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之中,唯有人称‘关中少侠’的云铁坚,能力排众议,坚持与慕容英诗酒论交,共研武学,因此也被慕容英引为生平知己。却没有想到,正是这个所谓的‘知己’,最终毁了他的一切。
“有一次两人切磋一路剑法,云铁坚连续在慕容英家中留了多日。偶然的机会之下,在其家中见到一位绝色女子,顿时惊为天人。他向慕容英探问许久,慕容英只是不答,实在被缠得无奈,方告诉云铁坚那是他的妻室。
“云铁坚大为诧异,以慕容英的人品武功,那女子正是绝配,为何却要如此遮掩,而任由江湖流言败坏他的名声?云铁坚断定那女子是慕容英族中姐妹,慕容英只是以此为借口断了他的念想,心有不甘之余,更是对那女子难以忘怀。
“于是云铁坚假意告辞,却又折回慕容府,欲暗中打探那女子的所在。他武功本高,又对慕容英的生活习惯和家中布置了如指掌,因此在慕容府中来去自如,慕容英竟是一直没有发觉。说起来,恐怕也只有这个唯一的‘知己’,才做得到这一点。
“经过多日暗查,云铁坚惊奇地发现,那女子果真是慕容英的妻子,这更令他茫然不解慕容英为何不让她于人前现身。他犹豫许久,最后决定继续打探下去,这一方面固然是出于好奇,更多的却是深陷于那女子的美貌当中难以自拔。
“又过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进展之后,云铁坚已是有些心灰意懒,决意再偷看那女子一眼后便离去。不想就在这一次,听到那女子和慕容英之间发生了些争执,起因是那女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慕容英却不想留那胎儿。
“云铁坚大为奇怪,自古女子七出,都有无子这一条,现在居然还有男人不想要孩子的?便侧耳倾听,结果更是震骇不已,原来二人争吵中透露出来,那女子竟是慕容英母亲的表妹,也就是说,是他的姨娘!
“慕容氏一族向来以皇胄自居,眼高于顶,往往族内通婚,像慕容英的父母便是远房表兄妹,这云铁坚是知道的,因此那女子也姓慕容,倒不让他觉得如何不妥。然而两人不但是血亲,还差着辈份,在他看来,这与禽兽何异?
“惊讶、愤怒、嫉妒交织的情绪,让他一时不能自已,竟是破窗而入,把房中的二人吓了一跳。
“事已至此,云铁坚把心一横,便把他这些天暗中窥伺的种种,都说了出来。慕容英长叹一声,那女子却盼望云铁坚能帮她说服慕容英留下孩子,竟把两人间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云铁坚。
“这女子叫做慕容兰,是慕容英生母的小表妹,比慕容英大着六岁,但天生丽质,看上去似乎比慕容英还年幼一些。她和慕容英的母亲感情很好,一直就和他们住在一起。慕容英的父母去世以后,就由她一手照顾着慕容英的起居,而有族人觊觎她的美色时,少年慕容英也总会挺身而出。可以说慕容英和她不像是姨甥,却像相依为命的姐弟。
“后来慕容英为了提高武功,离家求师三年。这三年中,族中的才俊子弟多有向慕容兰求亲者,却都被她拒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使她坚持要等到慕容英回来,才肯谈论自己的婚事。
“慕容英回来了,带回了相同的感情。三年的分离,让他们更加难以离开彼此,于是两人约定,男不娶,女不嫁,守姨甥之礼,直到终老。
“两人在这种复杂的情愫交织之中过了一段日子,他们谨守着约定,并未有逾礼的举动。或者若就此下去,两人真能这样终老一生,但慕容英此时不甘寂寞,意欲到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
“之后便是慕容英剑败多位高手,直到受挫于曲鹤峰的手下。曲鹤峰一代奇人,观慕容英面相,心知此子日后杀戮必多,正犹豫是否要痛下杀手,却发现慕容兰躲在远处,正泪眼凄凄地望着慕容英。
“曲鹤峰一时不忍,长叹一声‘天意’,观战的旁人不知他意所何指。而慕容英已无招架之力,却见他含劲不吐,顺着他目光看去,也发现了慕容兰,顿时明白实在是慕容兰救了自己一命。
“曲鹤峰飘然而去,留下的一句‘十年后武林,仅此一人矣’,原是想提醒别人的戒心,却成就了慕容英更高的名望。]
“旁人散去后,慕容兰方自躲藏处出来,满面烟尘,衣衫褴褛,容颜极是憔悴。慕容英惊问之下,方知她日夜牵挂慕容英的安危,实在煎熬不过,便在慕容英走后不久,一路追了出来。
“慕容英一路挑战江湖好手,都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事,行踪自是不难打听。可他的脚程,岂是武功稀松平常的慕容兰跟得上的?因此慕容兰始终扑空,甚至往往还没有到达一个目的地,就听说慕容英又向其他地方去了。
“试想她一个绝色女子,孤身长途跋涉,其中的艰险处自是数不胜数。她从未出过如此远门,也没带够银两,就更是辛苦,非但没钱雇车,甚至到了后来,几乎是一路乞食而行。
“换了旁人,也许早就折返回去了,可她硬是挺了下来,究其根本,自是她对慕容英的牵挂,远胜于对自己本身。当时慕容英已经声名鹊起,打听他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并没有人怀疑她和慕容英有任何的关系。
“慕容英挑战曲鹤峰,是震动武林的大事,因此时间地点是提前一个月订下来的,这也让慕容兰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赶上了这一战。
“从慕容英出现在她视线当中那一刻起,她的泪水便止不住地簌簌而下,半年多来的磨难,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而一路上的挨饿受冻,遭受的冷语白眼,也在这一刻变成的甜蜜的经历。
“双方开始交手,慕容兰的心又揪了起来。她不敢哭出声,只好紧咬着嘴唇,鲜血从咬破的地方流出也全然不知,只想着若慕容英不幸身死,就要和他死在一起。
“看着平日的窈窕淑女狼吞虎咽地吃着并不算美味的食物,听她细数着娇嫩肌肤上的道道伤痕,讲述着半年来种种艰难境遇,慕容英的心好似被揉碎了一般的痛,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也许压制越久的情感,爆发时就会越猛烈吧,两人不顾这个决定会是怎样惊世骇俗,就此海誓山盟,结为了夫妇。
“二人也知必不为世俗所容,一路潜行回到家中后,慕容兰便足不出户,从不和外人相见,直到云铁坚发现这个秘密。
“云铁坚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会将这件事泄漏出去,还假意劝了慕容英几句。慕容英也以为即使云铁坚无法理解,也不至于泄密,不料却是大大地错看了他。
“云铁坚甫一离开慕容府,便立即将这件事公诸于武林。后面的事老一辈便人人皆知了,云铁坚会同一群武林中人,围攻慕容府,声称要铲除败类。
“云铁坚在武林中还有一定名望,又是义正词严,因此搬动了执武林牛耳的少林与蜀山两派。至于其他人,有以武林卫道士自诩,想借机提高声望的,有早已和慕容英结怨的,有怕慕容英威胁自己的地位,想趁机把他除掉的,还有女人因妒生恨的,总之聚集了不下五六十人。
“而云铁坚自己,想必心中非常复杂吧。旁人都道他之前与慕容英结纳便是为了查出这个秘密,这显然并非事实,恐怕以上几种缘由,他大多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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