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光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吧,朕也明白了。***你说,朕该怎么做,才能禁绝天下的鸦片?”隽藻声调虽然平缓,却句句击中要害:“臣的话很简单。因为天下之事其实都非常简单。今日朝廷上下,议论严禁还是弛禁,总在利害二字上兜圈子,臣以为大错!鸦片不禁,大清国可以不等洋人用此等有害之物换走天下的银两,就要亡国!”道光一听又大怒起来,道:“祁隽藻,你你你……说出道理!说不出道理,你就是诅咒,朕要治你的罪!”隽藻仍然十分平静,道:“圣上不禁鸦片,鸦片必将加倍荼毒天下百姓,天下百姓不胜荼毒,必将不会坐以待毙,一旦忍无可忍,揭竿而起,大清不亡,岂有此理!圣上想想,这难道不是很简单的道理?”道光心中大震,久久伫立,不能语。隽藻道:“臣祁隽藻告退。圣上,臣是不是现在就去天牢?”道光怒意不解,不看他,冲他摆了摆手,道:“下去吧。”隽藻听了,急忙站起,躬身退出。
肃顺就在这时走了进来,看一眼道光,似有话说。隽藻朝门外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匆匆回来,重新跪下叩头。肃顺吃惊地看他,道:“祁隽藻,皇上没有唤你,你怎么又回来了?”道光也回过头,不胜其怒地望着隽藻。隽藻道:“圣上,臣祁隽藻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回来叩问圣上。”道光叹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说出话来却依然带着火气:“祁隽藻,你还有什么事?”隽藻突然大声流泪道:“回圣上话。臣当年去江西时,曾给圣上上过一个折子,其中说到嘉庆二十二年臣的父亲祁韵士的宝泉局亏铜案,以及前淮南道冯叔阳私通江北灾民会一案,臣以为这两案皆是奸人陷害忠良,求皇上以待天下至公之心,派员重新查清真相,使沉冤得雪,受害之人得以重见天日。这么些年过去了,臣斗胆叩问圣上,此事有没有一点眉目?”肃顺心中一动,飞快地看了道光一眼。道光听了,忽然想起了此事,沉默良久,方才沉沉答道:“祁隽藻,这两个案子朕多年前就让王鼎重新查过了,没有证据说明它们就是冤案!”隽藻听了抬头,高声道:“圣上,臣以为——”道光不让他说下去,喝道:“祁隽藻住口!朕也不相信你父亲祁韵士当年贪污了宝泉局七十万斤铜,就连先皇也不相信,可是你父亲卸任之后,他的继任人就是现库里亏了七十万斤铜,这如何解释?还有冯叔阳一案,当时既有人证,又有物证,这你又怎么解释?……好了,朕知道你还想说什么,朕和你一样,也希望这两个案子是冤案,可它们不是!”隽藻心中激动已,再次叩头在地,亢声道:“圣上,臣再次叩请圣上下旨,重新彻查此案,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查不清此案,臣死也不肯瞑目!因为此两案冤不得昭雪,不止死去的人将继续蒙冤九泉,就是活着的人也会因此不能重见天日——”
道光已经忍无可忍,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道:“祁隽藻,今天我们君臣相见,朕本不想提到此事,可是你既然说到了这个活着的人,朕就让你看一样东西!”只见他走过去,从壁上一把撕下一片纸,原来那是一张妙真的画像。隽藻看毕,大惊失色。道光冷冷道:“祁隽藻,你认识此人吗?”隽藻一时张开口说不出话来。道光盯看着他道:“此人名唤冯妙真,她就是当年被处死的前淮南道道台冯叔阳的女儿,现如今成了江北灾民会的大头领!你刚才说有人因为冯叔阳一案至今不能重见天日,讲的是不是她?”隽藻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亢声道:“圣上,臣认识此人。臣刚才讲的正是此人,而且臣还要奏明皇上,冯妙真并不是江北灾民会的人,更不是江北灾民会的大头领!时至今日,虽然朝廷一直在天下行文缉拿她,但她却仍然认定圣上能让人查清她父亲的冤案,也让她自己走出黑暗,重见天日!”道光大感意外地盯着他,又惊又怒道:“祁隽藻,有人告你和冯妙真、和当年夜袭皇宫刺杀先皇的江北灾民会有勾连,朕不相信,你不会自己承认这是真的吧?”隽藻猛地抬起头来,用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圣上,冯妙真确实不是江北灾民会的人,臣可以身家性命为她作证!”道光大怒:“来人!”肃顺一旁急忙答道:“奴才在!”道光一挥手道:“把祁隽藻押进……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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