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她喜欢上了隔壁班的班长,一个白净斯文、极其听话的乖学生,每天课间休息就到人家教室的窗前转悠,得空瞄上他一眼,期待他会注意到她,主动和她搭话。有天那班上的一个女生新买的文具盒不翼而飞,班长的确注意到了她,很快向老师举报她经常在本班教室窗前走动,形迹可疑,老师把她叫去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让她如果拿了别人的文具盒就主动交出来,可以免记一个大过。舒娅回到家,躲在被窝里委屈得哭了半个晚上,在心里对那班长大大地划了一个叉,然后一掌把他拍飞了。
积习难改,上了初中,舒娅对同班的一个运动健将产生了兴趣,有心对他表示好感,可是看他虎头虎脑的成天只会打篮球,不晓得感情上开窍了没有,便想试他一试。她冒用班上她最讨厌的一个女生的名字给那男生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信,心想,如果他开窍了,就凭那女生的恐龙长相,他也不会看上她,如果没开窍,就算他把这封信张扬出去,也没人知道是她写的。(在对这个聪明的小伎俩沾沾自喜之际,她也对那女生心怀一丝歉意。)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那运动健将就和恐龙女生走到了一起,当她在球场边看到那女生洋洋得意地在为运动健将加油时,她吓了一大跳(第一次来月经时也没把她吓成这样),继而懊悔自责不已,不过她平生头一遭给人做大媒就成功了,也算是收获一桩吧。(尤其是比之她成年后屡战屡败的相亲经历,她更是怀疑自己适合做媒婆甚于做新娘。)
高中时,舒娅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对爱情的玫瑰色的幻想不仅没有褪色,反而愈加浓墨重彩。这回她把少女的春梦寄托在了物理老师的身上,她喜欢他讲课时口若悬河的才气(虽然她一直搞不清凸透镜和凹透镜的区别),他总是穿着白色的棉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一圈,有种淡定的成熟(她幻想他的胸膛是多么温暖),他在课堂上提问,有时会叫到她回答,她答不上来或答错了,他也不恼,只是皱着眉微笑着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啊,他一定有父性般的宽容,偶尔还会像孩子般耍赖)。她为他写日记,记下他的每句话,每个微小的动作,她是如此为他着迷,对他的已婚身分视若无睹,她心里充满了诗情,化成文字流淌出来,她相信他把她变成了一个伟大的女诗人,如果她的诗能流传后世,他也会在她的诗里永垂不朽。然而(多么可怕的转折!),有一天,他正在上课时,威严的警察出现在他面前,在全班同学诧异的惊叫声中(其中她的声音最大)把一副冰冷的手铐扣在他的手腕上。事后她们得知,温文尔雅的物理老师竟是个杀人犯!他为了独吞妻子继承的大额遗产,残忍地将她吊死,再用物理学中最基本的镜像原理伪造了密室自杀的现场(这情节多么的希区柯克!),最终还是被比福尔摩斯聪敏的警察叔叔识破了,将他绳之以法。得知真相的当天晚上,舒娅在日记里写下了最后一句话:男人都是衣冠禽兽。然后把这两年多的痴情付之一炬,同时在心里发誓这辈子要做独身女性,永不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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