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牧早就进来了,一直不说话,等他们说完了,才开口问道:“伯母,我嫂子和我哥他们怎么样?”刘氏回头看着他,叹气道:“别说他们了,这回地震,你们平定县河底镇,就你们家的房子倒得厉害。你哥又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靠卖宅子卖地大概还能撑些年,你嫂子眼下就指望你将来科举成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帮助她养你们那个家。”张牧眼圈红起来,转身慢慢走出去。刘氏看着隽藻,问:“张牧他怎么啦?”隽藻忙陪笑道:“娘,没啥,他就这样。你和我三哥先歇着,我让人去街上买鱼去,这里是江南,鱼便宜,在咱们老家山西,吃鱼可没有这儿方便!”说着就要出去张罗。
刘氏忽然想起来,道:“哎,你站住。说到鱼,我倒要问你一句了,大门口挂的鱼,还有一张你写的招贴,怎么回事?”隽藻笑道:“娘,没事儿,儿子是想,说不定是哪个同僚,在跟儿子开一个玩笑!”刘氏叮嘱道:“你初来乍到,有人来送鱼,若是朋友们之间来往,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送鱼的不送进门,却挂上人家门上,就有点不好了!儿子,照你说来,送两条鱼在这里不算什么重礼,可是小洞不补,大洞尺五,你现在拿着朝廷的俸禄,到这里居官,无论是鱼,还是一草一木,都不能再伸手。”隽藻笑道:“娘,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写了那个招领启事。只是贴了一天,也没见人来领回自个儿的鱼。”刘氏想了想道:“儿,娘有个办法。听玉环说,你最近日日都去南昌县衙,要重考秀才,明天你就把这鱼提过去,挂在县衙的大门上,再把你那张招贴也贴到那儿。县衙门口人多,说不定就有人来领他的鱼了!”隽藻心中一动,猛醒道:“娘,这个办法好!这么一来,全南昌城的人都知道有人丢了鱼,也都知道儿子从不吃鱼啦!”
夜色浓重,祁家官宅的马房内,江一鸣从一只信鸽身上悄悄取出一张纸条,看毕,见左右无人,一跃上了屋顶,转眼消逝。
南昌城内一所民居里,妙真正在星光下的院地里练剑,暖儿、李清玄立在旁边观看。但见妙真一身短打,手中一把剑,矫若游龙,满院游走。舞到酣处,妙真遽然收势,卓然而立。暖儿、李清玄齐声叫好。这时就听屋顶上传来一声细响,三人同时一惊,李清玄侧耳听去,道:“是一鸣来了。”说着,江一鸣已经飘然落地,拱身施礼道:“师傅,小姐!”妙真松了口气,道:“江大哥,你来得好快!”
江一鸣就讲了隽藻离京前后的事,妙真听了,不觉激动,道:“江大哥是说,竟然是穆彰柯交代琦善,眼下不让你杀掉隽藻,而是让你长期潜伏在他身边?”江一鸣点头。妙真生气地看李清玄,道:“师傅,连穆彰柯、琦善这样的大奸都要留下祁隽藻,他是不是已经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了!若是这样,我还有什么指望!这个人,连我都想杀他了!”李清玄想了一想,道:“妙真,切勿莽撞!你让一鸣说完,大清朝廷派祁公子到江西来,是何用意,祁公子到底有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江一鸣道:“小姐,就一鸣所知,皇上所以让祁公子来到江西做学政,一是要保护祁公子,不让他被穆彰柯之流所害,二是要他在江西为朝廷整顿学政,重兴读书之风,养育人才,祁公子并没有和穆彰柯等人同流合污!”妙真眉头舒展了一些,道:“祁隽藻来到江西,都做了些什么?”江一鸣把知道的详细说了一遍,妙真听了,一颗心不觉又高悬起来,脱口说道:“要是这样,他在这里也还是随时都可能遭遇杀身之祸!”
江一鸣这时才有功夫询问他们为何也到了江西。李清玄道:“你和祁公子离京之后,穆彰柯让人在京城到处搜查刺杀他的人,我们虽然待在京郊,也不安全,就离开了。本来要回海滨,可是听说姚一镖他们到过那里,寻找妙真,我们就干脆尾随着你们到了这里!”他这时看了一眼妙真:“啊,这也是妙真的意思。”妙真脸上一热,转过身去。江一鸣看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妙真道:“小姐,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让你知道。今天祁老太太带着元白少爷到了南昌!”妙真大吃一惊道:“你说……元白他真地也到了南昌?”江一鸣点头。妙真心中大为激动,急切地问道:“你看到他了吗?他长大了吗?他怎么样?”江一鸣道:“元白少爷长高了,祁家一家人从老太太到每个人都很宠他。小姐放心,只要江一鸣在,少爷在祁家就不会有危险!”妙真忽然落泪,对李清玄道:“师傅,妙真……想去看一看元白!”江一鸣看李清玄一眼,回头道:“小姐,现在这个时候,元白少爷一定睡了,就是一定要见,也要等到明天!”妙真不再说话,站在那里,泪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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