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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胡沅浦又在官寓的后院空地上晨练。***自从南方战事大起,他就开始每天这个时候起来练剑。胡叔纯站在一边看,笑道:“哥,朝廷派琦善去广州与英人议和必不可,战端必再开,这些事都被你不幸中,现在皇上又派奕山奕经在广东和苏闽浙三省抗击英人,你觉得如何?”胡沅浦继续舞剑,也不回答。胡叔纯又道:“外头有人说,只要奕山奕经不能得胜,林则徐邓廷桢两位大人就将被重新起用!”胡沅浦这时收了势,轻轻吐出一口气,才道:“错了!如果奕山奕经侥幸获胜,皇上或许会重新起用林大邓大人于别处;若是奕山奕经战败,林大人邓大人必以轻启兵衅的罪名,成为天下罪人!”胡叔纯听了一脸惊讶,道:“怎么会是这样!那以后呢?”胡沅浦道:“皇上派人与英人缔结城下之盟,大清丧权辱国,民心丧尽,天下大乱,国将不国,祁大人多年前大声疾呼要防备的那场天下大乱,就会到来!”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剑,又练起拳来。胡叔纯被他的话吓住了,半晌才道:“哥,你可是怀着救天下之志来北京的,现在天下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你就什么事也不做吗?”胡沅浦直到打完了这套拳,收了势,才远远望着南方的天宇,缓缓道:“一定会有胡沅浦做事的时候,却不是现在!”胡叔纯急问:“那是什么时候?”胡沅浦道:“恩师祁大人说的那场大劫难到来的时候,大清国将不国的时候,朝廷里必欲有人来收拾破碎山河的时候!”胡叔纯诧异道:“哥,林则徐大人救不了天下,祁隽藻大人也救不了天下?”胡沅浦点点头:“对!也不对!祁大人虽然不能阻拦那场大难,可他已经为平定天下大难,简拔了人才!”胡叔纯道:“你说的是李、翁、彭、黄?”胡沅浦冷笑一声道:“不!那个人就是我!”胡叔纯惊讶地看着他,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来。ww胡沅浦道:“叔纯,以后你也甭念书了!将来的大清,必是武人的天下,你要随我为国靖难,重新平定天下,必从现在起,让自己变成一名武夫!”胡叔纯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越过院墙,看到又有一名信使从墙外的官道上飞驰而过,不觉又惊叫道:“哥,又是江南的信使到了,一准又是南方战事的消息!”
胡叔纯猜得不错,这名信使果然从江南而来,带来的却是一个令道光无法承受的消息。道光此时正与众多大臣在养心殿议论大政,看罢那道由信使和太监急速呈送进宫的折子,“啊——”地叫了一声,向后倒去。内侍急忙上前,将他扶至龙床上。众臣乱嚷起来:“皇上怎么啦?快传太医!”此时只有穆彰柯一人,仍旧不动声色地跪着。载元瑞华心中砰砰乱跳,偷眼看穆彰柯,不明白他到了现在,为何还能如此镇静。皇上醒来,无力地抬起手,指着那折子哭道:“奕山、奕经大败,前些日子来的捷报都是假的!英人的军舰已经驶进长江,打到了江宁府!”穆彰柯听了,急急膝行向前,对道光叩头在地,大声道:“皇上,事已至此,奴才有一句话要说!”道光看他,道:“穆彰柯,你是相,你说!”穆彰柯道:“奴才以为战不能胜,唯有委曲求全一途,方可救大清的江山社稷!”道光闻怒起,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向他头上砸去,厉声叫道:“你说什么?议和?先前你也举荐琦善与英人议过和,英人要我割地、赔款……大清的颜面何在?朕要是听了你的,就将成为我大清开国二百年来第一位丧权失地的皇上!”穆彰柯也不躲闪,强硬地回答:“奴才以为即使皇上受些委屈,也要以祖宗基业为重!现在英人要的不过是和我们通商,割去几个海滨的弹丸小岛,赔一点银子,朝廷伤的不过是一点脸面,万一不答应议和,让英人的兵舰打回天津,让英兵进了京城,皇上丢的就不是区区香港一弹丸之地,而是祖宗的万里锦绣江山!孰轻孰重,奴才请皇上仔细思量!”道光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道:“就是议和,也得找到一个能够和英人谈的人,你们有这样一个人吗?”穆彰柯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找好了去江宁府与英人议和的人,琦善可以算一个,伊里布是另一个,还有——”道光又怒:“琦善不成!琦善误朕,误国,大清就是一定要亡,朕也不用琦善!”载元看道光已经松了口气,急上前为穆彰柯帮腔,道:“皇上圣明,奴才向皇上举荐一可用之人!宗室耆英,现为广州将军,此人机警有智谋,可与伊里布一同前去江宁,与英人议和!”道光一时又没了主意,回头看穆彰柯道:“你呢?觉得耆英如何?”穆彰柯想了想道:“奴才以为皇上若让耆英迎战,一定不可,若是议和,差强人意!”道光不再看众人,流泪道:“那就是他吧!你们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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