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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最后一束米迦勒雏菊 > 38、十二(下) ...

38、十二(下) ...

午夜十二点,打开收音机,立刻传来非常有节奏感的音乐,高原记不得名字,只知道最近常常在电台里听到:

“Robert’s got a quick hand.

He’ll look around the room,

He won’t tell you his plan.

He’s got a rolled cigarette,

Hanging out his mouth he’s a cowboy

......”

高架上的车非常之少,橘­色­的路灯下,到处是飞驰而去的车辆。当然,他也是其中之一。

快要到闸道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下去,又继续开,然后上了去机场方向的岔道。他有一个习惯,如果心里闷,或是压力大,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着车,去机场兜一圈。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也许这就是留学生涯带给他的后遗症——让他徘徊于离开和到达之间,又爱又恨。

每一次去机场,都是一场离别,却又同时是一个新的开始。每一次从机场回来,都是一种回归,却也是一种结束。这样的来来往往,带给他的是迷惘和惆怅,也是憧憬与希望。

他想,或许正是如此,他才会在感到压力或不知所措时,来往于机场和家之间,就仿佛是一场安静的蜕变仪式。

路星彗去了香港三天,他们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联系谁。说爱一个人也许不难,可是要怎么守住爱,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昨天晚上下了班跟董耘和冯楷瑞一起喝酒,冯楷瑞问他,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一直在等路星彗。他立刻摇头。

他没有等她,一点这样的意思也没有,如果要说等,他是在等一个时机,等自己变得成熟了,等一个恰好在他成熟时出现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但巧合而幸运的是,那个人是路星彗。

可是接下来呢,要结婚吗?

他想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害怕,而是渴望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可是路星彗呢?在经历那样一场痛苦的“洗礼”之后,她还愿意踏入围城吗?

直觉告诉他,她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可是也许,她又不是他想的那样……

有时候爱一个人,会变得小心翼翼,就好像他,­性­格是这么­干­脆直接,可是碰到路星彗,又会显得犹豫不决。他不敢问她,不是怕得到什么答案,而是怕引起她的反感,他想要的,是一段坦然、舒服的关系,不希望有悬而未决的问题困扰着彼此。

于是他选择沉默,就像当初一样,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判决。

所以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他竟是一个被动的人。他会强吻路星彗,会逼她跟自己上床,却不懂得要怎么确定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他。

手机响了,他把收音机音量调轻,接起来。

“喂?”路星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嗯,”高原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

听到她这么说,想到她那张笑脸,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啦,我们自己会坐车回来的。你在­干­吗?”

“你猜。”

“在兜风?”竟被她猜中了。

“嗯,”他故意笑着说,“身旁还坐着一个辣妹呢。”

他把她上次落在他车里的粉­色­小猪玩偶从后排座上拿过来,摆在副驾驶位上。

“我已经连着三天在看辣妹和帅哥了,别跟我提辣妹,我要吐了。”

“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背着你偷吃啊。”这话一说出口,高原就有点后悔,因为这仿佛是在揭路星彗的伤疤。

但电话那头的她只是顿了顿,然后笑着说:“怕什么。我这么年轻美丽温柔大方,不怕找不到好人家呐~”

“这位大姐这么有自信啊。”他亏她。

“嗯,”她回答地斩钉截铁,“连你这种黄金单身汉我都能钓得到,其他的不在话下。”

高原吃吃地笑起来,同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J嫌弃的怪叫:“路星彗!你要说这些­肉­麻的话能不能等回到酒店你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说个够?!”

星彗也笑起来,大方又不造作。

“你快回来吧,”最后,他说,“再不回来就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星彗错愕。

“楼下管理员会以为我被你甩了呢!”

“……”

周五一早,高原是吹着口哨进办公室的,秘书连忙狗腿地端了一杯咖啡进来,说:“老板,今天晚上我有朋友结婚,所以我能不能不加班啊……”

“准了。”事实上,他还打算上午开完会就请假回去。

九点半一到,他就带着资料和咖啡去会议室了,其他部门的同事大部分都到了,这是年末的月会,通常是布置农历年前的工作,所以比较重要。

高原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开始整理资料。行长一到就开始开会,按照顺序高原是第三个汇报工作,但因为其他部门的同事临时要去机关开会,所以他被调到最后。会议的内容很多,开了足有三小时,等到行长说散会的时候,高原抬头一看挂钟,已经快一点了,于是拿出手机,想叫秘书给他订个外卖。可手机一拿出来,却发现屏幕上显示有二十八通未接电话。

他诧异地皱了皱眉,打开查看,惊讶地发现除了几个不知名电话之外,其余有二十四通全部是路星彗打的!

他连忙拨回去,结果她却关机了。

高原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又反复拨了好几次,发现还是关机。他定了定神,开始拨J的手机号码——竟然也是关机!于是他的心绪忍不住有点乱了。

她打那么多通电话给他,想必是有急事,可是现在又关机……他冲出会议室,奔进自己的办公室,冲秘书喊:“快帮我查新闻,今天早上香港回上海的飞机有没有出什么事?……还有机场!浦东虹桥有没有什么新闻?”

秘书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连忙坐下来开始查,连组里其他同事也纷纷打开网页,开始查询。过了几分钟,秘书疑惑地说:“好、好像没有关于飞机和机场的新闻嘛……”

“经理,”同组的同事问,“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难道有空难?”

高原心乱如麻,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一言不发地回自己房间拿了外套就往外走:“我今天不进来了。”

他开着车,向路星彗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仍在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得到的回答始终是关机。他又开始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于是他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开始闪现各种可能­性­,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慌乱。

到了目的地,他把车往楼下空地上一停,顾不得保安的阻拦,乘电梯上去打开她家的门——发现她果然没有在家。

高原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她家空荡荡的客厅中央,一筹莫展。那一刻,孤独和恐惧包围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连忙接起来。

“高原哥?”

“……”他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可又觉得很熟悉。

“我是冯楷诚。”

“哦……”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嗯,”对方有点吞吞吐吐的,“那个……路星彗现在在我这里。”

直到这一刻,高原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他立刻又开始烦躁起来:“……你说她在哪里?”

“在我这里,”冯楷诚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哦,我是说在医院里。”

高原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她在医院­干­什么?”

“嗯……”电话那头的男人口气有点不确定,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真话。

就在高原仅存的那一点点耐心就要被用光的时候,冯楷诚终于说:“她受伤了……”

“受伤了?!”高原错愕,“伤了哪里?严不严重?”

“严……倒是不大严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就手骨折了而已……有没有脑震荡还在查。”

“……”高原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骨折、脑震荡还不严重?!

“她说她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系你,所以叫我给你打个电话,现在她正在里面做核磁共振。”

高原转身就往外走。进了电梯,他强迫自己沉着气,问:“她怎么受伤的?”

“嗯……”电话那头迟疑着没有回答。

“冯楷诚?”高原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具体情况你得问她,不过据我所知,”他咽了咽口水,“她是跟人打架受的伤……而对方还是个男人……”

“……”高原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在电梯里大吼道,“妈的!打她的人抓到没有?!看老子过来怎么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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