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翁心存说走就走，第二天就写了折子，辞官归里。***出城到了十里长亭，怅然回，却见三匹马飞奔而来，马上有人高喊：“心存慢行！”定睛一看，却是李鸿藻、彭蕴章陪隽藻飞马而来。翁心存连忙下马，众人已赶至近前，李、彭扶隽藻下马。隽藻颤声道：“心存，你就是要走，也该告老夫一声，为什么要这样一声不响地走？”翁心存不忍说出真相，深鞠一躬道：“恩师，学生家中，母亲病重，方寸已乱，来不及辞别恩师和诸位大人，请恩师和诸位大人保重。”他也不想说别的，再次拱手上马离去。隽藻望着他远去，忽然神大变，“哇”地吐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就要倒下。众人急忙上前来扶住：“大人！”

这时黄爵滋也飞马赶来。隽藻吃力地骑在马上，抬头看他。黄爵滋也不下马，拱手道：“祁大人，诸位大人，大事不好，圣上方才让人传旨，祁大人所讲的四件大事，皇上已经交付朝中大臣详议，然后再交付各省大员讨论。圣上还说，近来圣躬违和，朝会就免了！”隽藻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又吐出一口血来！

玉环乘车从京城街市上走过，忽见前方一片喧闹。只见街边搭了一座高台，台上站着一群被抄没的犯官之家的下人。一军校正在叫卖：“快来买快来买，便宜得很哪，一个大活人只卖十两银子！”玉环朝那些被卖的下人望去，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心抖了起来，急对赶车的世长叫道：“快停下，她怎么也站在那里！”世长将车停下，回头看着母亲。玉环又道：“真的是晴儿！保夫人家一定出了大事！”她急忙下车，朝前挤进围观的人群。晴儿站在台上，也一眼瞅见了她，大声哭叫道：“祁夫人！”玉环颤声道：“你真地是保夫人家的晴儿？”晴儿哀声道：“祁夫人！我就是晴儿！夫人快救我！”玉环眼泪都急下来了，问：“晴儿，你怎么在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军校走上来道：“你买不买？不买就不要站在这里！”玉环马上道：“我买，多少银子？”军校道：“十两！”玉环回头对世长道：“快回去，你知道娘放银子的地方，把它们都拿来！”世长听了，急忙赶车回家去拿银子。

当天晴儿就到了祁家，世长端过水来，晴儿接过，一番痛饮。世长又赶紧拿来了馒头，晴儿大口吃着，口中说道：“饿死我了！”玉环心中着急，不等她吃完，就含泪问道：“晴儿快说，保夫人她怎么样了？”晴儿一口馍含在嘴里，欲说话，却咽不下去，放声痛哭起来。玉环帮她捶着背，问道：“保夫人她到底怎么样了？”晴儿哭道：“夫人是穆大人的妹子，又是犯官保胜的福晋，朝廷说她犯了隐匿保大人家产的罪，这会儿还关在天牢里呢！”玉环惊诧道：“我听说她和穆大人恩断义绝多少年了，这回怎么还会株连到她？……不，我这会儿要去天牢里看她，我马上就去！世长，快套车！”

掬花突然从内室走出，目光迅速与晴儿一碰，随即闪开。晴儿忽然认出了她，大惊失­色­。掬花倒显得非常平静。玉环此时心中只有含黛，抹泪道：“掬花，你先来认认，这是晴儿，是我跟你说过的保夫人跟前的人，现在保夫人下了大狱，晴儿无家可归，以后她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掬花目视晴儿，突然说道：“我是掬花，也是这个家收留的人。你来了，不要见外。”晴儿目光闪了两闪，低下头去，施礼道：“晴儿见过掬花小姐。”掬花淡淡地道：“我不是小姐，这个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没有小姐，也没有丫头，我们都是一样的，是老爷太太的亲人！”晴儿听了心头一震，明白了她想说的意思，急道：“晴儿知道了！”玉环见她们之间相敬如宾，心中觉得宽慰，道：“看你们这么着，好像早就认识一样，我心里喜欢。掬花，我和晴儿世长去看保夫人，你留下看家，等老爷回来，先不要把保夫人的事说给他听！”掬花这里就点头道：“知道了。”

含黛已困在天牢里多日，面容憔悴，已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玉环引晴儿走来。晴儿一见含黛，早就哭倒在地，叫道：“夫人！”含黛抬头一看，先是一惊，跟着看到了她身后的玉环，瞬间就变了颜­色­。玉环急走过来，扑上牢栅，含泪道：“保夫人，曹玉环刚刚才从晴儿这里知道夫人遭了大祸，曹玉环来迟了！”含黛此时却不愿见她，眼睛只望着晴儿道：“晴儿，他们没有卖了你？你怎么能到了这里？”晴儿落泪道：“夫人，是祁夫人救了晴儿，今天晴儿被带到街市上出卖，祁夫人把我买出来了，晴儿这才能见到夫人！呜呜呜……”含黛极力忍住心中的悲痛，转过脸去再问：“你出来了，你男人倪二呢？他是死是活？”晴儿哭道：“自那一天抄家，跟夫人分了手，晴儿就再没有见过倪二了，不知道他这会儿是生是死！”含黛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对晴儿道：“你今天能来太好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要在穆彰柯势败的时候落井下石，捎带着把我也弄到了这必死之地！要是你男人倪二还活着，今生今世你见不到他也就罢了，要是见到了，你就替我求他，不管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含黛是死是活，都要帮我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害了我！你能答应我吗？”晴儿叩头道：“夫人交代的话，晴儿终生也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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