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铁兄你……”
“我便是善宗这一代的宗主。为了避免善恶两宗在彼此杀戮中一齐灭亡的命运,这几年来我与残存的善宗弟子隐居于此,然而恶宗不愿善罢甘休,终究还会找到此地。”
“那铁兄何不移居他处?”
铁玄叹道:“如此躲避下去,何时是个尽头?这几日我终有所悟,若要这一切有个了局,唯有打破善恶的界限,将善恶两宗重归一体!而我等执迷已深,无法超脱,这个任务恐怕需要借两分宗之外的人来完成。而我一见到薛老弟,心中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就是将会带领两分宗走出漩涡的人。”
见铁玄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薛真摇手道:“我与铁兄一见如故,本来义不容辞,但如今我自身难保,怕是要辜负铁兄所托。何况以铁兄学究天人,尚不能完成的理想,我薛真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担此重任呢?”
铁玄微笑道:“薛老弟所谓之自身难保,我亦有耳闻,因为扬州的通缉布告早已发到了楚州。不过我自问还有些识人之明,分得出忠奸善恶,薛老弟暂时隐忍,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至于能力方面,你更加不必担心,两分宗要走向什么方向,只需顺乎自然,不必刻意强求。‘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囿于多年来的善宗影响,虽有模糊的期望,却不知如何转变为现实,而薛老弟就不会受此桎梏。”
尽管铁玄心意诚恳,薛真只是不允。自伍氏兄弟、甄姐儿等人相继死在他面前,他便很害怕为别人的生死命运负责,因而文墨和余风都被他遣离身边,若非归雁在他心中位置特别,他也不会舍身相救。虽说善宗上下只剩了十余人,但在薛真看来,也是他担不起的重任。
铁玄见薛真不愿,笑道:“我也不勉强老弟,若真是有缘,将来自然还有重逢之日。不过恶宗不日即将到达此地,我对是否能够自保殊无把握,老弟可否替我带走两分宗圣物,只要我善宗有一人不死,必将去寻找薛老弟取回圣物。若善宗不幸灭亡,老弟可任意处置,如何?”
薛真不好再作推托,便点头应允,铁玄便自怀中拿出一册白色绢书,递给薛真。
薛真双手接过,只见封面上五个醒目的朱砂大字:圣火光明策。
铁玄肃然道:“此书乃古时祆教一位前辈高人所著,即可看作记载他对教义理解的经典,又可看作一本武功秘籍,两分宗师法自然的武学,便即源于此书。我教信仰光明,拜火即为拜光明,因而以‘圣火光明策’名之。”
薛真将绢书仔细收入怀中。“铁兄放心,只要我一息尚存,定当珍重此书。”
铁玄点头道:“薛老弟闲来无事时,尽管翻阅此书,你我武功虽然道路不同,但此书博大精深,薛老弟又天资过人,或者能够有所裨益。”
薛真点头应允,当下两人就此作别,铁玄拿出银钱衣食慷慨相赠,又命人牵了一匹良驹,薛真亦不推辞,即刻启程,不多时便到了淮水岸边。
此刻天色已值傍晚,河面上一片沉寂,并不见有渡河的船只。薛真四下张望,却见岸边的树影绰约之中,隐隐似有人头攒动,心知今夜又将有人偷运财货。有人就有船,可是偷渡都在暗中进行,谁会愿意搭载一个外人呢?薛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河边踌躇许久,薛真焦急万分。如今归雁下落不明,不知平安与否,自己难道就在这淮水边上耽搁一晚不成?也怪他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只要许以重金,自然有人愿意搭载自己渡河,却不料河边连个人影都无,他就算肯出银两,又找何人说去?
没有办法,便只得夺船了……虽然一条船或许关乎一个私贩的生计,但薛真挂念归雁之心甚为急切,也顾不得太多了。
便在此时,河上远处驶来一条小船,不多时已靠近岸边,船上艄公竹蒿一抖,将船稳住,粗声叫道:“客官可是要渡河?”
薛真微一皱眉,这种情况下突然有船出现,实属可疑,不过即使是条黑船,薛真又岂会怕他?当下牵马上船,朝那艄公道:“那便有劳了。”
艄公一言不发,缓缓撑船,薛真也不去理他,只凝神眺望河面,蓦地伸手指着远处道:“咦,河中似乎有人?”
那艄公循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经意地道:“什么人啊,只不过是一段枯木。”说完才发觉有异,猛地顿住。
薛真冷冷道:“现在天色已暗,水面无光,尊驾竟可看到那么远处的一段枯木,果然内功精湛,可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尊驾在此撑船,想必不是要做一个杀人越货的小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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