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一直是在她眼前十步左右的距离徘徊的,在她将身边一里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哪怕是一个蹄印之后,她终于相信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它。令人吃惊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孤独一人在四面不见出路的林中的凄凉,却开始为数个月以来的朋友的失踪感到忧伤。在太阳开始下山,她开始为自己的胃口挖开植物的根部的时候,一阵喧嚣的叽叽喳喳声在耳边响起。
起初她以为那是鸟,于是体内有了反胃的联想,不过马上她就发现那声音太过婉转,太多地圆润。她从土地上抬起头,朝四周望了望——除了树,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恐惧,想起故事里的幽灵。
树丛间突然走出一个消瘦高大的人,尖尖的耳朵,皮肤却是木头般的颜色。他用那种婉转圆润的语言向她发问。她除了感觉到语气的严厉之外,只能说:“对不起,我听不懂。”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地下缓缓升起一块石柱,在石柱上裂开了人的眼睛和嘴巴,开口说:“人类的女子,请过来吧。”在她还没有回过神为什么松软的土壤里会突然长出石柱,石柱又为什么会说话的时候,石柱转过身去,对着男子用他听不懂的悦耳语言交谈。石柱沉了下去,男子做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那片林地是盘根错节的迷宫,她不断地想提醒领路人他们在走回头路,但是视野陡然开阔起来。草地不合时宜地在眼前展开,一颗五彩斑斓的光球像荒诞的梦一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颗巨树,却又是一座房屋。锯齿一样歪歪扭扭攀升而上的树干上每一个波浪的转折点都坐落着一个房屋,房屋也随着树木盘旋而上,错错落落的五层,五彩流溢的光球在四层的地方飞舞盘旋着。
她想问那是什么,然而对方听不懂她的语言。一个长着蝴蝶般翅膀和妩媚的女子面孔的生物从四层的树屋飞出来,惊奇地打量她半晌之后,用拗口的通用语对她说:“请上来,他在等你。”她跟着她沿着树干爬到四层的树屋,推开门,一个苍老的男子凝神看着她,手上碧绿的树枝顶端散发着殷红的光芒。
“你好。”他用纯粹的通用语说,没有口音。“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们这个精灵国度的吗?”
这句话令她出神地回忆起儿时母亲枕边的童话。她回味了很久,说:“你是……精灵?”
男子慈祥地笑着点了点头:“我是一名德鲁伊。”
于是维克斯给他讲起了那头鹿,那个梦,讲到她怎么穿过森林,怎么捕捉到食物,最后一直讲到她的父亲是怎么被一个神秘的仇人杀死。她从夜晚讲到了黎明,名叫克撒的德鲁伊一直微笑着倾听,最后也微笑着说:“原来那是你的父亲啊。”
维克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接触到她父亲的秘密,甚至整个村里都不曾有人知道这样的事实。宛勒瑞恩从来就是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技术精湛的小偷。每次村里的货物都被他用低廉的价格卖给行商——他根本就不在乎那点钱,他真正的收入来自盗窃,那种神乎其神的本领令他拥有着村里人所不知道的财富。每次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为村里提供那所需的一切。这样的把戏为他赢得了村里人的尊重,他本可以这样快乐而受人尊敬地过一辈子,然而却在那一天犯下了错误——他盗窃了精灵王国特使的口袋。他翻遍了口袋,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张秘藏的地图被他翻开,可他却无法理解它的价值。可这却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一个精灵射手一直追杀他到家,从后心全力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她终于在这里知道了父亲丧生的秘密,知道了那张神秘的地图所昭示的圣杯的秘密。她在奇异的树屋里呆了两天,换掉了一身破烂的衣服,洗干净自己全身,在藤条编成的床上睡了两个晚上。在这期间,她了解到了圣杯的来历。那是埃拉西亚大陆的神宝。拥有圣杯的王国可以创造出神的建筑,得到神的赐福。在埃拉西亚大陆毁灭之时,圣杯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所有人都以为它已经消失之后,精灵却机缘巧合地得到了圣杯的地图。
两天之后,维克斯重新踏上往东的路。当她离开树屋的时候,那头长着白角的雄鹿已经在等待了。
往东,除了往东,维克终于多知道了一点——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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