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自从跟纪寅浩分手以后,星彗不知道有多想再次听到“你能做我女朋友吗”这句话,但……无论如何,那个人不应该是冯楷诚。
于是她有点哭笑不得。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医生垂下头,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我……”她无从说起,“我觉得也许你哥说得对……”
她是这么得卑鄙,为了证明她配得上冯楷诚,就答应了他的邀约,然后现在又为了拒绝他,告诉他他们不合适——真是太卑鄙了!
其实她不是要证明给高原看,只是要证明给自己看罢了,等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便又不想把麻烦揽上身。
“对不起!”星彗在心底叹了口气,决定也要像他那样开诚布公,“我今天答应你出来吃饭,并不是我想跟你有进一步发展,原本也从来没想要跟你做朋友,我只是……昨天高原跟你哥说我配不上你——”
“——怎么会!”冯楷诚错愕地大叫。
“不,其实他也不是这个意思,”星彗终于对自己承认,“他只是说我们不合适。而我……为了证明自己尽管年纪不轻了、不算最漂亮、离过婚、性格还很差劲,却还是有男人会喜欢我,所以才答应跟你吃饭的。”
“……”医生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星彗诚恳地看着他说,“因为我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你尽管年纪小、无趣、跟我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是你是一个这么好的男人,我不知道我现在再说跟你做朋友还来不来得及——这绝对不是要拒绝你的借口,但我真的觉得你很值得我认识。”
冯楷诚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清楚她的内心,最后,他嘴角露出跟他大哥一样的似笑非笑——只是他这个样子看上去更温柔:
“好吧,既然我也没什么朋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陌生人要好。”
星彗这才发现,冯楷诚身上最值得她敬佩的,是他的乐观,他总是愿意把他所遇到的人和事往最好的方向去想——这对于经历过伤痛和挫折的她来说,是多么可贵。
“太好了。”她发自内心地、真诚地张开手臂拥抱他。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又混合着一点古龙水的香味,她猜想也许是他为了约会特地涂的,她忽然有点被他感动了。
但她只是像姐姐那样拍拍他的肩膀,放开他,然后倒在座椅靠背上。
“高原哥是不是在追你?”冯楷诚忽然问。
“你胡说什么?!”星彗像是听了一个世纪大笑话,“我跟高原只是……只是朋友!”
他用眼神告诉她,他不相信。
“是真的!”她连忙狡辩,尽管有点心虚,但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了,他就像我哥,我是他妹妹……”
哥哥和妹妹?好恶心——星彗不禁在心里打鼓——那他们岂不是乱仑吗?!
于是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草草地跟冯楷诚告别之后,就飞快地逃进公寓大楼。
走进电梯,靠在四周都是镜子的墙上,星彗长长地吁了口气。她跟高原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难以启齿?
也许所谓的“炮×友关系”,原本就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回到家,她没有开灯,而是先踢掉高跟鞋,在门板上靠了一会儿,脑子里还是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黑暗中,高原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响起,吓得星彗惊出一身冷汗。
她打开灯,发现高原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手边有一罐打开了的啤酒。
“你想吓死人啊?”咽下胸中的那口闷气,她没好气地瞪他,然后开始脱外套。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还是不依不饶。
“早吗,”她把一边的头发夹到耳后,开始取耳环,“已经九点多了。”
“难道说医生动作特别快?”他翘着腿说。
星彗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越看就越觉得那张英俊的脸孔非常讨厌,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取另一只耳环。
高原腾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后,微冷的手掌抚上她□在空气中的背脊:“穿成这样是不是连衣服也不用脱?”
