。父皇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能力吧!”
景帝将她细细观看了一番,几乎看的月清泠毛骨悚然。良久,他蓦地勾了勾嘴角,那肃杀之气似乎突然之间消失无踪,“你倒是聪明。说吧,小家伙,千方百计引起朕的注意,你想要什么?”
月清泠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景帝的眼睛,孩童软软的声音,透出一股严肃的味道。
“父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好笑地挑挑眉,淳于流风看着眼前有趣的小女儿,“你说呢?”
“假话就是,儿臣仰慕父皇已久,想要见到父皇。”
“你倒是老实!”景帝皱眉,眼中布满阴沉。
“真话便是,儿臣想要得到父皇的宠爱,想要得到父皇给与的力量。”终是实话实说,月清泠看似无波的面容,手心,早就冷汗涔涔。她在赌,这一次,她堵上的,是自己和慎雪的命。赌赢了,便是荣宠无限,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这一次,不会像上次一样有太子可以利用。这个男人太过聪明,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瞳孔。那双鹰般的眸子锐利而幽深,流转的光华摄人心魄,月清泠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样的眼神中,再也坚持不下去。
“你说朕寂寞,为什么?”
“高处不胜寒,越是高高在上,他们的身边所拥有的东西便越少。儿臣斗胆一言,父皇除了权势,一无所有。”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月清泠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景帝看着她,眼中有风暴在凝聚,一双大手蓦地在月清泠的腰间箍紧,那力道是如此之大,似乎是要将她的腰折断一般。月清泠闭上了眼,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甚至不曾发出一声轻吟。
成者为王败者寇,她输了,也没有什么,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更何况,终是有一个人,碧落黄泉,都会随她一起而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张被痛楚扭曲的容颜,依然还是那么清丽无双,动人心魄。
那样的笑容,景帝蓦地一震,眼中的杀意褪去,猛然松手,将月清泠一把抱进怀里。虚弱地依靠在景帝的怀中剧烈喘息,月清泠眼前一黑,终是昏了过去。
“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泠儿,你想要我给予你的力量,就必须付出代价。既然你说过我寂寞,那么,你就要抚平我的寂寞。你说我除了权势一无所有,那么,我所缺少的,都要从你这里得到。你休想逃掉!”
昏迷间,男人霸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最后模糊地意识,月清泠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赌局,她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来人,传太医!”
景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不安的心跳,他本就没有打算伤害她。可是,天下间没有人可以看轻他,她却偏偏拿如此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一个小孩懂什么,可她偏偏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她偏偏就是知道,就是懂他,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从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孤军一人。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任何人都要保持戒心。身边之人的阿谀奉承,他们爱慕的,不过是他这个帝王身份,以及他手中拥有的滔天权势。一直以来,看腻了身边人的明争暗斗,便堪堪的放纵了。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他从头到尾就当看了一场戏。这深宫之中,还有谁只是单纯的喜欢淳于流风这个人呢?想起了桃妃,景帝眼神一暗,年少轻狂的自己,终是错过了。
小家伙,这漫漫人生实在是太过无趣,既然你自己主动来到了朕的身边,那就一直陪朕走下去吧!
景帝十三年五月初八,景帝传召四公主正德宫觐见,却是让四公主昏迷而归。而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景帝严禁任何人过问。众人皆疑惑不解,其后景帝并没有继续召见四公主,若说是并没有得到景帝宠爱,却是下旨,四公主可自由出入御书房,四公主和五皇子即日起到帝学就读,四公主和五皇子可免去向给妃嫔请安之礼。这样的特权,分明又是表示,自寿宴献礼之后,四公主和五皇子,成为了陛下真正的宠儿。
自古以来,帝王心,最难猜测。然而那冷宫之中默默无闻的绝代双生子,终是从今之后,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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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四章 入学
这世上最好的生存之道是什么?
要有锋芒,才不会被人看轻;然而又不可锋芒太盛,招来他人嫉妒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 万物皆有度量,掌握了那个度,行起事来才会如履平地。
帝学,也就是专门为皇室子女准备的皇家学院。帝学殿位于皇宫的东隅,占地面积足足有一个桃夭宫之大。里面不仅是皇子皇女们学习的地方也是一个除了御书房之外,较大的藏书阁。
一大早,月清泠便被慎雪温柔地叫醒。洗漱完毕,用了云嬷嬷送来的早膳。门口进来了一个太监,一个宫女,每个皇子皇女都会有一个随身照顾的宫人,他们也相当于是另类的“书童”。云翳王朝并不允许朝臣的子女成为皇子的陪读,这样是为了防止皇子与臣子之间党派勾结,分裂朝廷。这两人是云嬷嬷专门训练过的,经过挑选出来的宫人,两人都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秀,是属于那种善于观察主人脸色,反应敏捷的一类人。
“奴(婢)明言,千雪,见过四公主,五殿下!”
规规矩矩的两人,进来之后连头也没敢抬起,礼数恭敬。淳于慎雪敛了眉,小小的脸上露出警告的眼神,绝色的容颜竟然有丝丝阴沉。看着两人厉声肃道:“起来吧,你们两人既然被嬷嬷选来做我们的陪读,那自然是有点脑子的。本殿下和公主没有太多的规矩,唯一要求的便是忠诚。若是那日发现你们做了背叛的事,那下场,你们也就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
明言和千雪身体微微一颤,却是异口同声坚定道:“属下誓死追随四公主和五殿下!”
“好了,慎儿,做什么这么吓人。”
等淳于慎雪狠厉地训完,月清泠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大棒加玉米的政策,对于每个上位者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你们别紧张,只要不是背叛的事,本公主和殿下是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的。”
“奴(婢)明白,奴(婢)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忠于四公主和五殿下,如有背叛,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又是异口同声的誓言,月清泠微微勾唇,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誓言,只不过,收服两个宫人,这并是什么难事。身为桃夭宫的人,一生荣辱都将会系在主人身上,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创建属于自己的力量。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去帝学殿了。桃夭宫距离帝学殿偏远,需要提前些时候出去。奴才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带去殿中的文房四宝和书籍,请公主和殿下移驾。”
千雪恭顺地开口,那边的名言已经出去唤了撵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这两个人倒是心细,最初的表现不错,希望不会让他们失望。
“起驾吧。”
淳于慎雪开口,小心翼翼地拉着月清泠的手,将她扶上了四个太监抬着的撵椅,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名言和千雪跟在后面,一行人朝着帝学殿行去。
帝学殿分为三殿,一殿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二殿是皇女们学习的地方,三殿则是藏书阁。二人下了撵椅,高大的朱红墙壁映入眼帘,帝学殿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带着霸气与豪迈,正是当今天子淳于流风的亲笔。门口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站立着,见了月清泠和淳于慎雪,疾步走上前来,恭敬道:“四公主,五殿下,请随奴才们来。”
慎雪拉着月清泠的手臂,名言与千雪随后,跟着领路的太监走了进去。进了大门,有左右两个走廊。两个太监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道:“四公主,五殿下,奴才是因为皇子皇女并不是在同一个学殿,所以请四公主随奴才往左,五殿下随小安子向右。”
点了点头,慎雪向月清泠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对着千雪吩咐道:“好好照顾公主!“然后不甘不愿地随着那个叫小安子的太监离开了。
月清泠看了看垂眉顺目的小太监,柔声道:“公公,走吧。”
那小太监微微抬头,看到月清泠的绝世容颜,白净的面上一红,又匆匆低下头去。本以为大公主和二公主已经是天资绝色,这最近才得宠的四公主不过六岁稚龄,又能美到哪去。今日一见,似乎明白了陛下为何会这般恩宠。可惜刚刚因为太过胆怯没有看到五殿下的模样,听闻两人是双胞胎,如是站在一起,那又会是怎样的惊艳震撼。
小太监脑海中掠过许多想法,却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毕竟是当了许久的宫奴,当下收敛住内心的念头,尽责地带路。
绕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沿路亭台楼阁,假山林立,倒是一番靓丽的景致。进得一个圆圆的拱门,最先出现在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圃,里面盛开了各色美丽的花朵,蝴蝶翩翩飞舞其中。而在花圃对面,却是有四个餐桌般大小的白玉石桌。长公主淳于泰妍,二公主淳于梦颖分别落座其中一个,一位比较陌生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女子坐在最上方的石桌;还有一个剩下的,自然是给月清泠准备的。今日所习乃是琴艺,每张石桌上面,都摆上了一副琴弦。那位年纪较大的女子想来便是教习琴艺的导师了,想起长公主已经及笄,不便接触男子,由这女子教学,便理所当然了。
见有人进来,殿中的三个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了过来。几乎每个人在见到月清泠的第一眼,便露出了惊艳的表情,然而月清泠却没有错过,淳于泰妍眼中的羡慕,淳于梦颖一闪而逝的嫉妒,女夫子淡淡的赞赏。
“清泠来迟,还望夫子不要见怪。”
腼腆一笑,月清泠就好像一个初见世面的孩子一般羞涩,这样的表情,才符合她现在六岁稚童的身份。在这个皇宫,她只会是一个因为美貌而受宠的公主,在所有人眼中,她将只会是温柔的,柔顺的,单纯的女童。其他的一切,都将会是最平凡的。她不会有两个姐姐的才华,不会能歌善舞,唯一会让人注意的,只会是她的美貌而已。而慎雪,则会是一个聪明的皇子,逐渐展现出他的能力和才干,帮她遮掩全部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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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五章 交锋
在帝学殿,皇女们要学的东西,除了琴棋书画乐歌舞,还会有女则,以及为妻之道。 这样算下来,每日的行程便也排的满满的。月清泠还小,相比之下,要学的东西倒不是很多。教琴的女夫子名叫善茗,是云翳有名的才女,更是当今礼部尚书的正妻。皇女们多数的课程都是由她来传授的,除她之外,还有两个女夫子,分别会为她们上棋课和乐歌舞。
由于月清泠还未曾接触过琴,这堂课女夫子首先讲解了一下琴的构造和琴弦代表的音阶,然后便是听淳于泰妍和淳于梦颖弹琴。月清泠听着耳边干巴巴的曲调,面上维持着浅浅的懵懂的微笑,装作低头研究琴弦的样子,敛下了眉眼。
终于熬到下学,女夫子走后,月清泠却被淳于泰妍和淳于梦颖围住了。淳于泰妍面容生的秀丽柔弱,看起来仿佛是楚楚可怜的林妹妹般;若说她是一朵娇弱的百合,那淳于泰妍便是盛开的牡丹,艳丽而夺目。
“清泠妹妹,久居深宫,我们姐妹三人,除了父皇寿宴那日,似乎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呢!我是你的大皇姐淳于泰妍,这是二皇姐淳于梦颖。妹妹果然长得如同传闻中那般好看呢,简直就是那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难怪父皇这么喜欢呢!”
淳于泰妍亲亲热热地挽上月清泠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和善而不作伪。淳于梦颖听了这话似有不甘,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这让原本以为她们会为难自己的月清泠有些意外。脸上依旧挂着羞怯秀气的笑容,腼腆道:“清泠见过大皇姐,二皇姐!两位姐姐才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呢,清泠还小,那里及得上姐姐们的美丽。”
“这倒也是,算你有自知之明。”淳于梦颖高傲地开口,却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妹妹莫怪,你二皇姐就是这么个急躁的性子,她其实没有恶意的。父皇膝下就我们三个公主,平日里也该多多往来,培养一下姐妹感情。平时上课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皇姐哦。”
温柔地开口,淳于泰妍的表现完全是一个和善的大姐姐,是谁都会在她这样的细语中放下戒心,对她产生信赖。月清泠听话地点点头,大大的眼睛灵动地眨了眨,仿佛一只听话的小鹿。看到她这样,淳于泰妍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倒是淳于梦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对于她这样乖顺的态度似乎极为看轻。
“四公主,该走了,五殿下在等着您呢!”
千雪突然站了出来,轻声开口。月清泠怯怯地看了淳于泰妍一眼,似乎是在询问,见状,淳于泰妍笑笑,拉着月清泠的手道:“既然五皇弟在等你,妹妹就先走吧。记得随时到姐姐的宫中来哦,姐姐有好多漂亮的玩具和好吃的点心,到时候清泠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大皇姐,泠儿记住了。大皇姐,二皇姐,泠儿走了,再见!”
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转角处。
淳于梦颖轻轻坐下,眼神傲慢,“还以为多有心机呢,空有一副好容貌,原来只是一只容易掌控的小兔子。本公主真搞不懂父皇喜欢她什么,气死本宫了!”
“梦颖妹妹怎么能这样说清泠妹妹呢?正是这样纯洁无暇的孩子,才会让人忍不住去喜欢吧!”
淳于泰妍皱起了眉头,为淳于梦颖这样说话有些不满。淳于梦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公主就是不喜欢,怎么样?她是来争宠的,就是本公主的敌人!哼,要不是母妃要我…,我才不会理她!”
甩甩手愤愤地走了出去,整个学殿只剩下淳于泰妍和她随身伺候的宫女。淡淡地敛起秀眉,白皙如玉的手指紧紧地绞着手心的锦帕,淳于泰妍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学殿,月清泠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日你做得很好。”
随后的千雪脚步一顿,“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远远地就看见有人侯在学殿的门口,除了慎雪,还有几日未见的太子淳于暮槿。一见到月清泠的身影,两人立马走上前来。
“皇姐!”
“泠儿!”
淳于暮槿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锦衣,锦带玉冠,浅笑如玉,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相比之下,虽然拥有无双容颜的慎雪,却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精致无双的可爱娃娃。见月清泠的目光首先落在淳于暮槿身上,慎雪眼神一暗,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
“泠儿,今日入学可还习惯?课程难不难,在里面,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意有所指地开口,想起方才见到淳于梦颖出来时那番高傲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担心。虽然都是自己的妹妹,可清泠,终究是不一样的。
“太子哥哥多虑了,两位皇姐对清泠都很亲近,女夫子也很和善。只是泠儿太笨,学的很慢呢!”
浅浅一笑,白皙如玉的脸颊微红,长睫微颤,煞是惹人怜爱,腼腆动人。淳于暮槿只觉得那一颦一笑,每个动作都是那般的可爱让他喜欢。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厚,眼神中浓浓的宠溺,似乎要溢出来。
只是,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心里不禁有些黯然。
“泠儿,不请太子哥哥去桃夭宫坐坐吗?父皇最近让我接触朝堂上面的事物,最近会比较忙,下个月父皇可能会派我去明间历练,恐怕很久都会见不到泠儿了。”
状似调侃地开口,淳于暮槿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伤感。而一旁的慎雪却是面上一喜,笑道:“能被父皇看重可是好事呢,恭喜皇兄了!皇姐我会好好照顾的,皇兄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最好马上就走!暗暗地在心中补上一句,慎雪脸上的笑容灿烂,整个人愈发显得玉雪可爱。
“父皇让太子哥哥接触这些事物,也是对哥哥的一种信任,应该欢喜才对。清泠会想太子哥哥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一行人慢慢地回到了桃夭宫,淳于暮槿留在那里念叨了多时,直到月清泠再三保证会想他,会写信给他,最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等那清朗如风的身影消失,月清泠脸上的笑容才淡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和漠然。
“慎儿,今日入学如何?”
