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乔不理她,转身就走,冷不丁地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哎”一声,一双眼睛极晶莹:“是你买了我的窗帘?”
那是人生中,康乔第一次见着赵鹿。穿宽大的衬衫,肩膀上搭着烟灰色薄毛衣,面孔小而精致,眼珠很深很黑,戴男款手表,表面很大。她的侧面有点像老牌港星张敏,是很硬朗的五官,但无疑是美的。
“莫非你也不想卖?可你的价格标得不高。”康乔收住了脚步,气急败坏。什么破事都找上门了吗?
“这话真能产生歧义哪。”赵鹿笑着。
就这么认识了赵鹿,两天后,康乔去她寝室找她玩,她穿工装裤,骑在长椅上刨木头。通信工程系大四女生赵鹿很爱玩,做得一手好木工,自己弄了几根木头回寝室,捣鼓出了一张长凳,专供室友们搬到走廊上纳凉用。平时她就弄几块小木头,弹弹墨斗,做一只袖珍型的五斗柜,分发给室友们当首饰盒。
做木工很容易把地上弄得脏乱,但赵鹿连刨花都有用途,用强力胶粘成一个个晴天娃娃挂在窗前,也有几分趣味。
见康乔来了,赵鹿往靠窗的床一指:“坐。”
康乔专心地看着赵鹿忙碌,这女孩有一种使人目不转睛的气质,让人想要不断地盯着她看。她想起初识时,赵鹿笑着说:“那帮妖精都说我太男人,我不服,就折腾个女性化的东西震下她们。但她们嫌怪,嘲笑不会有人买这么怪里怪气的窗帘,像个神经病。”
“神经病?”康乔不爱听。
“神经病都喜欢把一大堆色彩披挂在身上啊。”赵鹿望着康乔,唇边掠过一抹浅笑,“你的品位有待商榷啊。”
“我喜欢‘嘿’字,像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嘿,我们走着瞧的意思。”康乔抱臂而笑。
赵鹿挤挤眼:“嘿,姑娘,走着瞧。”
赵鹿想要用很特别的颜色来刷手上刚完工的小柜子,翻着杂志找出一个服饰品牌“伦敦雾”给康乔看:“我想要这种灰蓝色,弄不出来。”
“好说,如果你相信我的品位的话。”康乔将了她一军。当下就蹬蹬蹬跑回寝室,找了几种颜料过来,调给赵鹿看,“成了。”并顺手在小柜子的一角画了一只小鹿,鹿,是师姐颇为特别的名字。但她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她出生前,母亲去照过B超,医生笃定地说是个男孩子,母亲和外婆就放心地给她织着衣物。没料到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儿,父母看着一大堆小男孩的衣服和鞋袜哭笑不得,科学竟也会指鹿为马,她的名字由此得来。
“父母的亲朋好友里没谁正好生了个儿子的,又来不及给我做新的,我就勉为其难,穿了一两年的男孩衣服。”赵鹿耸耸肩,“他们觉得把我当儿子养也挺俊的,就习惯了给我买男装。我人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哪懂反对?于是就逆来顺受成自然,连自己也认定了生错了性别,我就是个男人。”
“有你这么爱俏的男人?”康乔摸摸赵鹿的耳钉,“还戴耳环?”
“戏子还穿裙子呢。”赵鹿拉着康乔,“走,带你去学生会讨血汗,那帮人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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