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曾何年给世姣一个交代，而他们又一次穿越了时空隧道，忘了失去联系的那段日子。凌晨，世姣醒来，听到曾何年缓长的鼻息，窗帘透进微薄的晨光，她看了看又闭上眼。她留恋身边这个温热的身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问题，就像一排整齐的牙齿当中掉了一颗，一个黑洞，一个黑­色­的断裂带，黑­色­的空缺。她不傻，他沉默的眼泪已经告诉了她，他的身体是在对她做诀别。世姣一动不动，曾何年在她的身后，握着她Ru房的手滑到腰际，她的眼泪滑落在枕头上，直到她的鼻子塞住没法呼吸。

窗外寂静，清晰地听到偶尔有车呜呜地驶过，遥远的地方似有鸣笛声。随后传来一个空旷的男声独自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只是生日歌的前两句音调拖得长长的，一个音阶一个音阶地高上去，反复重复着，也不像是喝醉了。世姣的眼泪­干­了，她只是凝神听着这单调的歌声，直到歌声远去听不到了。

她转过身，面对着曾何年。曾何年像小孩子一般将脸埋进她颈下的头发里，手从她的背后抱紧她。一夜，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是爱着她的，他是不舍得她的，她感觉得到。世姣张开嘴呼吸，她流了太多的眼泪，她怕吸鼻子吵醒了曾何年。他们间的爱情就像是面对冬天里的火炉，前心火热背后冰凉。

清晨，世姣把那件藏蓝羊毛背心给曾何年穿上，两人对着镜子望了片刻，各自的话到了嘴边又都没有说出来。

世姣在回去的车上戴上眼镜，依旧是头抵着车窗。她想睡却睡不着，满脑子昨夜里的情形，车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隐约听到有两个女声讨价还价，随后有热腾腾的香粉味从旁边走过去，又回来坐在了她身后，原只当小Сhā曲，无意中钻进她耳中的几句话，让她不由得想听个明白。

“……在一个单位上班，男的是领导，她当真回家闹离婚，那男的知道了马上出去学习了，名义上说是单位派的，其实是他自己要求去的，现在男的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人家男的就是想玩玩，她还傻了吧唧的真回家离婚。”

世姣摸了下墨镜，将脸转向窗一边。她的心跳得快起来，却是冰凉的，女人对女人真是格外刻薄。

后座上的女人压低声音继续说。

“你不知道她婆婆上次悄悄跟我讲，说她晚上都不愿同房，讲东讲西又是讲科学又是讲乱七八糟什么身体不好，他们原来都信，你看她瘦得风都能吹倒。其实她不要脸的，跟那个男的，每天在办公室­干­那种事，他们还以为没人知道，其实他们单位里早传开了。”

“真的？看不出来。”

世姣的眼在墨镜后瞪得奇大，她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难道她们是在说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