“哼,皇姐终于记起慎儿了吗?慎儿还以为,皇姐早就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
恼恨地转过身,高昂起头,月清泠可以想象他嘟着小嘴可以挂油瓶的景象,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这样的笑,不是面对他人那种腼腆的,羞怯的假装,而是真心的,属于月清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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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六章 别扭
靠近他别扭的小身子,拉起慎雪柔软的小手,小家伙动了动,反手握住了她的,却还是背对着不说话。 月清泠对于他的小性子但笑不语,从后搂住他的腰,抱住他,明显感到慎雪的身子一震。自从招惹了淳于暮槿,他便隔山差五到桃夭宫来;因为这样,他们再也不能随意的牵手拥抱,月清泠已经很久没有和慎雪这样亲近了。
“慎儿,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强硬的味道。慎雪知道她这样,就表示她已经认真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却还是由着她抱着。而在背面月清泠看不见的小脸上,却溢满了带着得逞笑意的甜蜜笑容。
“倒也没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一开始的时候,那刘学儒居然开口问我识不识字!那几个皇兄似乎也极为看不起我的意思,哼,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他们看扁,皇姐从小便教我识字习文,千字文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不过皇姐你也说过,不能表现得太过锋芒毕露,我也就勉勉强强地说自己识得几个字,还望老师和各位皇兄以后多多指教。太子倒是真心的想要照拂我,也帮了我许多,不过我可不领情。皇姐,你呢?那两个丑女人有没有为难你?”
“淳于梦颖性子急躁,脾气暴躁,这种人倒是很容易就看穿了。只是那个淳于泰妍,我说不上来。她要么是真的善良柔弱,要么,便是伪装的太好了。相比之下,我对淳于泰妍的戒心反而要大些。不过,这皇女所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无趣,等我摸清了她们俩的性子,再离开也不迟。”
琴棋书画乐歌舞,这般看似高雅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一无是处。她并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不过,为了接近淳于泰妍和淳于梦颖,也只能这样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今生所有潜在的敌人,都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下个月太子会离宫,正好趁这个时候找时间出宫,也该去拜访一下那神秘的飘零宫了。
“慎儿,你只需记住,不可锋芒毕露,尤其是去抢了太子的风头,目前我们还不能明目张胆地树立敌人,只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是依附着太子,让他们有所顾忌就好。但是,你也要逐步展现自己的才干,不是有个小神童淳于巍敏吗?你只要,和他并驾齐驱便好!”
“慎儿明白。”
“好了,你究竟在生什么气?”这次月清泠将慎雪的身子转了过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慎雪却低下头,长睫轻颤,良久,才低低道:“皇姐,你会不会喜欢太子哥哥,胜过喜欢慎儿?”
月清泠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我记得自己对你说过,那人不过是我们路上的一块踏脚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助他成为以后的帝王。”
“因为他喜欢皇姐么?因为他肯定不会拒绝皇姐的要求,他会听皇姐的话,他会心甘情愿成为皇姐的傀儡吗?可是为什么,慎儿还是觉得好难过?”
他何尝看不清淳于暮槿眼中的宠溺,他更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皇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皇姐以身为诱。他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慎儿,若说这个世界上果真有什么人值得我去在乎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是你。这句话,我只说这一遍,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严肃地开口,月清泠真怕他老是这样患得患失,以后会做出连她都预想不到的事情来。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吐气幽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人,然而慎雪,确实是她目前最为在乎的人。他是陪伴她的存在,她或许不会爱他,却也无法放开他。
“你是我的,你的生命,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属于是我的。”
低头,印上那樱花瓣的嘴唇,浅浅辗转,惹来慎雪更为激烈的回应。这是没有任何不洁情——欲的吻,只是因为想要温暖,想要亲近,想要拥抱彼此的存在。
慎雪,你可知这人生之路总是越走越荒凉,而我,需要你的陪伴,你可有信心,陪我一直走下去?
“公主……啊!”
千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进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抱在一起拥吻,长长的墨发交缠,唯美的如同画卷。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美好。惊慌,恐惧,讶异,震惊,齐齐涌上心头。当下唯一的反应,便是跪下叩头求饶。
“奴婢该死!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分开之时,慎雪的脸颊已然是红透了,然而那看向千雪的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不满和杀意。
“你最好有紧要的事情!发生什么事了,说!”
“是,是陛下有旨,让公主去御书房!”
战战兢兢地开口,千雪整个身子已经匍匐在了地面微微颤抖。明明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千雪却觉得自己似乎是在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帝王,若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便是死罪。
月清泠脸色一变,淳于流风在这个时候找她,定是为了入学一事吧。转身对慎雪道:“我走了,你自己复习一下今日所学吧。”
“知道了,皇姐,你快去吧。”
温柔的笑意,在月清泠的身影消失之后变得冷然。看着依旧跪在地上发抖的千雪,慎雪轻轻道:“你叫千雪?”
“回殿下,是的。”
皱起了眉头,慎雪眼中的冷凝之色更甚,“千雪,慎雪,这名字,似乎犯了本殿下的忌讳呢!”
千雪身形一颤,几乎软倒在地,“是、是奴婢的错,请殿下赐名!”
“以后你就叫千草,今日你看到什么了?”
“回殿下,奴婢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过雅絮殿,更别说看见什么了!”
“嗯,下去吧。”
——————————
关于本文,景有话要说。其实一开始,这个文中景并没有设定女主有一个弟弟,在构思的时候,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文,里面的女主重生之后将自己的弟弟宠物养成的情节让我印象深刻。看过景的文的亲都知道,景比较喜欢写禁恋之类的东西,于是在这个文中,就将宠物养成这个游戏情节安排了进来。或许以前有人看过那个文所以觉得本文有点类似,景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除此之外,这个文章的构思和框架,绝对是景自己原创的,景已经拟好了大纲,肯定会按照那个写下去。其实很多网络小说,不管是总裁文,穿越文,虐恋文,都会有很多类似的套路。我写穿越,其实必然会涉及的就是皇宫——宫斗加战场,江湖——盟主加夺宝。这是无法避免的俗套,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这样的俗套上面,创造新颖的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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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七章 轨迹
御书房。
紫檀木的熏香静静地燃烧着,房间里充满了墨香与熏香的混合味道,竟然并不显得刺鼻。景帝淳于流风端正地坐在书桌前,而在他的膝盖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些僵硬地靠近他怀里。
第一次居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月清泠显得很无奈。这个景帝,自从那一日之后,便总是如此霸道而亲密地待她。而她,也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的微微不适。然而,不习惯和别人接触的她,还是觉得不太自在。尤其还是以这样的姿态,就好像,一个坐在父亲膝上撒娇的孩子。而那一幕,记忆中似乎已经很久远了。
景帝只是这样半搂着她,一只手撑起下巴,另一只手则拿着朱笔在奏章上批注。看似没有注意到她,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流转过来。
月清泠见他不说话,也不开口,跟着他的注意力,看到了案几上面的奏折。有些好奇古代的奏章是什么样子,便多看了几眼。入眼的繁体字,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可那满篇的之乎之也,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景帝,难怪他天天都在批奏折,这样的奏章,确是让人烦心的。
“怎么?泠儿对这奏折有什么看法吗?”
丝毫不忌讳一个女子来看这些只有帝王才能接触的东西,景帝甚至将那奏章推到了月清泠面前,眼中神色丝毫未变。
“歌功颂德太多,文辞华丽却无甚用处,关键事情含糊其词,看这个,纯属浪费时间而已。”
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似乎月清泠这句话给他带来了好心情,“泠儿这话,让朕觉得那班大臣不是一般的愚蠢无用!而朕更是可笑,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居然已经做了十几年。那泠儿觉得,这奏章又该如何呢?”
“言简意赅是关键,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该解决的,解决不了的,事实是什么便写什么,哪来那么多推托之词。”
偏头想了想,月清泠有些嘲讽地答道,脸上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景帝看着她这副样子,反而笑了,宽厚的大掌突然轻轻地落在月清泠的头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暖。这样奇异的感觉,是他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放松和愉悦,这个孩子,他似乎,越来越容易受到她的影响。
“今日入学怎样?你和慎雪可还习惯?”
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月清泠收起沉思,小小的清丽的面容上是她一贯冷清的样子,而心中,却因为景帝这样亲昵的举止而微微一动。在景帝面前,她整个人都是透明的,那些温顺柔弱的伪装,她实在是用不到。可以如此真实的做自己,她是放松的;然而面对的那个人是淳于流风,她又是不能放松的。这样的矛盾,实在让自己很苦恼。
“两个字,无趣。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不去,那些没用的东西我不想学。至于慎雪,帝师所授自然是好的,那孩子学到很多,也很努力。”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景帝看了一眼她淡然的神色,继续道:“若是如此,你也可以随皇子一起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对上景帝深沉的眸,那里面深不见底,却有着自己曾经在淳于暮槿眼中看到过的光芒。那是,无何奈何的纵容和宠溺,一个言表洋溢,而另外一个,却是深埋于心。
父皇,父皇,你也是如此,管不住自己的心了么?即使知道我的目的,即使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即使知道,我并不会回报于你同样的感情;你也如此,深陷下去了么?
深深地注视着他,月清泠大大的眼睛深邃而动人,“不必了,父皇。若是如此,儿臣以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大的。只要父皇允许儿臣时常来御书房看书,偶尔逃课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带着一点俏皮的语调,美丽的女童对着他微微的撒娇,她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却很真。这是景帝第一次看到月清泠除了冷漠以外的真实表情,一时间,眼神有些凝滞。
“泠儿、、、、”
明明知道,眼前的孩子并不是真的如同孩子一般单纯,却为何就这样让自己上了心?她果然是最像他的孩子,一样的心机深沉而狡猾,一样的冷眼旁观,一样的将众人的争斗看作一场戏;却也是,一样的冷漠而疏离,清冷的,似乎没有心。
可偏偏就是这样无情的她,甚至是在利用自己的她,淳于清泠,他淳于流风最小的女儿,成为了他一生的魔障。他想要宠着她,想要把一切她喜欢的,都双手奉到她的面前。只要那双清冷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他便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你吧。只要记得,每日到朕这里来请安便是。”
“儿臣多谢父皇!”
————————我是分隔线————————
一切,都按照着月清泠的计划,渐渐步上正轨。平日里去帝学,和那两个不知心事的皇姐上演姐妹情深,一点一点观察她们的言行,巧妙地打听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在那两个能歌善舞的公主眼中,月清泠却只是一个胆小害羞的花瓶女,除了一张脸蛋绝世无双,反应迟钝,单蠢可笑,学什么都缓慢。就连一开始对她看好很和善的女夫子,眼中也凝聚了越来越多的失望,对月清泠,也不似以前的照顾了。而最高兴的,莫过于淳于梦颖了,每次看着月清泠,眼中都是无法掩饰的轻蔑,却还是面上笑着,关心一下“愚钝”的妹妹。淳于泰妍依旧是一个温柔的好姐姐,安慰着对自己“愚笨头脑”黯然的月清泠,三人的相处,看似一片平静。
然而即使这样,淳于梦颖依然还是嫉妒的,因为就算月清泠学什么都慢,没有一点天资,却依旧是可以自由进出御书房,得到景帝宠爱的小公主。她恼恨父皇的偏心,即使面上没有表示,对于月清泠的芥蒂,却是越来越深。淳于泰妍依旧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对于两个妹妹之间偶尔的小矛盾进行调节,那温柔的眼中,却深沉的什么也看不清。
而相比较于月清泠的平庸,慎雪却是渐露锋芒,越来越深得帝师的赏识。识文习字一日千里,诗文经义一点就透,就连骑射习武,都十分有天分和毅力。小小年纪,却能出口成章,更难得的是性格恭谦有礼,不骄不躁,再加上那绝世的容颜,让人很难不去喜欢。相比之下,原本深得帝师欢心的四皇子淳于巍敏,倒是有些退步了。几个皇子都看彼此不顺眼,然而淳于慎雪和太子走的极近,即使他在朝中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势力,太子的背景却不得不让他们顾忌。
时光冉冉,在看似平静的皇宫之中,那不知名的暗潮涌动,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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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八章 所思
轻罗小扇扑流萤,美人如玉,淡极始知花更艳。
御花园的景致,可谓是美轮美奂,亭台楼阁,百花凝聚,蝶舞翩跹。今日乃是淳于泰妍相邀于此小聚,谈天说地,聊些女儿家的私事,增进姐妹间的感情。
淳于泰妍今日一袭粉色长裙,让她整个人显得飘逸而甜美,三千青丝挽了一个流云发髻,十三岁的少女,已然是亭亭玉立。纤细的手腕拿起茶壶,那般优雅动人的斟茶动作,无一不显得她高贵宁谧。这样一个空谷幽兰的女子,恐怕也等不了多久,就会被赐婚,成为某个朝廷大臣之子的妻子了吧。如是一想,月清泠开始琢磨起来,要怎样,才能让这个长公主,发挥她最大的作用呢?
“四妹,四妹?在想什么呢?”
看着有些走神的月清泠,淳于泰妍微微一笑,这个小妹,总是在神游。
“来试试这雨前龙井怎么样?这可是御贡的茶叶呢,还是我及笄之日,父皇赏赐给我的。今日可是舍了出来,你们两个,可要赏脸啊!”
俏皮的开口,让淳于泰妍柔弱的面容生了一丝娇媚,月清泠收回脑中对她的算计,虽然这个社会女子十三及笄,但是真的要出嫁,却要等到十五岁以后。端起眼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顿时口颊生香,真心赞道:“皇姐的茶艺真棒!”
“哼,这有什么,我也能做到!”
不满地嘟起嘴,淳于梦颖一贯的坏语气,倒是淳于泰妍无碍地笑笑,并不在乎她的坏嘴巴。
周围的宫女拿上来了一些水果糕点,几人的气氛还算是融洽。说笑间,御花园的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为首的男子眉目如画,温和俊美,不是太子淳于暮槿又是谁?随后的男子一身戎装,身形高大,比起淳于暮槿略高,待两人走进,月清泠清晰地看见了男子的容颜。十七八岁的年纪,脸部轮廓立体而鲜明,五官似乎是精雕细琢出来一般俊美非凡,不同于淳于暮槿的温润如玉,这个男子是冷峻威严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杀戮之气。配合着他那一身的戎装,其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这几日流连御书房,也看了景帝案几上面的一堆奏章,在景帝的默许下,月清泠其实也会提出一些意见,偶尔景帝也会让她替他批改奏章。对于朝中的大臣和格局,自己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而眼前这个和太子走在一起的少年,恐怕就是当朝护国将军赢战的独子——赢漠轩。此人可以算得上是云翳国的一个奇才,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十岁随父上战场,独创敌军大营并放火烧掉了对方的粮草。而赢漠轩便是经此一战成名,回国后加封为少将,虽然这几年云翳王朝并无战事,赢漠轩却依旧在军营任职,训练军队士兵。景帝有意让淳于暮槿出去历练,这个赢漠轩,则是第一陪护人。也难怪,他们走的这么近了。
“皇兄!”
开口的是淳于泰妍,月清泠抬头看她,却见她的视线完全不在淳于暮槿身上,一双盈盈含情目,里面倒影的却是那个赢漠轩的身影。粉颊泛红,欲迎还羞,分明是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怎么,皇姐,情哥哥来了,就不理我们姐妹了?”
淳于梦颖挪揄道,眼里的讥诮意味却是那么明显,甚至,还隐含着一丝阴暗的嫉妒。可惜沉醉在心上人走来的淳于泰妍并没有看见,反而是脸上的红晕更甚,羞怯万分地微微低下头来。
“泠儿,妍儿,梦儿,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今日得闲,妍儿特意邀请两位妹妹到御花园品茗。不知皇兄可有兴致一起呢?”盈盈起身,淳于泰妍娇羞一笑,宛如百花盛开,炫目夺人。
“甚好!漠轩,难得皇妹今日悠闲,你可不知道妍儿的茶艺可是一绝呢!今天你可是饱了口福了!”淳于暮槿欣然应道,赢漠轩随后一起,走进了凉亭。
“大公主和二公主漠轩早就知道了吧,这是我们的小皇妹,四公主清泠。”
看着淳于暮槿带着宠溺的目光落在那个静静的小女童身上,赢漠轩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讶异。随即面不改色地微微行礼道:“臣赢漠轩,见过三位公主!”
