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焰狂跳了两下,熄灭了。蜡烛烧尽了,一摊红蜡油随心所欲慢慢凝结成不规矩的固体。月光涌进来,清澈,宽容,这城市的象征,从唐代就矗立在那里的高耸的双塔,在月光的修饰下也柔和了下来,看上去非常女性。一切都柔和恬静,可对她们两人来说,这都将是一个痛苦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晨,陈果没有上课,她在寝室里躺了一上午。中午潘红霞帮她订了病号饭,是一大碗鸡蛋青菜葱花汤面,点了小磨香油。现在,学校的伙食比起两年前有了明显的改善,改革了伙食制度,学生们可以买饭票自己打饭吃了,一圈人围着一个大脸盆一人一勺分菜吃的情景成为了这学校的历史。潘红霞把汤面端回屋,顿时,满室飘香。小玲珑吸了两下鼻子,说:“嗬,真香啊!”
陈果一言不发,把那一大碗汤面,全吃光了,连汤也没剩一口。吃完了,她对潘红霞说:“潘红霞,晚上别给我订这破饭了,我们去上海饭店吃小笼包子,我请你。”
下午没课,潘红霞一个人去教室上自习,一出楼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刘思扬拦截了。刘思扬说:“去河边走走,行吗?”
现在,该他了,潘红霞痛苦地想。她什么也没有说,跟他一起沉默地来到了坝堰。不知哪里下过了雨,河水涨了一些,但是更浑浊。远处的防风林带,一片苍黄,河滩里草也枯黄了,可是还有卷毛的绵羊在那里吃草。潘红霞想起歌儿里唱的,洁白的羊群,云朵般的羊群,可她看到的绵羊,都这么肮脏,灰不溜秋,让人提不起精神。只有河流,无论在什么季节,无论她快乐还是忧伤,它都能给她从容的抚慰。
“下学期,我们要搬家了,”刘思扬也爱抚地凝望着河水,开了口,“搬到城里去了。”
“我也听说了。”潘红霞轻轻回答。
“还真舍不得啊,这条河。”
“是啊。”她说,声音里满是秘不能宣的忧伤。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