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回头专心看他的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她轻声说:
“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一周的最后一天,高原果然忙着收拾烂摊子。
“昨天我不是交代过我没来谁也不准下大单子吗?!”他双手叉腰,站在部门办公室里。格子间里的同事都一脸紧绷地看着他,谁也不敢喘气。
“谁下的?”他把一张纸丢在秘书桌上。
“……”
还是没有人答话。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点冷:“不查出来今天谁也别想走。”
说完,他扫了所有人一眼,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来自首,是新来的硕士研究生。他狠批了他一顿,小伙子出去的时候眼里含着泪光。
高原叹了口气,开始工作。
晚上八点,他吩咐所有人下班,自己却还端坐在电脑前,连晚饭也忘了吃。
十一点的时候,董耘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约他去酒吧,他苦笑着说:“大少爷,我正在拼命保住我的金饭碗呢,没空。”
凌晨三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路星彗的脸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于是他拿出手机,迟疑了几秒钟,拨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不出意料的,她在睡觉。
“干嘛……”她的尾音拖得很长。
他猜想电话那头的她应该还闭着眼睛。
“在睡觉?”他明知故问。
她哀叫了几声:“你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就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在睡觉?救命啊……”
高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刚刚好不容易才保住了饭碗。”
“怎么保住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微笑:“你真想知道?”
“……嗯。”她含糊地回答。
“简单地来说,我的同事昨天买进一大笔百分之一百会跌的外币,为了止损,我早上一来就全部抛掉了,然后用剩下的时间把这些亏损的钱在其他交易上赚回来。”
“……”路星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听不懂。”
“……”他翻了个白眼。
“你还在办公室?”
“嗯,欧洲汇市刚结束。”他伸了个懒腰。
“不是你同事买的吗,又不是你的错,这么拼命干嘛。”
“……”高原叹了口气,“人家是新来的,再说,我的人犯了错我当然也有义务承担。”
星彗“嗯”了一声,像是翻了个身:“大不了就不干了呗……”
高原苦笑:“你说得倒是轻松,我不干了谁来养我?”
“……老娘养你。”电话那头的人颇讲义气。
他握着手机,吃吃地笑起来:“就凭你?你每个月能把自己的卡帐还清就谢天谢地了。”
“呃……”半梦半醒之间的路星彗被他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这倒是……”
不过她的这份“肝胆相照”还是让他觉得高兴,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你说完了吗,说完我要睡觉了。”死丫头接着往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不许睡。”他霸道地说.
“……我挂了。”她不理他。
“不许挂我电话……”话音未落,耳边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这家伙……!!!
高原恼怒地瞪着自己的手机,愣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立刻冲到她家去找她。
飞车二十分钟赶到路星彗家之后,高原却诧异地发现——她根本没在家!!!
那她在哪儿睡的觉?!
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都有点糊涂了,甚至怀疑刚才那通电话是不是他做梦来着。
带着各种疑问回到家,黑暗中,他脱下衬衫、西裤和袜子,倒头往床上一躺。
“……啊!”过了几秒钟,杀猪般的叫声在他身下响起。
他吓得立刻弹起来去开灯。
路星彗眯着眼睛从他的空调被里探出头来,一脸痛苦地哀叫:“我的腰……”
高原就这样,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平脚内裤、满脸错愕地站在墙角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先是低声笑,接着哈哈大笑,最后笑得喘不过气来。
路星彗还是一副苦瓜脸,此时此刻,眼神里还透露着“你疯了?”的讯息。
高原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关上灯,钻进被窝,一把把她按在胸前:“让我抱一会儿,我累死了……”
她先是挣扎了几下,发现没办法挣脱后,就乖乖地不动了。
“睡吧,”他闭上眼睛,呢喃道,“我眼睛也睁不开了……”
周末的晚上,高原难得跟路星彗一起去逛超市,因为她老是抱怨他家里没什么吃的,他被烦得不行,才决定跑这么一趟。
路过电器柜台的时候,高原忽然问:“你说我要不要去买一台空调扇?最近这个天气开空调过夜好像有点冷。”
路星彗白了他一眼:“别问我,我们只是‘炮*友’。”
他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愤地作罢。
过了一会儿,路星彗指着头顶的货架对他说:“你帮我拿两罐烤肉味薯条,我拿不到。”
他立刻耸耸肩:“别找我,我们只是‘炮*友’。”
说完,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兜到隔壁货架去了。
“……”死丫头抬起的手指僵硬地杵在那里。
最后排队结帐的时候,两人百无聊赖地大眼瞪小眼,高原随手拿起收银台前面小货架上的一个瓶子,说:“这是什么?新出的润滑剂?”
路星彗连忙隔着手推车凑过去看:“这包装好像以前是没看到过。”
“不会是新出的什么口味吧?”高原嫌恶地咧了咧嘴。
“这也有‘口味’?”死丫头明显对他的话表示质疑。
“为什么不能有?”他瞪她。
“为什么要有?”她也瞪他。
“安全×套不是都有很多种口味吗?”他开始发挥他好辩的本性,“那润滑剂有不同口味也很正常啊。”
“安全×套有不同口味我能理解,但润滑剂有不同口味就太奇怪了吧。”她也不遑多让。
“有什么奇怪?”
“前者有不同口味是为了迎合男人喜欢女人给他们来below job的潮流,”她说得头头是道,“但后者有不同口味就没道理了吧。”
“那是因为现在的潮流是女人也喜欢男人给他们来below job啊,”他说得眉飞色舞,还不忘揶揄她一句,“你连这都不知道啊,潮人!”
两人似乎还有一争高下的意思,但在眼波较劲的同时,两人又同时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古怪。
高原转过头,发现前面的客人已经结完帐走了,收银员和身后的客人都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似乎被他们刚才的那段对话震惊了……
“请问……”收银员小姐怔怔地看了看高原,又看了看他手上握着的润滑剂,脸色泛红地问,“那个……你们要吗?”
高原握拳放到嘴边,假装咳了几声,若无其事地把润滑剂摆上收银台,然后开始把手推车里的东西往桌上搬:“要的……要的……”
路星彗则站在一边抬头研究着超市天花板上的电灯……
这天晚上,他们打算试那支新买的润滑剂。
“怎么样?”星彗直起脖子,脸色潮红地看着高原。
“是我最讨厌的草莓味。”他一脸嫌恶地丢开
瓶子,卖力地低下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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