“赢公子不须如此多礼,请坐!”腼腆一笑,淳于泰妍的表现确是优雅大方。月清泠勾起单纯的笑意点点头,算是回礼;而淳于梦颖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轻轻哼了一声,低着头沉默不语。
一直静默旁观的月清泠发现,淳于泰妍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表现得羞怯而不胆怯,高雅而不高傲,完全颠覆了以前林妹妹的形象。垂眸,敛住眼中的思绪,果然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啊,丽妃的子女,不,皇宫的人,哪里会有真的单纯。大皇姐,只希望有朝一日,你我不会成为敌人。
直到赢漠轩和淳于暮槿离开御花园之后,淳于泰妍的面容上依旧带着甜蜜的笑容,淡淡的红晕久久未散。看着她那得偿心愿的满足模样,淳于梦颖阴阳怪气道:“皇姐,不是妹妹我没有提醒过你,那赢漠轩可是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你啊,还是收敛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淳于泰妍脸色蓦地一白,方才的少女之心早就荡然无存。显然,淳于梦颖这句话,即是事实。她是堂堂云翳王朝的长公主,绝对不会与人为妾,而赢家,又是重视一诺千金的人。更何况是指腹为婚的婚姻,如何能不做数?
“两位妹妹,姐姐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你们自便吧。”
苍白着一张容颜慢慢离去,随侍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的主子,淳于泰妍又变成了那副林妹妹般孱弱的模样。而看着这一幕的淳于梦颖,漂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淳于梦颖住的落雪宫和月清泠的桃夭宫是同一个方向,于是变成了两人同行。一路上淳于梦颖没有开口说话,月清泠也乐得不用去敷衍。行走到一处宫巷,迎面走来十几个巡逻的侍卫,为首的男子衣着一身标准的御林军统领服装,身形高大,只是一张脸平凡至极。看到了她们,恭恭敬敬地齐声行礼道:“参见公主!”
那男子的眼神一直落在淳于梦颖身上,一双小小的三角眼,居然透露出猥琐的味道。淳于梦颖皱起了眉头,凶狠道:“看什么看?当心本公主挖下你那肮脏的眼睛!”
男子赶紧低下头,淳于梦颖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宫女扬长而去。月清泠随后,只是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男子一眼。
与淳于梦颖分道扬镳之后,月清泠便回到了桃夭宫,刚刚才进得门去,便听见慎雪的声音传来。
“皇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景有话要说—————
看到有亲问结局的事,这个实在是太早了,老实说还有许多人物没有出场,情节也还没有展开。可能会写双结局,因为现在一切都是未定的,景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该怎样选择。因为这个空间很大,作者的思路,有时候是会随着读者的要求而改变的,所以景目前并没有下任何定论,说女主一定会和谁谁谁在一起。本文肯定是np走向,美男多多,慎雪也绝对是最为重要的男主之一,至于最后的归属,到底是一对一还是np,目前还是观望状态。其实看文最重要的不是结局而是在于过程,景会在最后尽量让大家满意,现在,景持保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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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十九章 计划
有些昏暗的夜色下,一只浑身泛着蓝色荧光的鸽子在慎雪的头顶旋转飞舞,却是迟迟不肯落下。 直到月清泠进来,那蓝色的鸽子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绕了两个圈,似乎是在疑惑,最后缓缓停在了月清泠的手臂上。
那鸽子震动了两下翅膀,蓝色的光芒渐渐散去,最后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折的鸽子形状。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几人,明明是一只活生生的鸽子,竟然在众人的眼中变成了死物,这如何能让人不震惊!
“公主,殿下,奴婢有事要禀告。名言,千草,出去守着大门,不管是谁要找,都说公主和殿下已经睡下了。”突然出现的云嬷嬷支走了两人,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月清泠与慎雪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嬷嬷,进去说话吧。”
绿藤蔓延的一面墙,看起来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想到,这面墙其实,只是一道门而已。这是桃夭宫里,最为隐秘的一处地方。皇宫里面暗卫如云,只要是事关重大,他们便会到这藤蔓背后的密室中详谈。而此处,除了月清泠和淳于慎雪,便只有云姬知道了。
“嬷嬷,是飘零宫吧!”自从知道了飘零宫的存在,月清泠便已经安排了云姬去和他们取得联系,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总会有办法进去那个地方的。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的回复会那么快。
赞赏地点了点头,云姬回道:“不错,公主和殿下可还记得,云姬曾经说过,飘零宫以幻术轻功和制药见长。刚刚那只纸鸽,乃是飘零宫的独门幻术,将死物赋予短暂的生命能力,用以传递信息而不会担心被人截取。这只蓝鸽,便是表示祭司大人同意了公主和殿下归族。奴婢知道,老宫主一定会原谅小姐的,那群善良的族人,也不会抛弃我们的!”
说到动情处,云姬有些哽咽,眼中激动的神情是如此明显。可惜的是,月清泠却没有她那么乐观。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种族,不可能主动和自己原本避之不及的外界联系,而且,还是这是非最大的皇宫。这其中,定然会有他们不知道的隐秘。不过,既然对方愿意找上门来,她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是时候,安排一次出宫了。
只是,出宫的事情,恐怕有些麻烦,景帝那里,并不好糊弄。离下个月还有十天,她必须好好合计一下,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
“嬷嬷,飘零宫的人,能到皇宫里面来吗?”
“公主,是恐怕是不行的,没有族长允许,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宫。”
月清泠微微皱起眉头,且不论族规,是她自己想要得到飘零宫的力量,更不可能还过分的要求对方来找自己,所谓诚意,定是要自己亲自拜见才行。她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宫的族人的后代,从这一点来说,就已经处于了被动地位。
“嬷嬷是否知道飘零宫的入口?若是出去,要多久才会到达?”
“回公主,请看这个。”云姬上前,将那化为纸张的蓝鸽递了上来。月清泠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有一行小字:六月初一,戌时尽,皇城东隅,迎君入宫。
“公主,有使者来迎,那么到达的时间并不会很长。”
微微眯起眼睛,六月初一,正是太子淳于暮槿出宫的日子,那个时候,宫中为了送行定然防御松懈,确实是离开皇宫的最佳时期。若是有来自飘零宫的人相接,凭借他们那神奇的幻术,自己担心的事情,或许不会发生。虽然自己还不太明白他们那所谓的幻术是什么,可是前世也曾见过那些玄幻的东西,阵法和瞬移,确实有一日千里的效果。
“嬷嬷,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
待房中只剩下慎雪和她,月清泠便皱起了秀气的眉宇,这出宫一事到底该如何安排是好?不能对景帝明言,更不能让他发现,到底,什么样的借口,才是万无一失的?
一双温热的小手熟练地在她的太阳|茓上轻轻按摩,慎雪稚嫩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皇姐,慎儿觉得,这样可行呢!”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流转,月清泠蓦地放松自己,依偎进慎雪怀中,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这个孩子,果然越来越成熟了,和她想的,几乎是别无二致呢!
景帝十四年夏,四公主淳于清泠在帝学殿忽然晕倒,景帝大为震怒。太医诊断,四公主乃是体质虚弱所致,只要多加静养,便可无事。景帝赏赐了许多珍贵的药物,允许四公主可以不去帝学殿,专心在桃夭宫修养。并且下旨在四公主休养期间,除非经过了四公主的同意,闲杂人等不得随意打扰。
而此时此刻,经过景帝,太子和其他两位公主轮番探望,依旧“昏睡不醒”的四公主淳于清泠,正慵懒地躺在精致的白玉躺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帖子,赫然是景帝下旨的诏书。
“千年灵芝,天山雪莲,血玉芝草,啧啧,父皇是把整个太医院的珍藏都搬过来了吗?”
慎雪感叹地出声,锦衣华服的男童,精致如玉的面容上是满满的笑意。细细地将玉桌上摆上的葡萄去皮,用木签剔除里面的黑籽,再送至女童的唇边。月清泠眯起眼睛,弯出一对好看的月牙,显然是极为惬意。
“无碍,留作后备之需也好。”
飘零族人的天生弱体,虽然月清泠的一半血统让她免去了这样的痛苦,却也可以通过药物催发,而那药,却是云姬通过飘零宫得来的。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她,也这么积极的想要和她见面,然而,既然是两厢情愿的事,她也不介意配合。
自从月清泠“生病”之后,景帝倒是没有传召她去御书房了,只是每日下朝之后,必然会到桃夭宫来停留一刻。除此之外,还会带来大量珍贵的药材和补品。而第二个常客,便是淳于暮槿了,知道月清泠并不缺药材,他便搜罗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和书籍来讨她欢心。
而月清泠,除了每日在床上装虚弱降低众人的戒心之外,出宫的计划也已经在暗暗的进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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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章 意外
云翳王朝景帝十四年六月初一,太子淳于暮槿即将出宫历练,景帝特意为他设宴,以作欢送之礼。 宴席上文武百官,皇室贵胄悉数到场,月清泠他们自然也不会例外。席间淳于暮槿最是忙碌,月清泠只来得及对他敬一杯酒,便被其他的人给拉走了。月清泠自是无所谓,而淳于暮槿倒是有些遗憾,却也不得不离开了。见众人兴起并没有注意到她,月清泠悄悄地匍匐在了桌上,两颊微醺,双眼迷离,一副酒醉之后昏昏欲睡的模样。
淳于慎雪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千草搀扶着她的身体,然后起身悄悄地走向了景帝。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皇姐不胜酒力,儿臣想带皇姐回宫休息,还望父皇允许。”
景帝看了一眼那颤颤巍巍的小身影,深沉的眸中划过一丝担忧,这丫头,明明身体不好,干嘛还要喝酒。点点头道:“去吧,回去之后喝点醒酒汤,沐浴之后再入睡。”
听似平淡的语气,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关心。
“儿臣多谢父皇体恤,孩儿告退!”
这是位于皇城东隅御花园内的一处景致,由于众人都去了大殿参加宴席,这处无人注意的角落就更加显得寂静和冷清了。长长的走廊之上,一个小小的角落便是,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地的花瓣。夜色中一个看不太清楚的青色身影略瘦小,倚在栏杆上面愤愤地摧残身边的花圃。
“哼,不过就是摊上一个太子哥哥嘛,有什么了不起!还有你,不就是长的比我好看么,父皇实在是太偏心!我踩死你,踩死你!”
小小的绣花鞋在地面的花瓣上面崩塌,零落成泥,直到累了,那身影才停了下来,依靠在栏杆上微微地喘气。月色下,那身影慢慢露出一张妩媚俏丽的容颜,却是二公主淳于梦颖。在殿上她表现不好,被自己的母妃雪妃责备了几句,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受不了委屈,才找借口出了大殿,跑到这个无人的角落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恨。
她自问人才品貌都好,原本在一个长公主的阴影之下就已经够郁闷了,现在又突然跑出来一个绝色无双的四公主和她争宠。母妃身份势力都不如其他宫妃,平时只能仰人鼻息,攀附着萱妃,她这个二公主做的也并不是那么顺心。可是那个淳于清泠,不过是一个死了母妃毫无背景的冷宫里面的孩子,又笨又蠢,凭什么可以得到父皇的宠爱?她就是不服,就是嫉妒!
想到这里,淳于梦颖又恨不得跳起来多踩几脚,无奈力气用尽,只得愤愤地咬牙切齿。
正在这时,走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淳于梦颖一惊,要是让侍卫看到自己偷偷躲在这里,岂不是糟了!当下也顾不得优雅,匆匆窜进了花圃之中,开得茂盛的繁花,堪堪挡住了她的身影,更何况是在夜晚,除非打着灯笼细照,不然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脚步声略带急促,却放的很轻。最后竟渐渐地在淳于梦颖栖身的一丈之外停下了,吓得淳于梦颖身子一缩,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时间就快来不及了,公主马上就要出宫!”
出声的是一个压低了声音的小太监,淳于梦颖惊讶,出宫,公主?是谁?脑海中一团混乱,潜意识里,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偷听下去。
“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你马上去殿下那里,转移视线,我先回去看着,不要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回答的人却是一个女音,淳于梦颖只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异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两人又低低讲了几句,只是声音越来越低,隐隐好像是什么“无病,出宫”之类的,有些听不清。心中有些急切起来,偷偷卷起挡住视线的一片绿叶,透过淡淡的月色,淳于梦颖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竟然是她!
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安奈着剧烈的呼吸,淳于梦颖妩媚的大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直到那两个人消失了身影,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片,她才缓缓从花丛之中爬出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淳于梦颖深吸一口气,朝着大殿的方向疾步走去。
戌时(晚上二十一点),皇城东隅最疏于防范的角落,月清泠裹着黑色的风衣,身边是同样黑色衣衫的云姬,淳于慎雪还是宴席上的衣着,紧紧拉着月清泠的手,脸上的神色严肃,看着月清泠,流露出淡淡的不舍。三人静静地等候在这里,已经快要一刻钟了。当打更的锣声响起,漆黑的城墙门口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雪白长袍的高大男子。那男子竟然好似仙人一般,没有任何依托,整个身体就这样轻飘飘的飞了过来。月清泠修习云姬教给她的“点水”已有两年,即使能够行走如飞,那也必须在树枝亦或是其他物体上面借力。光是这样的一个出场,便让月清泠见识到了云姬口中绝世无双的真正轻功。一股兴奋的情绪在心中升起,月清泠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得到飘零宫的决心,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吾乃飘零宫左使,寒月,特来迎接公主!”
那男子到了三人面前,只是微微地一躬身,声音清远淡漠,不卑不亢。巨大的白色风衣帽遮住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一个完美的脸型和线条优美的下颚。
“有劳左使了。”
月清泠淡淡一笑,回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男子微微一愣,却是很快恢复了淡漠之态。
“飘零宫所处隐秘,不得与外人相知,请公主和云姬蒙上这条布带,寒月将会带你们去。此中并无不敬,公主勿怪。”
“无碍,只是今日离开,多有风险,左使,也要相助一下本公主才是。听说飘零宫的幻术奇特,我们也算是见识过了。让本公主毫无后备之忧的离开,对于左使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那男子身形一滞,显然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月清泠会“讨价还价”的说出这样一番话,然而他终究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一下子便明白了月清泠的意思。淡淡皱眉道:“如你所愿。”
回过头,看着面色忧虑和不舍的慎雪,月清泠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慎儿,我走了。”
淳于慎雪用力地点点头,垂眸,掩住眼中的隐隐泪光。
“皇姐,慎儿等你回来,宫中之事我定然会处理好,皇姐不必忧心。”
点点头,转身上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月清泠在云姬的帮助下蒙上了一条白色的绸缎,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外人,看来,想要飘零宫承认她这个族长身份,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啊。这人一开始,便没有给她任何台阶和机会,可是,既然他们答应了见面,自己,总会有机会的。
白色的绸缎挡住了眼睛的视线,月清泠被云姬牵着手,坠入了一片黑暗。那白衣人口中念念有词,在城墙上面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一阵白光之后,已是不见了三人身影。
慎雪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城墙,眼中神色有些空泛。伫立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小太监名言。
“殿下,不好了,陛下忽然带着御医赶去桃夭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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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一章 纸人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会突然带太医去桃夭宫?”
慎雪脸色一变,有些失控地朝着名言大吼,名言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二公主对陛下说看到四公主晕倒了,陛下一着急,就匆匆地朝着桃夭宫赶去了,雪妃娘娘,二公主,还有萱妃娘娘也跟着过去了、、、、、”
“现在,马上回宫!”