星彗反手拍开他的手掌,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他眼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暴怒,把她吓得怔了好一会儿。他不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但也很少真的生气,所以她几乎没从他脸上读过这种表情。
“做×爱很龌龊吗?”高原抬了抬眉毛,冷冷地说。
星彗的直觉是她惹到他了,很少发怒的人一旦被惹到了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拔腿就想逃。但高原只是伸出一条腿,就把她堵在他和墙壁之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垂下眼睛,没有看他。
他伸手握住她的腰,低下头用鼻尖磨她的脸颊,她被他弄得心里痒痒的,但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说要跟他了断,于是想推开他,只是无法成功。
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高原才狠狠吻住她,她觉得他嘴里隐隐带着一种血腥暴力的味道,仿佛他是一头雄狮,而她是他嘴里的猎物。
他掐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把她弄疼了,他还不自知。于是她用拳头捶他的肩、他的手臂。他干脆一把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高原!”星彗好不容易才挣脱他的唇,轻喘着看着他的眼睛,“我昨天说过了,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他擒住了。
他变得更暴力更具有攻击性,好几次他的牙齿撞到她,她都怀疑自己的嘴唇要被咬破了。
就在星彗以为自己无法挣脱高原的时候,他忽然放开她,然后扳过她的身体,让她背对着他,接着就开始掀她的裙子。
“你干吗!”她气得大叫,但力气又敌不过他。
他的手指顺着脊椎划到尾骨,声音嘶哑得可怕:“他有没有摸你?”
“……”
他的另一只手在她裙子下面摸索着,滑进她的内裤里:“有没有像这样……”
星彗气得想哭:“高原!你这个下流鬼!”
“我下流?!”他一下子把她压在墙上,粗鲁地咬住她的耳垂,然后又咬她脖子,“你跟我在一起也只是干些下流的事,你就不下流了?”
星彗觉得屈辱,她一直以为,高原跟别的男人不同,他以前在床上对她那么温柔,他肯听她讲话,他也会把不开心的事情告诉他,他……他怎么会跟其他男人一样以为可以对女人予取予求?!
她眼前模糊,手脚和身上许多地方都被他弄疼了,最重要的是……她心很痛,她以为经过那些伤痛后什么都不能伤害自己了,但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
于是她哭起来,一声不吭地流下眼泪,甚至不想被身后这个男人看到。
高原却立刻就察觉了,因为他停下了一切动作,慢慢收回手,然后把她的身体又扳回来对着自己。
“你给我滚!”星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还不忘记尖叫。
高原的手臂紧紧地揽着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眉头紧锁。
“滚!”她用力捶他,他却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对不起……”
星彗一边哭一边想,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先是她跟冯楷诚道歉,接着现在高原又跟自己道歉。人就是这样,以为做错了事,一句“对不起”就好了,然后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星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额头抵在她额上,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反反复复地这么说着。
“我恨你……”她用双手捂住脸,没有发现,她的口吻就跟小时候他打破她的储蓄罐时一样。
“星彗,星彗,”他去扳她的手指,“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然后她“哇”得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眼妆都花了,高原抱着她,却无计可施,只是亲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哄她。
就这样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久到星彗嗓子都哭哑了,才停下来。她无意中看到墙上镜子里的自己,眼睑下有两条长长的黑线,眼眶也黑得吓人,整个人看上去像鬼一样,让人气恼。
她吸了吸鼻子,猛地推开高原,跑进浴室锁上门。
高原在外面拍门,她只当没听见。
拿出卸妆油和棉花,她愤愤地往脸上抹,越抹越觉得难受,不是气高原,而是气她自己。
抹完卸妆油,她不敢看镜子里面的自己,而是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坐在边上发呆。等到水气弥漫,她才反应过来,脱了衣服躺进去。
她把自己完全浸在水里,闭上眼睛,耳边听到的只是朦胧的水的声音。
如果说,是纪寅浩毁了她原来幸福的生活,那么现在,是她自己毁了自己的生活——也包括跟高原的关系。
如果他们没有上床,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害她,他们会客客气气地,对彼此充满包容和关心,也不会对对方提太多要求,好朋友嘛,就该这样。所以,老生常谈的问题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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