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子晨为女儿洗衣服时，柳雨佩在梳妆台前做面膜。满脸一片雪白。她就坐在沙发上等待面膜液体风­干­，然后再把它揭下来。这个过程有点象动物退皮。杨子晨把衣服洗完，不知道怎么晾，就去问柳雨佩，一见她那样子，就笑了。柳雨佩说：“你笑啥？”杨子晨说：“笑你的脸。”柳雨佩说：“做面膜就得这样。”杨子晨说：“象麻将里的白皮。”柳雨佩说：“白皮又怎么样？白皮跟其他牌是一样的。我自己来晾。你先放着。你先睡吧。”

杨子晨就上床了。房间里依然是那种温馨气氛，也是那种自己所熟悉的气味儿和环境。这是他感到亲切的地方。当柳雨佩上床挨近他时，他突然觉得，这个身体因为自己的过分熟悉而变得陌生了。他有点不自在。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了积极主动的态度，伸过手去把柳雨佩搂住了。他寻找着柳雨佩与刘赫然之间细微的差别。一个是风韵犹存直奔中年的­妇­女，一个是青春四溢正当年少的女孩，那是不能比的。差别很快在他手中出现了，柳雨佩不象刘赫然那样丰满，不象刘赫然那样有弹­性­，也不象刘赫然那样细腻。总体上给他的感觉是­干­燥，缺水，平淡。这很重要。他是个注重细节的男人，细节常常使他心花怒放，心潮澎湃，是他为之陶醉的核心和力量之源。可他不能因为这种差别而不跟她亲热。因为她是妻子，因为他是丈夫，因为他们曾经爱得根深蒂固。现在看来，根也不深了，蒂也不固了。他甚至发现，恋爱中的誓言有点象政策，它只适应于某个特殊的时间段，政策有变化的时候，有松动的时候，也有废除的时候。去年他就在山风县废除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政策，宣布几十号文件同时作废。那么，他们的爱情誓言呢？他不敢往下想了。

杨子晨在市里呆了三天，就要在家里住三个晚上。柳雨佩在他临走的那个晚上，特意给他炖了一锅由鳖、乌­鸡­和众多药材混合而成的营养汤。她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营养物品煮于一锅。为此，她这天没上班，提前用半天时间采购原料，然后就回家处理。杨子晨散会一进屋，柳雨佩就让他喝。杨子晨说：“今天散会，吃得很好。喝不下去了。”柳雨佩把碗端在杨子晨面前，说：“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喝了。”杨子晨愁眉苦脸地恳求道：“我今天还喝了酒，饭也吃得很足。我又不是猪，上帝就只给我了这么大个胃。”柳雨佩把手缩回来，说：“我给你装在饭盒里，全部带走。你们县委的伙食我知道。营养是不够的。”杨子晨拍拍身子，表示自己的强悍，说：“我又不是八十岁的老人，即使吃糠啖菜，照样活得红光满面。”柳雨佩说：“给你增加营养，你以为是为了你呀，是为了我自己。缺一个县委书记不要紧，想当官的人多的是。可我不能没有丈夫。”这句话说得杨子晨心里一惊，同时也一热，他用那种诚挚的语调说：“真是谢谢你，那我就把它在全部带走吧。”

柳雨佩当下就把所炖的汤全部盛在两个能够密封的特大饭盒里。然后置于冰箱内。再然后就用电脑打出了两份内容相同的纸条，是“使用说明：1、本品已熟，食用时不需添加任何佐料及其他食品。2、每次按需取用，在微波炉加热后即可食用。3、请置于冰箱内保存，以免变质。”下面还注明了日期，怕他搞错。把使用说明打印好，又把它们贴在饭盒上，抱着饭盒对杨子晨说：“吃的时候你可别忘记了，尤其是要注意冷藏。”杨子晨说：“看你这么用心，你要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呀？”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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