已经来不及去追究这原因到底是什么,慎雪心中大急,若是父皇他们赶到桃夭宫却并没有发现皇姐和自己,那今晚之后的状况,恐怕就是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了。 甚至,皇姐辛辛苦苦筹谋几年的计划都将毁于一旦,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凝聚内力,运起“点水”之诀,此时此刻的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下了一番狠功夫来学习这门轻功,只是为了达到皇姐的期望。身形如电,宛如一道白光飞过,一个眨眼,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刻,在前往桃夭宫的路上,景帝携带者一大群妃子宮奴,太医院的院长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赶去。而为淳于暮槿准备的宴席,也因为主角的不在场而有些失色,丽妃和淳于暮槿留在宴席上安抚朝臣宾客,雪妃和萱妃则是打着关心的名号跟着一起去了。
远远地看见桃夭宫的宫门,随侍的太监高喝一声:“陛下驾到!”
朱红色的门顿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景帝认得,此人是清泠贴身伺候的宫婢。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各位娘娘,参见二公主殿下!”
小宫女跪倒在地,神色有些惶恐,景帝视而不见,直接就要进得宫去。却不料那小宫女竟然直直地扑了上来,颤声道:“陛下,请恕奴婢无状,可是今日公主酒醉,已经睡下,这么多人,恐怕,恐怕会打扰公主安寝。”
“大胆贱婢,竟然敢顶撞圣上!陛下听闻四公主身体有漾,立刻抛下一众大臣过来,此番恩宠,你们非但不感激,反而还触犯天颜,你好大的胆子!”
一身华服的萱妃出言训斥,语气凌厉,面对这后宫之中气焰最嚣张的女人,千草明显胆怯。
“奴婢不敢!”
“够了!”不耐烦地出言打断,景帝皱了皱眉,“朕听说泠儿晕倒了,故才前来一看,四公主到底怎样了?”
“回陛下,公主并没有晕倒啊!奴婢一直伺候公主,今日公主只是醉了,身体有些倦怠。”
“是这样吗?颖儿?为何你对朕说,亲眼看到四公主晕倒了?”
冷然的目光,转向了躲在雪妃身后的淳于梦颖。面对景帝威严的注视,淳于梦颖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确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小宫女现在这样,明显就是在找阻挡父皇进去的借口,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父皇,儿臣就是看到了,还是在东隅的‘御花园’那里,亲‘眼’所见的!儿臣不敢欺瞒父皇!一定是这宫奴害怕父皇的惩罚,故而撒谎来为自己逃脱责任的!如果四妹不是昏迷不醒,为何到现在都不出来迎接圣驾?”
淳于梦颖灼灼的视线带着威胁地看着那个匍匐在地上发抖的宫婢,她在御花园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她!
不管淳于清泠出宫的原因是什么,或许她可以辩解,但是目前这个宫婢,却又让自己的主子加上了一个欺君之罪。父皇就算是有再大的肚量,也定会恼羞成怒吧。
“千草,怎么这么吵?”
正僵持间,一个清朗的童音传来,夹杂着一丝恼怒,从桃夭宫中走出一个绝妙无双的男童出来。男童的衣衫还有些不整齐,湿漉漉的头发来没有来得及擦干,浑身上下还冒着刚刚出浴的雾气。这人却正是淳于慎雪,走出宫门,一看到景帝和众多宫妃,不由愣住了。反应过来,便立刻躬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又看了看自己似乎衣着不妥,有些尴尬道:“父皇怎么突然到桃夭宫来了?”
“慎雪,你皇姐怎么样了?”
景帝面色阴沉,他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莫测的眼光从似乎胸有成竹幸灾乐祸的淳于梦颖身上扫过,又转向了看起来单纯迷惑的慎雪,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皇姐已经睡下了,父皇要见皇姐吗?儿臣这就去叫醒她。”
眼看景帝似乎有些犹豫,就要说出拒绝的话,萱妃上前一步,轻笑道:“陛下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四公主吧,她的身子向来柔弱,让太医看看也好,陛下如此担心四公主,何不成全自己这份心意呢?”
“如此也好。”
略一沉吟,景帝点了点头,萱妃笑了起来,淳于梦颖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慎雪垂眸,敛住眼中的讥诮。
既然你们都如此期望,那我,又怎么能让你们不去尝尝那幻想破灭的感觉呢?淳于梦颖,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桃夭宫的摆设一如从前,只是多了分简洁和素雅,相较于其他宫妃华丽的宫殿,看起来似乎有些寒酸。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真正好的东西,月清泠是不会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招人眼红的。绕过一条长廊,便是月清泠住的寝宫,大大的横匾上,朱笔大字“泠雪宫”显得异常醒目。
“父皇,皇姐不知怎么了,一直睡得很沉,能否只让父皇和太医进去一看?”
瞟了一眼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人群,淳于慎雪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漂亮的小脸上上面露出愁容,让人心生无限怜惜。瞧见淳于梦颖有些急切的脸色,萱妃轻蔑地笑了笑,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丫头,以后怎么办大事!
“陛下,五皇子说得对呢!我们是来看望四公主的,这么多人进去,实在是不妥,不如这样,就由臣妾陪您进去,再加上梁太医和五皇子,如何?”
萱妃实在是很会说话,也很有心机,雪妃很明显是墙头草,而萱妃就是她选择依附的那棵大树。那扇小小的门后,有他们想要知道的真相,所谓宫斗,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谈笑言语中,杀人于无形。
景帝看了她一眼,俊朗的面容上是一贯的冷漠,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在淳于慎雪的示意下,千草上前轻轻打开了泠雪宫的殿门,景帝走在最前面,视线转过了房中巨大的屏风,落在了床榻上那个安静沉睡的身影上。
小小的孩子,身体被柔软的被子遮住,只露出黑发缠绕的白皙面容,那张与淳于慎雪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大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样子,睡得很是深沉。
淳于慎雪站在屏风后面,看着景帝脸上的放松,萱妃眼中明显的失望和恼恨,微微低下头来,勾出一个嘲讽般的微笑。
带着目的的一群人失望而归,或许可以这么理解。一场晕倒的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景帝离开的时候,看着面色惨白的淳于梦颖,却是冰冷地对着雪妃道:“爱妃似乎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什么是诚实,我皇室的子女若是这样也太没有规矩了。雪妃罚俸三月,二公主,禁足一月,每日给朕抄写十遍女则。”
关上厚重的大门,淳于慎雪回到床边,细细抚摸床上女子白皙的不太正常的容颜。绝色的小脸上溢满了温暖和思念,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女童的脸颊。
皇姐,你刚刚才走,慎儿便已经开始想念你了,这个地方,曾经明明是那么温暖,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冰冷?
那床榻上沉睡的小人儿,忽然发出了一抹蓝色的光圈,等到光芒散尽,那柔软的被子上面,除了依然保持着那般姿势的慎雪,竟然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慎雪的额头边上,有一张白色的纸条,那是一个剪纸做成的人形,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空荡的房间里,只留一室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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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二章 识破
萱妃的涟漪宫中,雪妃母女有些怯怯地站在一旁,萱妃眉目含怒,不满道:“雪妃,陛下说得对,你这女儿,是该好好教教了!没有把握和明确的证据,下次就不要来找本宫!若不是本宫聪明,今日在陛下那里怎么下台?”
“母妃,娘娘,我真的没有撒谎!我是亲耳听到的,那个宫女是淳于清泠的贴身宫奴,她们在商议出宫的事!”
急切地辩解,淳于梦颖大大的双眼中溢满了焦急和盈眶的泪水,她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一切到最后竟变了样?
“够了!你当本宫的眼睛是瞎的吗?本宫亲眼看到那床上睡了人,太医也说了四公主是身体受了凉,加上饮了酒才会沉睡不醒的!出宫,出宫,或许她们指的是‘出恭’也不一定!好了,本宫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面纠缠,你们下去吧!”
气极的萱妃哪里顾得上淳于梦颖的委屈,这死丫头,害得她今天白白忙活一场,真是不成器的东西!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空荡的客厅大殿里,只剩下雪妃母女,看着自己的母妃,淳于梦颖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却是希望,自己的母妃能够安慰她几句。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
“今日本宫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现在还遭到了陛下的惩罚,你要害死本宫吗?还不跟我回宫,禁足思过去!”
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有着五个浅浅的红痕,淳于梦颖猛的抬起头,一双大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然而雪妃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开了。昏黄的烛光下,淳于梦颖低垂着头,宛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然而在那含泪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清冷的月色,让这黑夜更显几分寂静。已经快要是子夜时分,景帝衣着完好地站在窗前,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今日事有蹊跷,他自己本来也是怀疑,可是明明亲眼看见了安睡在床榻上的人是泠儿,为何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赶去桃夭宫中,那么大的动静,依照清冷那警觉的性子,为何会一直沉睡不醒?难道真是的因为酒醉的缘故吗?她的身体本就不好,这几日一直在吃药,忆起方才触碰到她的手,简直是冰冷一片,哪里还像个活人、、、、、、、、、、、、、、
腾地起身,景帝瞳孔猛然紧缩,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小顺子!”
打着瞌睡的顺公公一个激灵,那朦胧的睡意一下子醒了大半,“陛、陛下,怎么了?”
“朕要出去,摆驾桃夭宫,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奴才遵旨!”
陛下不是才从桃夭宫回来吗?为何又要赶去,还不能惊动别人?心中虽然疑惑,小顺子还是动身去打理一切。
这个时候已是深夜,宫中来往的只有少数值夜的御林军。景帝一身黑色便装,身后跟着小顺子,很是轻易的没有让旁人发觉,只是短短一刻钟,便已经到了桃夭宫。
“不用通报,去敲门!”
夜色下的景帝,宛如一尊来自黑暗中的王者,浑身充满了压抑迫人的气息。小顺子上前,敲响了桃夭宫的大门。
名言觉得自己今天似乎特别倒霉,没有将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好,自己来来回回从皇城东隅跑到桃夭宫,一晚上下来这两条腿几乎都快没有知觉了。好不容易等到可以休息,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任命地打着哈欠走到门口,不耐烦道:“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陛、陛下!”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身影,名言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桃夭宫,糟了,主子那里怎么办?
惊慌失措地开口,“陛下怎地深夜驾临,奴才这就去请五殿下!”
“站住!”
没有忽视小太监脸上无法掩饰的惶恐,景帝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冷哼一声,“小顺子,把他给朕看好了,一步也不准离开!”
跑去通风报信?休想!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女儿,好儿子,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景帝来过好几次桃夭宫,对于泠雪殿的方位早就已经摸透,偶尔有值夜的宫奴出现,一看到景帝便惊吓不已地跪在地上;更何况平时月清泠他们都下令泠雪殿没有经过允许,宫奴一律不准入内,哪里还会有人敢跑去报信。
风风火火地踏进泠雪殿,景帝那宛如撒旦一样绝美而危险的容颜上满是阴沉,守在门口的千草惊醒,失声叫了起来。
“陛下!”
“奴,奴婢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强自镇定地跪下,千草提高了嗓音回话,眼中布满担忧。景帝冷冷一笑,“公主呢?”
“公主,公主尚在房中休息啊陛下!不久前陛下不是才来看过公主吗?夜已深,陛下不知有何事,还是等明日再说吧!”咬咬牙,千草硬着头皮开口,此时此刻,就算是大不敬的杀头之罪,她也没有办法不去这样做了。
“哼!你这个丫鬟,倒是有几分胆量!难怪会被留下,不过对朕来说,你这点小伎俩还是省了吧!朕要亲自进去看看,朕的四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大手一挥,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景帝大步走了进去。巨大的声响,似乎惊醒了房中的人儿,伴随着嘤咛一声,床榻上那小小的身影慢慢坐起,朦胧道:“千草,怎么了?”
沉香木的大床上,衣着白色亵衣的孩童微微起身,一头如墨的发丝倾斜而下,眼神半睁半闭,睡意朦胧。似乎是因为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让那清丽绝色的容颜更显一丝娇憨,惹人怜爱。
景帝疑惑的神色在床榻上流连,站立了半响,那深沉的目光一直紧锁着床上的人儿,那小人儿似乎是被那样灼灼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揉了揉眼睛终于清醒过来,睁大水眸,神情微讶。
“父、父皇?”
清雅如流水的声音,是景帝所熟悉的,那绝色无双的容颜,亦是自己所熟悉的。可是,不对,就是不对!蓦地,景帝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攫住那床榻上小人儿的纤细下巴,眼神凌厉而冰冷。
“你不是清泠,快说,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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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三章 白玉
下颚的疼痛让女童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潋滟的双眸疑惑地看着景帝道:“父、父皇,我是清泠啊!”
景帝双眉一敛,眼神阴鸷,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松,良久,景帝看着床榻上似乎是不能呼吸的人儿,终于松开了手。
“慎雪,你皇姐呢?”
床榻上的人儿瞳孔猛地紧缩,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撞进那深沉幽深的男子的眼中。“父、父皇、、、、、、、、”
“不管你和你皇姐如何相象,但是她的眼神你却是无法学会的!”
你更不知道,你的皇姐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恶心的表情。暗暗地在心中补上一句,景帝没来由的心情愉悦起来。他的泠儿,从来不会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像那些世俗女子一般矫揉造作;想到这里,眼中浮现出一抹暖色。可惜的是,景帝并不知道自己的泠儿,在外人面前,就是这样一幅柔弱可怜的天真小白兔模样;而慎雪同样也不知道,月清泠并没有在景帝面前有过任何伪装。慎雪假扮月清泠,方法很好,却偏偏用错了人。
眼见却是没有办法继续假装下去,慎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跪下,心中却不无紧张。终究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或许比起旁人来说,他已经做得很好。然而这景帝这样心机深沉的猎豹身上,慎雪这只小狐狸实在是太嫩了!
“儿臣请父皇恕罪!”
景帝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灼灼的视线紧盯着有些无措的慎雪,开口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听着!”
咬咬唇,慎雪脸上的表情为难,良久,才似乎下定决心般道:“父皇,皇姐她,中了毒!”
“你说什么?清泠怎么会中毒?”惊怒地一拍桌子,那紫檀木做的桌角,竟然断了一块,露出一个残缺的大口。
“儿臣也不知道,许是宫人有人看不惯父皇宠爱我们,又见我们姐弟没有母妃和背景撑腰,于是想要来暗害我们吧!皇姐自从那日莫名其妙晕倒后,身体就异常虚弱,虽然父皇请了太医都说无事,可是皇姐却越来越嗜睡,越来越容易晕倒和困倦。因此,儿臣很是怀疑,皇姐突然这样,一定不是普通的生病。”
深吸了一口气,景帝心中的震怒让他几欲抓狂,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会让清泠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可饶恕!然而一贯的理智让他很快镇定下来,不管是谁,他一定要抓出那个人来,让他尝尝碎尸万段的痛苦!
“这又和清泠出宫有什么关系?你又怎么会知道清泠是中毒?她是和谁出宫,去见谁?”
一连串的疑问从景帝口中跑出,联想到淳于梦颖突然突然说清泠晕倒和雪妃萱妃眼中的不明含义,景帝很快便想明白了,定是梦颖无意间知道了清泠出宫的事情,所以借故引自己到桃夭宫,想要他亲眼看到清泠离宫的事实吧。可惜的是,清泠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留下把柄,就连他,一开始也疏忽了。如果不是那床上之人的感觉不对,他又怎么会联想到会是由慎雪假扮清泠这一层。他们两人本就是长相声音都如出一辙的双生子,除非是观察极为仔细的人,否则要看出两人的区别,实在是不容易。
然而让他疑惑的是,清泠一直久居深宫,当年的桃妃,也不过是自己在民间遇到的一个普通女子,并无任何背景。那么,清泠是如何出宫的,没有人接应,她是不会如此容易出去的,更何况,她的毒,该怎么办?难道出宫,就能解毒吗?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她遇到的困难和危险?他这个父皇,难道不能保护她吗?
