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里的其他女人,尤其是几个上了四十岁的女人,拼了命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一个个描眉画眼虽不至于浓妆艳抹但绝对香气袭人。世姣不言不语,朴素地坐在她们当中,如同贵妇人身边的小丫头。
曾何年忍不住要去端详世姣,同事好几年了他才认真注意到她。世姣生过孩子后,人一下瘦了一圈,她原来的脸是一个大盘向日葵,阳光坦荡的,结了婚生过孩子后,脸便成了百合花,深深地瘦了进去,是一种忧郁的清秀,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韵致。
一天在办公室,世姣站在窗旁装订报表,秋天的太阳光斜着照进来,世姣半侧着脸,秀美的鼻子呈半透明状,鼻尖微红,蓬松的半长头发松松地结在脖后,露出粉红的耳朵,耳后的皮肤在藏蓝色制服的反衬下白得像童话。
曾何年的心温柔地痛了一下,那白是童话里天鹅羽毛的色彩。他站起身来,拿出电话边拨着号码边冷冷地向世姣说:“别站在这里,把光线都挡住了。”说完走出了办公室。走廊长而阴冷,几扇开着的办公室门投进一方光亮,使得走廊不至于在阴冷里死去。
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曾何年忽然梦醒,不知自己是在给谁打电话,正欲去看电话号码,那边传来妻子严肃的声音,“喂,你打电话有什么事?”他一下支吾起来,他想说他本没想过要打的,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说,她一定会冷笑,会嘲讽他的伎俩太拙劣。
他在家里处在弱势地位,于是他的一切都是错的,他也觉出自己在她面前越发笨拙,明明是他有理,最终他却会落到一个小人的位置上,甚至有时也怀疑自己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卑鄙。一瞬间,他想到那天电视里的她,于是说:“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你了。”话毕,那边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说那是晚间新闻,也就一个镜头,新闻之后的连续剧后还有一个专题报道,问他是否看了,曾何年说没有。他听到妻子热情地提起了一口气,预备再说下去,可是停了停又放下了那口气,她的温度又降了回去,问看了又怎么了?曾何年说,你的头发没做好,有些老气了。妻子不耐烦地问还有没有别的事,他答没有,电话立刻便挂断了。
曾何年愣愣地站在走廊里,片刻后一惊,站在这条走廊里说话,所有开着门的办公室全能听到。他一向注重细节,从不在走廊里打电话或认真同人说话。有些人为避人耳目会特意躲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打电话,殊不知如此竟是把私密昭示众人。他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曾何年匆匆返回办公室,有人在用复印机,呜呜的声音压过了他的说话声吗?他一张张脸地巡视过去,没有发现异样,最后,目光还是停在了世姣的脸上。世姣的办公桌在门口,她在填一份登记表,样子很专注。她的字很像她的牙齿,细细碎碎的。在他们的这间大办公室里,如果有人听见了他刚才的话,那只会是世姣。他的心被闷闷地打了一拳,他觉着窒息,但在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之后,他的心又有了大翻转,他希望唐世姣听到了他的电话,很希望,如果她刚才没听到反倒是遗憾。
世姣没有觉出曾何年的异样,不只曾何年,周围的人都不能引起她的关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和孩子。可儿长得像董峻,尤其是眉眼,就是董峻的翻版,唯有一张红艳的小嘴像她。她极爱笑,只要有人对着她笑,她都会回报笑,并且会开心得手舞足蹈。唐叔唐婶对这个孩子爱得不知如何是好,起了一大堆的爱称,什么傻妞、臭蛋、坏猫的,天天抱着,恨不得要含在嘴里。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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