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在假期的第四天下午的飞机离开A市，走之前顾清岩带着程北去和平路的西餐厅吃饭，也就是第一次顾清岩给她弹钢琴的那家餐厅。

走进餐厅的时候里面正在演奏的曲子就是《卡农》，程北看着他的背影，听着餐厅里的音乐，忍不住的抿着嘴笑。两人的位置还是情侣位的卡座，顾清岩点了菜后就把菜单交还给了服务生，他习惯­性­的拨弄了一下腕表，顺便看了眼时间后抬起头来看着程北。

“九月份开始我要到博安大学任课了，目前是安排先上一个学期，带两个班。”

博安本来就是大学医院，学校里的老师大部分也都是博安的医生或者是外聘的教师，可是尽管有外聘教师，但到底是医院里的医生最好不过。程北曾经也被安排去博安大学任课，可是程北看惯了，实在是受不了休息的时候还得去学校上课，于是便用了各种借口推了。

“大家说的对啊，说不定以后普外科的主任就是你了。”

程北笑了笑，看着对面的顾清岩如此调侃道，他只是耸了耸肩，却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传言，他也很无奈。

吃完饭了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顾清岩开车送程北去机场，车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收音机里正在播报着晚间的电台A市新闻。正是下午下班的时候，A市堵车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了，程北摇下车窗，看了看前方的一辆辆被塞在前方的车子，她皱了皱眉，坐回位置后就把车窗又摇了上去。

“应该来得及的。”

“嗯。”

她笑笑，随后就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她一点也不担心赶不上飞机，若是误了时间，最多是改签明天的航班就是了，这样，还能再和他在一起久一点。

两人到机场的时候程北要搭乘的航班已经开始检票了，顾清岩送她到入口，看着她往里走，晚上的时候机场里的人不多，可是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的人。程北忽然跑了回来，他笑着伸开手臂，程北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清岩…………”

“我在。”

拥抱了一会儿后程北才松开了抱着他的双臂，她微微的笑起来，脸上的笑意平静温柔，顾清岩望着她的眼眸，自己的表情，也越来越柔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的落下了一吻以后才转身往里走，顾清岩看着她一步步离去，第一次的，没有不舍的情绪，而是整个胸腔里，都充实得不行。

看着程北彻底消失在了入口后，顾清岩才转身离开机场。他的步子迈得不大，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姿态，他走出机场，在自己的车子前站着迟迟没有动作，过了好久好久以后，他才微微的抬起头，望着头顶的路灯，露出了一个清冷的笑容。

……………………………………

回到家里时，屋子里的灯亮着。他在玄关换了鞋以后进屋子里，顾小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眼睛看着电视屏幕。顾清岩一边松开衬衫的扣子一边往屋子里走，顾小诺看见了他回来了，只是看着他一路进了房间，并没有和他说话。

几分钟后顾清岩从房间里出来，身上换了一套休闲的家居服，他拿了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水以后才在另一边坐下，顾清岩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随后抬眸，看着顾小诺。

“机票是明天早上十点二十分的，我明天要上班，不能送你去机场了。”

“哦…………我知道了。”

她点头，顾清岩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心里也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表情柔和了许多，甚至是带了几分笑意。

“我和安知说了，明天早上他会来接你，你睡醒了以后就在家里等他。”

“好。”

“早点睡吧，晚安。”

他站起来，路过顾小诺身边的时候，抬头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顾小诺的头发一直都是短发，被他这样一揉，头发自然是就有些乱了起来，她就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听着顾清岩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轻轻的，传来一声关门的轻响。

顾小诺的眼泪几乎是在他关门的瞬间就流了下来，温热的泪珠一颗颗的砸在抱枕上，她抬起手用手背把眼泪擦­干­净，眼睛，落在他放在桌上的杯子上，她站起来，拿起他的杯子走进了厨房里。

她扭开水池的水龙头，微凉的水流出来冲到手上，顾小诺动作有些慢，却是仔仔细细的，清洗着手里的杯子。

她把杯子里的水用毛巾擦­干­，然后才放在了橱柜里，摆满了杯子的那一层里。她走出厨房，看着安静的屋子，忽然觉得眼睛又一阵发涩。

********************

程北回到医院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她拿出钥匙打开宿舍的大门，刚刚进门了后，就看见了摆放在杨乐的鞋子旁边的，另一双男人的皮鞋。这双鞋程北见过，情人节前夕的时候杨乐拉着自己满大街的买礼物，最后就是买了这双鞋子给林曦。

想到林曦也在，程北也不好像以往一样动静太大，她没有开灯，只是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地板，她站在门边，右手撑着墙壁换了鞋以后才轻手轻脚的回自己的房间。

她摸着墙壁打开了灯，忽如其来的强灯光让程北不适的眯起了眼睛。只不过离开了几天，可是回到这里看着宿舍里的床和摆设时，她却有些恍惚了。程北在床上坐下来，她把包放在身边，从里面摸出了手机后，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短信刚刚发出去还没有一分钟，程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就立刻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沉温柔，好像透过了手机传递过来的声音，比他平日里的声音还要低沉了几分，这样听起来，就像是声音低沉醇厚的大提琴一般动听。

“你怎么还没睡？”

“睡了。只是刚刚起来喝水就看见了你的短信，所以才打过去。”

“哦…………”

她坐在床边，眼睛盯着自己的衣角。电话另一头的顾清岩坐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他虽然告诉程北自己是因为起来喝水才看见了程北的短信，算是顺便打个电话给她，可是实际上，他是一直都在等着程北的短信，直到看见了程北那条说到了宿舍的短信后，他才觉得安心了许多。

顾清岩有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程北，而且他也觉得程北不一定需要知道。就像这个电话，就像程北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醉后的失态，这些事情，只要他知道就好了，不需要让程北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也希望，只要有自己在，程北就可以更加幸福一些。

“坐了这么久飞机，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你明天会去送小诺吗？”

“不会。我叫了安知送她去机场。”

“好吧…………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后程北就拿着衣服去洗澡，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正好和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披头散发睡眼朦胧的杨乐打了个照面。两人看见对方后都是一愣，杨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看了半天以后才喃喃道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