心中升起重重疑惑和埋怨,然而景帝也明白,这次的中毒事件,无非是因为他对她的宠爱,所招来的灾祸。不禁有些后悔,他看似在宠爱她,却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阳奉阴违,勾心斗角,处于高位,就一定要有足够的权势和力量。否则,就如同一个抱着金元宝站在人群之中的三岁孩童,那华丽的东西不会带给他荣耀,反而是痛苦。
“父皇可知江湖上的神医世家云氏一族?”
略带惊讶地点头,景帝身为云翳的帝王,自然会有自己在江湖上面的势力,对于江湖上面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这神医世家乃是代代相传的医学大家,在云翳王朝已经存在了上百年,它的名声几乎是响彻三国。相传不管多难的病症,只要能够请到神医世家的家主,定然能够起死回生。然而这个家族虽然名声响彻,却是行事低调隐秘,虽然在全国各地都开有属于神医世家的药铺和医馆,那些出面的人,却不过都是神医世家在外面的代言人而已,并非真正来自神医世家本身。每一年,神医世家都会发出二十枚白玉令牌,凭借这块玉牌,到任何一家属于神医世家的医馆,三天之内,神医世家的家主会亲自为那人诊治。那玉牌一旦发出,便不论时间,但是这玉牌同样的也只能使用一次。因此,这白玉令牌也是十分珍贵,成为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上人人争抢的宝物。人最怕的莫过于一个死字,能够得到这样一块令牌,几乎是相当于给自己存了一条命,谁会不去肖想?
神医世家的存在神秘而又强大,无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去找到他们。唯一能凭借的东西,便是那每年仅仅只有二十枚的白玉令。而这白玉令的出现,也是由神医世家的人决定的,或许你会在某个路边会看到一块闪闪发亮的玉牌,亦或许那令牌会被某个无知的村民捡到,当做一块普通的玉被当掉。反正神医世家每年只会随意发出二十枚令牌,谁也无法预料会在哪里,会不会在某个肮脏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埋没一生。这白玉令的得到,实在是异常困难。就连景帝,都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块。
“你的意思是,你们有白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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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四章 错过
不可思议地开口,景帝一贯冷漠沉静的面容出现了裂痕,这白玉令的珍贵和难得他自是知晓,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两个深宫之中的小家伙,竟然会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宝贝!
他一直都知道清泠实在是聪明的异于常人,就连慎雪,也是万中无一的伶俐孩子。 然而他似乎有些忽略了,这桃夭宫,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呢!
淳于慎雪摇了摇头,“父皇,可还记得云嬷嬷?”
景帝皱眉,印象中似乎有一个女子一直跟在桃夭身后,好像是她的贴身侍女,只是他甚少去关注,也不记得那人的容颜和姓名。
“可是你母妃的那个侍女?”
慎雪点了点头,“云嬷嬷和神医世家有些关系,她的手中便有一枚白玉令牌。云嬷嬷与母妃情同姐妹,母妃去后,便是由她一直在照顾我们姐弟。宫里暗处的危机太多,实在是不安全,于是我们便计划了这一次的出宫,本来一切都安排好了,却不知道为何父皇会突然出现,差点打破我们的计划。皇姐说了,凭着父皇的英明睿智,必然会很快发现这一切的,到时候,要慎雪照实说便是了。父皇仁慈,定然不会苛责我们姐弟的。”
这番滴水不漏且暗含奉承的话,显然让景帝很是受用。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刚刚的那份杀气荡然无存。
“确实是你皇姐会说的话,这丫头,就是笃定了朕不会对你们如何!慎雪,此事朕定会查个明白,不会让你皇姐白白受这个苦。明日朕便下令,四公主身体不适要静养,除了朕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只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你皇姐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会回来?”
“回禀父皇,云嬷嬷说了,此去少则七天,多则半月。慎雪也希望能够早些见到皇姐,只愿皇姐归来之时,不再受那病痛折磨!”
慎雪伤感地垂下头颅,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景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半响,才起身,离开了桃夭宫。
“今日之事,除了朕,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看着那渐远的高大身影,淳于慎雪收敛了眼中的哀伤,绝色的小脸上,突然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美丽,却又如此诡异。
皇姐,慎儿跟着你说的,一直都做得很好呢!等你回来的时候,慎儿也会完成你交代下来的任务,皇姐,你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吧?慎雪一定会很快的长大,成为你所期望的那个样子。这一生,只为你而活。
走到窗前,慎雪打开窗户,飞进一只暗灰色的信鸽,将一卷纸片放进信鸽脚下的圆筒中。那鸽子扑零零了几下翅膀,朝着黑夜飞了出去。
泶阳城,一辆马车缓缓在官道上行驶,马车四周,跟着几个骑马的护卫,一行人看起来倒也平常。马车内,坐着两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一个秀雅温柔,一个俊朗不凡,正是出宫不久的淳于暮槿和赢漠轩二人。
“殿下为何看起来心事重重?是否是担心此次的盐案会无所进展呢?”
陷入沉思的淳于暮槿抬起头来,对着赢漠轩微微一笑,“漠轩兄何需如此多礼,叫我暮槿就可以了。这次的盐案父皇既然已经交给了我,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去完成的。”
眉宇间满满的自信,淳于暮槿又恢复了那个看似温润却无比聪慧的沉着少年。赢漠轩心中一动,微微试探道:“即使如此,暮槿为何眉宇间总有轻愁?暮槿既称呼我一声兄,有什么烦恼之事,为兄也愿意为你分担!”
感激地冲赢漠轩笑笑,淳于暮槿心中确实有郁结,遂道:“其实是为了泠儿之事,那晚上二皇妹说泠儿晕倒了,可是我却无法前去探望,第二日又要早早离开,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她,也不知道泠儿身体究竟如何,有没有好些?”
说到这里,淳于暮槿面容上流露出担忧,或许他并不自知,一直关注他的赢漠轩却看的分明。对于称呼二公主和四公主之间的差别,那日初见,看到他眼中满满的宠溺,全是冲着那四公主去的。对于四公主赢漠轩了解并不太多,只是知道她和五皇子是一对双生子,一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子,那日见面,只觉得她安静乖巧,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然而景帝却十分宠爱与她,而现在看来,太子对那四公主的在意,比起景帝更甚。
眼中划过一抹深沉,赢漠轩突然对那个精致的女童有些好奇起来,能够让云翳王朝最尊贵的两个男人都如此宠爱,小丫头,似乎并不是她外表那么简单呢!
“暮槿不必如此担心,皇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太医,相信依陛下对四公主的宠爱,定然不会让四公主受委屈的。此去江南,若是能早早处理了盐案之事,暮槿不就能尽快回宫了吗?”
“我也正是如此想的,多谢漠轩的关心了。”
微微掀起马车的窗帘,此时马车已经出了泶阳城,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不由得神清气爽。宽大的官道上面,人烟稀少,迎面却缓缓驶来一辆朴素的马车,和他们相反的方向。以为是进城的百姓,淳于暮槿淡淡一笑,不打算去细看。
放下车帘的一霎那,风吹起相交而过的马车前帘,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淳于暮槿没来由的心中一跳,竟然觉得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模模糊糊地升起一个荒诞的想法,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定是自己思念过甚,出现幻觉了。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身影。
不自觉地覆上腰间的蓝色香囊,淳于暮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终是忍不住再次掀开车窗,静静地看着身后那辆马车的,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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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五章 入宫
从月清泠重生之后,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似乎都能够接受。 第二日出了皇宫,她们的眼睛依旧是被蒙上的,坐上了一辆马车,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寒月冰冷的声音响起。
“请公主下车,不要取下眼罩。”
“公主,奴婢扶您。”
同样蒙着眼睛的云姬下了车,小心地将月清泠抱了下来。迎面而来的是清新宜人的空气,蒙上了眼睛,反而让身体其他的感官更加灵敏。耳边有哗哗的水声,倾斜而下的水汽氤氲,让人感觉格外凉爽。
这里,似乎是瀑布?
疑惑地想到,微微伸出手,细细柔柔的雾气和水滴沾湿了衣袖。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纯洁而清新的自然环境,比起那时时刻刻都无比压抑的皇宫来说,实在是天堂。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放松过自己了?人若是求得了平静,又有谁愿意去争取那些沉重的东西呢,此生,她注定会走上一条荆棘的道路,然而为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公主,现在我要带你们进宫,请跟好寒月的步伐,不要出错。”
“左使大人,奴婢会带好公主的。”云姬开口,带着一丝讨好,对于飘零宫的入口,她是熟悉的,然而也知道,自从她们离开之后,这里面封印的阵法肯定也变了。知道其中厉害的她,自然会谨遵寒月的话。她是一个外来者,更是背叛者,能够再次回到飘零宫,云姬心中是激动的,却也是羞愧紧张,心有愧意的。
斜睨了云姬一眼,寒月眼中有着冷漠和疏离,以及淡淡的敌视,只可惜蒙着眼罩的二人并没有看见。走上前去,寒月调动了瀑布下几块看似平常的石块的位置,渐渐的,奇迹出现了,那雄伟壮阔的瀑布,居然从中间一下子裂开,分成两半,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口。急喝一声“走!”寒月提起抱着月清泠的云姬,一个飞身便跃了过去。这一过程只用了短短几十秒时间,那瀑布也在他们进去之后,立刻恢复了原状,看不出任何痕迹。
月清泠蒙着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突然变得更冷的空气,以及浅浅呼吸都被拉大的声音,以及耳边水滴的叮咚,让她立刻明白过来。心中对这飘零宫又多了几分赞叹,果真是水月洞天,琅嬛福地啊。谁会想到,在这瀑布之后,竟然会别有洞天,就算是被人无意之间发现了,这里面所布下的阵法,也足以让人迷失自己。一路上跟着寒月的脚步兜兜转转,月清泠暗中记下方位和步伐,渐渐的,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起来。这寒月,分明就是带着她们在原地打转嘛!好个聪明的家伙,竟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迷惑她们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继续跟着寒月转圈,精致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继续等了一刻钟,才听见寒月冰冷的声音传来,“到了,请公主摘下眼罩吧。”
云姬的手轻柔地为她解开绸缎,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接触到四周的光线。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盛开的绚烂的,一大片一大片粉红的桃花林。落英缤纷,粉色的花瓣随风飞舞,这绝美震撼的场景,绝不是桃夭宫中那小小的桃花林可以比拟的。月清泠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子会被称为桃夭,为什么在那桃夭宫中,会种满了桃花。舍不下的亲情和眷念,即使选择了爱情,而无法做到相忘。那是她的族人,她的家。
“祭司大人在圣宫之中等着公主,公主请随寒月来吧,至于云姬,你回去安排公主的住处吧。”
云姬面露喜色,这样的吩咐,分明就是允许了她可以带公主回去以前小姐的闺房。激动地点点头,云姬怜爱地看着月清泠道:“公主,嬷嬷这就下去了,您安心随左使大人去见大祭司吧。”
“嬷嬷放心吧。”
月清泠淡淡回应,然后转过身看着依旧只是露出一张下巴的寒月,“带路吧。”
有些惊讶与月清泠的镇定,这样的一个孩子,面对陌生的人和场景,竟然如此稳重。想起祭司大人的占卜,心中掠过重重疑惑。但是无论如何,眼前的女童,的的确确,是他们飘零宫的下一任宫主,哪怕,只有一半的血缘。
白玉石铺成的长长的道路,四周都是鲜花锦簇的桃树,一路走来,仿佛走过一个唯美的梦境。月清泠虽然疑惑,为何在六月的季节依然会有桃花盛开,却还是忍不住为这样的美景而沉醉。一旁一直注意她的寒月见到她眼中的点点涟漪,心道,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月清泠发现,这飘零宫的建筑都是十分简洁大方的,目前看到的,都只是偶尔休憩的凉亭,周围是满满的桃花纷飞,让这个地方愈加显得彷如仙境。
直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间占地面积巨大的两层竹楼。竹楼门口站着两个衣着白色长袍,面容清雅的妙龄少女,一见到他们上来,齐齐躬身行礼。
“见过左使大人,小姐!”
轻轻地点头,寒月转身对着月清泠道:“公主一路劳顿,先请沐浴更衣,稍作休息。一会,这两个侍女会带你去见祭祀大人的,寒月告退。”优雅地做了一个绅士礼仪,寒月起身离开。
两个侍女走上前来,低眉顺目,却是不卑不亢。“小姐,请进吧。”
月清泠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客随主便,更何况,她确实是有些累了。随着两个侍女进了竹屋,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雾气氤氲的巨大水池。白玉石的地面,飘满粉色桃花花瓣的热水,上面还有精巧的竹编而成的小花篮,里面是一些花瓣和柔软的绸巾。这样奢华的浴池,便是皇宫之中也没有这般精致。看样子,对于她这个“客人”,飘零宫可是十分礼遇呢!
至于他们口中的祭祀大人,月清泠冷冷一笑,她可是很期待和他的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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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六章 初见
桃花树下,一抹轻影,纵使百花绚烂,在他面前,亦是黯然失色。
仙人,妖也。
一袭白衣胜雪,却让他穿的无比妖娆,桃花纷飞,那男子面容精致妩媚,竟然犹胜女子。三千青丝并无任何饰物,随着他倾身的动作瀑布一般倾斜而下。男子面前,是烟雾缭绕的巨大药鼎,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香味,四周是三个同样白袍的男子,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在制药炼丹。这般的景象,丝毫不影响那男子优雅的一举一动,彷如那桃花中走出的妖精,高贵而又惑人。
月清泠眼中掠过浅浅的惊讶,原本以为所谓的大祭司应该是个年长而德高望重的存在,却不想竟是如此年轻的少年。那少年似乎专心于他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发现她们的出现,而那三个白袍的男子却听见了细细的脚步声,瞬间抬起头来。而当他们看见了同样身着飘零宫雪白衣衫的月清泠,几人眼中神色都是一滞,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艳和好奇,手中抓药的动作慢了下来。
而那妖精般美丽的少年忽然眉头一皱,雪白的身形一闪,“拍拍拍”的三声响,几个爆栗狠狠地落在了三个男子头上。那妩媚精致的容颜蓦地变得狰狞起来,对着三人大吼道“你们几个混蛋在干什么?我说了多少次,炼丹之时要全神贯注,集中心力!要是抓错了或者抓少了一味药草,这一鼎药炉就算是废了!下去之后,每个人给我抄五十遍《医经》,没有完成任务的,自己去刑宫领罚吧!”
底下几人纷纷愁眉苦脸,面露哀戚之色,却不敢有丝毫怨言。月清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桃花妖忽然变身成为火山暴龙的场面,一时间,居然有些愣神。面前的两个侍女尴尬地笑笑,通报道:“大人,贵客到了。”
那少年回过头来,看见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童,嘴角轻扬,勾出一个魅惑人心的笑来。优雅地起身,丝毫刚刚那个暴躁发飙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原来是我们等候已久的小公主来了,你们下去吧,白羽,上茶。”
那三个男子对着少年微微躬身,恋恋不舍的眸光一直紧锁着月清泠的身影,齐齐走了出去。月清泠很是惊讶地发现,飘零宫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强烈的等级和尊卑观念。这少年身份如此之高,那些人对他虽然恭敬,却敢于和他开玩笑,相处之间,十分亲密。就连那两个侍女,也并没有为奴为婢的感觉,似乎只是家里来了客人,出来迎接罢了般。
那叫白羽的女子上前奉了茶,礼貌地欠欠身,便离开了。宽敞美丽的竹楼里,只余下月清泠和那个妖精般美丽的大祭司。
“美丽的小公主,你可真是可爱啊!”
