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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放亮,折腾了大半夜的玉环仍旧一早就起来做饭,见宿藻起来了,又悄悄将他拉到一边,拿出一个包袱和一封信,悄声道:“六弟,咱们要走了,嫂子行前本想去一下保大人府上,与保夫人告个别,可是我走不开,我也不想让你哥知道这件事。ww***你就悄悄地替嫂子把这封信送给保夫人,还有我为她新做的这两双鞋。我们一去江西,不知几年才能回来,我就是想再给保夫人做鞋穿,千里迢迢的也不容易了!”宿藻点头,答应着去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祁家门外,已经有两辆车停在那里,准备分道出。张牧要上车了,又走回来把玉环拉到一边,趴下磕一个头,道:“五嫂,张牧要走了,有句话说给嫂子听。”玉环含泪笑道:“我就知道张牧兄弟不会就这么走了,一定有话嘱咐嫂子。”张牧轻声道:“嫂子,记住张牧的话,这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五哥!”玉环脸色急变:“张牧——”张牧道:“五哥此去江南,前程险恶,看来将来能救五哥的人,只有嫂子!”玉环不觉颤声道:“张牧好兄弟,你吓着嫂子了!我……”张牧道:“张牧不向嫂子求别的,只要嫂子一天不离开五哥,五哥就是自己找死,也会先回头看看嫂子,看看世长!”玉环虽不完全明白,但也明白了一个大概,感动道:“张牧,嫂子明白了!嫂子这一辈子,无论是生是死,都不离开你五哥。他就是撵我,我也不走!嫂子谢谢你的金玉良!”
隽藻看他们俩嘀咕,走过来道:“你们俩说什么呢,张牧,天不早了,启程吧!”张牧回头又向隽藻磕一下头,道:“五哥珍重,张牧走了!”说罢上车,自己赶车走,头也不回。一家人看着他,玉环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喊道:“张牧兄弟,停一停!嫂子再问你一句,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江西。万一遇到了什么大事,你走了,嫂子就没有主心骨了!”张牧听了,心中一惊,不禁停下了马车。玉环见他心动,继续大声道:“你跟着嫂子去江西,嫂子就不怕了,你不去,嫂子心里害怕!”她说的是真话,这几年,随着张牧越长越大,他也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料事如神。张牧听了,回头看过来。隽藻一见,急忙走上去,一把拉住他道:“张牧,听你嫂子的话,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江西吧!别说你嫂子,连我也觉得离不了你!”张牧还在迟疑。玉环跺脚道:“张牧,你就不能答应嫂子吗?”张牧长吁一口气道:“嫂子,五哥,张牧要是改了主意,那也是因为一件小事。”玉环问他:“什么小事?”张牧道:“这几年待在五哥和嫂子家里,说是读书,其实是乞食。我们家的日子你们都知道,我也正在担心,回去了没地方吃饭。”隽藻高兴起来,一把将他从车下扯下来道:“行了行了,你答应了!”他习惯地伸手去弄他的头,张牧一把推开他的手,怒道:“祁隽藻,我去江西可以,但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要去,就算入了你的幕,我不要幕银,也不要师爷的名份,管饭就行。但是不准你再弄本秀才的头!”隽藻开心地大笑起来,连声应允:“行行行,只要你跟着五哥走,说什么都答应你。”
终于留住了张牧,一家人准备开开心心地上路。忽然,一个三十岁上下、衣衫破旧的男人背着包袱走过来,上前冲隽藻一揖道:“小人见过祁大人。祁大人还记得小人吗?”隽藻仔细看他半天,突然认出来了:“哎哟,是你!三年前在张家老店里,我们见过……你怎么……”那人又对玉环作揖,道:“大人,夫人,小人江一鸣,听说祁大人要远赴江西上任,特来投奔,求大人和夫人留下江一鸣做个车夫,赏小人一碗饭吃!”隽藻看了看玉环,回头冲他笑道:“这位大哥,原来你是投奔我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江一鸣道:“祁大人当年的几篇科举文章,惊天动地,这次回到朝廷里来,主持恩科取仕,一力简拔天下人才,江一鸣虽是个马夫,对大人的所作所为也略知一二。大人,小人孑然一身,没有负担,十分敬仰大人,今日来投大人,只是想追随大人左右,有口饭吃就行,不要工钱!”隽藻有些为难,回头再看玉环,笑道:“你说怎么办?咱们家要说还真缺这么一个人,要不……”玉环心中一动,走上前来,对江一鸣道:“这位江大哥,只是我们家粗茶淡饭的,就怕委屈了你!”江一鸣躬身道:“夫人,江一鸣活了半辈子,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谢大人和夫人收留!”隽藻笑道:“江大哥,你真心实意要留下,我们一家子就没什么说的了,只是实话讲我们家很穷,这工钱的事你说个数……”江一鸣诚恳道:“大人,夫人,小人说过了,小人一人一身,并无家口,只要大人和夫人收留,江一鸣不要工钱。”隽藻与玉环相视一眼,叹了一口气,玉环急道:“老爷,我看这位大哥,是真心实意的。这样吧江大哥,你就留下,以后这工钱,我们家有多,我就多给一点,有少,我就少给一点,咱们就当是一家人,行不行?”江一鸣趴下就磕头,道:“谢夫人。小人就是冲着祁家一定会待小人如家人,才冒昧来投的!大人请上车,从今天起,这车就由小人来赶!”隽藻叹一口气,地将手中的鞭子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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