嬉皮笑脸地开口,月清泠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魔爪便已经捏上了她的面颊。第一次遭到这样的对待,月清泠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一向平静的面容上,羞愤的杀机同时出现。挥手拍开那对爪子,月清泠用上了十层的力道,那少年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反抗,一时不察,竟被月清泠一掌拍了出去,后退了一步。
“咦?小家伙,你居然有武功?”
冷冷地飞去两把眼刀,月清泠嫌恶地取出手绢,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面颊。挥出去的右手竟是隐隐作痛,她虽然习武,却都是云姬所教,所学甚微。更何况目前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六岁孩童,哪里会有什么力道。而眼前这个少年,显然身手极佳,武功高深莫测。
被月清泠这样直接的嫌恶雷到的少年,那妩媚的笑容显然是挂不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人见人爱的自己,竟然会被人当做垃圾一样,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狠狠注视。少年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而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魅惑勾人的微笑。
“小家伙身手不错嘛!是云姬教你的吗?”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祭司大人,下不为例!”美丽的红唇,缓缓吐出冰冷的话语。那少年瘪了瘪嘴,竟然像个孩子般嘟囔道:“真是的,一点也不可爱的小孩!”
忍下心中压抑的怒火,月清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自己有求于别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刻,月清泠开始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飘零宫大祭司。
“祭司大人,你要明白,我是皇室的公主,是不可能在外面停留太久的。”月清泠缓缓开口,那意思已经很是明白,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开比较好,她堂堂公主,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这里。
既然一开始是飘零宫主动找上她,她自然不会透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然而自己确实没有过多的时间磨下去,此事,她必须要在最多半个月内解决,不然,皇宫中的慎雪,可能撑不了那么久。景帝,必然也会再起疑心,更何况宫中那么多想要抓住他们姐弟俩破绽的人,她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以免留下后患。
然而那少年似乎没有听出月清泠的意思,只是用他自以为魅惑无比的微笑柔声道:“我姓司,公主叫我弦月哥哥就好,公主乃是我们飘零宫的贵客,弦月哥哥确实是怠慢了。此刻天色已晚,不如公主先去我们安排的寝宫休息,明日,再由弦月哥哥我带你出来,逛逛这飘零宫如何?”
司弦月左一个公主,右一个贵客,显然,在他们看来,是不打算承认月清泠的身份了。然而月清泠确有把握,他们最后,定然会认她这个族长。只要是她月清泠想要的东西,就绝对逃不出她的手心!
“即使如此,那就多谢祭司大人了。”
不冷不热地点头,目前,月清泠只想以静制动,她倒要看看,这个司月费尽心思让她进了飘零宫,到底会有什么动作。
在侍女的陪同下缓缓离开,司弦月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嬉笑立刻被严肃所取代。垂眸,拿出手心的卦象,摇动了一番,放在石桌之上。那几块卜石,在桌面上滚动了几圈,最后赫然静止,排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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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七章 劫数
空旷的庭院,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请用 访问本站
“大人,是她么?”
一袭白衣的男子出现在司月身后,依旧是白色的风衣帽遮掩住了大半个容颜,精致的唇形开合,语气却是严肃的。
“命定之主,拢月聚星,寒月,错不了了,那人,竟会是我们的劫数。”苦笑一声,司弦月慎重开口。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孩子!飘零宫一族的血脉延续,为什么会掌握在一个孩子身上?大人,您能否再占卜一次?”
要是说出这话的是别人,司弦月恐怕早就以老拳挥之了。这飘零宫,没有任何人敢去质疑他堂堂祭司大人的预言和卜卦,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而是因为他既然被选择为祭司,必然会有来自月神的灵力。他们所信奉的神明,对于飘零宫的族人来说,是真实存在的。
看到司弦月有些不悦的神色,寒月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司弦月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他此举,定然是怀疑了身为祭司的能力。遂躬身道:“寒月无状,还望大人原谅,是寒月失态了。”
“无碍,你也是担心罢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那淳于清泠如此冷静沉着,小小年纪竟然身怀武艺,寒月,我们不能小瞧她。跟着云姬只身前往飘零宫,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丝恐慌。即使皇室子女向来早熟,也不可能表现得如她这般冷静。更何况,云姬必然告诉过她关于她母亲桃夭之事,否则,她怎么可能因为我们的一个邀请,就这样冒着欺君之罪的危险出宫。这小家伙答应到这里来,恐怕不是因为思念母亲故乡那么简单。那孩子,定然另有所图。呵呵,如此一来,我们倒都是各怀心思呢!不过既然月神指示,她便是那命定之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试着去相信她呢?无论如何,自从族长和‘她’走后,我们飘零宫唯一的继承者血脉,便是那两个孩子了。”
摆了摆手,司弦月神色有些肃然。身为飘零宫大祭司,每月一卦是他的功课。然而一个月前的一天,他的卦象却显示出了拢月聚星的形状,而那方向,赫然便是龙气大盛的皇宫。上任圣女桃夭擅自出宫,爱上外族之人,被族长亲自驱逐出宫,废其一身灵力;而飘零宫,正在遭受百年难见的灾祸。唯一能解救之人,便是那拢月聚星的命定之主,也将会是他们飘零宫下一任的族长。
“大人,他们不是双生子吗?为何来的,会是女童?”
女子为族长的情况并不是没有,然而十分稀少罢了。一般情况下都会是男子,而这一次在有男子的情况下,雪鸽选择的族长人选居然是女子,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惊讶了。
“卦象显示的便是如此,其中缘由我也不甚清楚。然而既然是月神的选择,我们便只能遵从了。不过,在承认她的身份之前,必须通过我们的考验,若是没有那个能力承担飘零宫的命运,就算是违背神谕,我也在所不惜!”
眼中一抹杀机尽逝,司弦月恢复了妖精般优雅妖娆的模样,“寒月,你下去吧。这个四公主可不简单呢!明日,我可要好好地会会她!”
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与众不同的房外,远远地就看见门口站着等候已久的云姬。之所以说此处与众不同,乃是因为月清泠一路所见的房屋皆是竹居,而这个地方,却是朱墙壁,琉璃瓦。房屋四周是盛开的极为茂盛的桃花树,而在墙内,也是无数的粉色花瓣纷飞。这样如梦似幻的景色,确实是桃夭那般的人喜欢的。
“公主,您回来了!”
云姬满面笑意地迎上前来,对于她来说,能够回到飘零宫就如同回到了家一样,虽然她依旧还是一个外人,可是在这里,有着她最珍贵的回忆。
一路上月清泠并没有见到许多人,这飘零宫很大,却也很空旷,偶尔只会有几个侍女经过,这让月清泠很是迷惑。然而天色确实已晚,主人都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多问什么。明日,一切谜团都将揭开,她也并不需要急在这一时。想通了这一点,心中的郁结便放下了。
在云姬的服侍下用过晚膳,月清泠刚刚躺在床上,便听见窗户传来敲打的声响。起身打开窗,窗沿边上却是一只灰色的信鸽,这鸽子,是离开那日寒月特意给慎雪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月清泠伸手解下信鸽腿上的纸卷,薄薄的一层,上面却只有寥寥一行:一切按计划进行,勿忧。慎念之,盼归。
想起慎雪那撒娇可爱的小脸,月清泠眼中涌起一抹暖意。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回语,看着那信鸽在黑夜中渐渐消失,才回到床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睡下了。
翌日清晨。
桃花树下,美如妖精般的少年显得异常温柔和善。勾起一抹百花为之失色的笑容,司弦月细声道:“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月清泠面无表情,淡淡点头应道:“甚好,多谢祭司大人关心。”
委屈地做出西子捧心状,司弦月一副被深深打击的模样,“公主真是冷淡,会让弦月以为飘零宫招待不周呢!公主长的这样可爱,怎么说话就这么不可爱呢?美丽的小公主,你真的只有六岁吗?为什么像个小老太婆?”
感觉自己的额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抽了什么风,会认为那个家伙是高贵优雅的桃花妖的。月清泠忍住想要暴走的冲动,向来冷静自制的她,却总是很容易被这个男人挑起怒火。真是,欠扁!深吸了一口气,月清泠勉强勾出一抹笑意,“祭司大人不是说要带我看看飘零宫吗?清泠一直都在深宫,从来没有出去过,对于今日之行,很是期待呢!”
原本还打算长篇大论的司弦月一愣,随即妖娆地笑了,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乐意之至!”
司弦月做向导,月清泠云姬还有两个侍女随后,一路行走在桃花纷飞的石板路上,倒是分外惬意。原来这飘零宫有两殿,而她所在的是平时用于祭祀和制药修习幻术的神殿。飘零宫的族人,则是生活在人殿,位于神殿的右下方。难怪昨日一路行来,似乎都看不到人影,月清泠了然。一路走走停停,月清泠若是有不解之处,很是直接地开口询问。司弦月倒是配合,一一详细解答,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祭祀大人,此时已是六月,为何此处桃花依旧,未曾落花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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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八章 痴念
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司弦月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月清泠会开口。请用 访问本站神秘莫测道:“这是飘零宫的秘密,此刻,我还不能告诉你。”
略略挑眉,这句话,似乎还有别的含义呢!当下不语,这个时候,似乎谁先开口,谁便是输家了。
渐渐走出了神殿,路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而四周的景色,也越来越显得生活田园化。有居住的房子,有农田,有来往嬉闹的孩子,又在天地劳动的男男女女。看到走来的司弦月和他们,那些族人会友好地笑笑,开心地朝他们打着招呼。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单纯而幸福,似乎没有任何忧虑。看着他们脸上满足的表情,月清泠似乎看到了一个桃花源。这样毫无纷争的生活啊,一霎那,月清泠有些羡慕。也有些明白,为何飘零宫避世不出,拒绝任何外人进入,他们担心,那些来自外界未知的危险,会毁掉这样安宁无忧的生活。
“这里,真好。”
司弦月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她这养尊处优的公主居然会觉得这样的田园生活好。随即意味深长嘲讽道:“公主金枝玉叶,过关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岂会明白其中疾苦,若是身在其中,恐怕早就不堪忍耐了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人生在世,想要得到某样东西,就必然会付出某种代价。很多时候,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若是我能选择,定然还是希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祭司大人觉得呢?”
不咸不淡地开口,月清泠意有所指,司弦月微微一愣,倒是无话可说了。
正沉思间,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跑了过来,竟是一下子扑到了月清泠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习惯陌生人触碰的月清泠下意识的伸手推开来人,却听得耳边出现老人的哽咽。
“桃夭,桃夭,我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来看阿嬷啦!”
推拒的手停顿,却是为这老妪语气中的激动与情思。司弦月和云姬皆是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荀嬷嬷!”
这荀嬷嬷乃是上任族长夫人的贴身侍女,一直以来和夫人情同姐妹。族长夫人生下桃夭之后便去了,桃夭几乎可以说是由荀嬷嬷一手养大,两人亲如母女。直到后来发生了桃夭私自出宫,爱上外族之人被族长驱逐;又闻桃夭难产去世,老族长也悲恸而逝。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终于承受不住打击,最终变得神志不清。然而她虽然痴傻,却是族人都万分尊敬的老者,一直以来都被照顾的挺好。而今日月清泠突然出现,加上她和桃夭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让这位思女心切的老人,又开始犯了痴念。一路上抱着月清泠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不管旁人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将她放下来。
到最后,竟是连族中的四位长老都被惊动,匆匆赶了过来。他们并不知道司弦月将月清泠带来的事,因此一见到被荀嬷嬷搂在怀中的月清泠,都不由自主地愣了愣,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
那四位长老都是上任族长的兄弟子侄,无一不是见证桃夭成长的老人。当初那个惊采绝艳,俏皮可爱的少女,都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造化弄人,最后确是落得那样悲惨的一个下场,甚至,还失去了他们飘零宫的族长。这族长之位已经空闲了十年,唯一的继承者便是桃夭,而桃夭,却被逐出了族内,甚至,早已经香消玉殒。
可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孩子?疑惑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旁的祭司司弦月。
“禀告四位长老,这是淳于清泠,她还有个双生弟弟,他们俩,是桃夭圣女的孩子。”
四位长老眼中浮现极为复杂的神色,既高兴,又苦恼。高兴的是,飘零宫终于后继有望;苦恼的是,这两个孩子只有一半的族人血脉,而现在,更是不被承认的存在。世代相传的族规早就已经深入人心,无法更改,该怎么去对待她,成了一个难题。
而月清泠,却已经被荀嬷嬷弄得几欲崩溃。她并不讨厌她的触碰,这是一个极为善良的老人,即使她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也无法在此刻表现出拒绝和任何不愿。她必须在飘零宫族人面前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这样,才能更加容易地收服众人。
“我的小桃儿啊,怎么瘦了这么多?阿嬷给你做了好多新衣服呢!哎呦呦,这下恐怕都穿不上了,不行不行,一会回去我得重新改改!小桃儿越来越漂亮了,以后啊,族中的小伙子可要为你抢破头了!阿嬷我可要好好看着,不能随随便便让我们小公主就出嫁咯、、、、”
那张岁月风霜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眼中是满满的宠溺和温柔。絮絮叨叨的话语,无一不是宠爱和关心。那样的温暖啊,低下头,掩住眼中复杂的思绪,桃夭啊桃夭,你怎么舍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抛弃了这样的真情?
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月清泠顺从地依偎进荀嬷嬷的怀中,孩童特有的稚嫩童音甜甜地响起:“阿嬷,桃儿才不会出嫁呢!桃儿要一直和阿嬷在一起!”
此话一出,几乎惊掉了司弦月的下巴,一直以来月清泠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冰冰的深沉表情,让他几乎不敢相信她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可是现在,这样撒娇的语气,这样带着笑容的表情,映衬着那张艳若朝霞般绝色的小脸。蓦然让他心中一动,竟觉得那样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如此,倾国倾城。
而一旁的荀嬷嬷,却是更加温柔地笑眯了眼睛,只是,那双似乎带着混沌的双眸中,溢满了晶亮的泪水。月清泠却能感觉到,那抱着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拥抱的力道加大,却是如此温柔而怜惜。
“阿嬷,桃儿肚子饿了,要吃阿嬷做的好吃的!”撒娇般地将头埋进荀嬷嬷怀中,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丝丝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好好好!阿嬷这就去做,把桃儿最喜欢的东西全部都做出来好不好?阿嬷这就去,这就去!桃儿等等好不好?”
微笑地点点头,老人家终于放开她,欢欢喜喜地转身,却是一步三回头,眼中是深怕她突然不见的担忧和眷念;却是依旧跌跌撞撞地朝着厨房跑去了。
直到那苍老的身影消失不见,月清泠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凝固下来。
“这位小姑娘,不知能否去神殿一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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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二十九章 病祸
笑嘻嘻的白胡子长老,看起来异常亲切和善。请用 访问本站只是那眼中闪着精光,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披着羊皮准备拐骗小孩子的狼。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小人儿,长老心里打起了算盘。这小女娃长得和桃夭如此相像,定然是飘零宫的后裔,虽然不知道司弦月那小子怎么找到这小丫头还带进了飘零宫,但是这小丫头如此聪慧淡定,一定要把她给留下来安抚民心。自从族长走后,飘零宫又出现了百年难见的灾祸,此时此刻,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小丫头的出现,倒是一个契机。
“长老,不可!”
一旁的司弦月忽然出声阻止,他并没有告诉长老们实情,依照长老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让淳于清泠做飘零宫的族长。若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在没有完全确定淳于清泠便是那命定之人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飘零宫吃一点亏的。即使他确信自己的卦象并没有任何失误,然而,这件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对方却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哪怕淳于清泠表现得再异于常人般的成熟理智,也无法让他放下心来。
“为何?”
长老们显然很是疑惑,而月清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司弦月冷冷地笑了笑。
正要上前对长老们解释,却见一个族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恐与慌张,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长老,祭司大人,不好了!付尚家的宝儿刚刚摔破了膝盖,血流不止了!”
“什么!”
此话一出,长老们和司弦月齐齐变色,脸上的神色都是十分严肃。司弦月更是立刻转身就走,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对月清泠打。白影一闪,便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小丫头,我们族内出事了,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现在,我们恐怕无法招待你了!”
看着他们如此严肃冷凝的神色,月清泠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是小孩子摔了一跤而已,包扎好伤口就行了,为何他们会出现如此恐慌的表情?司弦月身为飘零宫的大祭司,对于治疗伤口应该是很轻而易举的吧。昨日来的时候,她还看见几个男子在跟着他一起制药。显然,很多族人都会一些医术的。难道,那个什么宝儿,是飘零宫中很重要的人物?
跟上一群人急急的步伐,月清泠心中一团疑问。还好自己跟着云姬习过轻功,勉强能够追赶上他们。这飘零宫的人都身手不凡,有点全名皆兵的味道。
一行人赶到了一处宽敞的房屋前,此刻那里已经围满了飘零宫的族人,个个脸上挂着担忧焦虑的神色。期望的眼神,看着那人群之中飘逸白色的身影。
那是司弦月。
一群飘零宫的族人围成一个半圆,空出中间一块较大的位置,保持了空气的流通。一对清秀的男女依偎在一起,而在他们怀中,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此时此刻,小男孩嘤嘤地哭泣着,粉嫩的小脸上一片苍白。而他纤细的双腿露了出来,其中一只白嫩的小腿上,一抹刺目的鲜红在流淌。而司弦月,正单膝跪在小男孩身边,妖娆妩媚的脸上是褪去了轻浮之后的认真与严肃。他的手中握着几枚银针,凝神看着小男孩的伤处,飞快地对着几个|茓位刺了下去。旁边的人,隐隐可以看见他额上细密的汗珠,由此可见,他的心情,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那孩子呼吸急促,脸色越来越苍白,白眼一翻,竟是要晕过去的模样。那白嫩的小腿上,眼红的鲜血依旧血流不止,显然司弦月扎针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效果。孩子的父母见到这种情况,已经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那女子依靠在男子身边,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宝儿啊!老天爷啊,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宝儿流血而死,就像当初福家的小三子一样吗?”
“祭祀大人,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宝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孩儿啊!呜呜!”
女子的哭喊愈发的惨烈,四周的族人都是面露不忍,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惊慌和痛楚。有些女子,甚至都开始哽咽起来。司弦月眼中浮现一抹沉重,心里浮上强烈的无力感。
几个月前,也是同样的情况,福家的小三子,那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因为不小心磕到了手臂,竟然生生血流不止而死。当他带着止血的药物赶过去,那几乎是沐浴在鲜血中的孩子让他震惊。然而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他找不出病因,那止血的药物,竟然没有丝毫作用。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个孩子,还是那样惨烈的去了。
那件事,几乎成为他一生的魔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死去,他这个堂堂的大祭司,枉称医术第一,竟然什么也做不了。承载着那么多族人的期望,最后带去的却是深深的失望。族人都是善良的,理智的,没有人会怪他。可是他自己,却不能原谅。
司弦月是理智的,灰心之后继续振作精神,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自那件事情以后,他便开始努力研究怎样止血,以及,这病症的原因。虽然目前进展很小,却总比第一次的惊惶无措来得好。
一群带着哀伤和期望的族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救治的司弦月。月清泠看着这样严肃认真的他,眼里浮现的倔强和伤痛,眼中微微一动。这人,现在看起来,倒不是那么讨厌了。
“表哥,我们的宝儿,呜呜,该怎么办?”
哭泣的女子,脸上是深深地绝望,拉着孩子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放开。男子虎目含泪,却依旧低下头,柔声安慰自己的妻子。
月清泠猛地睁大眼,眼中闪过一抹思绪。
血流不止,以前也有过孩子死去,表哥,飘零宫不许外人进入,不能和外族通婚、、、、、、、、、、、、、、、
这分明是,抬起头,月清泠定定地看着正要将草药敷在孩子膝盖上的司弦月。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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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三十章 因果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这一声青稚却充满力度的阻喝而向她看了过来。
好奇的,惊讶的,疑惑的,愤怒的眼神齐齐凝聚到月清泠身上,而她,似乎没有看见似的。起身,缓缓走向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深深看着她的司弦月。
脚步,在那对夫妻面前停留,两人朦胧的泪眼,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漂亮的女童。
“你们两个,是表兄妹?飘零宫的族人,都是近亲通婚么?”
有些惊讶于月清泠的问题,那男子哽咽着疑惑道:“是,是啊。”
“为了保证飘零族人血统的纯洁,我们族人向来以近亲通婚为荣。公主,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但是这些事情,在这个时候讲恐怕不合适吧?你没有看到我在诊治吗?”
那一贯妖娆妩媚的面容带上了深沉和愤怒,对于月清泠这样贸然的举动,司弦月心中很是生气。要不是顾念着她的身份,他恐怕早就暴怒狂吼,对着她痛揍一顿了。
月清泠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愤怒,缓缓走到宝儿身边,开口说的话,却是朝着司弦月的。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救他。”
此话一出,不只一旁的长老和族人,就连司弦月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活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话。谁会相信,连飘零宫大祭司都无法救活的人,一个不过六岁的孩子,就能够做到?
月清泠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宝儿的状况,确定了是自己心中所想。转过身,深深地看进司弦月眼中。
“我不会医术,可是我能救他。你按照我说的做,这样,他才不会死。”
司弦月安静了下来,从那双沉静美丽的双眸中,他看到了一种强大的自信,这样的眼神,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眼中凌厉之色稍减,司弦月想了想,终于开口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显然已是默许。月清泠对着众人吩咐道:“这里有冰块吗?请尽快拿来,还要准备毛巾。”又转身看着司弦月:“你会输血吗?他的腿需要局部压迫或者冷敷止血,用药草是不行的。既然父母在这里,和宝儿的血型应该是相符的,宝儿的情况不算很严重,要输送新鲜全血。”
微微皱起眉头,若是在现代,输血一事定是轻而易举的。只是不知道这古代如何,她虽然知道一点,却毫无医术和经验,因此,一切都只能看司弦月了。
早就有热心的族人急急抱了一大盆子的冰块过来,冷水,毛巾全都都准备妥当。而司弦月却依旧是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看样子,似乎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祭司大人,只要能救活宝儿,我们夫妻俩这命都可以不要!输点血不算什么,祭司大人,请快点救救我们的宝儿吧!”
那男子急急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拉起衣袖露出略略纤瘦的双臂。
月清泠上前将冰块用大大的毛巾包裹住,搁置到宝儿出血的膝盖上。看了一眼似乎犹豫不决的司弦月,月清泠缓缓道:“祭祀大人,你应该要相信自己的医术。”
司弦月眼中精光一闪,那种自信的光彩又开始浮现,深深地看了月清泠一眼。司弦月立刻动手,开始了救治的工作。
半个时辰之后,那叫宝儿的孩子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膝盖上的鲜血也已经止住。众人看向月清泠的眼神开始有了不同,纷纷带着感激,不得不说飘零宫的族人都是很单纯的。宝儿的父母更是激动,感激涕零的甚至想要下跪,都被月清泠阻止了。
“谢谢你,小公主!”
真诚地道谢,司弦月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贯的嬉皮笑脸。他的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是凝重的。
“小公主,我们能不能去神殿一谈呢?”
五位长老也是一样的神色,显然很是赞同司弦月现在的提议。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也知道他们不想给族人带来恐慌,于是点点头。
1838年8月28日,18岁的亚历山大德丽娜&8226;维多利亚登上了英国女王的宝座,她从继位至1901年去世共在位60余年,成为英国历史上统治时间最长的一位国王。1840年2月,21岁的维多利亚女王和她的表哥阿尔拔亲王结婚,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场婚姻给她的个人生活带来了巨大的不幸并殃及欧洲4个皇室家族。
维多利亚女王共生育了9个孩子,其中第1、3、5、6、9是女儿,第2、4、7、8是儿子;在这9个孩子中有两个女孩,即排行第3的艾丽斯和排行第9的比阿特丽斯继承了母亲的血友病致病基因,是血友病基因的隐性携带者,4个男孩子中有3个也患有血友病,但对此当时并无人知晓。
当时的欧洲皇室盛行通婚,在这个人数并不多的“小圈子”里,这样的习俗可以“门当户对”,保持皇室血统的“纯洁”。维多利亚女王的5个女儿都十分的美丽聪明,于是不少国家的王子都前来求婚,并为能得到维多利亚女王的女儿而感到无上的光荣和自豪。之后不久,她们先后分别嫁到了西班牙、俄国和欧洲的其他皇室,但不幸的是她们所生下的小王子们也都患上了血友病。这件事把欧洲许多皇室都搅得惶恐不安,由于人们当时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因此又将血友病称为“皇室病”。
由于近亲通婚而引发的遗传性出血症状,便是“血友病。”月清泠记得,以前学习历史的时候,老师无意间提到了此事。她当时颇为好奇,课后上网去搜索了许多资料,因此便印象深刻。对她来说,只要相爱,哪怕有血缘关系,也是无所谓的。然而飘零宫中出现的血友病,却不是关乎情爱的。这是一个隐世的种族,他们严厉的族规,让他们不得不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隐居的地方。和族人通婚,近亲结合,这样的现象变成了正常。飘零宫族人本就不多,几百年下来的通婚,几乎每个族人之间都能说出一份亲戚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下一代出现了一个极端,无一不是貌美聪慧,然而却并不长寿。他们很多人,都是中年离奇得病而死。即使飘零宫自认医术无双,却是无法参破这原因,无从下手医治。而最近几年,陆陆续续出现无意间的受伤引发血流不止,最后惨死的情况,最多的,便是活泼的孩童。
“你是说,这病祸,乃是因为我族近亲通婚而引发的?”
苍白着脸色,五大长老和司弦月,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全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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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三十一章 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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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不相信!”半响,司弦月才缓缓开口,灼灼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月清泠,“你有什么依据?”
“我不敢说什么依据,但是我可以肯定。由于近亲通婚而产生的血友症,最为突出的表现便是轻微外伤后,出血不止,迁延数日、数月,甚至威胁生命。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孩童身上。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想,我应该有权利保持沉默吧?我只能保证我没有说谎。飘零宫世代都是本族通婚,近亲通婚,这种现象已经越来越严重,自然而然的便会引发出血友症。我想说的是,这种制度应该废除了,否则,飘零宫将不复存在。我不是危险耸听,你们自己选择要不要相信。”
轻描淡写地开口,月清泠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这飘零宫,似乎还是一个烂摊子呢,她这次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一个血友症泛滥的种族,除了走出去和外族通婚,似乎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可是,这血友症是遗传性的,要是这族人走了出去,已经患了血友症的飘零宫人,岂不是会将这种病在社会上蔓延么?她月清泠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对于并没有招惹到自己的人,她从不会做这种危害世人的事情。
“对了,我还要说一句,这血友症是通过遗传传染的;并且,此病,无药可治。只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让身体受到创伤,或许会相安无事地活下去。可是,世界上总是有太多万一,即使活下来,那日子,也并不会长久。此事,我言尽于此。”
这最后的话,显然是断绝了他们的希望。无药可治啊,飘零宫擅长的是炼丹制药,那丹药的作用,却多数都是提升修为,延年益寿的。即使是飘零宫的大祭司,在面对那恐怖的血友症时,也是束手无策。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隐世的生活,非但不能让自己的种族远离纷争,反而加剧了族人的灭亡。这难道是上天给族人的惩罚么?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们带来灾难?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颓废地垂下头,长老们和司弦月的脸上都是一片灰败。千想万想,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毁掉他们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公主,能否请你先下去呢?我和长老们有话要说。”
司弦月忽然真诚地看着月清泠,眼神中多了一丝尊敬的意味,心中一动,月清泠微微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出了神殿,等在门口的是面露焦急之色的云姬,还有搂着一个大食盒,同样侯在那里的荀嬷嬷。
“公主!”
“小桃儿!”
那年迈的身影竟是如此敏捷,疾步便走到了月清泠面前,慈祥的面容上是暖暖的笑意。
“小桃儿不是饿了吗?阿嬷好不容易做好了饭菜,你这调皮的孩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快来快来,阿嬷做了好多,全部都是小桃儿爱吃的哦!”
看了一眼略显无奈的云姬,她看着月清泠,眼神中有祈求。这个老人,给与了她和小姐最单纯无忧的岁月和宠爱。她实在是不忍心她老人家伤心。然而云姬更明白,公主和小姐,她们完全不一样。公主早熟,聪慧,冷漠,从不喜欢与人近身,除了殿下以外,她几乎从来不对任何人真心地微笑。可是,哪怕是做戏,她也希望公主能够不去伤害老人家的心。
看出了云集心中所想,月清泠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老实说,她不讨厌这个老人,因为她,很像前世的奶奶。那个世界上,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也是她,内心唯一柔软的存在。
“好啊,谢谢阿嬷,桃儿一定全部都吃光光哦,阿嬷做的东西,桃儿最喜欢吃了!”
勾起一抹天真灿烂的微笑,月清泠在老人充满暖意的眸中,细细品尝那简单却美味的食物。桃夭,身为孕育我的母亲,这是我对你伤害别人的偿还。仅此一次,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神殿。
“弦月,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女娃子便是桃夭的孩子?”
“是的,长老,圣女桃夭为那云翳皇帝诞下龙凤双子,那女童是长姐名唤淳于清泠,幼弟名唤淳于慎雪。”
“月神保佑,我们飘零宫终于后继有主了!”
“难怪那孩子看着亲切,我们遭受的灾祸有了眉目,也是这孩子带来的好运啊!”
看着几个老头子欢欢喜喜的模样,司弦月不由得大感头痛。虽然知道,刚刚那小丫头的表现,早就已经收服了这几个老头,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动容。然而想起那丫头现在的情况,不由得说了一句:“长老们可曾想清楚,那孩子的身份,乃是皇室的公主!她是不可能留在飘零宫,做我们的族长的。更何况,她的血统不纯。”
说道最后一句,司弦月自己都有些赧然,血统纯真,这原本是巩固族人威信的信条,竟然给他们带来了灭族之祸。一时之间,难掩伤感。
“弦月,我们都老了,老族长仙去之时,便已经原谅了桃夭儿,将下任族长之位传给了她。只可惜啊,桃夭儿命薄,红颜早逝。要是在以前,就冲着这孩子不纯的血统,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飘零宫多年无主,这血友之疾又开始在族内蔓延。就算是你医术高超,炼丹制药堪称第一,也是束手无策啊!那孩子小小年纪,却是如此沉稳镇定,自有一番气度。可惜了是个女子,不然,以她的聪明才智,这天下岂不被她倾覆?或许她是我们飘零宫的一个转机,族人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听着长老这一番感慨,司弦月开始明白,其实从他占卜之后的那一刻起,那个孩子的到来和结局,都已经成了定局。命定之人,早已经是命中注定。就算他知道淳于清泠有所目的,到现在,也无所谓了,这整个飘零宫都会是她的,她想要做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实不相瞒,长老,弦月早就卜卦,飘零宫的真正主人已经出现,那个人,正是淳于清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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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三十二章 坦诚
安抚了族人们惊慌的情绪,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个美丽无争的世外桃源,又是一番和乐融融,温馨幸福的景象。那白日里的恐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神殿之中,瑞香袅袅。五位长老离开之后,司弦月便把自己请了进来。月清泠坐在那里,看着不发一语的司弦月,静静等候着。
“公主,你可知道,为何我们会主动联系你并且允许你进入飘零宫吗?”
良久,司弦月终于开口,眼神定定地看着月清泠,里面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因为我是桃夭的孩子,因为你们飘零宫缺少一个主人。”
淡淡一句话,让司弦月几乎是无话可说,简单地说,的确是这样的原因。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坦诚,他起身,肃然道:“公主,请随我来。”
跟着司弦月走出竹屋,绕过一条长长的桃花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堡式的建筑。司弦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月清泠道:“这里是月神殿,是飘零宫最神圣的存在。除了族长,长老和祭司,这个地方无人可以进入。”
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月清泠早就料到了这般结局,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老实说,她并不在乎做不做这个飘零宫族长,她想要的,只是飘零宫里面的力量而已。虽然很无情,很现实,却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两人走了进去,宽敞的大殿里面,正中是一个银塑女子雕像,女子一身雪白云裳,眉目如画,面容温和似水,眼中却是透着坚毅和睿智。这塑像整体看起来栩栩如生,给人一种莫名放松的感觉。女神像右手微微下垂,手腕上带着一个镯子,左手放在腰间;整个人看上去飘飘欲仙。女神像下面是一个荷花形状的小池,里面盈盈散发着流光,那模样,似乎有点像是水银。然而却带着点点沁人心脾的香味,宛如满月洒下的月光般皎洁。
司弦月走到神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对着月清泠道:“请公主上前,以血验誓。”
轻轻划破手指,在那莲花小池滴入了一滴鲜血,那银色的液体将那抹鲜红吞噬,散发出耀眼的白光。正在这时,一道银光朝着月清泠射去。待到一切恢复如常,那原本在女神像手中的玉镯,竟然生生出现在了月清泠的手腕!
司弦月眼中惊喜一闪,随即又莫名沉重起来,像是释然,又像是叹息。
月清泠垂眸,看着手腕透出点点暖意的玉镯,剔透纯然的颜色,像是一汪清泉,戴在手上反而有着温暖的感觉。月清泠只觉得一股清冽之气进入了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说不出的温暖感觉。玉镯造型古朴简单,乍看之下毫无奇色。只有戴着它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玉镯的不同之处。
“这是月神,我们的信仰之神。相传月神来到凡间,与一男子相爱,月神为了男子化为凡人,与男子相守百年。直到男子去世,才重返天庭。而他们的儿女子孙,便在凡间生存,他们貌美聪慧,得天独厚,甚至还有半神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形成一个种族,这便是我们飘零族的由来。”
简短几句话,道出了一段厚重的历史。月清泠很认真地听着,神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即使经历了这不可思议的灵魂穿越,她依旧不敢相信,这些超乎自然的东西。
“我们族人的美貌和聪慧,反而让其他人起了掠夺之心。我族人心性单纯善良,何曾接触过世间那阴暗龌龊的手段,竟然造就了百年来的灾难,被背叛,出卖,掠夺,甚至买卖。万幸我族始终是半神之子的传人,带着仅剩的几百族人建造了这隐藏在五行八卦和幻术中的飘零宫,远离世人,终究获得一线出路。从此男耕女织,与世隔绝。然而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安宁的生活不过几百年,族内居然出现了新的灾祸,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这后面发生的事情。”
“关于我们族人拥有灵力一事,这的确是真实的。每一任族长通过修行,会将自己体内隐藏的半神之力引发,从而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而族长要获得充沛的灵力,这就需要祭司的存在。在飘零宫虽然没有严格的尊卑之分,然而祭司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祭司最强大的能力,便是占卜。每月一次,无论是什么,祭司都能够预料到结局。而我这次的占卜,预料到了族人的病祸,也预料到了族长的到来。”
“飘零宫第一百八十代祭司弦月,拜见族长!”
司弦月半躬着身子,不卑不亢却又充满了诚意和恭敬,月清泠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来表示他的臣服。看样子,此番根本就不用她多费心思,不管这族长之位不是他所说的上天注定,能够如此轻易地得到飘零宫,对自己来说,最好不过。
“我接受你的说法,司弦月,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说明。我可以做飘零宫的族长,但若是我成了这个族长,你们就必须什么都听我的。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原本到这里来,为的就是飘零宫的力量。身为皇室的公主,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无法在那个地方生存。我若是做了族长,必然会把飘零宫发展成为我的力量。况且,我也不会陪着你们深居于此。我只能保证,做了这个族长,我便会保证飘零宫的利益。我会努力解决你们血友症蔓延的难题,维持飘零族人的安定生活。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同样的,我想要得到东西,你一样也要付出给我。”
这一刻,月清泠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有些事情,坦诚讲开来比较好。没有谁骗了谁,欠了谁,亦或是利用谁。
司弦月沉默,心中却是起伏不定,即使这个人注定是他们的族长,飘零宫人百年来追求的平静生活,却不能就这样被打破。这是祖训,是族规,无法预料的未来,他终究是犹豫,该不该将整个族人的命运,交到一个孩子的身上。而且,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是皇室的公主,她背后的,是世界上最复杂肮脏的皇宫,那样的牵扯,一旦沾上,是不是永远也无法解脱?可是,她偏偏又是月神选定的族长,只有她,才能解除族人这奇怪的病祸。有得便有失,与其看着族人最后被病魔折磨而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会是另外一个转机。想到这里,司弦月毅然抬起头道。
“族长的话,便是族规。只要族长信守自己的承诺和本职,弦月并无异议。”
“你放心,本公主向来说话算话,我不会让飘零宫与皇宫牵涉上任何关系。你们,只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力量。”
美丽的女童轻声细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竟是如此深沉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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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三十三章 准备
从月神殿走出来的那一刻,月清泠便不再是客人,而是整个飘零宫的主人。 在司弦月和五大长老的主持下,所有的族人来到神殿,见证了他们小族长的诞生。由于救治宝儿的时候很多族人都聚在那里观看,月清泠的美丽和沉着,让他们都很是喜欢。族人们对于月清泠的承认非常轻松,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族长都必须是在及笄之日继承,所以这次月清泠只是露了个面,让族人们知道这个族长的存在而已。真正的继承仪式,还要等她成年。并且,慎雪身为她的弟弟,自然也会成为飘零宫的第二个主人,没有他的到场,一切也是不成立的。
既然一切都已经达到目的,月清泠便准备早日回宫了。慎雪一个人定然很是辛苦,他们第一次分开许久,还真是有些想念。夜幕深沉,放飞信鸽,只着白色亵衣的月清泠倚在窗前,月光中透着点点冷意,她的心,却是暖的。
“这是什么?”
看着眼前颇有分量的几张宣纸,司弦月疑惑地接过来看。
“这是我准备的计划列表,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飘零宫,必须快点回去。既然答应了要解决飘零宫的事情,我便不会食言。这血友病的症状和急救方法我已经写下了,你今日派人下去调查一下,到底有多少族人患了此病,知道准确的数据之后我再做计量。还有,要想杜绝这个病的传染,族人必须和外族之人通婚。不管你们多么不愿意,也不管以前的族规是什么,现在我是族长,我说了算。实在不行,那么再退一步,你们可以到外面搜寻无父无母的孤儿孩童,将这些人带回飘零宫,加以训练和教导,让他们成为你们的族人。这是我目前想到的办法,自己一手教养的,总是比较放心的吧!”
“至于这一份,是我要飘零宫做的事情。我要你们为我建立一个遍布三国的情报机构,还有一套完善的商业系统。所有的计划我都列了下来,我知道飘零宫族人不多,这也是我要你们去外面寻找孤儿的另外一个原因。我需要你们训练那些孩子,成为以后我要用到的力量。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武力,而是智慧与头脑。这件事情我全权放手交给你来做,我会提供给你具体的计划和运行步骤,希望在本宫及笄之年,能够看到祭祀大人有所成就。”
“这、、、、”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宣纸,白纸黑字,司弦月心中是无与伦比的震撼。这些计划是如此周密,一步一步,环环相扣,而那里面涉及的内容更是闻所未闻,若是真的成功了,这整个大陆,恐怕都在她的监控之下了吧!好强大的野心,好深沉的心计!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孩子,谁会想到这样单纯柔美的孩童,内心竟然会有着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与智慧,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孩子,必然会带着飘零宫走向以往的辉煌!月神选定的人,便是这般么?这一刻,司弦月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再加上他们族人特有的幻术与灵力;飘零宫,又岂会再去害怕那些残酷的掠夺!
“族长放心,弦月定会尽力而为的!”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俯首称臣,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他也同样折服。要求族人和外族通婚或许比较难,然而收养一些孩子自己教导也未尝不可,这样族人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些。
“对了,族长,你此刻乃是修习灵力的最佳时期,若是回宫,岂不是会错过了?”
每任飘零宫族长都必须在六岁之前接受灵力测试,也就是在那女神像面前滴血验誓,一旦月光镯承认了这任族长的存在,便表示可以修习灵力和幻术。族长的灵力是天生的,然而半神之体却将其封印,所以飘零族人体弱,无法像武林人士那般拥有内力。因此必须依靠修习来凝聚,灵力越高,幻术的能力也会越强。幻术和灵力的修炼有点类似与修道,祖上有言,有成者甚至能突破这半神之体,飞身成仙。因此每任族长都会很努力的修炼,他们对于自己是月神的后人深信不疑,也期望能够上到天庭,成为仙人。然而这幻术虽然神奇,却无比艰涩难懂。历代族人中少有大成者,而其中最出色的人,却是桃夭。
对于初见之时寒月露出的那一手,月清泠说不贪图是不可能的。现在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和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修习灵力,不一定非要在飘零宫中吧?还有,是你来教我吗?”
“灵力和幻术的启蒙是左使寒月,我的主要能力是占卜和炼药。我族有留下修炼的秘籍,后面的都是靠自己的领悟了。”
寒月?想起那个高大神秘的男子,他的幻术的确是厉害。略一沉吟,月清泠想了想,开口道。
“既然如此,就让他陪我一起去皇宫吧。若是皇宫不便,便在皇城找一处所在,我每月找机会出来几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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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第三十四章 回宫
桃夭宫。
六月的清晨,阳光明媚。浅浅的光影,将窗沿边的小小身影笼罩。此时尚早,宫中很多人都还在沉睡,而淳于慎雪却是早早就起了。用了早膳,便在书桌旁看书。皇姐一直教导自己早睡早起,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的记忆力最是良好,做什么都事半功倍。淳于慎雪向来对她的话都是深信不疑,而且,早慧的他也明白,自己必须勤奋和刻苦,才能有资格陪伴在皇姐身边。
不过短短五日,却仿佛度日如年。然后对于慎雪来说,也是有一定好处的,他不再是那个没有了皇姐就惊慌失措,毫无主见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他独当一面,将月清泠出宫之事隐瞒的严严实实。帝学之上的表现也越来越突出,景帝看他的眼神也带着赞赏。自然,这风光之后也暗藏着杀机。有好几次,他都会“喝”到有毒的茶水,“吃”到加料的食物。然而对于淳于慎雪来说,这些恶意,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不着痕迹地躲掉这些无声无息的暗害,让那些人暗恨他走狗屎运的时候,暗暗咬碎了牙齿。
只可惜,这些把戏,在淳于慎雪看来,不过是皇姐离开之后打发无聊的游戏罢了。他正好找点事情消遣一下心中的不安,乐得和他们斗来斗去。
唯一让慎雪不满的便是,太子淳于暮槿自离宫之后,几乎是每天都会派人快马加鞭带着一大堆民间的稀奇玩意送到桃夭宫来讨“病中”皇姐的欢心。气的慎雪每次看都不看那些礼物,叫下人随随便便地扔到了仓库的角落里。
扑零零的声音响起,淳于慎雪冷漠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喜色,让他绝色的容颜更显明艳,一扫刚才的阴郁之气。看着那熟悉的灰鸽身影,慎雪在它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便已经飞身而已,一把将它抓在了手心。可怜的灰鸽凄惨地呜咽着,直到它脚下的纸卷被取下,才获得了自由。
“事情解决,今晚回宫,知会父皇,一切按计划进行。”
喜悦灿烂的笑容溢满了绝世的容颜,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丽几乎让一旁的名言千草神思迷醉。月清泠和淳于慎雪拥有一模一样的绝世容颜,然而在他们看来,四公主是清冷的,人如其名,她们看到的只是公主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的微笑,那笑容,即使如此温柔,却偏偏透着寒意。月清泠从来都是那样清清淡淡,幽深的眼神充满了压迫,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害怕和臣服。淳于慎雪虽然性格有些变幻不定,难以捉摸,严肃阴沉的时候摄人心魄。而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则是温和秀气,笑颜如花,不知不觉就让人失了戒心,沦陷在那样的美色里。
看到主子这样摄人心魄的笑容,两人便知道,定是四公主要回来了。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这几天五殿下脾气坏的可以,他们两个下人几乎就快招架不住了。尤其是陛下偶尔也会过来,偏偏和殿下隔得远远地也不说话,就是呆在公主的房间里。桃夭宫简直是阴气森森,两个大人物都是惹不起的,两人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如今公主就要回来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定下心来了。
树木盈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人烟稀少的空旷处,车轮轱辘轱辘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而马车内,却是异常安静。车内只有三个人,她,云姬,还有寒月。驾车的男子同样也来自飘零宫,是寒月的仆人,名叫月奴。月清泠看着对面依旧是只露出精致下巴的男子,这个人似乎比她更加冷漠,除了必要,基本上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实际上,她自己也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一说的。
“寒月,今日到了皇宫,你只需跟着我的话行动就行了。父皇多疑,你不用说什么话,必要之时见机行事便可。待到宫中,你的身份,是神医世家的神秘家主,收了白玉令为四公主医治身体。四公主中毒已深,需要长时间调养施针,因此你要对父皇要求本宫每月出宫七日。你负责我灵力的修炼,那么这修炼之地也是由你来决定。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在帝都去寻找,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族长有令,寒月莫敢不从。”
清冷的声音宛如冰冻的潭水,毫无一丝感情。月清泠不以为意,躺在柔软的虎皮上面轻轻闭眼。一旁服侍的云姬将她的身子轻柔地靠在自己肩上,让她可以躺的更加舒适。
已是黄昏,御书房内,景帝批阅着手中的奏章,下笔如飞。自从上次御书房细谈,景帝便下令文武百官的奏折以后统统不许长篇大论,全都是必须按照时间人物事件来书写。此番下来,果然简单明了,减轻了他不少的负担。想起那个玲珑剔透却清冷无比的小人儿,景帝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微笑。然而,转念一想到此时此刻远在宫外受苦的她,又不禁冷下脸来。这几日,他一直在查当日清泠中毒一事,却是毫无头绪。这让他对自己的实力起了很大的怀疑,对着皇室暗卫甚至还发了几通脾气。可惜的是,不管景帝有多么英明睿智,却想不到这完完全全是他信任的小女儿撒的一个谎。自然,那下毒的事情,也无迹可寻了。
“陛下,五殿下求见!”
赵顺敲了敲门,恭敬地开口,景帝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小小却稳重的身影进了门,慎雪跪安:“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你有什么事吗?”
“这、、、、”看了一眼还在房中的赵顺,慎雪面带豫色。赵顺不愧是老宫人,一看景帝的脸色,便知趣的主动退了下去,顺便还关上了房门。
这个时候,慎雪脸上才露出略带喜色的笑容,“父皇,儿臣收到皇姐的信鸽,今晚上,皇姐就会回宫了!”
“果真如此?”
景帝大喜,一时之间,竟然失了方寸,激动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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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更,周末愉快,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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